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李莎莎根本不明白什么叫偷秋，就问道：“哥哥，我真不记得偷秋了？什么是偷秋啊？”李先智拍拍脑袋说道：“哎，老是忘记你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偷秋就是村子里的孩子们到了八月十四的晚上可以去偷任何一家家里种的各种瓜类的蔬菜，所以也可以叫偷瓜。偷完的瓜可以大家一起烤着吃，大家还会把偷到的最大的冬瓜偷偷放在村里没小孩子的人家，因为大人们说这预示家里顺喜，添人进口。”

    “还有这么多的讲究啊！”李莎莎惊讶道。李玉兰笑道：“我来说这个吧，相传古时候的山里啊，有一对年过半百的夫妇，无儿无女，但一生积德。有一年八月十五中秋节，天子娘娘路过这个村子，听到传颂老人乐施好善，扶危济贫的美德后，便将所带儿女留一个在瓜棚里，吩咐山民送给老人。于是山民们将形如娃娃的南瓜，悄悄送到这对老夫妇的床上，老人去睡觉时瓜破，突然从南瓜里跳出一个活泼可爱的娃娃，老人无比感动，顿时老泪纵横，后来幸福地度过了晚年，破瓜得子后来就沿袭成咱们这一带的习俗了。”李莎莎哦了一下：“原来是这样啊！”

    李先智则接着说道：“再说我这段啊，偷完瓜的第二天，偷瓜的人则等着被偷的人家骂，越骂，偷瓜的人越吉利，我们有时还专门找平时爱骂人的、脾气怪的人家去偷，还将他家的菜地弄得乱七八糟，以使主人家见了发怒而骂。嘿嘿，我们一般就找咱们原来的老邻居家，她家是不偷都骂，这偷了骂得更凶了，咱们大家不就都吉利了么！”说完他自己又哈哈大笑起来。

    李莎莎也跟着拍掌笑道：“这个好玩，我也要去。”李先智指着她说道：“每年你都不敢去，特别是去隔壁，我就是拖都拖不动你，你就抱着奶奶死活不松手。不过这两年她家防得也越来越严了，我们都偷不到。这两年最喜欢去柱生叔叔家去偷，因为他家的桂花婶子是咱村嗓门最大，骂人的利落劲也算数一数二之人。”

    两人正说得热闹，李玉兰从厨房端了个盘子出来，上面放了个煎得金黄的打粑粑，她还在打粑粑上放了些白糖，看上去就那么诱人。

    李玉兰拿了两双筷子，将一双筷子递给李莎莎，另一双拿在手里就去夹那个打粑粑，夹成两半后，示意李莎莎吃。又将手里的筷子递给李先智，李先智却不接：“姑姑，这两天我可吃了不少，暂时还不想吃呢，您给奶奶吃吧！meimei，你可是有口福了，我们原来有打粑粑能烤着吃就已经很不错了，姑姑如今还给你煎着吃，你美去吧！”李莎莎领情地对着他笑笑。

    李玉兰又将筷子递给王氏，王氏今日一天的心情都特别好，看着兄妹俩说说笑笑，她也跟着乐得见牙不见眼。李玉兰递筷子给她，她也摆手：“玉兰，你吃吧！我今儿怎么都不觉得饿呢！”

    李玉兰打趣道：“您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见着哥哥、嫂子和智哥儿比吃啥山珍海味都管用。”她也不推辞，拿着筷子和李莎莎一起吃了起来。李莎莎将打粑粑放到嘴边，小小地咬了一口，只觉得外焦内糯，很是好吃，就是里面有些烫，吃一口得呵半天气。不过这并不妨碍李莎莎吃东西的速度，三口两口就将那半个打粑粑给囫囵下去了。

    几人聊了会天，王氏让李莎莎带着李先智去他房间休息，自己和李玉兰去灶屋忙活晚饭。到了晚饭做得的时候，王氏让李莎莎先去叫李先智，然后兄妹俩分头行动。李莎莎扶老太太去堂屋，李先智去见自己的爹娘。

    到了堂屋的时候，李莎莎见李先智和雷国珍的眼睛都是红红的，李宗辉的脸色也有些不自然。老太太看见自家的孙子、孙媳妇、重孙子回来了，也非常高兴，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晚饭。

    李宗辉和雷国珍第一次吃那些菜，觉得很是新奇的味道，都吃得比较多。李宗辉放下筷子问王氏：“娘，今儿晚饭的菜是舅舅他们给的那个菜籽吗？”“是啊，多亏他们给的种子，不然咱们这大房子可是盖不起来了。”王氏还是按原来的说辞说道。

    李莎莎怕李宗辉继续深究这个话题，就上来打岔道：“奶奶，爹和娘赶回来了，咱们是不是就在八月节那天请外公家和几个姨家都过来过节，也给咱们家暖房啊！对了，还要请哥哥的师父也过来喝个酒什么的。”王氏想了想说道：“嗯，那咱们就在那天吧！”

    李莎莎又接着问：“那是不是也请大爷爷一家和姑奶奶一家过来？还有秦掌柜是不是也要请一请，他可是送了咱们好几盒月饼呢。”王氏笑道：“对对对，只是过节的正日子，人家不知道能否抽出时间来？”“那爹爹写个请柬，明日交给小顺子哥哥带给秦掌柜的，这样正式请一请比较好。”李莎莎看着李宗辉说道。

    李宗辉心里正觉得奇怪呢，自家这平日不怎么话多的孩子，才两年多没见居然变得这么能说会道，看这样子好像家里还是她做主的多啊！当李莎莎问到他这里，他就没有听到，还是雷国珍拿手肘捅了他一下喊了声：“相公！”

    李宗辉则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既然秦掌柜是咱们家的重要客人，我定会好好写一封请柬请他过来过节的。”雷国珍等李宗辉说完，就问道：“今日我去了咱家的茅房，可是很好用呢，这是谁想出来的？”李莎莎笑着说道：“这是外公和我一起琢磨出来的哦。”

    雷国珍听了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以前一直认为自家女儿的性格一点也不像自己，倒是像自己那跟糯米团一般的婆婆。今日见她对家里的事情说得头头是道，而且也敢于说敢于讲，又听自家婆婆说起就是卖东西都是她的功劳最大，她更是眉开眼笑。

    雷国珍猛然又想起什么：“娘，咱们八月节不请舅舅们过来么？”一说到这个，王氏、李玉兰和李莎莎都有些不自然，老说是他们给的菜籽，可到了请客的时候却是不请他们也不像话。王氏就说道：“你舅舅们那边，我亲自去吧，咱家要不是他们也过不上这好日子。”李莎莎越来越佩服自家奶奶，这随机应变的本事见长啊！

    接下来，又说定了去李德海家请人的是李莎莎，去大姑奶奶家请人的是李玉兰，而去雷正堂家请人的是李先智，都分配好明日出去请人的人，就分别回房休息了。

    到第二日，几人分别去了要请人的人家，除了李先智回来得晚一些，其他的没多大功夫就都回来了。李宗辉也第一次启用了自家的书房，恭恭敬敬地写了一封用词恳切的请柬，请秦掌柜到时前来赴宴。李莎莎看那请柬的楷书写得非常工整，字体瘦劲清峻、朴茂工稳，让她不禁对那别扭的爹又另眼相看了。

    第三日，就是八月十三了，李莎莎将那封信给了小顺子，郑而重之地请秦掌柜八月节过来吃饭，小顺子将请柬放入怀中答应一定送到，明日给回信。

    王氏前日就请了张屠户来家里杀一头猪，李莎莎这回可高兴了，家里这回可有多多的棒骨来炖汤喝了，还可以看一回古代农村杀猪是什么样子。

    刚到辰时中张屠户和张二郎带着杀猪的家伙什过来了，李莎莎看到张二郎背着一个如同棺材一样的长木盒子，看不出这个木盒子是做什么用的，而张屠户则背着一个大背篓，里面放着各式的刀。

    上次上大梁请客是让小顺子从镇上买的一头已经杀好的净猪，这可是她第一次亲眼看杀猪。张屠户叮嘱王氏去烧了一大锅水，就和张二郎去了后面的猪栏里拖了一只大肥猪出来了。那猪根本不愿意出来，他们两人费了老大的力气才将它从猪栏拖到了前院。

    李莎莎见那猪拼命的挣扎，心里就有些不忍，虽然喜欢吃猪rou，可看到猪那可怜的样子就有些看不下去了。她也不敢再看下去了，说了个托词就回了房间，只有李先智还津津有味地守在旁边看他们怎样杀猪。李莎莎在房间也不清净，那猪一直在哀嚎，叫声凄厉，喊得她心里非常难受。

    等到外面终于清静下来了，李莎莎这才走出房间去了前院。前院那个像棺材的长盒子里已经灌满了开水，那头已经没气的猪已经被吹得一身鼓鼓的放到了那冒着白烟的长盒子里。旁边李先智笑道：“这猪儿今儿算是洗了个痛快的热水澡了！”

    李莎莎一见这个样子，心里又难受起来，没办法几步又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再也不出来了。直到张屠户和张二郎要走了，李玉兰才进来找她要杀猪的工钱，李莎莎才从木匣子里拿了铜钱出来给李玉兰，跟在她身后到了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