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后会有期
“开枪吧。”克雷斯凝视着无鬼许久，他说：“这应该才是你今天最想做的一件事情。” 漠然的神情，平淡的语气就如同于神父拿着本圣经站在耶稣雕像前，对着虔诚的教徒们缓缓道出书中的教诲。 “......你觉得我不敢开枪？”无鬼微微皱起眉头，面色古怪的道。 “一向如此。”克雷斯刚反驳回去。“砰！”正对面便响起一道短暂强烈的枪声，随之而来的细小硬物刺穿左肩膀骨rou的撕裂疼痛传入大脑神经。 逐渐浓厚起来的鲜血流出的气味冲进鼻腔。 这一枪声，响彻云霄。 惊起一片栖息的群居鸟类乱声鸣叫，张开双翼离枝而去。 传遍四周森林大小深处。 更是将不久前到达目的地，正在附近牵着搜救犬到处寻找线索的警官们指出一条明确的范围。 对于痛感愈是明显的克雷斯只是瞥了一眼伤口，依旧面无表情地笑道：“这就是你‘不敢’的证明？”突然止住话语，抬起右手，用食指轻轻点了点心脏的位置，说：“下一枪，可要对着这里。” 本是充满挑衅又具带讽刺的动作，无鬼却视若无睹，笑道：“杀了你，脏了我的手，也侮辱了暗长的原则。”他说：“这一枪不过是你欠我的小礼物而已。” “什么？”克雷斯微微眯起了双眼，反问中夹杂着不解。 『小礼物？』 『对于他来说，这种伤害只不过是一种偿还的方式！？』 莫名的感到可笑—— 克雷斯自嘲般地笑了笑，并没有再次发话。 “听不懂？也好......你最好祈祷上帝别让你听懂。”无鬼略带讽刺的笑意，顺便将枪支收回了，又道：“本大爷给你最后一次警告，要是你敢对暗长有什么歪脑筋的话，下一枪如你所愿，下地狱见鬼去吧！你这个狗杂种！” 话毕，无所忌惮地朝克雷斯面前径直走去。 不知是有意或无意，在与克雷斯擦肩而过的刹那，无鬼用了今晚最为平静的语气，轻声说：“确实，我们都回不去了，克雷斯。” “......” 在这一刻，克雷斯感觉到自己所伪装的一切都彻底崩毁了。 致命地屏息感和错愕的神情都因为无鬼一句话而演绎的无比恰于此时。 他似乎深深地能感受到无鬼这么多年对自己的仇恨与无奈。 眼眶不知为何突然发红起来，却无一丝泪水要涌现出来的迹象。 一种像是孩子被最信任的亲人冤枉的委屈感占满整个胸腔，久久不能解开。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也不想去明白。 不知为何，这让他想起了。那一年，他站在于英国女王与众军官们的中心点，身穿庄重的制服，面色肃然，口齿清晰得宣誓着为英国政府效力的誓词。 终于狠下心决定把过去的全部都抛弃，化为一张空白纸页，不再追究真相，不再埋藏于心底，开始重新书写属于他，一生的荣誉。 然而，这只不过是他对生活的理解过于狭隘罢了。 残酷的现实总是会在不经意间给予自己更大的双重冲击和挑战。直到一次又一次将人弄趴下起不来为止。 绝望的恐惧才不至于愈是庞大到无法控制的地步。 虽说如此，他也到一丝满足。 至少，他们曾经的一切并不是如梦幻般虚无缥缈，而是真实的存在过。—— 由于长时间待在跟集中营无太大差别的秘密基地里，在第一关洗脑期间，导致他对于过往的印象变得模糊而不真实，每当一人时，恍惚的刹那，都会觉得那些不过是梦境里的记忆。 但是，他与无鬼有着难解难分的羁绊的束缚，动摇的内心才有所稳定，也使得他挺过那段最煎熬的日子。 “呼。”克雷斯抬头仰望着已经明亮的天空，轻轻叹了口气，笑着说：“感谢上帝，这么多年来，只有我堕落为恶魔的仆人。而你，依然走着属于自己坚信的道路。真是万分的庆幸啊。”说到后面，克雷斯忍不住似得扬起一抹浅边的笑意，他说：“这一趟，没有白来。” 接着，他带着失去知觉的左胳臂，迈步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嗯？” 无鬼快要走到卡车后厢之时，突然顿了顿，不自主地朝过来的方向望去。 此处，早已空无一人。 『走了吗？现在周围都是警察，他能躲的过吗？』无鬼不由担心想着。 这时，维娜走上前，娇嫩的面容毫无保留地流露出愤怒的情绪，隐忍般的语气问道：“无鬼，你清楚刚才那一枪意味着什么吗？” 被打断思绪的无鬼，目光收回，简单地瞥了一眼维娜，再看了眼身后昏睡状态的暗爵，确认对方的伤口得到妥善处理后，一脸无辜似的表情看向维娜，说：“不知道。” “你！......” 当她听到‘不知道’三个字时，维娜几乎气的跳脚，却又拿对方没办法，一副欲言又止地模样引得无鬼哈哈大笑起来，回道：“不管开多少枪都好，那都是本大爷的事情，也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事情。你一个小屁孩，管的有点多嘛。”突然，他弯下腰身，瞬间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神情阴暗的可怕，与之对视，冷淡道：“给本大爷听清楚了，小屁孩。我无鬼，现在只听一个人的训导。那就是你身后躺着的那个男人，WM。”他说：“你还没那个资格使唤本大爷呢。” 话毕，那股令人窒息般的杀气骤然消退。 他直接越过维娜，一脚跨进卡车后厢内，对着倚靠于角落里默不作声的凯尔，挑眉道：“这个世界上，不缺奇葩。”他说：“不知道从哪个地缝钻出来的小丫头就想对本大爷指手画脚，也是闻所未闻。”说着，顺便做了个鬼脸，表示无奈。 “噗。”给无鬼那浮夸的表情与针对性的讽刺话语逗笑的凯尔，又因为有伤在身不敢笑的太放肆，捂着腹部伤口，说：“跟小孩子较什么真？你再不走，警察就要追来了。” “我知道。” “我的上帝啊！那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凯尔一脸像是发生什么无法理解的大事情的样子盯着黑发男子，一时之间没能搞懂对方留在此地的用意。 “啧。”无鬼微微皱起眉头，转身走到后厢的边缘，满脸嫌弃地道：“你真是一头猪！”他说：“你们队里，唯一一个健全的蠢货擅自滚蛋了。那你告诉本大爷，谁开车带你们离开这个已经被警方封锁区域？你该不会......” 顿了顿话语，他右手握拳的姿势，右拇指翘出，看都不看就用拇指对着身后旁边的维娜方向指了指，接着道：“你可别告诉我，你蠢到指望一个小女孩能开着一辆将近重达十吨的卡车带你们逃离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