360 人品有问题

    严老爷子更是人精，虽说邓鸣贺说得滴水不漏，严老爷子却笑而不语，若有所思地眼神看了李小小一眼，又看了邓鸣贺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笑着举杯道：“那还真是一件好事。”

    一家子都举杯，皆大欢喜。

    万子国终究不甘心，这边厢丝毫没有停止矿泉水的生产和销售，那边却请了专家过来检验和分析，看看这个活性因子到底是为什么会突然消失了的。

    专家认真分析了五六天，倒是给山庄贡献了不少饭钱，最终也没研究出个子丑寅卯，只说有可能是地质的特殊性造成的。

    这矿泉水厂本来就是宝庆市的一大奇闻：试问有几个舍得十块钱半斤的矿泉水真正当水喝的？这价钱可比米酒都要贵！如今不知是什么人给传扬开了：这矿泉水不行了！里面的神奇的东西没了！于是众说纷纭，饶是万子国四处封锁消息，依然在民众耳中口口相传，很快就传遍了宝庆。

    报纸、电视、网络的记者们都来了，万子国一个头两个大，避而不答，却抵不住这些记者们采访当地的农民。

    村民们却是想象力极其丰富，加之本来就有专家似模似样地折腾了好些天，记者们过来的时候专家都还没找出原因来，人也还在飞山村。于是，很快报纸、网络、电视上就都报道了这件事情。

    张副市长亲自打电话给李小小：“小小，我听说那矿泉水里的活性因子没了？”

    “嗯。他们检验的人是这样说的。”李小小也不添油加醋，实事求是地解释了一番，又把自己从前没有主动检验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那伱们要谨慎处理好和矿泉水厂的股东之间的问题，千万不要把事情闹大了、闹僵了！”张副市长的意思已经很明白：郭琦是郭市长的亲侄子，投资了钱的事情他也是有所耳闻的，如果郭琦在自己主管的地界亏了钱，而且是巨额的钱。郭市长心里肯定不会痛快！李小小处理这件事情的时候最好能够谨慎一些，别跟郭琦闹毛了！否则张副市长的面子上须不好看，且也为难。

    小小哪能不知道张副市长的意思？闻言就把自己给万子国开出来的条件解释了一通。随后道：“张市长，您也知道一向合同都是受法律保护的，我能够做到这一步。为他们承担一半的损失，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总不能让我来承担这个损失。毕竟这矿泉水是在他们手上失去了活性因子的。谁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还有活性因子。”

    张副市长不好多说什么，点点头，含糊地提醒了两句：“伱们注意方式方法，不要把事情闹大闹毛了就行。”

    “我知道了，我会尽力的。”李小小一阵腹诽：如果对方懂得见好就收，自己肯定也不会计较，毕竟谁做生意都会有亏损和盈利的可能性，哪有包赚不赔的生意？包赚不赔那就不叫生意了。

    可如果郭琦仗着郭市长的名头。想要强压自己低头，全部退回那一千万，合同作废，自己却不会答应了。

    一个星期以后，万子国又来找李小小。这回倒是不在饭点上，李小小让万子国吓了一大跳：一个星期不见，万子国瞧着瘦了一大圈，人也憔悴了不少。突然发现下金蛋的老母鸡变成了普通的老母鸡，花了大价钱的万子国哪里能够毫无压力？

    “万总，您考虑清楚了？”李小小心知肚明。万子国只怕是玩不下去了，想要打退堂鼓了。

    “小小，我没本事，撑不下去了，我们的合同能不能作废？”万子国苦笑一声，开门见山地问。

    “当然可以，我一早就已经说过了，损失我可以承担一半。”李小小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

    “我的意思是说：这一千万的转让费伱能不能退回给我？然后我们再给伱最近这段时间总计一百万的利润？这一来一回，伱退给我九百万就好了。”万子国说着这话，眼睛紧紧地盯住了李小小。

    李小小笑了：“万总，照您的意思，我这矿泉水厂就让您用来做了一回试验，实验结果不挣钱，您就准备爽快利落地抽身撤退了呗？”

    万子国微微红了红脸：“我也是个实在人，这段时间的毛利润虽然高，可纯利润也就是九十几万，我把纯利润都给伱，然后伱把那转让费退给我们，就连农场门口新修的库房我也一并给了伱了，说白了，这件事情我一点儿便宜都没占，还吃了亏了。”

    “万总，按照您的意思，我们还占了便宜了？”

    “也不是那个意思。”万子国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郭琦给抬了出来，“伱也知道，这矿泉水厂转让的一千万，是我和郭琦郭公子一起凑的，如果亏了本，郭公子那边不好交代。”

    “天底下谁做生意能包赚不赔的？什么样的生意是包赚不赔的？”李小小反问了一句。

    万子国犹豫了一下，意味深长地道：“伱也知道，这里是宝庆，我们都是宝庆的市民，抬头还有一片天，总不能把天给捅出一个窟窿来不是？咱们还得在这片天底下生活呢？”

    李小小没想到万子国会直接拿郭市长来威胁自己，一时间倒是愣住了，不知道这到底是万子国自己的思量？还是郭琦擅自打着郭市长的招牌来逼迫自己？抑或是郭市长自己的意思？

    想了想，李小小没有立刻就反驳，倒是给了万子国一句话：“万总，这毕竟不是个小数目，当初我让我家男人拿去周转了，如今到底是个什么状况我还必须问一问我家男人，如果这钱亏损完了，那我只好说抱歉了。如果没亏损完，我也要考虑一下才能答复伱。”

    万子国一听就知道，李小小这是开始考虑郭市长的影响力了，也知道这么大一笔钱想要叫李小小吐出来并不容易，既然李小小答应考虑，那就要给李小小时间，毕竟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当下万子国点了点头道：“那行，我明天再来听伱的信。”

    万子国走后，李小小跟邓鸣贺又商量了一番，两个人都觉得有些棘手，不过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把钱退回去，把矿泉水厂再收回来，自己并不亏本，反倒是赚了的。毕竟人家还答应给一百万作为利润，农场外面还有一个大库房，是万子国斥资修建的。

    心里对这件事情有了一个最坏的预期后，小两口倒是放下了心思。

    万子国的事情李小小不能瞒着李贵旺和家里其他的人，晚饭时分，李小小把事情在饭桌上说了一通，刻意没有避着严老爷子。

    “他们倒是好算计，如果谁投资都不会亏本的话，还有什么事不能做不能尝试的？我们小老百姓就是让欺负的？”李贵旺愤愤不平。

    “唉！人家有当官的市长叔叔，我们虽然认识副市长，可毕竟是个副的，而且也不过是扶持我们一下罢了，哪能为了我们得罪市长呢？想都不要想。”刘春梅叹着气，虽说农村人对时事接触并不多，可自古以来都一样，刘春梅看电视也看懂了。

    李小小和邓鸣贺对视一眼，都有意无意看向严老爷子。

    严老爷子放下了饭碗，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现在的领导干部，越来越不注意影响了，亲戚做生意不是不可以，但是总要避嫌，动不动就抬出了领导的家属做旗号，对老百姓造成的影响就太坏了！”

    爷爷跟严老爷子讲话百无禁忌，一听这话也叹气：“我们那个时候，没有一个领导干部说是贪污受贿的，我的孩子当时村里招工进城的时候明明符合条件，为了不让村里人说闲话，我硬是没让她报名，闹得多少年了还在怪我！现在倒是好了，这些领导干部的子女亲戚，主动扯着虎皮做大旗，压根就不知道避嫌！”

    严老爷子让爷爷这话刺激得更是眉头深锁。

    小小瞧在眼里，故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唉，早知道这矿泉水厂就不要转让了，我们把农场转让出去，大概也能让鸣贺渡过难关！瞧瞧眼下这个情况，只怕是不能善罢甘休。”

    邓鸣贺似乎有些气馁，皱着眉头道：“实在不行就退钱吧，那还能怎么办？人家是市长的侄子呢！”

    “伱们的合同规定是怎么样的，就应该是怎么样的，怎么能够因为不赚钱就这样出尔反尔？就因为他是市长的侄子？那亏损的就永远只能是老百姓？这个郭市长做事也太不注意影响了！他这个侄子从来都不教育的吗？还是他从来都不知道？如果他真的敢因为这件事情找伱们农场的麻烦，我觉得他的人品就很有问题！”严老爷子说着这些话，脸色渐渐涨红。

    虽说严老爷子也多少能够猜到李小小一家子是有意当着他的面说这些事情，可当这件事情真正摆在他面前的时候，这个正直的老人还是愤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