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峰村梦魇1
这是发生在我大二那年的事情！ 我所在的大学位于红色革命圣地遵义，大二那年刚刚过了暑假，系里发起了一项关于仡佬族民俗文化的调查活动，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之后，我们整个系分成了十多组，就朝着仡佬族的自治县或者聚居区进发了。 我还是比较幸运的，所在的这一组除了一位女同学之外，其他的都是我们同班的。那位女同学叫做林芝婼，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我们从遵义大学出发，先到了正安县，在那里修整之后，第二天来到了务川。这里是仡佬族和苗族的自治县。 贵州给人的感觉除了好山好水之外就是贫穷，贵州的山好水好，但是交通差，无论是发展经济还是发展旅游业，没有公路，什么都白扯。我们到了务川，换乘驴车颠颠簸簸大半天才来到了目的地石峰村。 “哎呀，这是什么破地方啊？”我们班的女同学杨怡掸去裙子上的尘土，一脸的厌恶。杨怡是北方人，他们家做家具和古董生意，十分有钱。杨怡平时在学校就是一副大小姐的样子，穿着时尚，长得又漂亮，自然引得不少男同学疯狂追逐。这一次，她想新男朋友被分到了别的组，本来杨怡也想要调换的，可是学院已经规定了，她也没的办法。 “哎呦喂，杨小主，”凑上去的自然是我们班有名的马屁精纪律委员吴尚河，“小主就不要生气了，我们是来搞研究来了，条件自然比不得宫里头啦！”吴尚河一句话把杨怡逗得花枝乱颤，白了他一眼。吴尚河心花怒放，忙不迭上前帮杨小主提行李。吴尚河在我们班混的风生水起，最开始的时候因为吴尚河个子矮小瘦弱，戴着一副厚眼镜，一点都不起眼。后来一次聚会，有同学说他像ET，自那之后在班里头经常被人拿来开玩笑，慢慢的引起了大家注意。大一期末考试，吴尚河以第一的成绩拿了奖学金，然后就开始在班委和学院中崭露头角。 “哼，小吴子，等回宫之后，哀家会奖赏你的！”杨怡立即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笑着说道！ “嗻！”吴尚河表演的挺卖力，厚厚的眼镜片后面那双眼睛贼溜溜地在杨怡丰满胸脯上扫了一眼。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张胜男看着杨怡和吴尚河的样子脸上有点不高兴，她是我们班有名的女汉子，留着短发，从来都不戴耳环之类的首饰，几乎不穿裙子，打扮的完全是一个男生的样子。据说张胜男在高中的时候是体育特长生，不知道怎么地考上了我们这个专业。 “先解决住宿和吃饭问题！”王科嘉算是我们这个小组的组长，他看了看周围，说：“村子里应该没有宾馆，我们只能在老乡家里借宿几天。” 他说完看了看我们五个人，大家都没有异议，于是我们拖着行李往村子里走去。村口有一课大槐树，树干得好几个人合抱才能抱过来。这棵树肯定有百十年了，没有多少枝杈，只有零星的几个胳膊粗细的树枝，在好像被烧黑的树干上端冒出来。大槐树旁边有一个石头碾子，通体乌黑，看上去好像经历了一场大火似的。 “好恶心，真想赶快离开这里！”杨怡撇着嘴说道。 “小主忍耐几天，完成了调查，我们就能回去了！”吴尚河在一边安慰着。 我还真是受不了吴尚河那谄媚的嘴脸，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种人在社会上才能混得开不是吗？我故意放慢了脚步，正好和走在后面的林芝婼并肩而行。我看了她一眼，她没说话，看了我一眼之后就低下了头，眉头微蹙，不知道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在琢磨什么东西。 进了村子，王科嘉带着我们很快找到了村长。村长是汉人，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伯，名叫李阿齐。王科嘉简单介绍了一下我们的来历，村长热情地带着我们来到了村子一家仡佬族老乡家里。 “这里是奘朵以的家，仡佬族的名字都很奇怪，加上他们没有文字，所以现在大多数都用了汉名，奘朵以的汉名叫做白启明，是我们村子最厉害的猎户。”李阿齐村长介绍说，这功夫，我们已经来到了白启明的家门前。 白启明的家是一座三层的干栏式建筑，这还是我提前做了功课才知道的，实际上跟吊脚楼差不多，使用山上的竹子和原木搭建的木式建筑。下面一层养牲口，上面两层住人。白启明的竹楼傍山而建，楼后面是葱葱郁郁的树林，我们到他们家的时候，正好有一只小猴子从楼上飞过，蹲在楼顶看了我们几眼，就跳进树林中不见了。 “启明，启明在家吗？”李阿齐村长站在楼前喊了几声，没人答应。吴尚河想要在杨怡面前表现一下，于是放下行李插着腰直接站在竹楼大门前喊了一声，李阿齐村长见了，连忙上前把他拉开了，吴尚河一脸错愕，我们也是不太明白为什么李阿齐村长如此紧张，李阿齐小声说：“你们可要注意一点，仡佬族有很多忌讳的，第一就是绝对不能站在人家的家门口。” “不让站在家门口？”吴尚河几乎是喊出来的，李阿齐赶紧拍了他一下，“小伙子，不要那么冲撞，这里可是少数民族自治区，他们的忌讳和禁忌太多，跟我们汉人还不一样，一不小心就可能会冲撞了他们，到时候你说都说不清楚！” 李阿齐村长还要在说什么，这时候竹楼二楼的栏杆处出现了一个人，是一个穿着仡佬族民族服饰的七八岁的小女孩。她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看着下面的我们。李阿齐村长仰着头说：：“小莲，你阿爸阿妈呢？” 名叫小莲的女孩是白启明的女儿，她好像根本没有听见李村长的话，转身跑回了屋子里头。小姑娘举动并没有引起我们的注意，大家都觉得可能是她第一次见到生人有点害羞。李村长有点尴尬，就在这时候，竹楼后面的山上发出了响动。 “有东西！”吴尚河吓了一跳，以为是什么危险的动物，直接窜到了我们后头，把他的小主杨怡丢在了一边。结果，从山上走下来一个皮肤黝黑肌rou结实的汉子，杨怡瞪了他一眼，露出鄙夷的神色。吴尚河十分尴尬，脸皮之厚无人能敌的人立即站到杨怡面前，做出保护她的样子。 健硕男子上身赤裸，只穿着一件兽皮做的下衣，背上背着一把特大的弓，手里拎着三只野兔和一把短刀。他扫了我们一眼，最后目光落在李村长身上。李村长走过去说道：“哎呀，启明，又上山了，我说怎么没人在家。对了，这几位是从遵义来的大学生，来体验咱们仡佬族的生活，所以我把他们安排在你这住几天，你看行不？” 白启明重新审视了一下我们几个人，他的目光十分尖锐，似乎能够直接看透你的心似的，看我们几个人全身不舒服。白启明没有说话，反而走到楼前那棵果树下，把野兔和弓箭放在地上，随手从树上摘了一个果子放进嘴里咀嚼起来，嚼了几口，把嘴里的碎果rou涂在了胳膊和身上。 李村长见我们几个对白启明的这个举动现出了厌恶的神色，解释道：“他进山打猎，经常被蚊虫叮咬，这种果子有解毒的作用！”说完，李村长走过去和白启明低声几句，白启明点了点头，似乎是同意了李村长让我们在这里住下来。 这时候，我和王科嘉对望了一眼，从他的眼神中我可以看得出，他心里跟我一样同样产生了疑问。白启明很显然不愿意我们住在他家里，可是李村长为什么又要执意让我们住在这里呢？难道村子里其他地方不能让我们住？ 和白启明商量好了之后，我们抬着行李上了三楼，在二楼楼梯口遇见了刚才的小姑娘小莲，她躲在木头柱子后面，看见我们就转身跑回了屋子里。白启明给我们安排了两个房间，女生一个，男生一个。放下行李，李村长热情邀请我们今天晚上去他家吃饭，算是给我们接风洗尘。盛情难却，但是又觉得这样会不会让白启明多想，白启明表示晚上他还得去一趟山里，不方便招待我们，于是我们只能答应李村长的邀请。同时白启明也让李村长照顾一下小莲。 傍晚时分，我们六个人来到了村长家里。李村长家里只有他一个是汉人，因为早些年他下乡到这里，娶了仡佬族的女孩，就在这里定居下来。李村长家里有三个儿子，两个闺女，闺女都出嫁了，二儿子在城里上班，小儿子在国外念书，平时只有大儿子在家里种田。 我们到李村长家里的时候，李村长一家人已经在竹楼前面的空地上摆了两桌子酒菜，李村长的几个小孙子在空地上玩耍，见了我们几个声音，轰的一下子跑开了。李村长媳妇端着一个大瓦罐走了出来，瓦罐冒着热气，散发着特殊的rou香味。李大婶见了我们，热情地招呼我们坐下，说李村长去后头菜地摘菜去了，马上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