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此间少年无人识
“嘿嘿，他是我大石头的小石头。” 大石头无比骄傲的，对身旁的妻子说。 他们还在山顶上眺望，但是小石头已经走远了。 是先生跟他们说了很多事，告诉了他们小石头的来历。 他们才知道，那封一出生，就在小石头身旁的婚约，究竟是什么意思。 有人在等小石头，人族也在等他，所以他们不能留他。 多留他一天，有人就会因此痛苦一天。 小石头是悄悄走的，虎子、二娃、狗剩他们都不知道。 太多的离愁别绪，还不如一走了之，各自闯荡。 小石头摸了摸怀里木盒，以及临走的时候，娘亲给他的一份泛黄的信。 “从今天起，我叫石百千！” 小石头在心里，这样跟自己说。 他要去的地方是京都，他要找到那个院子。 还有白衣服的少女，提酒的青年，以及对他拔剑的那个人。 背着被绑成布条的惊天剑，京都的路途很遥远，赶路的时间，他也没有荒废。 虽然惊天决的上篇，他还没有摸到门路，但是还有下篇，超脱篇。 一套精绝的剑法，配上一首打油诗： 逆星海，点苍穹。 万道始，太玄终。 意起绝巅剑惊鸿。 轮回九转一念穷。 剑法之中，是一个又一个栩栩如生的小人，一招一式里面，都蕴藏着大道至理。 石百千一时间，竟然看不懂剑法之中的内容。 当他准备记下一个招式，却又发现前一个招式，已经忘得一干二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石头很不解，以前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 他记得老头子曾经说过，大道本无形，须先得真义。 “难道是我没有领悟剑法的真义？” 石百千这样想着，不得不说，他的悟性还是很惊人的。 剑的真义，自然出剑人的意境，一个真正的剑者，剑如其人。 路上的短短几天时间，一套剑法已经被他耍得有模有样。 虽然距离理解，还差得很远，但是他起码能记得下来，每一次练习剑招，石百千都能感觉到一种特别的韵律伴随着他。 …… 将近一个月的风餐露宿，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小石头已然来到了京都。 街道上车如流水马如龙，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如海的人潮。 一切景象，都过分冲击着小石头的心灵，因为这跟他当时所看到的院子，差得太多了。 百年的光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 “请问，您知道哪儿有一个住满了人的院子吗？”石百千逮着人就开始这样问，那是他百年前，唯一有记忆的地方。 人们看他一身褪色的衣服，满面的风霜，都将他当成了傻子。 在京都，哪一个院子里，不是住满了人？ “请问，您知道哪一个院子里，住满了人，而且还有一尊雕像吗？” 石百千意识到，可能是自己询问的方法有问题，于是换了一个说法。 “除了寺庙，谁会把雕像放在院子里，都像你一样，是个傻子吗？” 那人毫不留情，给了小石头一个狗血淋头。 但是他不在乎，他觉得那人说得有道理，雕像，应该只有在寺庙里才会有的吧。 “请问，京都在哪里有寺庙呢？” 这一次，小石头找准了人，问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孩子，京都是没有寺庙的，你快回家去吧，你还年轻！” 老人居然把他，当成了想不开离家出走的孩子。 京都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大家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不仅是因为他，很古旧的穿着，也因为他所问的问题。 寺庙？已经很久没有在京都出现过了。 魔族大军压境，天族虎视眈眈，拜神求佛？还不如拜自己。 天地在变，这是一个全民修道的时代，没有人会再去相信那些虚妄神话中的神了。 他们相信的，是人族的神，是民族的神，是一次又一次击退魔族的神，是人皇，是陈王，也是秋山…… 小石头找了个偏僻的地方，他现在脑袋里很乱。 因为很多记忆都是模糊的，他将脑袋埋在手臂里，想要努力的想起来。 但是每当他要触碰到什么东西的时候，脑海里就会一片空白，什么思绪都会消失。 拿出了怀里的木盒和那泛黄的婚约，小石头很认真的说：“大石头，我真的要去找信上面的那个人吗？” 他的内心很迷茫，京都是一个陌生的环境，他在这什么都做不了，人们拿他当傻子。 甚至，他现在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连吃的都没有…… 舒缓的风，轻轻吹在小石头的脸上，阳光懒洋洋的洒在身上，他觉得自己有点累。 想着想着，小石头就睡着了，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面，他在一个富丽堂皇的宫殿里，那里的人对他很尊敬，还有特别多的食物，都是好吃的，山珍海味。 “唰！” 忽然闪过了一道黑影，扯走了小石头的包裹，还有他怀里的木盒和信封。 一下子从美梦中惊醒，抢走他包裹的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几乎是下意识的，小石头摸了摸自己的怀里，皱了皱眉头。 化为了一道残影，循着黑影的气息，追了下去。 偷走了包裹，他可以无所谓，里面就两件破衣服和几本破书。 但是黑影居然还偷走了，大石头送给他的草药，和那封老头子说对他很重要的信！ 想到这，他的速度又快了一截。 如果此时有人看到他的速度，一定会大吃一惊，简直像一阵旋风，超过了人体的极限。 而黑影此时，正在一个角落里，身着全套的夜行衣，清点小石头的“财物”。 “就两件破衣服，还将这么低阶的龙涎草当作宝贝一样，真是个穷鬼！” 捂得严严实实的蟊贼，很没趣的说。 “诶，这封信好像很有年代感的样子呢，我拆开来看看，也不算很过分吧。” 黑影想了想，给自己找了个理直气壮的理由。 “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忽然，小石头有点冷清的声音，出现在小偷的身后。 慌忙失措的小偷，胡乱的将还未打开的信封藏在背后，转头诧异的看着小石头。 “你这个小穷鬼居然追的这么快？” 小偷的声音很清丽，也很中性，似乎在故意隐藏自己，让人分辨不出来。 “把东西还给我，我可以让你走。” 小石头清澈的眼神看着偷他东西的“贼”，似乎很平静。 小偷听到这话，一下子就来了火气，敢这样跟他说话的人，真的很少。 “不就是两件破衣服么，这么低阶的龙涎草，你还当成了宝贝，还给你！” 小偷一只手抓起包裹和木盒，扔给了小石头。 接过包裹的小石头，也不查看，依然平静的盯着小偷。 “把我的信还给我。” 小偷眉头跳了跳，不慌不忙的从身后拿出泛黄的信封，带着笑意的说：“是这个吗，它对你很重要吗？” “把它还给我，我可以让你离开。” 小石头清澈的声音依然还是那句话，但是看得出来，他很在乎那封信。 小偷一时间觉得很好笑，看着石百千那正正经经的样子，狡黠的眼睛转了一圈，道：“你很想要啊？我偏不给！除非，你能追到我呀！” 说完，小偷的身影，再次消失在小石头的眼前，看样子小偷也有了悟元镜的实力，可以施展术法了。 不然以正常人的速度，是没有办法，可以这样突然在小石头面前直接消失的。 除非，小偷的实力，已经到了一个，令小石头匪夷所思的地步。 没有任何的停留，小石头再次追了上去。 他是山里长大的孩子，有一群小兽做朋友，气味对他来说，要比一般人敏感得太多太多了。 “她果然没骗我，嘿嘿，这个术法真的很好用。” “这下你总追不到了吧，小样，跟我斗，还说可以让我离开？开玩笑，我是谁？” 小偷说着说着，非常的得意，只是差点就撞到了一道身影上去。 “谁啊，走路能不能长点眼睛，没看到……” 小偷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面前的小石头，正一脸平静的注视着他。 “我……鬼呀！” “嘭”的一声，小偷的身影再次消失。 这一次，小偷出现在一间破旧的废墟里。 “我……这家伙，到底……是……是人是鬼……还没有悟元……速度这么快。” 小偷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寻思着这一下应该能甩开那傻小子了吧。 “我是人，我有名字，叫石百千。” 小石头平静的声音，再次出现在小偷的身后。 “我OOXX!” 又想跑路的小偷，被小石头一下子抓住了衣领。 “把信还给我。” 小石头的声音有些发冷，他已经没有耐心玩下去了。 “大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这是你的信，小弟纹丝未动，原封奉上。” 小偷恭恭敬敬的，将信递给了小石头。 看着泛黄的信，石百千不知道在想着什么，里面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也许就值得那个人用一生去守护。 “以后不要再偷东西了，你走吧。” 小石头松开了小偷的衣领，他本来已经想好了很多种，要怎么惩罚这偷他东西的贼。 谁知道真到了这一刻，他反而看开了。 小偷转过身，看着注意力完全不再他身上的小石头，突然很莫名其妙。 他偷了他的东西，他就这样让他走了？ 小偷还想说什么，但看着小石头专注查看信封的样子，他自觉无趣的走了。 小偷一边走，一边想着：“真是个变态，连‘行字印’都无法摆脱他，他究竟是什么人，难道真的有那么强？” 又走了两步，小偷的心里，再次生出了一个想法：“要不，我去拜他为师，反正那帮无趣的人也教不了我什么，看样子他还挺好玩的。” “你说我这个想法怎么样？” 小偷随口对着身边一尊，略显破败，神台下长满青苔的雕像问道。 就是这么随意的一问，无意的一眼，他发现，这雕像的样子，居然跟里面的那个人，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