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回首凡尘是路人
林佳被绑架时的惊恐已经逐渐被疑惑和好奇所取代，这短短一天内发生的事情比做梦还要奇幻，云层里探出的那条巨龙可以让她记住一辈子。 尽管有些人为了她的事情奔波苦恼，林佳依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元神？冰种？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荒阙岛，望天石上。 这里是这座小悬空岛夜晚观看漫天星辰的地方，现在是白天，只有仙鹤从头顶飞过。 苏恒和林佳坐在巨石上，两人相对无言，苏恒心乱如麻，林佳满心好奇。 还是林佳先开了口：“你们说我会死么？” “不会的。” 苏恒一口咬定，位面系统里有很多宝物或许可以拯救林佳，但是价格都很高，最低也是百万位面点起，远远超过苏恒现在的预支额度。 “苏恒，那你说，我现在是不是在做梦？” 林佳目光迷离，看着一只仙鹤从不远处振翅飞过，这里宛若人间仙境，如果不是做梦，该怎么解释这些悬空岛？ 她和苏恒相识于高中，大学毕业后幸运的在同一个城市相遇，她对这个孤僻的老同学很好奇，仿佛除了自己就没有任何朋友，这也令她心疼，想要亲近苏恒的内心。 “苏恒，你……” 突然间一只巨大的龙头搅动了云层，苏恒起身行礼，恭敬地喊道：“见过左护法。” “小家伙，这是你的道侣？”左护法巨大的眼睛瞥过林佳，“传老祖口谕，请你们二人去一趟北玄境。” “北玄境？”苏恒一怔。 “来我背上就是。” 左护法龙头下潜，露出宽广的背部，苏恒拉着林佳跳了上去，左护法带着二人在云雾中穿行，犹如风驰电掣，苏恒用灵力保护着林佳以防她被大风吹飞，林佳则好奇的张望着四周。 直到离开云层，苏恒和林佳才看清左护法全貌，这条巨大的蛟龙长达四五百米，在山川大河上空疾行，后方早已看不到悬空岛。 前方出现一座高耸的山峰，目测至少五千米，如一柄刺向天穹的利刃，左护法盘旋在山顶，悬崖处有一块空坪，空坪上搭有一间茅草屋，一名白衣白发年轻人独自饮茶。 “老祖，人已送到，我便回北斗星岛了。” 左护法将两人送到空坪上，旋即化作一道电光消失在视野里，速度比来时快了数倍。 这名看上去年纪不过二十五六的年轻人就是左护法口中的老祖，他相貌平平，说不出什么特征，整体却有一种迟暮的感觉，仿佛是个行将就木的老者。 “坐。” 木桌旁还有两张藤椅，老祖亲自为苏恒和林佳倒上茶水，见到一个陌生强者就会帮苏恒鉴定实力的梅洛夫此时也一言不发，不知是看不透老祖的境界，还是担心说话会被老祖发现。 “冰种植入元神已久，至少十载光阴。” 老祖境界非凡，一眼就看透了林佳颅内的虫卵，幼虫出世的时间从数年到数十年不等，越是强大的冰虫，孕育的时间就越长。 植入冰虫的人特意将其放入凡人体内，恐怕是想要培养特殊的冰虫，老祖也看不出林佳的体质有什么特别之处，只能告诉苏恒，冰虫随时可能破卵而出。 “听闻你是青石的弟子，剑道天赋惊人，我虽想要帮你，却也是有心无力。” 老祖微微摇头，虫卵种的太深，要是种下一年两年，他还能强行将其取出，如今虫卵几乎和林佳的元神融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取出虫卵只有魂飞魄散一种可能。 “或许天仙有办法。”老祖语气迟疑，他都难得面见天仙，能否请动天仙是一回事，天仙能否取出虫卵又是一回事。 “我这里只有一种办法，可以将她的元神和虫卵一起冰封起来，等你有了解决办法后再解封，可维持百年。” 百年长吗？很长，凡人一生大多不及百年。 百年短吗？很短，修士一次闭关便有百载。 苏恒想象了一下，按照位面系统的实力提升计划，百年后自己恐怕都接近天仙境界了，就算自己救不了，也更容易请天仙出手。 当他看向林佳的时候，他的心颤抖了，他是可以等待百年，可是林佳呢？ 她平静的看着老祖：“我会回家，和我的家人一起，或许死去，或许等梦醒。” 苏恒张口想劝，却又劝不出口，百年之后，林佳的亲人朋友早就入土，她纵然被救治好，又该怎么面对这一生？并不是所有人都想要修道追求长生。 至少林佳不想。 老祖亲自送苏恒和林佳离开北玄境，回到北斗星岛上，一道虚空裂缝直接通往宜州市，林佳还是穿着白色衬衣和牛仔短裤，利落的短发撩到耳朵上，走进虚空裂缝的前一刻，她转身对苏恒露出灿烂的笑容：“苏恒，等这场梦醒了，你会来找我吗？” “我……” 苏恒说不出口，他握紧双拳，目送心里那道倩影走进虚空裂缝，他想要伸手挽留，却无法做到。 在正确和错误中选择一个答案很简单，但是两个选择都是错误的时候，苏恒只能选择让自己承担更沉重的代价。 背负大剑的青石道人不知何时出现在苏恒的身后，他轻声问道：“放下了吗。” “放下了。” “当真？” “千真。” “一入道门深似海，回首凡尘是路人，现在后悔尚且来得及。” “无悔。” 苏恒声音平静，就像说自己要回家的林佳一样，只有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顺着脸颊落地，碎成无数块。 青石道人挥手，宽广的袖子将苏恒卷起，转瞬就回到了他静修之地百微山，正闭死关都因苏恒的事而破关，可见他对这名弟子的看重。 百微山上洞府众多，大多都是空的，青石道人收的弟子不多，亲传弟子算上苏恒只有五人，他给苏恒安排了最靠近自己的一座洞府。 “从明日起，为师每天清晨皆会在百微山顶布道崖上讲道，你若有所需便来听课，有所惑便当场提出，有所感便去七星玉璧练剑，至金丹期前，为师不再单独为你授道。” 苏恒换上了长袍，每日按时去布道崖听课，山上弟子们很快就知道他们师尊又收了一位亲传弟子，一位来自地球小世界的剑道天才。 雪花飘飘，夏秋转瞬，冬季如期而至，苏恒本就不短的头发已经快要披肩，他身上少了一分世俗，多了一分物外，愈加平静，愈加波澜不惊。 实力提升到了初阶8级，也就是修界的气海期，半年的静修到此为止，苏恒感觉再这样继续下去作用也不大，想要突破到金丹期，还是需要历练需要感悟。 百微山清心府，偌大的殿堂内只有苏恒和青石道人，两人正用木剑交手，青石道人单手持剑站在原地不动，苏恒从四面八方进攻，只要能够刺到青石道人的衣袍就算胜利。 两人都没有动用丝毫灵力，青石道人目露赞许：“你的剑勇往直前，北玄剑法中的天枢剑意和开阳剑意你最为擅长，仅仅半年时间，你的剑法已不弱于你的几位师兄，欠缺的不过是与人交手的经验，和一丝剑的道韵，既然听课已无所获，便出门历练去吧。” “谨听师尊教诲。” “这是为师为你讨要来的北玄令，寻常来说，待你金丹期时才会赐你此令。”青石道人递给苏恒一枚樟木令牌，上刻北玄二字，有奇妙的灵力波动，“见北玄令，如见宗门长老，你携此令与你四师姐一同前往忘川世界，那里有邪魔祸乱，万事当心。” 接过北玄令，青石道人又赐予了一张道符，是苏恒曾从位面系统商城里兑换过的神行符，可瞬间爆发极速，金丹期修士都望尘莫及。 苏恒的四师姐正是周夏瑾，她自小就拜青石道人为师，主修天璇剑法，多年修习触类旁通，已经掌握了天枢剑法和天玑剑法。这是北玄宗门人修炼北玄剑法的主要方法，先专精七套剑法中的一种，精通后以此为基础来修炼其他剑法，唯有苏恒一人天赋异禀，直接从北玄剑法开始入手。 前往忘川世界的通道在百微山上打开，苏恒和周夏瑾都是青石道人的得意弟子，修士与天斗与人斗，任何一名强大的修士，都是在不断的争斗和磨砺中成长的，即使再不舍，也要让门下弟子去历练。 送两人离开的只有青石道人和周政，周政微笑着挥手：“希望再见到你们的时候，已经是金丹期了。” “承师叔吉言，弟子走了。”苏恒抱拳作揖，毫不犹豫的走进虚空裂缝。 周夏瑾神情清冷，内心却有一丝不舍，在地球世界时，还要亲叔叔周政一直陪在身边，这回前往忘川世界，就没人能够站在她面前保护她了。 “去吧。”周政微微笑着，“忘川世界有一条三世河，传说可以窥视前世今生，你的父亲母亲就是在三世河上定终生，在那也许有你想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