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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八章 弦外之意

    景曜和景佑穿戴雀领蓝袍,与其他生员齐聚官署大堂行簪花礼。这成了生员,就有了入学的资格,很明显张家后是在都城定居的,他们俩自然是要回到都城读书,毕竟在眼皮子底下,也好照顾。因而他们在扬州呆了几,拜别澄观大师,又买了些一应土仪,诸事宜处理好之后,就去拜别安家众人。

    安老爷、安和不说,自然是十分高兴的,安老爷和安和对两个外孙很是喜欢,学问好,态度从容,又小小年纪中了秀才,岂不让人艳羡有子如此。安和又问了他们俩入学之事,景曜和景佑只说父亲自有安排。安和心道怕是要入读国子监的,便是不再过问,便只让他们俩去内院拜别安夫人和安李氏。

    安夫人虽是警示了柳姨娘,但到底不想和外孙生了嫌隙,就是景曜和景佑在广安寺安心读书这段期间,还是几番差人送了常所需东西来。还是景曜出面说寺里一切妥当,不劳烦外祖母和舅母『cāo)』心,只安心读书,这才罢了。安李氏得知,心道柳姨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莫以为有个守备夫人的女儿就了不起了,且不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就是这小姑子叫母亲的还是太太,真是拎不清,转便是一通吩咐,让柳姨娘不好再蹦跶了。

    安夫人心有锦绣,待景曜和景佑皆是一视同仁,见景曜和景佑要辞别回京,也颇为不舍,道:“你们娘个没良心的,展眼已有一年多没见着,好不容易你们俩回来,又是忙碌童子试,在外祖母家呆的时间少之又少,如今好不容易得了闲,又要回转了。”说着哭了起来。众人连忙劝,这才好了,祖孙和乐融融的,外面小丫鬟通报:“小姑『』『』来了。”

    安大嫂诧异:这小姑子怎么来了?别说自从安婉的丈夫升至守备后。安婉初成了诰命夫人,还在娘家炫耀了一番。不过等安宁进京后,安婉回来的次数便是不多,这今不算节不算生的,还稀罕的上门了。

    安夫人有些不愉,但碍于外孙在场,便是不好表现出来。只让安婉进来。安婉进来先给安夫人请了安,安夫人淡淡道:“你怎么来了?”

    安婉一窒,随即笑道:“我是听说了jiejie家的曜哥儿和佑哥儿中了秀才,自然是来贺喜的,只不过看这阵仗,曜哥儿和佑哥儿是要回都城了?”

    景曜和景佑初来都城时,还在孙禄的提醒下去拜访过安婉的,毕竟是姨母。只安婉恨屋及乌。表现的自然是淡淡的,景曜和景佑虽年纪不大,但到底人还是明白的。暗自撇了撇嘴,只不过安婉毕竟是长辈,景佑推了景曜出来,景曜答道:“多谢姨母厚,我们兄弟确实要回转都城了。”

    安婉便道:“说什么厚不厚的,不过一点心意罢了,我这做姨母的哪有不疼外甥的?再说外甥这小小年纪便是成了秀才真是了不起啊,且不说你们父亲二品大员,就是你们恩师澄观大师,盛名天下。如此自不是旁人能艳羡来的?”说起来便有些不不阳的,安夫人和安大嫂皆是蹙眉,这安婉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他们兄弟俩的秀才功名得来的不正统不是?

    景曜笑的纯良,道:“姨母缪赞,外甥们侥幸得中罢了。不值一提。”

    安婉非要抓住不放,道:“侥幸?天下那么多读书人,能像你们兄弟俩侥幸的可是不多,岂不是让那些考了好几十年都考不中的老童生何以堪?”

    景曜皱眉,道:“姨母这是何意?景曜不曾听懂,还请姨母示下。”

    安婉正开口,安夫人出言道:“够了,你们姨母哪知科举考试的弯弯道道,不过是顺口说来罢。曜哥儿和佑哥儿可是拜谢过你们恩师?”

    景曜和景佑皆道:“已经拜别了,只老师不管俗务,我们也只叩拜算是谢师了。”

    安夫人笑道:“这是自然,澄观大师是得道高僧,六根清净,这俗世的事他是不会过问的。”说着别有深意的看了安婉一眼,安婉脸『色』有些讪讪的,看样子是被安夫人戳穿了心里小九九,有些尴尬呢。

    安大嫂注意到了,不屑的撇了撇嘴,这小姑子是来找茬来了?

    安夫人又拉着景曜和景佑说了些话,才放他们离去,反正是不待见安婉,只和安大嫂说她累了,大丫鬟扶着她回内院了。安婉恨恨地跺跺脚,随即又拉着安大嫂的手道:“大嫂,我可是记得煦哥儿和那俩兄弟一般年纪,怎么大嫂没让煦哥儿去参加童子试?说不定也能中个秀才呢?”

    安大嫂不着痕迹的把手抽出来,道:“煦哥儿虽和曜哥儿同岁,但到底入学晚了两年,自来科考不易,煦哥儿的学艺不精,先生说了还不到能考童子试的程度。小姑子家的翰哥儿也是和我们煦哥儿同年入的学,也不见翰哥儿去参加呢?”

    闻言安婉脸『色』有些讪讪的,就是不多说,去看柳姨娘了。安大嫂冷哼一声,真是不知所谓。

    景曜和景佑回到张府,景佑啧啧了两声,道:“怪不得娘从来没跟我们提起过这姨母,不知所谓。”

    景曜拿起小香几上的洗干净的水灵的樱桃,盘中樱桃又大又圆,红红的披着水珠甚至喜人,借机打了景佑一下,在景佑的怒视下,塞了个樱桃给他,笑的纯良,道:“不管如何,这都是长辈么。樱桃甜吧,孙嬷嬷说是从娘原先的院子那几颗樱桃树上摘下来的,要不咱俩也去凑凑闹?”自从张家人搬到都城后,只留下不愿意离开扬州,背井离乡的仆从,再说了安宁院子的果树结的果子还不是便宜了这些仆从,倒是打理的好好的。虽说没有安宁在的时候,结的果子多又甜了,但对仆从们来说已经是顶好的了。不过景曜和景佑回府来,他们也不敢造次,自然是选了其中最好最鲜的樱桃来,奉上来让主子们尝尝。

    景佑摇头,道:“之前是一家人一块儿才有意思。现在就我们俩,跟你一块儿没兴趣。说来娘如今的院子里也种了些果树,好些都是北方特有的,再过个一两年就可以挂果了。还有娘不是说要在院中挖池塘鱼池,养上鱼莲,垂钓也别有趣味啊,娘还真是会享受啊。”

    去年,不对是从最开始的修缮府邸时,安宁就计划好了,如今住的院子比桂院还要宽敞些。去年天就已经种上了果树。桃树、苹果树、樱桃、柿子树、梨树等,还搭上了葡萄架,种上了几颗石榴树,自然没忘了种上一丛竹子,“宁可食无,不可居无竹”,如今竹子随风摇摆,竹香清逸。还有几株梅花。是胭脂点珠的朱砂型梅,还有花如堆雪的玉蝶型梅,是梅中精品。至于鱼池。安宁早就想在院中挖了鱼池,悠然垂钓也别有一番乐趣。只不过以前的时候,景曜和景佑精力旺盛,就是花园里的池塘他们还想去探险呢,可别说要是院中有个池塘,还不够看顾的『』娘和丫鬟惊险呢。等他们俩长大些,福久就出生了,不过福久敦厚老实,安宁这才又起了挖荷塘的心思。

    兄弟俩又相互怀念了以前的童年时光,吃着酸甜可口的樱桃。差不多就将安婉给抛之脑后了。要是真的说起来,兄弟俩自然是听懂了安婉的弦外之意,只是碍于安婉是长辈,不挑明,反而是笑的纯良,只取表面意思来应对罢了。再说了。他们俩参加这次的童子试,问心无愧,又岂是安婉一个内宅『妇』人三言两语就能抹黑的,亲疏有别,他们兄弟俩并不放在心上。

    第二,就包袱款款的登船扬帆乘风破浪回都城了。他们来的时候是夜兼程,不过十天就到了扬州,回去的时候景曜已经禀明了安宁,安宁也想他们俩这段时间,都跟紧绷的弦似的埋头苦读,放松下未免不可,因而就说不着急。

    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兄弟俩,索『』昼行夜宿,而且每到大的城市,都会靠岸停一天,虽说景曜和景佑跟随澄观大师游历九州时候到过很多地方,但一个季节有一个季节的景致,不过一天看景『色』也是走马观花,他们俩主要是品尝特『色』美食去了。而且很有心的算计着自己的月钱,买些特『色』土仪准备带回去孝敬父母,还有给jiejie弟弟的。好在这时节水路通达,就算船行缓慢,再耽搁停留,有月余也抵达了都城,让都城的一干人好等。

    张致远看到清瘦了些、但精神奕奕的景曜和景佑,原本准备责备的话语,竟是一句都说不出口。却是拍拍他们俩的肩膀,有些动容,道:“好儿子,回家吧,你娘和弟弟们都盼着呢。”

    景曜和景佑心中安定,听父亲这般说,就知道父亲是不会责罚他们了,要知道若不是孙嬷嬷再三催促,他们兄弟俩还想再在外多见识下。还有之所以清瘦,佛曰不可说不可说。说起来他们也十分想家,便带了几分急迫,便是和张致远上了马车,和老爹说起来这几个月的见识以及参加童子试的详细况。

    蒋韵和澄泓一大早就来了张府,如今带着福久在大门处等着,而安宁和张瑶、张玫都在二门前等着。安宁真是又喜悦又无奈,喜悦的是他们兄弟俩总算是安全到达都城了,还成了廪生;这无奈的是俩熊孩子还真拿着鸡『毛』当令箭了,本来安宁是说让他们放松放松下,但也没想到他们俩还游山玩水起来了。本来在收到孙禄送来的他们启程的信,家里的管家计算着子早早的就派遣小厮去码头等候了,可左等右等,都不见人来,心慌的还以为路上出了什么事呢,连忙去信询问。从回信上得知一行人正在游山玩水,抵达期往后拖。安宁哭笑不得,赶紧写信勒令他们赶紧滚回来,就是这样还用了月余,为此还被大老爷‘惩罚’了一通。不过听他们俩安全抵达,还是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蒋韵和张瑶夫妻俩也早早的就过来了,张瑶就陪着安宁在二门前等候。

    蒋韵眼睛尖,远远的看到了马车,不过再看马车还未停稳,景曜和景佑就从马车上跳下来,把几人唬的不轻。

    “哥哥!”福久一看到景曜和景佑下了车,就凑了过来!

    景曜和景佑『摸』『摸』弟弟的头,也十分高兴,笑道:“哥哥给你带了好东西回来呢!”福久眉眼弯弯,牵着景曜和景佑的手不放开。

    等到马车稳,张致远沉着脸从马车里下来,景曜和景佑一看,暗自吐了吐舌头。不过张致远只说让他们俩沉稳些,就放他们几人去内院找安宁了,还没进二门,就看到了被丫鬟婆子簇拥着的几人。

    几人俱是十分欣喜,安宁『摸』『摸』他们俩的头,笑的十分温婉,神『色』十分慈,道:“可是回来了啊?娘真是想念的紧呢,清瘦了些啊,得好好补补!”

    这话听在旁人耳中,绝对是十二分的关怀,但景曜和景佑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他们十二分的确定的是:娘生气了,绝对!连忙一通拍马,还献孝心,又说了考中了廪生,有了每个月便有二两银子一斗米的补助,这些都是用廪饩银买来的云云的,试图将惩罚降到最低点。张瑶和张玫不明内里况,听景曜和景佑苦读,十分心疼,忍不住落下泪来。让安宁颇为无奈,狠狠的点了点他们兄弟俩的额头,又外院里张致远使人过来催促,他们兄弟俩才得以升天,起去外院了。

    不过该来的总归要来,安宁笑的灿烂,宣布他们俩要将功抵过,所以她之前承诺的考中廪生,奖励翻倍这点就不会实现了。景曜和景佑只觉得晴天霹雳,娘也太险了,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