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深渊的突袭
在希尔卡特发出最后一声感慨的同时，圣焰部落的中心大殿里，以人类少年形态出现的艾洛猛地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将手中的酒水送入口中。 “不论我下达过什么样的命令，决定自己性命如何使用的，还是他们自己。” “也许在罗继特你看来，生命是最重要的东西。不过，恕我直言，即使你这么想，也改变不了大多数人的一生命运——在这个世界中，值得付出生命的东西、不得不失去生命的时刻比比皆是，一个人的慈悲，其实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我这么说，并不表示我漠视他们的存在。但是，我认为一个人，即使无法决定自己的生存，但是起码应该有决定自己死亡的权利——那权利，至少比我的命令来的重要。” 回想着自己曾经对那条变异仙女龙说过的话，艾洛将口中微微辛辣的地精酿制的酒水吞下，闭了下眼睛。 “希尔卡特，走好……” 另一边。 蓝笛卡尔沉默地立于城市最高的建筑——钟楼的顶端，一双漆黑的眼瞳漠然望着数十米下灯火通明的城市夜景。 他的身边，豹兽人霍伊正沉默地擦拭着自己的战刀，矮人普利特一口接一口地喝着那个钢制小酒壶里无人敢尝的烈酒，蜥蜴人康芒斯则悠闲地从随身布袋里取出一块块的小甜饼干放入口中。 四名深渊新星成员，这一刻全部聚集于此。 吃过数块饼干，康芒斯舔了舔嘴角的饼干渣，好奇地开口道：“老大，看样子史塔西的那个杀手组织也确实有点本事啊。居然能够在敌国的领土之内构建出这样的训练基地……” “那是自然，有时候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可是我还是不懂，”矮人有些困惑地挠挠头，“这座城市周围明明都已经被侦察队探索过了，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让一座基地藏身的地方？” 蓝笛卡尔扫了普利特一眼，耐心解释起来：“空间与幻觉魔法是这方面最好用的工具。我以前就说过，作为一名杀手，本身的素质和技巧固然最为重要，但空间系和幻觉系的魔法能够帮助我们很多——当然，如果有可能的话，时间系的魔法也需要涉猎。” “况且，以乔恩大公的家族之力，在我们深渊新星没有组建起来之前，偷偷在这里建设一座小型的秘密基地也不是做不到的事。只可惜他没有炎龙教会这样的组织倾力帮助……等等，好戏要来了。” 蓝笛卡尔的注意力陡然被王都特别治安部队副队长拉曼，还有一道远远跟在他之后的身影吸引，无形的精神力四处扩散，庞大的感知网络悄然铺陈开来，就如一缕飘散的微风般不可察觉——四周没有其他可疑人物！ 而且，盯上了拉曼的人，似乎有些不得了啊…… 并没有选择出手阻拦，丝毫不顾拉曼是为了配合他们的计划才主动落单的几个人皆是静待观望事情的发展。 一分钟后，城市的一处僻静角落里，一道屏蔽结界悄然笼罩了附近两百米的范围。 结界之内，大片的寒霜迷雾中，拉曼死不瞑目的面孔因为低温而显得格外苍白，在他不远的地方，身披雷电铠甲，手中把玩着一个火球的年轻人冷笑一声，随后收回了所有魔法，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来。 最高裁决所的新使徒——奥斯汀！ 没想到前来刺杀拉曼的居然是他？ 也难怪拉曼连一分钟都支撑不了，不过对付一个低阶传奇的家伙，居然需要动用一个半神强者出手？ 会不会乔恩大公的那些手下，其实已经猜到了我们的计划，反而打算震慑，或者说反杀掉我们？ 蓝笛卡尔心念电转，一瞬间无数设想与猜测从脑海中浮出，又一个接一个被瞬间分析否定。好似不断生长分叉的树状图一样，超越常人的脑力让他计算勾勒出数百上千种事物的发展状况，并根据自己的能力选择优化出最为合理的举动…… 蓝笛卡尔有把握即使史塔西的杀手们布下天罗地网，自己也能全身而退的自信，可是如果带着康芒斯他们就说不定了。 “你们先留在我后面，准备好那些东西……我跟上去看看。” 沉吟片刻，化身少年的元素圣兽漠然地道出此语，然后沉默下来的他在短短数秒内就彻底将自身的存在化作犹如自然幕布般丝毫不显的空无，这是无论是气息、杀意、声音还是味道统统感知不到的隐身，只要被跟踪者视觉范围内没有看到自身轮廓实体就无法察觉的绝对匿藏。 漆黑的幽影悄然而动，无声无息的跟在脸色淡然，丝毫看不出刚刚杀死了一个人的年轻强者奥斯汀的身后。 “不像是陷阱……即使并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也凭借着自己的谨慎在附近兜了好几个圈子。不过也不能排除对方是故意钻我的思维漏洞。” 全身都被漆黑风衣包裹，宛如真正幽影般晦涩难测的蓝笛卡尔刚刚完成一次悄无声息甚至没有带起一丝激烈空气流动的纵跃，就好似在黑暗中滑翔的蝙蝠一样流畅轻易。 轻盈的立于茂密树冠的一根树枝上，蓝笛卡尔将目光投向十数米之外仍然在错综复杂的森林中穿梭前行的奥斯汀，对方好像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已经被跟踪的事实，他已经逐渐停止兜圈，转以弧形的弯曲路线行进。 现在才算正式开始！ 根据刚才通过精神力感知网络向四周收集的地形情报，蓝笛卡尔知道奥斯汀正以弯曲成螺旋形的路线不断画着圈，一层层渐进地缩小距离，向自己的目的地前进，而他自己则紧紧的咬在对方的背后，以超乎常人想象的隐匿能力如影随形。 …… “不出所料，这种程度的防护……确实是了不起的成就呢。” 十数分钟后，巧妙绕过了只能欺骗凡人和弱者的幻术结界与空间屏障的蓝笛卡尔虚立于半空中，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布置在森林中守护杀手基地的最后防御机制。 那是无数跟头发丝差不多细，但是却更为坚韧锋利的半透明丝线密密麻麻交错缠绕，构建成一幕笼罩着整个据点，遮蔽方圆数百米空间的庞大感知蛛网。 这张丝线结界警惕的可能敌人明显是拥有滞空飞行能力的蓝笛卡尔，因此布设在据点上空的丝线尤为细密，交错之间留出的缝隙甚至不足一掌宽。别说人类，就算是大点的飞鸟都别想在这里降落……彻底扼杀了蓝笛卡尔试图从天空中急降而下发起奇袭的企图。 其实这还不算什么，因为就算是设置在附近森林中，应该能够让其成员通过的丝线结界也极为复杂，它甚至并没有留下明显的通道，而是通过留守在据点的人间接控制丝线结界，为归来的同伴临时打开一条通道。 “这个能力……看来乔恩大公把他们两个都招来了。” 蓝笛卡尔说的是号称“雾夜的双子杀人鬼”的泰尔斯·博格与比伯·博格。 哥哥泰尔斯，瘦弱的身材，却有着极快的速度和优秀的战略头脑，而且可以在自身的150米半径内释放浓雾，是双子里的智商担当。 弟弟比伯，两米以上的身高，天生神力，全力之下可以拖着地行龙狂奔50米。武器是兽人才能勉强使用的双手巨剑。战斗本能让他曾在对抗一个未成年的巨人时成功反杀。因此是双子里的武力担当。 双子是出了名的杀手，杀过公国大公，也杀过王子皇孙，还杀过将军统帅，最出名的是“一夜屠城”，一个晚上杀掉了一个小城全城5000多人，一个月后才被人发现。从此以后双子成了最有名的杀手之一。 只不过很少有人知道，看似只会干扰敌人的泰尔斯·博格除了迷雾，还能够控制丝线作为杀人武器！ 在极短的时间内便猜出丝线结界的防护与运转机理，蓝笛卡尔主动降低自己的高度重新潜入森林之中，既然高空急速突入已经变得不再可取，那么他就要抓住机会，跟着使徒奥斯汀一起通过这个防守严密的丝线结界。 这对于身为法肯里奇，甚至是整个西大陆上最强暗杀者的蓝笛卡尔来说并不困难。 当看到林地边缘的丝线结界因为奥斯汀的到来而自动打开一道足够一人通过的缝隙后，漆黑的幽影宛如一阵拂面的清风，紧贴着奥斯汀的身体疾闪向前，瞬间便钻入这道缝隙之中。 “嗯？有人？” 奥斯汀在幽影擦过自己的身体时莫名的感到一丝彻骨的凉意，可是当他环首四顾时，黑暗寂静的森林中却并无其他可疑的事物存在，四周的地面连一点尘埃都未被激起…… “也许是错觉吧。” 奥斯汀只能暂时如此认为。虽然他实力在半神之中也算中上了，可侦查与反侦察并不是他的强项，再说奥斯汀也知道，这座基地里，绝对有人比自己的感知能力更强。 奥斯汀的想法没有错，暗处的泰尔斯可不会认为这也是错觉。 当泰尔斯为了接应奥斯汀而走入布设过自己丝线的丛林时，他就已经感觉不对劲了，并非发现什么可疑的事情，而是自己经年战斗的杀手直觉向他发出警惕，原本熟悉的丛林不知为何变得有些陌生和森然，莫名的压抑气氛也逸散开来…… 不对劲，就是感觉不对劲……就好像一杯纯粹的清水中被混入了一点酒精，虽然同样无色相融，但是却总感觉与原先不同。 林间陡然吹起一阵轻柔的清风……无形的清风……悄无声息地拂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