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报应
人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一点也不错。 无论事情让王老爷子多么难堪，一想到了六十两银子，他又做的尽心尽力。 王婉有点替季家嬷嬷不值，觉得完全没必要给王家那么多钱，因为这个数字对季家嬷嬷或许来讲不算什么，可是这却是王家不下两年的收入。 季家嬷嬷似乎也看明白王婉的意思和不甘，安慰道：“人，要看的起自己。孩子，你没那么廉价。” 或许是因为季家嬷嬷第一个养大的侄女，她将她教的太善良了，导致最后落下了凄惨的结局。所以她对王婉，从小就开始教导一些很现实的东西。 比如，挨了一个巴掌，就要狠狠的打回去。 王家不算太大，族谱上也就那么几户。他们以前是从北方来了南方的，在这边的亲戚也不算多。这次王婉难得看见了王家的幺女王元蝶，她长的秀气可人，一点也不像乡下的姑娘。这看来王元蝶嫁的人家不错，男人滋养的好。 今日的王婉，穿着一身新衣服，头发也被梳理的很整齐，弄了两个像包子的一样的发髻，季家嬷嬷似乎还不满意，还从首饰盒里找了漂亮的发饰给她戴了上去。王婉看不出来那些东西的珍贵，只是看到这金黄色的颜色，她就有些咂舌。 就算不是纯黄金，那么也好歹是镀金啊。这在乡下，她这身装扮，就好比爆发富了。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王老爷子在季家嬷嬷面前，总是弯着腰站不直。能在季家嬷嬷面前站直身子的，估计在这个乡下也没几个。 王元蝶很快就从季家嬷嬷身后发现了王婉，她顿时一愣。这哪里像是她爹嘴里说的又瘦又没用的小丫头？一身粉色的棉袄，显得孩子很可爱，本来就白皙的肤色，看上去更是赏心悦目。这样乖巧的孩子，哪里像个傻丫头？ 想到这里，她也不敢确定，于是对王婉招了个手：“大丫头，来小姑这里。” 这个时候季家嬷嬷看了一眼王婉，她的眼神王婉一下就明白了，她落落大方的走到了王元蝶面前，乖巧的行了个礼：“小婉......给夫人请安。” 她这么一说，王元蝶瞪大了眼，她居然喊她，夫人。她说话虽然结巴，但是句子居然可以说的有些流利了，这也是让王元蝶惊讶的地方。 看着王元蝶的表情，王婉很满意。这来之前季家嬷嬷也教了她一些礼数，季家嬷嬷是个很喜欢讲规矩的人，所以王婉很开心的就跟着学。这季家嬷嬷教王婉的原因，第一就为了过些日子带她回季家，不会乱了礼数，这第二就是要让这些没眼光的人看看，这个丫头其实是不傻的，是个好丫头。 当然王婉觉得，她的结巴的“病”也可以慢慢的好起来了，毕竟一个说话流利的人，装起结巴来，还是很累的。 本来这个时候的王婉应该喊王元蝶做小姑的，可是她早就不当自己是王家人了，而且季家嬷嬷今天特地交代，这王家的亲戚，一个也不许认。季家嬷嬷说的很生气，但是王婉却很乐呵，今天她真的是被季家嬷嬷带着来看戏的。 王元蝶不过是个姨娘，被喊做夫人，这分明就是打她的脸。可是一个六岁的孩子，能行这样的礼就已经不错了，她顿时脸色苍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王元龙此时不高兴了，他被王老爷子一瞪眼后就立刻对王婉说道：“死丫头，你说什么呢，这可是你的小姑。” 王婉听到这里，眨了眨眼看着王元龙说：“咦，难道.........不应该.......喊夫人吗？” 这话好比又抽了王元蝶一个耳光，她总不能亲口告诉王婉，她不是正房夫人，只是一个小姨娘吧？这话要她说出口，不是要她的命么。本来在府里就够受气了，还要到处来宣传她只是个姨娘的身份么？ 王婉知道王元蝶是个心高气傲的家伙，所以压根不会出来解释，她说的时候一脸纯善的样子，一点也让人猜不出来她其实是故意的。 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那个妇人插了一句：“小婉啊，这元蝶啊，可不是夫人啊，做夫人是要折煞她的哟。” 说完周围的人就笑了起来了，连季家嬷嬷的脸上都挂着浅浅的笑意。 这能怪谁？王元蝶喜欢钱财，和她的老爹那是一个摸子出来的，嫁到越家做姨娘，结果夫君是个都能和王老爷子称兄道弟年纪的老头，这可是出了名的笑话。 人都说笑贫不笑娼，可是有些人还是觉得王家这边的人做事龌龊，这让这些亲戚也抬不起头。于是每次见面，都要讽刺几句来出下心里的恶气。季家嬷嬷之所以让王老爷子弄的这个大的阵势，无非就是想来看他们出丑的。 王元龙一见自己meimei出丑了，就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看着就要打王婉。这个时候季家嬷嬷说话了：“这孩子是我季家的，你若是动手就是来抽我老婆子的耳光，我可丑话说在前头，我季家这个老婆子的耳光，可不是这么好抽的。” 这话一出，王元龙的手就停在了空中，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季家，他们惹不起。 其实倒不是因为季家有钱惹不起，这些年季家嬷嬷在宫内也帮了一些人不少忙，这些人现在的官职说大也有大的，说小那么也有小的。尤其是这些官夫人，都希望季家嬷嬷去自己家里呆那么一些时间，要知道从宫里出来的教导嬷嬷，那么不是有钱就能请的到的。而且还是像季家嬷嬷这么有身份的。 王老爷子一看儿子尴尬的眼神，就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季家嬷嬷，这孩子不懂事，你别和他计较，你赶紧坐。今日王家里里外外的人都来齐了，我就给这个孩子除名吧。” 族谱里除名，是要昭告周围的亲戚，这个孩子，以后不是他们王家的人。其实在族谱里除名，这是一个很大的惩罚，这等于她以后就和王家没半毛钱的关系。可是王婉却觉得，这除名无非是解开了她的枷锁，可以让她更自由一些。 这个时候旁边一个比长满了白胡子的老头也站了起来了，他瞪了一眼王老爷子，显得十分的尴尬，然后叹了一口气，忍不住说了一句：“作孽啊。” 王婉不记得这个人是谁，她来不及多想，就听王老爷子喊了一声：“哥，你开始吧。” 王婉顿悟了，这个就是王老爷子的哥哥，说白一点就是王老爷子的上司。 老者没搭理王老爷子，而是有些同情的摸了摸王婉的头，然后才开始让人磨墨自己动起笔，他写的很复杂，王婉有些没看懂，但两个逐出的字样，她却仔细的看了个明白。这样，她就不属于王家了。 程英这个时候才有些伤心，哭了起来：“大丫头啊是娘对不起你啊。” 王婉忍不住头疼，这个女人到底又完没完，到如今还要装？这不是正如她的意么，她以前就听说过后娘不好，可是现在却没想到能遇见如此奇葩的后娘，这程英最近的样子是消瘦了不少，看来小产对女子的身体健康上来说，打击是很大的。 王婉这个时候看着程英笑了笑：“你，说笑了。” 程英见王婉翻脸如此的快，连娘都不喊了，直接就是喊了一声你，一时也忘记了哭泣。 王元龙此时更是气：“哼，早就知道你是个这样的货色，还不如当初一棍子打死你。你真的和你的贱人老娘一个摸样，恶心。” 他是气极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不过王婉听着却没有一点点不舒服的地方。她的目的达到了，周围的人皱着眉头，觉得这家人真是搞笑。 在场的谁都知道，王初王元龙是怎么求人家李家嫁姑娘的，就算李家姑娘是个二婚，那么也不至于嫁的这么差。而且这李家姑娘嫁过来，一点大小姐的样子都没有，该做的会做，该伺候的一样伺候着。尤其是在生孩子那会，一个劲的说要保住小的，他们开始替李家姑娘不值，一个劲的唾弃王元龙。 季家嬷嬷见王元龙这么说：“你应该感谢李家姑娘还给你留下这么个孩子，这样你还赚了六十两银子呢。哦不对，之前这孩子照顾我的时间，貌似也给你们赚了不少。” 季家嬷嬷的话刻薄的厉害，王婉觉得这宫里出来的嬷嬷，这嘴比张婶他们毒多了，还不带脏字的。和王元龙一比，这季家嬷嬷不带脏字的说话，顿时让王元龙他们抬不起头。 有个妇人笑了笑接着季家嬷嬷的话说，似乎在出一口怒气：“这孩子和英子相克，我也瞧着是。你说怪不怪，这孩子就跟季家嬷嬷呆了这么一些日子，这该做的都会，礼仪什么的一教就会，看上去啊，忒懂事了。我看起来，这孩子跟着季家嬷嬷也不错，她修来的福气。倒是英子，现在这孩子也不在你身边了，我相信你啊，很快就又能有一个白胖小子了。” 这话一出程英脸都绿了，小产的女人那里能那么快再有一个，而且，她清楚的知道，这次小产是真的伤到了身子了。 不过王婉却不吱声，她觉得这都是程英和王老爷子自找的。 若不是想卖了她，何必搞的这么难堪。 这些都是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