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影后之梦 第二十章搞笑无厘头的背后
昨夜刚下过一场雨，阳光不是很足。没有开空调，敞着窗，晨风指过薄薄的纱。六月的香港，少有这样的清爽。 安宁歪在沙发上，翻看着手里的八卦杂志，偶尔瞄一眼电视。 清晨的小屋，有些乱。还没有整理的杂物；隔壁传来小孩子的吵闹声、大人的喝斥声；厨房里飘来的油烟味…… 在没有通告的早上，这栋旧楼的一切都显得嘈杂。却奇异的并不让人觉得心烦，反倒有种身处世俗的欣喜。 “嗯，”抬手接过空降到面前的牛奶。安宁笑着仰头承接那蜻蜓点水般的轻吻。笑看着绕过来放下手中餐盘的古天勒。 “我已经请中介在看房子了，可能过一个星期就可以搬家了。”古天勒笑着说，随手拿起安宁摊在腿上的报纸。 “真的要搬家吗？觉得吵？其实我觉得也满有趣的，就象你对面的张先生就很好玩……”看着古天勒轻皱的眉，安宁笑起来。 “好玩？我可不觉得被堵在门口要签名是好玩的事。尤其还是不只一次。” “那不正好证明我们现在都红了嘛！尤其是张先生的女儿耶，我觉得她真的很喜欢你……”骇笑出声，安宁扭着身子避开古天勒伸过来的手。“我是说正经的，你不要闹我啦！” “说正经的？”古天勒坐正身体，正色道：“好啊，那我也说正经的。张先生的女儿真的很漂亮啊，要不然我也考虑考虑和她发展下啊！” 扬起脸，安宁压不下笑。“好啊！如果你不介绍她比你小二十岁的话，真的可以考虑下啊！毕竟等你变成一枝花时，她正好是豆蔻年华青春无敌啊……” “又在说胡话。”随手用手里的杂志砸了她的头一下，又把杂志丢在茶几上。“快吃早餐吧！你不是说我做的煎蛋最好吃嘛。” “是啊，只要不用我动手，你做的东西就都是最好吃的。”嘻嘻笑着，安宁却仍靠在他的肩上，“阿勒，其实你不用急着换房子啊！我真的满喜欢这间屋子的。”半眯起眼，她轻声低语：“尤其，是早晨和你坐在茶几上吃饭的时候……” “你有没有看这个啊？”咦？不是她想听到的答案。安宁挑起眉，顺着古天勒的手指看过去。 看着他长长的手指正点着丢在茶几上杂志封面。她只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看了，阿菲的照片嘛！” “原来现在的狗仔这么厉害，居然都跑到北京去蹲守了。”声音里带了一丝惊讶与好笑。古天勒翻着手上的杂志，看着那张照片上半侧着脸的女人。牵起嘴角，不知怎么的，心里竟也一些感动。 没有看他的表情，安宁只是靠在他的肩上，默默地看着那张照片。 记忆中，这张照片近似童话的定格。世纪末的爱情神话，是由这张照片掀开帷幕的。歌坛新天后，为爱陷居北京小胡同。甚至还让香港狗仔队拍下清早拎着啖盂上公共厕所。脏乱差的环境里，那张侧脸上表情从容而淡定。 “为这个男人放弃事业，是会后悔的。”安宁低喃出声，坐直身，没有察觉到古天勒一刹那的僵硬。 “或许，他们很幸福呢……”声音平淡，敛下的睫毛却遮住了晦暗不明的眼神。可低下头切着煎蛋的安宁却完全没有意识到阿勒有些不悦的情绪。 “是啊，幸福。越是幸福就会越痛苦。”纯粹是在说记忆中已知的结局。可转念细想，安宁又低语道：“或许，以阿菲的性格也不会后悔。做过的事，本来就没有什么好后悔的。” 转头，看着古天勒，她笑着问道：“你还不快吃，不是说下午有通告的吗？现在可都十点多了。”没等古天勒回答，她已经转过身，把电视的音量放大。“盗版碟就是质量不好，连声音都这么小。” 昨天从坤叔手里拿到在庙街买的影碟。一半新鲜一半兴奋。虽然说是打击盗版，可有时候看到自己演的电影被盗版时，也会有那么小小的兴奋感觉。 “看这段，华哥唱的哪有这么难听啊！”嗔笑着。安宁突然跳起身来，“想起来了，这部电影……”收声，安宁回身在古天勒脸颊上一吻，转身冲进里面去换衣服。“我现在去天幕，晚上如果没有通告，一起吃晚餐啊！” 没有回答，古天勒只默默地看着她急忙忙地冲出门去。望着紧紧闭合的门，他静了两秒，才把目光转到杂志上。许久，他低下头，涩涩一笑。 “你知不知道，其实，男人都是喜欢女人这样为自己付出的。不管，是为了虚荣还是为了别的……” * 都说灵感是一触即发的。 从里刘得华的搞笑唱腔里获得灵感，安宁写出。记忆深处那个故作忧郁站在路灯下泡妞的少年。 旧上海，冒险家的乐园。梦想与现实，忠诚与背叛，友情与爱情，那个美梦乍醒的黑夜。 在最后投拍时，在安宁建议下，天幕选择李仁纲做导演。第一次谈剧本时，安宁只对他说了一句话：我想看到的，是带有李仁纲烙印的上海滩。那种如梦如幻的唯美。 就算是商业片，也希望是精致一如文艺片。和记忆里一样，正当红的金诚武和已经风光不再的元标。可饰演艳阳天的却已经按照安宁的意思改成蓝洁英。 而她也没有辜负安宁的期望。演活了那个风sao入骨，自私而又深情的艳阳天，正是这个角色，让蓝洁英在沉寂了数年后捧回了金像奖的最佳女配角，成就了她又一次的成功。 * 接到电话时，安宁还有些惊讶。愣了两秒后才确定电话那头的就是她所知道的那个周星弛。虽然之前有过那么一次谈话，却没想到他会主动约自己见面。看看时间，安宁略作沉吟，还是答应了去“星辉”的邀请。 挂断电话，先打电话给古天勒取消了晚餐的约会。安宁开车赶到星辉的办公楼。 走进办公室，闻到新木头的味道。安宁不禁牵起嘴角会心地一笑。指尖无意碰到门框，油漆还未干。一切，都是新开始。不过看起来，星爷也打算大干一场呢！ 不过对于一间电影公司来说，办公地点如何都尚在其次，最要紧的却还是创业之作。如果能够一炮而红的话，那公司的辉煌就可以预期了。反之，如果第一部电影就是一片倒彩，那这间电影公司的前途就让人很担忧了。 知道创业作的重要性。安宁更对周星弛请她过来看剧本有些小惊讶。如果说是和她谈出演倒也罢了，可是什么都没说就居然请她看还未完全写好的剧本。不能说不让人意外。再怎样，都算是商业机密吧！ “你们安静些！我请你们回来是装修，不是让你们拆房子的！”听着周星弛有些暴躁的吼声，安宁眨了下眼。忍住没有回头去看站在门前冲着外间装修工人喊的周星弛。 倒是坐在她对面的谷德绍抬起头冲着她笑了下，“你不用怕，星哥脾气虽然爆，不过很少骂女人的。” 闻言一怔，安宁有些窘地看着呵呵直笑的谷德绍，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看起来面善的胖子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实在。在他微微俯近身体时下意识地向后避了下，“震伟哥很喜欢你的剧本啊，尤其是那部。” 眨了下眼，安宁有些了解到周星弛为什么找她了。不禁腹黑地想是不是星爷打电话到加拿大去，人刘震伟根本就不理他呢！ 事实上，安宁虽然没有完全猜对，却猜对了一半。周星弛请她看剧本，其实有一半是因为想要坚定自己在喜剧中融入更多正剧与悲剧成分的决心。其实并不需要安宁做什么，甚至不需要她的意见。 连续两年失去票房冠军宝座，让周星弛在创作中有些失去信心。而刘震伟在电话里的一句话，让周星弛想起之前安宁说过的话。所以才有了今天这样有些奇怪的见面。虽然安宁离开时还是有些晕头，但回头细想，自己的这次见面总还是有些价值，最起码被邀出演中的女主角也算是一个荣幸。 虽然觉得周星弛说的早就想合作的话未必是真，却还是因为他说自己最近正当红这句话心生窃喜。托的福，就算艺术性不高，可是那红果果的票房，却是谁都不能忽视的事实。 虽然在星爷的电影，尤其是后期的电影里，女性角色越来越多地沦为陪衬。可是安宁还是期待着这次合作。很庆幸自己在周星弛问“介不介意扮丑女”时点了头。 怎么可能介意呢？连肥婆都演过了。何况她本来就是希望能够演各种不同的角色。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可是进了片场，第一次扮好妆照镜子时，却还是被自己的扮相惊到。 “你这副假龅牙做得好真啊！”不自觉地掩住嘴，她轻笑出声，“这是我的声音？”戴上假龅牙，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和平时不一样。 可，这样的形象真的是很新奇。不只是化妆，连衣服都很老土。甚至比粤语长片里六十年代的服装还土气。系着领花的粉色长裙，站在镜子前，安宁自己都觉得很是搞笑。 这个造型，在安宁以后的演艺生涯里，都没有再重复过。算得上是独一无二的丑女形象。甚至被列为最另类精典的十大造型第二名。而排第一的正是里的肥婆形象。 一直以为，拍喜剧片时，片场里是绝对的火暴场面。就像之前参演的几部电影一样，戏里戏外都是一样欢笑声声。 可正式开拍后，安宁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那么点错误。虽然知道周星弛私下比较沉闷，绝不像他在电影里那么搞笑。可是却绝想不到他的剧组竟然是这样的压迫。不像是在拍喜剧，反倒比拍正剧的剧组还严肃十分。尤其是见识到周星弛发怒时冲着演员大吼时，更是看得下眨眼睛。 导演的控制欲都强，只要在片场就想把每个环节每个人每件事都掌控在自己的手心里。导演都骂人，骂得又凶又狠的也不知有多少。可像周星弛这样暴躁，面部表情极之丰富的导演怎样都能排在不好相处的导演前几位了。 其实倒也可以理解周星弛对这部戏的重视程度。毕竟是“星辉”的创业之作，比起之前的“彩星”更让他紧张。就因为情绪紧张，所以难免在片场脾气也暴躁起来。肝火上升，就是天天喝绿豆汤都降不下去。 还好安宁的戏分不是很多。而且所有的戏分基本上都是和周星弛演对手戏，倒让他少些生气的理由。甚至在拍唱“陆小凤”的情义歌时，忍不住笑场都不过是笑笑了事。 拍摄过程远不如想象中愉快，尤其发生吴孟答因为烂赌误时被周星弛指着大骂的事件后，整个片场更是个个情绪紧张。戏里个个极尽搞笑之能事，可一下戏，在片场却要小心翼翼行事，生怕不知什么时候就踩到地雷。 可就是再谨慎，再小心，人总会有犯错的时候。炸弹，到底还是炸开了花。踩中地雷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和周星弛合作过无数次，人称苑仔的苑琼单。 苑琼单在里的戏分很少，不过几个镜头，基本上就是一晚上夜戏就可以搞定。可是不知是发通告的场务出了问题还是苑琼单记错了时间。下午就应该到场的苑琼单一直到天色将暗却还没有到场。一到到天完全黑下来才跚跚来迟。 看到苑琼单，周星弛已经黑了一下午的脸色直接铁青一面。不管不顾，当着全场人的面破口大骂。直指苑琼单没有职业道德。 先还低声赔着不是，可被这样指着鼻子大骂，苑琼单也恼起来。“我是来拍戏的，不是来让你骂的。就算我有错，可我也是人，不是可以让你指着骂不停的狗啊！说我没有职业道德，好，那就不要找我拍好了，你爱找谁找谁好了。” 虽然在场的人个个出声相劝，可到底还是越说越僵。看着两个人缍被拉开，安宁缓了一口气。想想，便往化妆间走去。刚才被劝开后，苑琼单就直接进了化妆间，话虽然说得狠，可戏到底还是要照拍不误的。 人还没走进化妆间，就听进苑琼单打电话的声音。 “你回我一个电话好不好？我是一个女人的，就算现在是我倒追你，可你总要有点反应好不好啊！哪怕只是随便应我一句也好，不要让我觉得追得那么辛苦。”没有哭泣，可声音里的疲惫与倦累却让人觉得她比哭还要伤心。 迟疑了下，安宁等着她挂断电话才走进去。却没有说刚才听到的电话。只是笑着道：“还在生气啊！苑姐。” “生气？和阿星要是认真的话，我还不早就气死了。”笑着回了一句，苑琼单利落地换衣服，也不叫化妆师就自己打底化妆。“我跟你说，就阿星那脾气，和他合作过的演员哪个没吵过嘴呀！你越怕越想着息事宁人，他反倒觉得你没骨气了。像我这样吵上几句，把话都说开了，下次才好再合作。” “是啊，”安宁淡淡应着，只笑道：“有时候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才是最好的。要不然，可能有一天反倒会后悔觉得错失了机会。” 转目看她，苑琼单眨了下眼，却只是笑道：“说得倒是有道理。” 看了看她，安宁也不说什么。待苑琼单化好了妆一起回到拍摄区。周星弛也似乎被劝得消了气，也不多说什么。整晚的拍摄，也一直都很顺利。 一直到拍摄完毕后，才大声咳了两声，吸引了在场的人都转向他。才道：“我请大家宵夜。”在众人哗然声中，他又走到苑琼单身边，低声道：“晚上想吃什么，随你点啊！” “是不是真的啊？”苑琼单笑着，也不追着他非要说道歉的话。一场风波就这样揭过。 一群人说说笑笑收拾好了东西，走出去，正商量着打车。苑琼单却突然“啊”了一声。匆匆打了声招呼，人就直接往街对面冲了过去。 “啊，是师傅啊！”有眼尖的叫了起来。 更有消息不灵通的惊问：“怎么回事啊？看起来英哥和苑姐很熟啊！” “何止是很熟，根本就是非常非常熟嘛！”不屑地瞪他一眼，“你难道都没看周刊的吗？不知道苑姐最近在追求英哥吗？” 安宁轻笑着，也不理会身边几个人的胡扯。只默默地望着街对面站在路灯下，相对的一对男女。看着那个面容端正的男人不知说了些什么，苑琼单便绽出灿烂的笑容，合身扑进他的怀里。 眼角有些湿润，转过身偷偷拭去那一抹湿意。却没有再回头和记忆深处的“毛小方道长”打招呼，只是笑着推着众人往前走。把空间留给身后那一对正自情浓的恋人。 能多相处一刻便多相处一刻吧！人生，总是太多的遗憾。 当几天后在周刊上看到苑琼单秘密入住林怔英寓所的消息时。忍不住万般感慨： 不管能爱多久，这一刻，能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ps：对不起大家，控制不住地又多八卦了我喜欢的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