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4 探州沈冽
,娇华 先是一阵松动,而后是干净利落的移动声。 甬道虽长,但空旷无人,回音显得异常清脆。 来人力气极大,那么沉重的石门,被他一举推开,没有半点停滞。 陈韵棋大惊,现在任何动静都会让她觉得害怕。 季盛也立即抽出武器,把赵琙护在自己身后。 石门被推开后,渐渐有脚步声传来。 极稳,极有力,听不出半点踯躅和犹豫。 不过脚步声只走了几步,来人似乎在打量。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很多纷乱声,可见,只一人。 如果只有一人,那么陈韵棋更害怕了。 今天她和楚筝随着殡葬队伍出来的时候,她已经看到了那位让她恨得牙齿发酸的少女。 人群拥簇,但少女牵着马站在路边,很难不被人注意到。 陈韵棋也确定,她那张望打量的模样,绝对是在找她们。 所以她尽量用力挥洒纸钱,并靠近幡旗旁边,这才导致还没到阮家里,她的纸钱便所剩无几。 眼下若是她,若真是她…… 陈韵棋看向尚还在昏睡的楚筝。 “怎么,害怕啊?”赵琙发现陈韵棋的面容不对,开口说道。 陈韵棋俏容惨白,轻轻点了下头。 一路颠簸,加上乔装打扮,她清丽的面孔早被黄泥染得肮脏,不过五官底子和肤色底子在的人,除非浓墨重彩地胡乱涂抹,不然真的丑不到哪去。 而配上害怕神情和轻轻蹙起的八字眉,陈韵棋本就温婉水嫩的闺秀气质,更楚楚可怜,有着易碎一般的娇柔之感。 赵琙玩世不恭,见惯各色美人,唯独这类纤弱凄凄的可怜美人,赵琙说不出太狠的话。 “季盛,”赵琙说道,“问来者何人。” “是,少爷。” 季盛上前,对着甬道口叫道:“来者是谁!” 对方显然没想到这里面还有别人,脚步停下,而后清冽低沉的男音响起:“你又是谁?” 回音将男人的声音送来,陈韵棋刹那美眸圆睁。 是沈冽! 他是个寡言的人,一路自从信至衡香,他每日所说得话少之又少,但是她对他的声音记得深刻。 清沉,徐徐,悦耳好听,有力量感,也有疏离感。 可若是沈冽的话,那么…… 陈韵棋忽然觉得撕扯一般的痛苦。 她想见他,那样一张绝色面孔,任何爱美之人都想多看几眼。 可是她又害怕见他,以他和阿梨的交情,又以阿梨对她和楚筝的赶尽杀绝,沈冽恐怕也会…… 陈韵棋顾不得了,伸手要去推楚筝。 楚筝却先一步睁开眼,耳朵高高竖着,一动不动地听着外面的声音。 “我们先问的,必须你来回答。”季盛说道。 “你是,郑北口音?”沈冽道。 赵琙和季盛同时一愣。 别人听他们说话,都只能听出京城口音,但这几年一直在郑北,他们说话口音早在不知不觉中染上一些当地“特色”,些许细节变化,对方居然能听出来。 “你到底是何人!”季盛叫道,“不说清楚便靠近者,休怪暗器无眼。” “还有机关。”赵琙小声补充。 “还有机关!”季盛大声补充。 “赵琙是你什么人?”沈冽问道。 赵琙一愣,他这,暴露得也太快了点……? 这时,他忽然注意到身后动静,赵琙回过头去,发现那两名女子正在朝“产道”方向下去。 “哎!”赵琙低声叫道,“莫下去!下边危险!” 两名女子却是理也不理他,背影快速消失。 “喂!”赵琙音量变高,“非得下去送死,我也不拦你们,周围墙面能不碰便不碰!机关重重啊!” 沈冽剑眉微合,举步走来。 “别过来!”季盛叫道。 “是赵琙吗?”沈冽问道。 “是是是,那你到底是谁!”赵琙不耐烦了。 “探州沈冽。”伴随话音落下,沈冽自甬道口出来,墙壁上凿出来的光落在他俊美深刻的脸上,他一手反背在后,握着一柄长剑,一手执着一盏小油球灯,青水色的束腰长衫直直垂着,端然清泠。 赵琙脸上的不耐神情僵凝片刻,旋即战术性后退一步。 季盛也跟着退却一步,仍紧紧护在家主跟前。 沈冽看了眼主仆二人,再望向周围。 不见机关,不见陷阱,床上有刚睡过的痕迹。 “你为何在这?”沈冽看回赵琙。 “你又为何在这?”赵琙反问。 “阿梨出城了,我一路打听,再寻上山来,寻到了这。”沈冽说道。 “阿梨也来这了?”赵琙惊讶。 沈冽没说话,看着他的目光变沉了一些。 赵琙抿唇,呵呵两声,负手在后:“本世子撞见赵慧恩在轿上乔装打扮,故而一路跟踪到此。” “你方才,在跟赵慧恩说话?”沈冽问道。 “不是,是两名女子。” “什么样的女子?” “怎,你有兴趣?一个还真挺水灵。” 沈冽走去,黑眸仍一寸寸望过石壁。 那些日影穿洞而来,明光处,尘埃浮浮沉沉。 “你得越过这道岩壁,”赵琙指去,“那下面有一条路,你可以下去,都是金银珠宝,寻宝之人颇多。” “你方才说,下面机关重重。”沈冽侧眸看他。 赵琙讪讪,而后咧嘴一笑,俊容风流明快:“既是宝贝,风险并存嘛,很好玩的,你去看看不就结了。” 沈冽绕过岩壁,后面果真有一条狭长隧道。 “那两名女子下去了,”赵琙说道,“其中一个姿色当真不错哦,身段窈窕,亭亭秀色,你可莫要错过了。” “她们是何模样,是否一人身受重伤?”沈冽问道。 赵琙抬手在旁扇着风,再一度失去耐心:“是,受伤可重,你现在下去救她们还来得及。” 沈冽看着甬道,侧耳倾听,没有半点脚步声,或是已走远。 他转过身来道:“我出去找阿梨,你若无事,便在此看着,她们若能出来,你看好她们,莫让她们跑了。” 赵琙眨巴两下眼睛,冲说完边抬脚离开的沈冽叫道:“嘿,本世子为何听你的?” “外面到处都是搜山之人,手中有弓弩,你们若出去,必死无疑。” “你怎未被射成刺猬?”赵琙上下打量沈冽秀挺的背影,见其不仅毫发未伤,甚至衣衫干净得很,半点不像跋山涉水之人。 沈冽迈上甬道,头也不回:“你说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