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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凡那罗初教见习生幕僚

    我选择了黄昏,这是一个很好的时间,暗淡的色彩能最好的最适合的潜伏。

    目标所在的位置在记忆中我曾一次次的重复着,所处的情况并不能允许我象一个异地之客拿着地图站在街头,同样更不能去与人问路,除非那是非常不得已的,如果真的不得已那么在识路方面做得会是很失败的。艾撒这一天的黄昏来得并没有提早,只是它的天空一直沦陷在阴沉中,于是让渐近的黄昏与日落没有了明显界线,均是暗淡色。就是喜欢这种临街的老店,一尘不染的店面不会被周围更新的事物所轻易同化改变,一尘不变的不会变化的硬朗的风格。在店的面前我站住,虽然知道那是没有必要的,但还是回了下头,为这个回头连自己都觉得暗自好笑,如果没有什么表情那么就用微笑来装饰不置可否的零乱的思维。什么,你希望能看到什么那?行人?街道?老鼠?飞虫,还是其他的什么那?两种选择,看到了,没看到,结果那,又无非是前进、撤退……

    暗暗的还是看着店前门边上的浮雕轻轻吸了口空气,渐黑的黄昏将空气的颜色也染成了暗色,象是有毒的迷烟悄然的滋生着。比以前好多了,要是在这之前的一段时间遇到这样的事情心跳的速度会很加快,快到很难去人为的控制。人的心理与想法有时候就是相互抵触并与之矛盾的,挣命的你想不去紧张,想压住呼吸,想让心跳保持在比正常稍快一点的速度上,那么结果是你越是想,心跳的速度就越快,心理就越紧张,到最后会延伸到全身连手都会轻微的不自觉的发抖,这感觉有些的象是飞行器起飞滑跑时的那个不太舒服又无法控制的加速度。‘我诅咒这紧张,因为自己无法克服它。’那天在从飞行器上下来时我扔给了安东这样一句话,愤愤不平中暗含着是对自己的一种莫名的失望,以至在安东那个家伙前面我连掩盖它的心情都没有。‘迪玛……’他轻轻的举起手指触了触唇,那是他一个非常习惯性的动作,‘要是你,经常的紧张下去,就不再会有紧张。就象是审美疲劳症一样的有效……’他好似故意的,微哑着嗓子用他暧mei至极的声音亲切的说。‘什么人那……’安东是没有什么故意的恶意的,可能当时他说的就是真心话,只是我的心情极度的不佳,又将一盆冷水生硬的泼在了他的一腔热情之上……

    ‘这家伙是对的’我暗自的在冷笑,笑自己在这样的时候还能想起与安东间的交谈,看来在这家伙身上我学到的东西真是不少,难道我要向他的方向发展吗,那不是让他太得意了。

    店门是掩着的,推开它时我注意到了门上方的铃铛,它很巧妙的被挂在门梁的一侧,只要有人进来,门开到一定程度时,门框就会触到它发出动听悦耳的声响。面前整整一个房间到处都是钟表,不知年代的陈年旧物占去了房间的绝大部分,磨的快要露出原色的地板上也座立着几个老式的大笨钟。是这里,目前看来应该是不会走错的,怀着忐忑有些不安的心情顺着地板磨出的痕迹向店深处走去,扑面而来的是一股特殊的味道,这与之前自己习惯的那种陈腐的味道有些的不同,半天我突然的明白那是一种淡淡的机油的味道,只是它们太淡了一时的没有反应过来。‘跑吧,快逃跑吧,你现在还来得及……’那象是一个玩笑的声音在自己的心底一遍遍的跳起,它象是一个硕大舞台上的核心与灵魂人物小丑一样的活跃舞动着,怎么,你以为那个色彩缤纷奇妆异彩小丑是什么?让所有坐着的人开心罢了的表演,再加上以夸张的化妆来掩盖面孔喜怒的玩偶?他是最难的角色,用最难确定的方式来维持生存,因为在别人大笑的时候,却不知道小丑就是用来捉弄别人的情绪并改变他们的人,他们被他所改变而他不会为他们改变自己的情绪。如果我听从了它的一次次暗示那么会让自己寸步都难以再前进,于是我放手让它在心底胡乱的跳着蹦着,那是它可以去跳的舞台,但我还不能就此听命于它。

    “您好,夫人,你需要什么?”我闪身,将自己置身于房间的中央象个礼貌的客人,最少自己还是一个访客并不是一个随意的客人。“您好”这是一个简约而通用的词,并可以给自己拖一点时间来打量一下说话的人。前方不大的柜台后面一位老先生坐在那正半弯着腰用一块看不出颜色的布来擦拭着手中的一块旧怀表的金属外壳,他半抬了一下头用目光扫视着我。我想还是走过去的好,‘别走过去’那个舞台上的小丑又不失时机的在一次次的怂恿暗示,‘你去死吧’我轻轻的对它的跳动的不安份的灵魂柔声的不失温柔的说。无论怎样的状况都需要我径直的走过去,如果我迈不出这一步,那么后面就只有门了。老先生好象是已经嗅到了一丝气息,他停下手中的活完全的抬起头看着我,我压不住那种气息,施泰德曾经这样的说过,‘你的气息要以最大的可能溶入到你所在的环境中’我没能够做到,在它已经引起了对方的注意时,这就不会再有可以退出的退路了。

    “我有一块很旧的表,总是停在三点一刻,不知道还能不能修?”飘然我走到柜台前并在柜台前的椅子上缓缓坐了下来,横着死与竖着死的结果全是一样的,那么,还是让我们保持住一点风度的好吧。

    我看着他,这个头发已经开始飘白的老者,他象是一个地道的老工匠,腰身已被岁月侵蚀的微驼,其实我仅坐了半张椅子,这是很礼貌也是逃跑很方便的一种方式,于是这让我的位置略显的比他高一些,这会不会让心理上有些优势,哪怕是暂时的假的?“应该是可以修好的,您不用担心夫人,你可以拿来让我看看。”如果可以一百零一次的诅咒那个心底一直在跳跃的小丑,面前的人显得格外的平静。说话的声音与他的目光就象是两个人,我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他的脸,这是唯一能从声音上看出他所隐藏着什么的地方。从开始到现在,他的眼睛很明亮看着我的时候好象想把人看透一样,我停了一下,并没有马上回答他的话也没有马上采取什么动作,我们隔着柜台看着彼此,对视着,我不太习惯这种环境,更不适应这种面对面的正面接触,可不知在何时却被真切的推到了这个地步。我知道他是谁,他也知道我是谁,我想我们不需要再多说什么,只要从彼此看对方的目光就知道对方身份。

    “很旧的表了,我想还是不用了。”这一是个公式化的过程,虽然知道它明明已经可以省略了但过程就是不可以改变的过程,是容不得随意改变的。我看着对方的眼睛淡淡的笑了说出最后一段话,“还是拿过来看看吧,夫人。”他也看着我的面孔说出了最后的一段话,此时他已放下了手中的活将双手交叉的放在柜台上,这是一个很认真的姿态,而我的双手从坐在这里起一直都是交叉着手指放在膝上。

    “您是从卡特来,夫人。”他的声音很平和也很认真,“是的,先生。有一个朋友让我转交给您一些东西,我只是信使。”略微的我轻轻向前欠了欠身,“他说,以前他把一本书落在了您这里。”我没有任何的动作还是保持着原有的姿态,“是吗,我记得那好象是两本一样的诗集。对不起,我离开一下。”老者起身走进了柜台后面的房间,微微的我悄悄的透了口气仔细打量了一下身处的钟表店还有柜台里面各式各样的旧表,看来这是一家以出售与修表为主的店,难怪这样的地方隐身真是一个绝好安静的地方。老先生走回来时手中从了一本很厚的书,看颜色与包装的样式应该也是很久以前的,“他还说什么”老者将书本放在我们之间的玻璃柜台上,这是最后一个环节,也是正确的。不知什么时候我发现自己的心跳已经恢复了自常。“好象是乐谱。”我拿出了那张一直放在口袋中的纸,在此之前我曾想过到底把它放在哪比较合适,最后想到的还是就是放在口袋中吧,因为连自己看它都只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乐谱,如果真的珍藏它反而显得它不一般了,看着对方我将它递了过去。

    他小心的拿起它们转身返回到柜台后的房间里,此间没有再说什么,我也没有问什么,因为我不想过多的知道什么,知道的越多有时候也并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别人的不该自己去知道的事情。说实话我不太喜欢去做这样的事情,做机师的人陷在这种阴郁的事情中并不会觉得轻松与快乐,当然要不是为了那个孩子我也不会卷进这种事情里来。过了一段时间,我的耳朵中满是寂静房间中的钟表滴达之声,快要以为老者是不是早已把自己忘记的时候,他却从屋子里再次走出来,并且让我们之间的气氛变得很宽松起来,因为他是面带喜色的。“他还好吗,我是说,您的那位朋友。”他想掩饰他的关心可这让他变得有些拘紧结巴,“还好,年青人需要成长。他成长的很快。”我突然的觉得有些不大的忍心起来,很想安慰他几句却发现没有太适合的词语,毕竟我们才刚刚认识对彼此都不熟悉。

    “谢谢你中尉”他看着我衷心的笑了,这是一个非常温暖的称呼,只有在‘凡那’才经常听到的称呼,从卡特‘中心’那里一直延续下来的。“在这种环境中,您还是叫我夫人更适合些吧”我也很友好的淡淡的笑了,我们的关系在这相视的微笑中变得融洽起来。“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夫人?他说过希望我能给你最大的帮助。”老者很认真的侧了侧头用他明亮的眼睛端详着我,“现在还不需要,如果遇到什么麻烦,我会想起您。”我又向前轻轻欠了欠身。“好吧,我希望你能够信任我,那个年青人很信任您。”我想了一下,随手将束袖中的腕表拿了下来,记得以前施泰德曾说过‘遇到不太精通的问题时在必要的时候也要请教专家’,“能帮我看一下吗?”我将它递给了老者,“叫我柯纳特就可以”他含笑从我的手中接过它并从工具盒中拿出专用的放大镜夹在眼睛上细细的看了起来。“防水、防震、不过这种工艺非常特别,不象是批量生产出来的,我是说它象是特殊制定的市面上是见不到的。”柯纳特非常感兴趣的研究着手中的腕表,“要想知道更详细的恐怕要把它拆开看才行,不过我没有办法打它开,它的密封也是绝对专业的,就是说也是特定的,除非借助机械力量否则根本打不开,很奇怪,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东西。”再他将它递还回来的时候略带诧异神色的看着我,象我也是什么稀奇的家伙一样,从始到终我没有再说话,卡伊西的事情我并不想让柯纳特知道。在这之前我是感觉到什么地方不对,所以才会把它交给柯纳特,可是却没有想到它不对的这样厉害,卡伊西这个家伙。我重新将腕表戴在了手腕上并再用束袖将它盖在束袖中。“那么您对这些东西有研究吗。”我边微笑边伸手从颈上取下了那颗绿宝项链递了过去,“我只会修表,对这类东西没什么太深入的研究,不过我想这也是一个很奇妙的宝贝。”

    房间封闭暗淡的光线中,突然我发现那颗绿宝将对面柯纳特眼睛的瞳孔也是映成了两汪荧荧绿色,他用手指旋转着它变换着角度让光线从不同方向穿透它,又将它放在放大镜下仔细的审视。“我这里最好的表面用的是蓝宝,因为它质地非常的结实而且透光度好。我做一个试验,您介意吗?”我肯定的点点头,他的话已经引起我足够的兴趣。“我一直打算换块新的柜台玻璃,现在用的已经很久了,快要磨的看不清柜台里面的东西,不过我没舍得,这种玻璃在现在已经需要来特约制作才能搞到,价格也比普通的玻璃要贵上几倍,因为它的硬度非常的坚硬耐磨性也好,它上面的划痕都是这些年为来购买钟表的人演示蓝宝表面坚硬程度时的硬划伤,只有能划伤它的表面才是最好的表面,很具有说服力的演示,我自己也用这个来衡量表面蓝宝的品质。你看看吧。”柯纳特拿起那颗绿宝石先是在我的面前晃了晃,然后在我与他之间的玻璃柜台上转着快速划了一个圆圈,然后他看着我,我没有太明白他的意思,他示意我看看他刚刚划过的玻璃柜台面,我伸手轻轻的擦了擦他刚用绿宝划过的地方随后看着他,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如果有的话可能是微微的有一点划痕,不过太轻了,细微到几乎是不被人所注意的。柯纳特看着我怀疑的目光很自信的笑了,这一次他显得非常的有把握,一扫刚才没能打开那块表的遗憾神情。“我没看出什么特别的”我摇了摇头直说。“这根本不是什么绿宝石,而是绿钻。”他将它递还给我,“绿钻嘛,是什么?”我还是不解他的意思,“非常罕有的宇宙的杰作。”柯纳特说完举起了一只手握起了拳,然后将它不轻不重的落了下去。一声非常轻脆的响声过后,原本好好的玻璃柜台面应声掉了进去,碎裂的形状正正好好的是刚才划过的那个圆圈形。“这就是它的厉害,漂亮、高贵、典雅、霸道,可以是圆形,三角形,也可以是任意任何形态,只要你需要它,它就是最坚硬的利器。”

    辞别柯纳特从钟表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下来,四周暗暗的,我示意不要柯纳特送我,自己可以找到来时的路,更重要的是我不想给柯纳特带来什么麻烦。在走出钟表店时我就已经算放下心来,不象初来时那样紧张,也许被安东那个家伙说中了,紧张到一定程度后就是不紧张了。顺便看了一下时间,还好,距离艾撒的酒会还有一段时间,我可以及时的赶回去不至于让卡伊西不高兴,不过卡伊西那个家伙不高兴起来会是什么样子那,哈,有胆量试一下看看他的死脸是怎样?一个人在巷子中穿行是一件不错的事情,不象平板的早已失去个性的宽宽的街道走来走去都是一个样子,而记路最好的路标就是不同的建筑与它们不与雷同的风格,这个是很难改变的。

    初入的夜色清冷与越发变得浓重的雾色重重交叠加深,那是这是一种本能上的直觉一闪而过,在拐过几条街后不久,敏感令自己觉查到什么地方已经不对了。我能感觉到那个身影那个象暗夜般的人一直就在后面。在一条街的后一段路程中我在努力考虑要怎么办,是甩掉他还是再拖他几条街?不过怎么样,都要花上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