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雅诺你就是个傻子
当这个城市陷入黑暗中，谁也不曾看见过谁的过去。 梦里的那一片大海，一片荒芜。 我又见到了她，站在大海深处，我想她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我看见她眼角落下的泪水，我看见她眼中逐渐暗淡的光芒，我看见……我看见她慢慢沉入海底，像一朵飘零的鸢尾。 是洁白的，是残忍的。 我看见大海变成一条河流，一个孩子在水中挣扎，一条狗努力的咬住她的衣袖把她向岸上拖，我想她看到了我，我仿佛听到了她在像我求救，我看到她流出的泪融进了河水，我想要救她，我用力的去抓住她，用力的喊救命，可无论我怎样努力都始终抓不住她，最终我眼睁睁的看着她失去了挣扎的能力沉入了河底，我看到她最后看向我的眼神，是那么的无助，而我却无能为力。 我跪在岸边痛哭，那个孩子，我始终没能救得了她。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她的离去仿佛带走了我整个世界的光明。 我依旧跪在岸边大声痛哭，我像是快要被撕裂开来，这个世界一片漆黑。 “子诗，子诗，你怎么了？快醒醒！” 我感觉到有人在喊我，可我还沉浸在梦中不能自拔，那一切都太过于真实，真实的疼痛的快要把我的心脏撕裂。 睁开眼睛我看到了辛莫染坐在我的床边，他用手抚摸我的额头，用纸巾替我擦去额头上的汗。我坐起来冲进他的怀里放声大哭，那一切都太痛苦，像是回忆重演一遍的真实。 “好啦好啦，是不是做噩梦了，没事啦没事啦，那只是梦。”他搂着我，轻轻的拍着我的背，尽可能的让我哭的痛快一些。 “好了，不怕了。有哥哥在，不怕。” 那梦里的一切，都太过真实，我不知道那会不会是我的过去，还有我的未来。 “大哥……”我看着他，我突然很想知道我的过去，那些被我弄丢的记忆。 可我始终还是没有说出口，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起。 “没事啦，快睡吧。”他捏捏我的鼻子，替我盖好被子。 当黑暗再次来临，我终究还是睡不着的，那是一种直觉，像是在指引着我向那条路走去。 早上起来辛莫染已经不在家了，他总是很忙的，桌上有他准备好的早餐，还有一个便利贴。 上面写着：我的小公主，要乖乖吃早餐哦，大哥今天可能晚点回来，中午自己出去吃饭，要乖乖听话哦，小公主的大哥。 字迹洒脱，像他的人一样完美。 我想去一个地方，一个总是会莫名出现在脑海中的一个地方——同心孤儿院。 我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这个地方，只是随手在网上查了一下，便真的搜到了这里，不过有人说这个孤儿院早在七年前就搬走了，它以前的地址，是在离市区有两个多小时车程的一片郊区。 我想我一定要去看看，那是一种很神奇的力量，在拉扯着我向它走去。 我按着地图找到了那里，那里现在已经被一家农场承包，蓝色铁皮围着钢筋栅栏，我找不到一点回忆。 也许这一切都不过是心血来潮的想像罢了，我的过去又怎么会和孤儿院有任何的联系。 这里比我想像的还要冷清，公交车要十五分钟才能等来一辆，与其坐在这里等，倒不如在附近走走，在农场的后面有一座小山，说是小山，其实就是一座大土堆，上面种着几棵大树，树上结着一些我连不上来名字的果子。我踮起脚摘了两颗，擦干净咬了一口，有些酸，还有些甜。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两个小女孩利索的趴在树上摘果子吃，笑的一脸天真灿烂，我想要再看的仔细一些，可是却再也看不真切，这种感觉是真的太真实，真实到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生病了。 回到家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辛莫染已经回到了家里，我拖着疲惫的身体躺进沙发里，一句话也没说，我还在想那种感觉，那种熟悉的感觉，就像是亲身经历过一样。 “今天去哪玩了啊？这么晚才回来。”他坐在我的身边，端来一盘切好的水果。 “大哥，你会有那种感觉么？就是脑子里会突然出现一些画面，就像是曾经经历过一样，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我认真的看着他，我看到他脸上的笑容慢慢变淡，我看到他眼神里漫上来一种我不懂的东西。 “你看到了什么？”他现在的样子是我从未见过的。 “我也说不上来，我的脑子现在好乱。”我不能去想，那种感觉要把我活生生的撕碎吞噬。 “好了，别再想了，明天我带你去看医生。”他摸摸我的头，又露出来他原本的笑容，仿佛刚才的他只是个幻觉，他依旧是我最温柔的哥哥。 我在等待，那一束花开。 自从我回到这个城市，这里的一切，都那么熟悉，可是却又那么的陌生。 这一切，都好像是在重复进行着。 那些零碎的记忆，正带我走向一个未知的世界，我不知道等待我的究竟会是什么。 〔子诗，明天晚上去看电影吧。〕晚饭的时候林一依突然发来消息，说想要去看电影。 〔好啊，是什么电影啊？〕正好明天星期天，还有一晚上的空余时间。就算是为又要艰苦奋斗一周的来临犒赏一下自己吧。 〔看介绍说是从孤儿院里出来的两个小女孩，艰难成长的故事吧，听别人说好像很好看的样子。〕 〔好啊，那明天我就提前回学校找你。〕我每个星期五都会回家，到星期一的早上回学校上课，但是林一依要一个月才回一次家，一次在家就待一天半，还有半天的时间要提前回学校。 林一依告诉我她是被领养的孩子，八岁那年冬天被一对好心的夫妇收养，才有了家的温暖，可是好景不长，在她十二岁那年，父亲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了，也许是迫于生活压力，母亲又另嫁，对方是一个离了婚有一个女儿的男人，那个所谓的jiejie比她年长两岁，是个很不讨喜的孩子。 我想我对她有种特殊的感情，是超出同情之外的不一样的感情。我想要好好保护她，给她一个家人的温暖，我会努力，守护在她身边，就像辛莫染守护着我一样。 那是来自家人的爱。 电影叫做《迷失深海》，林一依看的很认真，那是在她身上从未见过的认真。 电影开场，是一场车祸，带走了雅诺的父亲，母亲不久就改嫁抛弃了雅诺，那年仅五岁的雅诺被送去孤儿院，在那里认识了林小希，小希说她从未见过她的父母，她从一出生就生活在这里，这个偏僻阴冷无人问津的黑暗落里，在这里雅诺有了林小希，林小希有了雅诺，原来这个世界也是可以不孤单的。 林小希告诉雅诺要努力赚钱，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钱才是最温暖的，而雅诺却告诉她，她要等她的mama回来接她，她想要有人爱她。 她们注定了不一样，注定了会走上不同的道路。 长大后的林小希一心只想要钱，她说她的世界里没有爱，谁有钱她就跟谁在一起。 林小希如愿的做了一个有钱人的情人，她说她的世界不需要爱。 而雅诺却爱上了一个永远不可能爱她的人。她把自己的生命当做赌注，赌这个男人会爱上她，可是后来，她输了，彻彻底底毫无保留的输了。 故事的结局，她因为那个男人精神失常最终跳海自尽，而她到死也没有等来她的mama。 林小希哭着对大海喊：“雅诺你就是个傻子，你居然相信爱，相信那些抛弃了你的人还能再回来！你就是个傻子！” 最后的最后，林小希也走进了那片大海。 她说：有一个叫雅诺的傻孩子，她在这片大海里走丢了，我要去找她…… 海面的天空，两个孩子手拉着手，她说她叫林小希，她说她叫雅诺…… 电影看哭了很多人，也包括我和林一依，走出电影院的那一刻，林一依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抱着我放声大哭，我知道，观众那么多，但是真的懂得那种感觉的也许只有她。 因为她的雅诺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死了，在还未来得及长大的时候，在还未来得及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就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我抱着她，听她哭诉，她呜咽的说，她想她，很想很想，她后悔当初抛下她一个人，可是她是真的再也不想要过那种吃不饱饭穿不暖衣的日子，她说如果她不离开她，她也许就不会死，要么就是她们一起去死。 她说她愿意和她一起去死。 她把所有的罪责都怪在自己的身上，她认为是她害了她。 我多想告诉她洛熙还活着，我亲眼见过那个叫洛熙的女孩，可是洛熙不让我告诉任何人。 其实我也不知道洛熙究竟在哪，她只是在我的脑子里，如果她问我洛熙在哪？我又要如何回答，我想她们终有一天会重逢。 如果下一次再见到洛熙，我一定要告诉她，她很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