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顶撞
眼中的怒火像是要喷薄而出,贺启暄疾步走到慕嫣然身鲥俯身将她轻柔的抱起,迈到台阶上,把她放在了廊檐下的条椅上。^^ 看了一眼身后亦步亦趋跟着的紫云,贺启暄沉声吩咐道:“照顾好王妃……” 说罢,贺启暄伸手摸了摸慕嫣然的脸颊,站直身子,大踏步迈进了正殿。 “启暄给太后请安,太后万安……” 俯身拜道,贺启暄给太后请了安,眼角处,却看到太后一脸震怒。 “哀家可受不得你这一拜,这甫一进了哀家的永寿宫,你就又打又杀的踹飞了一个奴才,莫不是心里对哀家有气,却撒在了奴才身上?” 寒烟骤起,太后看着跪在面前的贺启暄沉声问道。 按常理,真心也好,假意也罢,贺启暄却是要道上一“启暄不敢”的,可是方才回到瑞安宫,听宫里的奴才说慕嫣然早起出去便未回来,贺启暄的心头就有些不妙-,直觉的,便认为一定与太后有关。 未等派去漪兰宫的紫月回来回话,贺启暄便径直来了永寿宫,一进宫门,便看见慕嫣然和紫云径自跪在廊檐下,却不知晓已跪了多久,那一刻,贺启暄的心里,不由的就怒气丛生,脑中想都未想,看着站在宫门内的那两个小太监,下意识的便觉得他二人是要挡着不许慕嫣然二人跑出来的,震怒之下,贺启暄抬脚便招呼了上去。 此刻太后问起贺启暄面色不变,却是出声问道:“孙儿愚钝,敢问太后,嫣然犯了何等过错,太后要罚她跪于院中?” 见太后不答话,贺启暄抬头望去,却见她正粗喘着气,一双眼眸中,更是泛出了狠戾的愤怒。 话语丝毫不见绵软贺启暄继续问道:“嫣然若是有做错的地方,太后教导便是,她好歹也是宣王妃,便是不顾及父皇和母后,为着孙儿的颜面,太后也不该如此罚她,这般下去,嫣然在这宫里,可还有颜面?” “你这是在质问哀家吗?跟着上书房的夫子们读了那么多年的书,你的学问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先贤便是教你这般和长辈说话的?” 暴怒的气息,如同是从风箱中抽出来的一般,太后的话语中,已不自禁的带出了几分从前的泼辣。 沉默不语,贺启暄只静静的看着太后,可那眼光,却冰冷如寒冬冷风,顿时,太后的心里,弥漫起了一股寒气她仿若觉得,在贺启暄的眼中,自己是战场上站在他对立一面那即将没有生息的敌人。 仿佛给自己支撑的气力一般太后紧紧的攥着手心里的佛珠,浑然不觉,那一颗颗圆润的檀木佛珠,已像是嵌进了自己的掌心一般,硌的手掌生疼。 祖孙二人眼神对峙,空气中,莫名的透着一份紧张的压迫感。 不一会儿,殿外传来了小太监的通禀声:“宛贵妃娘娘到…” 听到那声音太后的脸上浮起了一抹不齿的笑容,看向贺启暄时言语也不似方才那么咄咄逼人了:“瞧,有人来给你撑腰了…” 安抚的看了一眼脸色有些苍白的慕嫣然宛贵妃点了点头,迈进了内殿拜道:“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 似乎前十几年加起来,也没有近几个月见宛贵妃的次数多,如今,先恒王已不知投胎到了哪家,自己在铜镜中看过去,也苍老憔悴了几分,鬓间的白发,更是止都止不住的冒出来,而跪在面前的宛贵妃,却褪去了当年初见她时的青涩和稚嫩,如今通苫剩下了贵气逼人的灼灼光华。 只那么静静的看着,太后就觉得心里那些方才强自压下的怒气,又铺天盖地的席卷了出来。 沉默不语间,殿外,再次传来了小太监诚惶诚恐的通禀声:“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这一下,太后却是连冷笑也笑不出来了,看着门外那个一身明黄色朝服的高大身影,心中,却是暗自叹了口气。~ 紧随其后的皇后,看着跪倒在廊道里的慕嫣然,顿下脚步柔声说道:“宣王妃起来吧,跟本宫一起进去吧,若是有什么误会,说清楚也便好了,犯不着惹的老人家动怒。” 是了,太后如今已是日薄西山的老人家了,这后/宫里的事,可都是皇后说了算。 如是想着,慕嫣然感激的冲皇后一笑,站起身跟在她身后进了永寿宫正殿。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 皇后俯身给太后行了礼,待她叫了起,站起身坐在了永成帝对面的扶手椅中,而慕嫣然,不动声色的行了礼,径自过去跪在了贺启暄身旁。 “素心平身吧……” 自己进来也有一会儿功夫了,可宛贵妃仍旧跪在太后面前,知晓太后是故意为难她,永成帝看了太后一眼,径自发了话。 眼中带着欣喜的光芒,这样的毫不遮掩,却像是在太后脸上扇了一记耳光,在太后不善的面色中,宛贵妃站起身,坐在了后下首处。 “哀家还觉得奇怪,怎么一大早起来永寿宫门前的树上有喜鹊渣渣叫呢,除了太子和太子妃,哀家这儿,宫里最有头有脸的主子,今儿倒是都来过一趟了。” 冷眼看着永成帝,太后扬声说着,说罢,眼神却像刀子一般的剜了慕嫣然一眼,可慕嫣然低垂着头,哪里看的到,是故,太后的脸色,愈发不善了。 懒得和太后寒暄,永成帝微微蹙了一下眉头,开门见山的说道:“暄儿和宣王妃到底是小辈,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母后直接告诉皇后皇后是他们的嫡母,自然会去管教他们,母后犯不着和他们一般计较,若是气病了,倒是他们的不是了。” “哈哈……” 冷笑着,太后面色柔和的看向永成帝说道:“管教倒是谈不上,哀家也是宣王和宣王妃的祖母,哀家关心亲孙罢了,只不过宣王妃的规矩,怕是没学好,尤其是于妇德之上。” 见座下几人均不接茬,太后自顾自的说道:“身为皇家的媳妇,端庄大方是必须的,宣王妃目无尊长,拂逆长辈不说,如今又多了善妒一条,你们说,哀家可还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任下去?” 永寿宫里发生的事殿内几人,除了太后和慕嫣然知晓,其余诸人,此刻都是一头雾水,见太后说的如此有底气,皇后看了永成帝一眼,不禁正色说道:“宣王妃,太后毕竟是长辈,若真是犯了错,给太后磕头赔个罪吧太后历来疼爱小辈,必不会生你的气便是了。 皇后的一句话,既软化了太后话语中的严厉又指点了慕嫣然,可太后听着,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一时间,看向皇后的眼色中,也暗含了一丝警告。 而慕嫣然,仍旧跪的笔直,口中却恭声答道:“父皇、母后和母妃对儿媳的一片照拂之心儿媳心中感念不尽可若是重来一次,事情恐怕会依旧如此刻一般儿媳心中并无愧意。” 当即,太后的脸上已是青黑交加。 心中的不耐,一点点呈现在脸上,永成帝斜了苏掌事一眼沉声问道:“到底所为何事?” 屏气看了太后一眼,苏掌事俯身跪倒,口中恭谨的答道:“回皇上的话,太后娘娘也是一片体恤之心,想着焕王妃和宣王妃在宫中寂寥,所以各指了一位秀女到鸿宁宫和瑞安宫,焕王妃兴高采烈的谢过太后娘娘回去了,可宣王妃……” 顿下的半句话,苏掌事未说出口,而殿内的几人,却是一下子明白了。 永成帝脸色有些不好,却什么都没说,一旁,贺启暄却是大声说道:“太后的一片关怀之心,启暄感激不尽,可好男儿志在为国尽忠,何况启暄如今已有了王妃在身边,却是要辜负太后的心意了,还望太后莫要怪罪孙儿。” “好,好,好……” 一连道了三个好,太后抬眼看着宛贵妃说道:“这便是你教导出来的好儿子,哀家想怎样,何时轮到这些个晚辈一个两个的跳出来指责哀家了?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一席话毕,宛贵妃却不似从前般赫然变脸了,唇边,竟是沁出了一抹浅笑,一时间,在这剑拔弩张的正殿里,竟显得绝美至极。 “为了达成自己心中所愿,能拼力一搏,能有这样的儿子,臣妾甚是欣慰。” 扬声说着,宛贵妃看向背对着自己跪着的那一对背影,心中,说不出的安慰。 “皇子侧妃一事,自有皇后打点,母后如今既已放权,便好生将养,只等着抱重孙尽享天伦便是。何况,焕王和宣王,都是新婚,嫡子未出生之前,侧妃到也不急吧?” 虽是问句,可永成帝说起来,却另是一番下结论的气势,顿时,贺启暄和慕嫣然的心里,都长舒了一口气。 看着上首处的太后,永成帝话锋一转问道:“母后心中所想,莫非是庞府送上来的另一名秀女?” 见太后脸色微怔,知晓自己心中所想定然不差,永成帝意味深长的看了太后一眼,方转过脸对仍旧跪着的贺启暄说道:“暄儿平身吧……” “谢父皇。” 道了谢,贺启暄站起身,扶起了慕嫣然,再看向太后时,眼中已有一些不忿的警告。 太后受了儿子的气,如今又要受孙子的白眼,让她心中如何不气? 正待开口,一抬眼,却看见慕嫣然一脸苍白的晕了过去,而贺启暄已是慌忙的大声喊叫起来:“御医,快传御医,嫣儿,嫣儿…” 看着永寿宫里一阵忙乱,奴才们走动间竞相踩踏,乱成了一窝蜂,太后心中一阵气闷,只恨不得自己也晕过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