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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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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小易左等右等不见顾念回来,贩子都送了鸡蛋来了,哑姑那边都菜都择好了,正纳闷怎么看个病要这么久时间,却发现隔壁那家庭客栈来了不少人,都是左邻右舍,不知道在看什么热闹。

    好奇之下过去溜了一眼,立马下巴就合不拢了。

    原本摆着不少桌椅的客厅重新布置过,一张八仙桌摆在厅堂中间,对座两张椅子,分别坐着顾念和一名年轻少妇,周边的条凳上还坐着七八位等待的客人。

    包小易揉着额头,无语地回到他那边。

    有一技之长就是好,走到哪都不愁没饭吃。

    顾念的病人再没断过,铁子收摊回来烧饭,她还在那坐着给个病人号脉呢。

    老百姓都很朴实,虽然看病不要钱,却有不少人都带着各种吃食来送给顾念,一上午工夫,顾念收到的零食和点心能装满一个八角捧盒。

    包小易再次过来是叫顾念去吃饭,铁子烧了一大碗咸鱼烧rou。

    听见咸鱼烧rou,顾念加快了写药方的速度,在主人家与病人的笑声中,上午的义诊就此结束,主人家拿来一个四方果盒,把那些吃食分几个盘子装好,让顾念带了回去。

    饭桌上那三人听顾念讲起这一上午的看病经过,笑得东倒西歪,但对顾念自己来说,她这一上午过得战战兢兢,以前在玉府街偶尔看几个生病的街坊那还罢了,现在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诊治那么多人,她还真怕出什么岔子无从补救。

    包小易熟悉顾念每一个微小的表情所表达的隐含意思,他用勺子给她舀了几块rou。貌似无意地说道:“要是担心自己出岔子,下午就呆在这边好了。”

    “不一定是好主意,消息已经传出去了,下午肯定还得来不少人。不过机会难得,小念专长外伤。偶尔做一回疾医,就当温习功课了。日后考医证,才不管你是专长什么呢。所有人都一样的试题。”铁子一边夹菜一边说。

    顾念眯起眼睛笑,把碗里的rou混着饭一起扒进嘴里,包小易也低头端饭。桌子底下顺便一脚踢向铁子。被对方避过。

    午饭后,顾念到底没有留下,而是回去午休,于是下午继续给慕名而来的街坊们看诊,有些是老人的慢性病,多数是跟乍暖还寒着凉伤风相关的病症,她多少还能应付。

    这种时候就显示出在和安堂总号呆久了的好处了,碰到些比较麻烦的慢性病。顾念能用针灸来查找病因,给些缓解病痛的小方子,再叮嘱一定要去正规医馆做治疗。

    天色将黑时。看完了最后一名病人,顾念把这一下午收到的各种吃食送给了主人家。她到后面洗了手,然后过去隔壁,半杯热茶下肚,伸了个长长的懒腰,都能听到后腰的骨头传来咔吧声响。

    哑姑在厨房给铁子打下手,包小易在客厅招呼顾念,给她茶杯里加满茶水,没话找话,说这要是等到她师兄下山来,看到她在这里免费的无证行医,不知道会是怎样的脸色。

    顾念晃晃脑袋,想想这是有些可怕,宋亦柏对于跨越某些界线特别的在意,幸好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她来自三江府和安医学堂。

    “对了,不知道武林大会开了没,好像就这两天吧。”

    “明天才开,说是要两个白天,但要从铁线峰下来,怎么也得再在寺里睡一晚,天亮再出发,以他们的脚程赶到恒通寺最多半天,接下来就看他们是打算继续赶路,还是在恒通寺歇一晚。你有跟他们约定见面的日子吗?”

    “没有,这约不到,他们下山的行程在他们会合之前,谁都不知道。”

    “那你打算到时怎么接应他们?总不能天天去山脚下等着吧?”

    “没事,宋师兄租了两匹马,等大会开始,我写张纸条交给那个租马的就是了。”

    “那人可靠么?别是个靠不住的,哪怕到时忘了转交信件,都会惹出好大麻烦。”

    “所以我今天才义诊了一天啊,这县城方圆有限,百姓多是熟人关系,找个把两个人替我做个双保险,就不怕那个租马的贩子生意繁忙忘了小事。”

    包小易无声地笑了笑,善于抓住和利用机会是顾念的优点。

    “找到了吗?”

    “没,大会还没开呢,不着急,先拉拢一些感情,再请房东帮忙就比较好说话了。”顾念狡黠地笑笑,“在玉府街住了那么久,还是学到不少东西的。”

    “其实明天你就能跟房东提了,早些提,也好及时找人。”

    “嗯,我明天就说。”

    两人又沉默了下来,顾念双手捧着茶杯专心喝茶,好像这一刻世上所有事都不如眼前这杯茶更值得她的关注。

    包小易则对自己的手指甲产生了兴趣,研究个没完。

    顾念在等包小易坦白。

    包小易一个字都不说。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直到哑姑出来收拾桌子,才无意中打破了他们俩之间诡异流转的气氛。

    按部就班地吃过晚饭,随便地聊了些什么,街上那么多江湖人,从来不缺故事。

    饭后哑姑帮忙洗了碗,她俩就回隔壁去了,包小易闩了街门,蹦跳着跑进厨房,铁子正准备烧热水洗脸。

    包小易蹲在风箱边,等铁子往灶膛里添柴禾。

    他们俩的沉默也仅维持到铁子添完柴火,拿了两个小马扎一人一个坐在灶膛前。

    “你打算憋到什么时候才肯跟她说实话?”

    “看她今天这表现,好像没有发现不对劲,我先不着急说。”

    铁子白了包小易一眼,“你不怕她已经想通,其实就在等你的招认?”

    “凭我对她的了解。她的任何微小表情都骗不过我的眼睛,我怀疑她根本没有多想,回去就睡觉了。”

    “是吗?”

    “一定是。”

    “好像没什么底气的样子。”

    “她要是有怀疑,今天她看我绝不是那种镇定的表情。她年纪太轻了,人生经验不够。”包小易的口气老气横秋。似是有十足把握顾念没有对他产生任何怀疑。

    “你就憋死得了,你以为到了七月份你还瞒得下去?”

    “我不露面就是了。”

    “做梦。身为小爵爷,到时不出席那些应酬场面。看你怎么交差。”

    “若是这种场面,我敢打包票,顾念不会来的。宋亦柏要带也只会带那些老大夫出席。”

    “你让宋亦柏看见就没关系了?”

    “宋亦柏又没见过我。但他见过你,你才是要小心别给我穿帮。”

    “好说,他们的队伍一进城,我马上溜得连你都找不到我。”

    “只要我请顾念吃饭的时候,你再溜回来,我就不过问你溜哪去了。”

    “这个我保证不了,得看顾念的抽签结果。”

    “我还要带她去玩呢,希望她能抽个好签。起码排在前面几天,早比完早了事。”

    “七月份的事离现在还有半年呢,你先想想再过几天。宋亦柏他们下山来了,我们要怎么避开他们吧。我坚决不同意他们跑到这来,古剑心他们也不行。明天你记得跟顾念说,别写这的地址。江湖人有江湖人的恩怨情分。”

    “行行行,依你。”包小易望着风箱把手的一角,好像在发呆似地,敷衍一般地应着。

    铁子才是真正了解包小易的人,见他这表情,心头一阵不妙,“哎哎,七月份还早着呢啊,你别这会儿就打鬼主意,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

    “任何计划都要趁早,碰到变化才好另行调整。”

    “在宋亦柏知道顾念是女子以前,你的任何计划都无法实行。”

    “哎,对呀,你说这也太奇怪了,他俩几乎是朝夕相处,怎么那宋大公子就一点都没怀疑呢?”

    “你问我?我问谁去?不过你这倒提醒你自己了,得先试探那位大公子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包小易表情纠结地想了想,随后又喜笑颜开起来。

    “不要紧,他若是早就明了却装不知道,这样更好,他不再有充分的理由把顾念拴在和安堂,我就可以横插一脚,说服她转投我们东阳城,她想做黑医做黑医,想做游医做游医,东阳城下辖五县十六乡二十八镇七十六村,她一年转一遍还不重样。”

    “计划得挺美,你不觉得这梦做得有些早?你怎么就笃定顾念性别揭露的结果,就一定会跟和安堂闹翻而无立足之地?那位少东家可还是未婚呢。”

    包小易脸上的得意消失,“宋家在三江府的地位,不会允许顾念这样身份的孤女嫁进去做少奶奶的。”

    尽管依然嘴硬,但他自己也知道其实没有足够的底气说这番话。

    “你不也一样,未来要袭爵的小爵爷怎么可能娶一位无父无母的孤女,更何况顾念在花街柳巷做黑医的经历,正经人家都是很讲究很在意的,根本不看她多厉害多有本事。你扮女人也好几回了,女人独自谋生有多艰难你不是不知道。看顾念的年纪,就可知她志不在嫁人,不然当她一无所有来到三江时,只要托了街上的卖花婆子放出风声,只需几天工夫她就是人妇了,压根不用这么辛苦起早贪黑地治病救人。”

    铁子说完起身试了试锅里的水,还不够热,于是他又坐下,一只手搭在包小易的肩头。

    “你是将来的东阳侯,掌管江南郡半数兵备,三江府兵备道的道台大人见了你都要行礼,你想让顾念在你的羽翼下安心做黑医也罢游医也好,都轻而易举,其它的,你就别想了,打消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吧。”

    “我想想都不行啊,万一有机会呢?”包小易瘪着嘴,一副可怜相。

    “别想了,你这想得怎么美,万一顾念压根不乐意做少奶奶,她就想做个自由自在的小老百姓,你岂不又白梦一场?进了高门大户的门,她那一身精妙医术就将从此雪藏,再没有施展身手的机会。想想我都觉得可惜。”

    “可是女人不能不嫁人啊,她又不是有残疾或是重症不宜结婚。”

    “这些,等你跟他坦白从宽,并且她对你也既往不咎之后,再来讨论也不迟。”

    灶上传来水气声,铁子起身看了看,热水已经烧好,舀到水壶里,包小易去井边另打了一壶冷水,再提走了那壶热水,先回房洗漱,铁子继续在厨房烧第二壶热水。

    这时候,顾念已经梳洗完毕,坐在暖和的被窝里写她的医学笔记。

    写完一部分后,收拾好东西,再重新爬回床上,熄了灯,把被子拉到下巴上,望着漆黑的床顶承尘,在睡神把她的意识带走之前,顾念还在回想今天一天包小易的行为举止是否有什么异常,想来想去没有发现,最后决定还是静观其变,也许他根本没察觉到自己已经露馅。

    憋死他算了。

    顾念带着等着看好戏的报复心态,在被窝里又动了几下,这才终于沉沉地睡去了。

    第二天,顾念仍旧与哑姑到隔壁一起吃早饭,一派喜乐融融,没有谁行为失常,也看不出各自有谁心怀鬼胎。

    饭后一切按部就班,铁子去出摊,包小易独自去买菜,哑姑打扫屋子,顾念回到客栈那边开始新一天的免费义诊。

    中午吃饭前,顾念借喝水的休息时间,跟房东提起她还有朋友在铁线峰上的事,想给租马的贩子送个字条,但又怕到时大量江湖人下山,生意繁忙忘了这茬。

    房东问清他们的马主,拍着手表示这事好办,有人认得那个马主,她托人去说一声,让他们千万记得就是。

    顾念立刻写下所预订的客栈的详细地址,女房东则在午后找熟人把纸条给城外的马主送去。

    顾念暂时安下了心,今明两天开大会,最快古剑心他们后天白天回到恒通寺,当天下山恐怕时间不够,算他们大后天下山好了,还了马,拿到地址直接去客栈,那她也大后天的傍晚去客栈看看他们到了没有。若是到了再看他们的行程安排,倘若只住一晚即返回东凌城,那她就仍在这里住一晚。虽说约定了七月份在东阳城再聚,可是舍不得铁子的厨艺啊。

    这么盘算着,顾念耐心地等着与他们会合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