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治病的柳树叶
看来奶奶那个老鬼说得没错,爸他真的是病了,并且还病得不轻。 我直接进了屋,果然看见爸蒙在被子里抖成了一团,里面传出了咯哒咯哒的牙齿磕碰声,很瘆人。 我喊了声爸。 爸身子没动,眼也没睁,只是伸出了一只干巴巴的手,朝着我摇了摇,算是打了个招呼。 “妈……妈……你赶紧刷锅点火,快点。”我冲出了里屋,对着还在愣神的妈喊。 “你……你饿了吧?那好,妈这就给你做饭去。” “不是我饿,是熬药给爸治病。” “你抓药了?” “你先别管那么多,烧火,快烧火。”我边说边舀水刷起了锅,刷净后直接把书包里的柳树叶子倒进了锅里。 妈一定以为我疯了,瞪大眼睛,傻愣愣望着我。 我没脸没皮的喝斥她:“你还发啥呆呀,快捡柴禾烧火啊!” 妈站着没动,说:“陈雅慧你弄些柳树叶子干嘛呀?俺可没听说过那玩意儿能治病。” 我没法跟她解释,把锅里加了水,自己烧起火来。 等开了锅,翻滚开来的水立马变成了青绿色。我盛了满满一大碗,端到了炕前。大口大口吹着凉气,等试一下不再烫嘴,就爬上炕,抱起爸的头,慢慢喂了起来。 爸服下大半碗后就不再哆嗦了,睁开眼睛问我:“丫头,你这药是打哪儿买的呢?咋就这么管用呢?” 我没敢对他说见到奶奶那个老鬼的事,只是说路上遇到一个老中医,给了一个偏方。 不出一个时辰,我爸就下了炕,看上去气色也好多了,跟个正常人一模一样了。 妈就觉得好奇,把我拽到了院子里,问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这事也没必要瞒着她,再说了,憋在心里也怪堵得慌,于是我就把遇见奶奶的事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妈听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目痴呆,自言自语地说:“想不到你奶奶那个老东西她……她还有那么大的能耐,这么闹来闹去的,到底想干啥呢?” 我原来一直不相信那些妖魔鬼怪的事情,只把那些当作瞎话来听,但现在不相信也由不得自己了,就故作镇静地说:“也许奶奶是为了帮咱们吧?” 妈不屑地哼了一声,说:“就她?哼,那个老东西,她还……还会帮咱们?” 我说这还不明摆着事儿,她不是已经把爸的病给治好了嘛。 妈反问我:“你知道你爸的病是怎么得的?” “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得病的?我要是能说得清,还不去当医生了。”我瞅着妈的眼睛,想从里面看出些啥来。 妈硬梆梆甩出一句:“你爸的病根就在你奶奶那儿!” 我心里咣当一震,没错,这话跟奶奶那个老鬼的话如出一辙,就急切地问妈是怎么回事。 妈接着说那天跟我通完电话后,就把奶奶在梦里打我的那些事儿,跟爸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爸听后就来了火气,跳着脚骂,骂得很难听。 这还不算,他还去了奶奶的坟前,手里握着桃木棍子敲打了半天,扬言说老东西要是再出来作祟,就找大师来做法镇压她,让她永世不得翻身。 “后来呢?”我问。 “你爸在回家的半道上就晕倒了,一头栽到了路边小河沟里,沾了满身臭烘烘的猪屎,多亏了裴大胡子用三轮车把他拉了回来,回家后就一病不起,高烧不退,满嘴胡言乱语,都快把人给吓死了。” “就没找医生来瞧瞧?” “找了,村里的医生说是闹风寒,给打了针,也吃了药,可就是不见好。我也找黄半仙问过了,他只说是被鬼魂潜了身,过几天就好了,所以就在家耗着,我都快给急死了。” 正说着话,我爸走了出来,这时候他已经洗了脸,换了新一点的衣服,对着我说:“走,咱给你奶奶上坟去。” 我说:“你还敢去呀,就不怕再沾染邪事?” 这场病灾差点要了爸的命,他肯定也从中悟出了很多事情,话不多说,先去小卖部买了草纸,独自走在了前头。 我和妈跟在后头,一路说的还是那些闹鬼的事情,看上去妈忧心忡忡,但她却一直在安慰我,说鬼怪也是有管制的,它们不会随随便便就把人给怎么着,你就安心去上班吧,等瞅着机会请个高人来,瞧瞧咱家到底哪儿不对头,怎么就老沾染些鬼怪事情呢。 到了奶奶的坟地后,爸跪下去就磕头,只央求奶奶保佑我,一句谴责奶奶的话都没说。 趁着爸跟妈给奶奶烧纸的时候,我仔仔细细察看了一番,这才知道昨夜里我铺在身下的那个垫子,竟然是一团晒干的狗尾巴草,而盖在身上的被子,却是攒在一起的干茅草。 再看柳树上的那个大蜘蛛网,还完好无缺挂在那儿,上头的大枣也粘得很牢固,只是已经没了水汽,干瘪了许多。 妈说闺女你多亏没吃那大枣,要是吃了,怕就小命难保了。 我听后,心里面揪得很紧,真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可抬头看看天上明晃晃的太阳,我又觉得这一切都很荒诞,好像是做了一些乌七八糟的梦似的。 回家后,我又独自在门前的水塘边溜达了一会儿,也没见有异物出现,浑浊的水面上有几只鸭子在游动,偶尔深扎一个猛子下去,看上去很悠然,根本不像是有蛇怪的样子。 吃过晚饭后,接到了二叔的电话,他上来就问我在哪儿。 我只得老实坦白说自己回家了。 二叔狠狠教训了我一顿,说我不该这么自由散漫,招呼都不打一声,就一走了之。还说都老大不小了,还这么恋家,以后怎么当警察? 最后交代说他最迟后天就回彰化,要我提前回去等他。 我虽然有一肚子的话要跟他说,有无数个谜要他帮着解开,但却无法开口,因为直到现在连我自己都搞不明白,那些事情究竟是真还是假。 爸看出我神色不对,就问我怎么了。 我说二叔嫌我私自回家了,爸用劲抽了一口烟,说其实你二叔说得有道理,以后不能太任性了,既然投靠在了二叔那边,就该把他那儿当家。 正在收拾碗筷的妈只管忙自己的,啥也没说。 直到她干完了手头的事情,我实在忍不住了,就开了腔,我说:“妈,说实话,我这一次回家,是有两件事情想问个明白。” 妈一愣,问我啥事情。 我说我已经是大人了,你们不该再对我隐瞒啥了。 妈皱起眉头,问我:“丫头,你咋了这是?是不是听见别人说闲话了?” 我摇摇头,说:“没有,我只是觉得有点儿不对头。” “你觉得啥不对头了?” 于是,我先问了我出生的时候,二叔杀蛇那事儿属不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