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家事
艾薇借着法耶的推力，这才鼓足勇气，缓缓走向哈布雷克公爵大人。而此时，苏菲也站到了她外公的身后。 最柔软的地方隐藏的情感是不会说谎的，那一刻，艾薇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一下扑在了公爵大人的脚边，抚着父亲的双腿，肩膀不断地颤抖着，呜咽道：“原谅我，父亲，都是艾薇的错！都是我的错！父……父亲……”这么多年没见，印象中高大挺拔的父亲虽然依然高大挺拔，可是岁月还是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眼角的鱼尾纹和眉心的折痕，以及两鬓间或显露的几缕银丝，都让艾薇心疼不已。父亲还是老了！ 哈布雷克公爵面上的表情并没有太大的改变，但眼中的情绪却是怎样也掩盖不住的。他抬手刚想去扶艾薇起来，却又在半空迟疑地停下。身后的苏菲一见，连忙主动过去将艾薇搀起来，并顺手扶她坐在外公的对面。法耶也轻手轻脚，十分自然地坐到了艾薇的身边。 沉默了片刻，公爵大人叹了口气，然后开口说道：“我记得艾薇以前都是叫我爸爸的。”他的声音清朗且稳定，苏菲听了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爸爸！”艾薇却又忍不住啜泣起来，法耶连忙取出手帕递给她。艾薇今天穿了一袭白色的纱裙，蓝色的长发盘在脑后，除了珍珠项链和耳环之外并没有其他的装饰，清爽而干净，令她盈盈欲泣的双眼更显突出。 苏菲见状，为了缓和气氛，急忙岔开话题，问道：“爸爸，阿图罗哥哥和仙朵拉jiejie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他们还来不来得及见见外公？” 法耶也是个聪明人，女儿的意思他立刻就明白了，“已经得到传来的口信，听说他们两人这次试炼都非常成功，应该过不了几天就会回来。回头我马上派人去催催他们，看能不能早点儿。不知公爵大人能不能在这里多住些日子？” “外公！多呆几天嘛！还可以见见阿图罗和仙朵拉，他们两个还从未见过你呢。”苏菲跟法耶一唱一和，使略带伤感的气氛变得不那么令人难过。 公爵大人瞥了苏菲一眼，“我会再住几天，等不到就下次再见吧，以后总会有机会的。苏菲你过来，坐到我边上来。” 待苏菲坐定，艾薇先问道：“爸爸，你的身体怎么样？前些年就听说你进阶成功，成为大陆上唯一魔武双修的圣阶了。” “我很好，纪坎普斯一切正常。”公爵大人接着说道：“你们这些年的做的事情，过的日子，我都知道，我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你们以后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他早已没有任何责怪他们的意思，但是似乎也并不十分亲热，公爵大人生性如此，谁也没有办法。 艾薇与法耶对视一眼，父亲的态度明显好过他们的期待，两人喜悦地望着公爵大人，急忙点头答应。 谁知公爵大人又说道：“我让苏菲回到你们身边，就是想给你们一个尽好父母职责的机会，如果你们还是像原来那么偏心，我会立刻收回这个机会，把她带去纪坎普斯。” 外公的话十分突然，一下令苏菲懵住了，法耶和艾薇也吃了一惊，艾薇看了苏菲一眼，然后深吸一口气道：“爸爸，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我们没有偏心啊？”她大概以为是苏菲在哈布雷克公爵面前告了他们什么状吧。 “你不用看苏菲了，我刚才说了，你们的情况，也就是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对苏菲的态度，包括家里下人说过她什么话，我都一清二楚。”公爵大人不容质疑地摆摆手，随后他转头望向法耶，凌厉的目光扫向他，“该怎么做，你们自己掂量。不说这个了，你们应该已经了解现在的政治局势了吧？” 法耶和艾薇错愕地望望公爵大人，又看看一脸感动与无奈的苏菲，一时也不知怎样说才好。 “爸爸，你派人监视我们？”艾薇忍不住轻叫起来。 哈布雷克公爵面色一沉，他没想到艾薇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旁的苏菲也惊讶地望着艾薇，她怎么用“监视”这样的词？苏菲不由有些着急起来，她站在公爵大人的身后，向法耶连使眼色。 艾薇的话其实也让法耶心里咯噔一下，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实在是不合适。他连忙装作很好笑的样子，“呵呵，艾薇，你可真会开玩笑，呵呵……” 艾薇此时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话确实有些伤人，于是她也配合地咧咧嘴。 “哼！”公爵大人冷哼一声，狠狠瞪了法耶一眼，法耶的冷汗就下来了，他也是满腔的委屈无处说，这明明不是他的错啊。 刚好这时萨利和米娅过来上茶点，气氛随之一缓，也使尴尬的法耶、艾薇两人有了喘息的机会。 “苏菲，对不起，我不得不说，你的mama是个缺心眼！”小妖在妖精界里下结论。 “唉！其实，外公真的是怕她受委屈才……”苏菲心里也为哈布雷克公爵大叫不平，“即使再生她的气，也还是一样牵挂着她的。其实这很容易理解啊，可是她居然说出那样的话……外公就是那个脾气，什么都不说明白，也不屑于解释。” “就是啊！这是明摆着的嘛！”小妖撇撇嘴，“所以我才说她是缺心眼！” “她是怎么长大的？该不会是小时候受过什么刺激吧？”小黑似乎也很不解，相处了那么长时间，小黑对哈布雷克公爵还是相当有好感的。 在场的人都不知道，此刻艾薇的心里却非常复杂，尽管她早已不是那个叛逆期的小女孩了，但不知道为何，在那一瞬间，似乎又回到了她从前与爸爸相处时候的样子，他又变成了严厉的父亲，而她又变回了叛逆的女儿。对于他的管教和派人跟踪之类的行为方式，她有种难以克制的抵制情绪。可是从另一方面讲，她也觉得自己和他之间的交流一直非常失败，她好像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的感情，像刚才，她明明也不想说那样的话，可是不知为什么，却脱口而出了。 停了一会儿，还是法耶先努力摆出最自然亲切的微笑，露出漂亮的牙齿问道：“公爵大人刚才说的政治局势指的就是兽人族在奥兰边境蠢蠢欲动的事吗？” 公爵大人此刻的表情又变得十分冷淡，既没有看他也不回答他的问话。 “苏菲，你先下去吧。”法耶感到更加的尴尬，他小心地望了望哈布雷克公爵的脸色，“咳咳，有些事情，似乎不适合小孩子听。” 苏菲正细心地给公爵大人递过一碟点心，一边留心听着他们的谈话。一听法耶这么说，她差点儿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用！”哈布雷克公爵开口回答。 “你们最好早做打算，有些产业该放弃的放弃，该转移的转移，远一点的田产最好换成紫金币。”公爵大人端起茶杯，眯着眼睛道：“以免到时候损失过大。” 此时，艾薇的情绪也终于平复下来，她迟疑地问道：“爸爸，苏菲这孩子说，你前一段时间去北部边境巡查过了，兽人族的攻势真的已经开始了吗？” 哈布雷克公爵只是点点头，他说话总是点到为止，绝不多说，而且一贯如此。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还有一些合约没有完成，如果放弃的话，可能会有不小的损失。”法耶轻皱眉头，他暂时还没有想出更好的办法。 “啊，外公，我们的娱乐城怎么办？”苏菲忽然想到天嘉云城的美洛蒂娱乐城和丽贝卡娱乐城都是哈布雷克家族的产业，不知道外公会有怎样的安排。 “我已经让他们开始盘点丽贝卡娱乐城，准备关张。”公爵大人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至于美洛蒂，就先留着，过段时间再看。”如果全部关张，某些重要的情报就很可能无法获得了，他要求“鹰”集中天嘉云城所有力量，以美洛蒂为中心，做好战前情报的收集工作。 “什么？爸爸？美洛蒂和丽贝卡这两座娱乐城，是你开的？”艾薇吃惊地问道。天嘉云城最顶级的两家明里暗里都在互相竞争的娱乐城，居然是一个老板，而且那个老板还是自己的老爸，这个消息着实让艾薇惊讶不已。 法耶也面露惊讶之色，他瞥了自己女儿一眼，苏菲从未跟他们提过这些，而且，恐怕她没说的事情还有更多呢。可是，这个消息也太突然了，毕竟这两座娱乐城的影响是极大的，尤其是在上流社会，就连他自己，也在那里消费了不少让人rou痛之极的紫金币。现在，他万万没有想到，如此巨大的产业，公爵大人说停就停，看起来似乎完全不在乎得失。 “是我开的，”哈布雷克公爵点头承认，“这些你们都不用管。我说了，你们自己要早作打算。” “公爵大人，可那损失也……”法耶仍是有些不敢相信。 “爸爸，”苏菲深知外公的脾气，娱乐城外公多得是，在这种关键时刻，他根本不会在乎关掉一个两个，而且她也非常赞成外公集中资源的安排。可是法耶却不了解这些，即使他再可惜，外公也不会动摇初衷的。所以，她连忙转移话题：“听说爷爷最近也正在重新调整全部的施华洛家族产业呢，看来还是早做准备比较好。” 法耶的面色变得沉重起来，“最近父亲的调整动作的确非常大，很久没有见到他如此强势了。目前……”他刚想说大哥和二哥争斗的事，突然想起苏菲这孩子也在，有些话她听了不合适，连忙打住。 “啊，看来家主大人也在做应付危机的准备了。”艾薇说道：“最近天嘉云城总是人心惶惶的，艾莉也说他们家的施耐德整天忙到连家都回不了了。” 苏菲心中自然一切了然，关于施华洛家和安卡拉斯家的联合行动，爹妈两人看来还并不知情。其实这样也好，省得被牵扯进去。 “艾薇，你过来。”哈布雷克公爵忽然开口道：“有件东西要给你。” “什么？”艾薇好奇地站起身来，走到公爵大人的面前。 哈布雷克公爵轻轻叹了口气，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裹，把它递给艾薇，说道：“你自己把它打开吧，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东西。” 艾薇轻呼出声，“母亲？”她把小包裹接过来，手指微微发颤，慢慢地打开它。 果然，里面是苏菲曾经见过的那串烟色的魔晶项链，当时她就觉得那项链非同一般，现在看起来，更加感到它的美丽和神秘莫测。从表面看，它甚至比那条外公给她的拥有神秘图案的项链更加神秘。 精神力扫描之后，苏菲更发现，这条项链的神奇之处就在它上面镶嵌的烟色魔晶，这种魔晶，苏菲没有见过，也没有在任何材料学的书籍上看到过相关资料。 “我就说你外婆是魔界的吧？这种魔晶，明明是魔界的茗烟灵石，这种石头索尔索贡大陆根本就没有。”小黑忍不住说道，它也看出了苏菲对那项链的关注。 “你能肯定吗？”苏菲有些激动，这可是外婆的消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