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此间的少年（下）
“人道渺渺，仙道莽莽，鬼道乐兮，当人生门。仙道贵生，鬼道贵终……高上清灵爽，悲歌朗太空，唯愿仙道成，不愿人道穷……” 学院里，传来了朗朗读书声。 他们有点奇怪，为什么老头子，会让他们朗读，这篇入学时候的就学习了的经文。 距离虎子找小石头，比赛尿尿的事，已经过去快八年了。 那天，不光是小石头和虎子，所有人都参与进来了。 他们排成了一排，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开始，接着就是杀猪般的鬼哭狼嚎，一个个拼了命的往前尿，尿到癫狂，尿到虚脱。 值得庆幸的是，他们只有凌凌一个女同学。 而老头子将凌凌送去了一个地方，他回来了，凌凌却再也没有回来。 如今，小石头他们，已经都长成大人了。 也许是厚积薄发，小石头如今的个头，已经跟蛮猴一般高了，比平常人要高出半个头。 他们很多人，都已经过了成人礼，开始修炼元气了。 但是小石头，到现在也没有修炼煅体的法决，他的身体却强横得不像话。 原本身上的沙袋，现在已经换成了衣服，是由特殊材质打造的，重达数千斤！ “大道无终亦无始，我没什么好教你们的了，外面的世界，需要你们自己去闯荡。” 老头子叹了一口气，充满了无奈。 “先生，我们……” 虎子开口了，满是不舍。 “你们走吧，我老头子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老头子背过身去，不再多言。 学生们面面相觑，他们都知道是离开的时候了，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太快了，谁都没有准备。 老头子教会了他们很多东西，足够他们受用一生，他们叫他先生，也把他当作了亲人。 在学院的门口，人族和妖族的少年互相拥抱，八年的感情，将会是他们人生中，最美好的回忆。 虎子已然化成了一尊魁梧的大汉，他正在和一个头角峥嵘的胖子拥抱。 蛮猴恢复了真身，他毛茸茸的手握成拳头，和小石头的拳头相对。 “山外见！”蛮猴嘴角微微扬起。 “山外见！”小石头笑得很开心。 “从今天起，做一个完美的人，读书，写字，全天下都会知道，我狗剩的名字。” 狗剩将手放在胸前，满腔豪迈，却惹来了一阵唏嘘。 “小石头，利滚利，当初的鸡腿，现在都变成了几头牛了，你要记得还给我？” 胖子朝着小石头喊道。 “你要吃牛？！”一个头顶着牛角的大鼻子伙伴，瞪着铜铃那么大的眼睛问他。 “开玩笑，开玩笑……”胖子连忙打圆场。 “放心，会还给你的。”小石头鄙视了胖子一下。 “我们走了！” 妖族的少年们，都恢复了真身，妖族在等他们学艺归来。 学生们相继离开，原本热热闹闹的学院，瞬间变得冷冷清清。 “二娃，你准备去哪？”小石头问。 “我要去参军，先生说，南方的边境不太平。” “一切小心！”小石头拍了拍二娃的肩膀，说道：“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记得和我们说。” 二娃点了点头，道：“帮我跟叔叔婶婶说一声，我会回来的！” 背起简单的行囊，二娃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虎子，狗剩，铁生，他们都回了家。 小石头没回去，他又进到学院里面去了。 “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老头子端着一壶茶，他早就猜到了，小石头会回来。 “我想知道，我是怎么复苏的？” 小石头鼓足了勇气，十八年来，他第一次说出了这句话。 “是妖族的补天石，和给你生命本源的人。” 老头子沉默了一下，似乎陷入了回忆，又像是在组织语言。 “自己的事情，就自己去追寻答案，自己的结，自己去解。” “师父，我知道了。” 小石头跪下，朝着老头子磕了三个响头。 老头子，微微颤抖了一下，背影很僵硬。 “当时，那小子也是跟我这样道别的吧，还真是一点没变啊！” 老头子这样想着，内心是一闪而逝的苦涩。 …… 小石头没有第一时间回家，而是去找他那些，生活在丛林中的朋友们。 “吱吱吱！” 小兽们传来一阵惊恐的叫声，循着声音，小石头看到一头上千斤的野猪，正追着他的那些朋友们跑。 下一秒，小石头就化成一道残影，轻灵的脚步，像一阵荡起的风。 然后就突然出现在，已经被野猪逼到死角的小兽面前，看着它们傻呵呵一笑。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人，野猪明显的愣了一下，硕大的鼻孔，在小石头身旁不断的嗅着什么。 突然，就像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大野猪腿都吓软了。 庞大的身子，转不赢的转着，准备跑开。 但四条腿就是不听使唤，完全协调不起来。 接着，大野猪就变成了挣扎，因为它已经被高高的举了起来。 “唰！” “嗖！” 小石头带着野猪，进行了一次刻骨铭心的旅行。 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就已经带着大野猪，从山上到山下，围着山脚转了好几圈，又回到了原地。 上千斤的野猪被生生吓坏了，口吐白沫。 “跟你说了几次了，就是不听，这次让你尝尝厉害！” 小石头拍了拍手，带着恐吓的语气说道。 小兽们欢快的跑过来，将小石头围了起来。 有的爬上了他的肩膀，有的趴在他的脑袋上，有的钻进了他的怀里…… 还有的，已经跑不动了，带着苍老的气息，趴在了小石头的身旁。 那些曾经守护他的小兽，如今都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了，都是“拖家带口”的。 有一些，甚至已经消失不见。 小石头从怀里，掏出了一大包新鲜的果子，递给了小兽们，然后又转头看向了大野猪。 “呜呜呜！” 大野猪此时已经清醒过来，发出一阵委屈的声音。 “哼唧什么，给我到角落里，没让你动就不准动！” 听着小石头的话，大野猪立马没了声音，还真乖乖的走到一边，站着一动不动。 这头大野猪，几年前就和小石头结下了“不解之缘”，它总爱欺负这些小兽。 那个时候，小石头就爱找他练手，每天扛着它，进行几百里路的昆仑山越野。 谁知道隔一段时间没来，它就不长记性。 “以后不许再欺负他们了，听到没有？再欺负他们，我就把你烤着吃了！” 小石头摆出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呜呜呜！” 大野猪一边哼唧，一边使劲点着头。 “我是来跟你们告别的，我以后不能经常来看你们了，就让那只大家伙保护你们。” “吱吱吱！” 小兽们拉着小石头的衣袖，示意他要留下来。 “咻咻！” 一个最年老的小兽，叫喊了两声，似乎想说什么。 它慢吞吞回到了树洞里，然后嘴里叼着一颗黑色的珠子，送给了小石头。 “这是什么？” 小石头不解的问，这颗黑色的珠子，看起来就和普通的石头一样，没什么区别。 “咻咻！” 那只年老的小兽，伸出指甲已经脱落的爪子，指了指小石头，又指了指地上的石头，最后指了指他手中的珠子。 “你是说，这个珠子，是我跟我一起生出来的？” 年老的小兽点了点头，小石头伸手将它抱了起来。 “谢谢你，小白！” 小石头收起了珠子，情绪很复杂，他当年曾经给每只小兽，都取了名字。 只是如今，那些从他一出生，就开始保护他的小兽，很多都已经不在了…… 小石头离开的时候，又看着那头大野猪说：“知不知道怎么做？” 那头大野猪，立马站在小兽们的前面，一副舍己为人，英勇就义的样子。 摸了摸野猪的脑袋，小石头正向小兽们挥手，却忽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他的身影刹那消失，他快速的移动着，想要找到那股气息。 大野猪鸡蛋那么大的眼睛，四处转动，它想确定小石头到底离开没有。 看着大野猪这副猥琐表情的小兽们，忍不住跑去在大野猪的脚上，使劲的踹了几下。 大野猪也不理会小兽们，确定小石头离开后，高傲的把头一扬，屁颠屁颠的就离开了。 …… 气息来得快，去的也快。 无论小石头怎么追寻，气息都好像离他越来越远。 一急之下，小石头直接从这个山头，一跃跳到另一个山头。 这一幕要是被外面的人看到，恐怕会立马将小石头当作妖孽。 一个连悟元都没到的小子，居然有这么逆天的爆发力，简直是超越了人族的极限！ 岩石飞溅，小石头也不管被自己，踩得四分五裂的地面。 他想找到气息的源头，因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感受到了。 当他在石头里朦朦胧胧的沉睡，他感受到过。 当他在学院里跟先生学习的时候，他感受到过。 当他训练之后，拖着满是伤痕的身体，他感受到过。 当他每过一次生日，他也都感受到过。 只是，无论他再怎么追赶，气息最终还是消失了，跟以往一样。 小石头知道，这个气息的主人，肯定跟给自己生命之源的人有关。 气息的主人，宁愿远远的看着，就是不愿意见他，这是小石头最大的困惑。 “过了今晚，一切都应该会有所好转吧。”小石头这样想着。 因为过了今晚，就是他的成人礼，届时他的神魂彻底稳固，他就可以开始修炼元气了。 世界也会为他，打开一条通向强者的路。 最重要的是，他具备了打开脑海中，那本神秘的惊天决，所要的最低条件。 老头子一直不愿意教他锻体法决，因为老头子说，他推演命盘，发现小石头有一条全新的路要走。 小石头虽然没有告诉老头子，惊天决的事，但凭借老头子那鬼神莫测的修为，他应该也猜得出来。 他也很想看看，惊天决配上隐藏在神魂里的惊天剑，到底有没有像老头子说的那样。 一剑惊天，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