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章 夜半歌声（1）
PK分七百加更，主更还是19点左右 ———————————————————————— 休屠笑容更盛，牵着昆脱走到篝火外围的帐篷门口坐下，开口唱道，“我的家乡，在黄河边，它是一条美丽的河，阿妈她说，牛羊满山坡，那是因为上神保佑的。蓝蓝的天上，白云朵朵，美丽河水泛清波，雄鹰在这里展翅飞过，留下那段动人的歌，啦啦啦，……”（韩红《家乡》） 休屠的童音清亮婉转，随着夜风在宁静的夜里传出很远，优美的曲调，和被略略改动过的歌词，直入人心。前世的休屠就特别喜欢这首歌，也曾幻想过，有那么一天，能到一望无际的草原去，欣赏着优美的景色，靠在mama温暖的怀里，听那些古老的传说和故事，而现在这一切都实现了。休屠内心丰盈的情感，让歌声分外动人，所有人都听得痴了，只想在歌声中沉醉下去…… 歌声停了好一会儿，大家都还沉默着，仿佛不忍打破这歌声创造出的美好。这时，有几匹马慢慢地走了过来，还没到跟前，马上的人就都下了马，以此来表示友好。 “过路的人，被这比鸟儿还动听的歌声所吸引，愿我们杂沓的蹄声没有惊扰诸位的雅兴。”几个人中，为首的一位彬彬有礼地说道。 休屠细细打量来人，他的身材并不高大，却相当壮实，额头上系了条纯黑色的额带，正中一枚圆形饰物闪闪发光，想来非金即银。 虽是深夜赶路，束发却纹丝没乱，低低地束在脑后。暗青色的厚锦缎外袍掐了金线，夜色中也有浅淡的光华，腰带上有颗珠子，不太大，却白得耀眼。 裤子倒是厚麻的，可除了休屠和矢菊这样身份极为尊贵，又生性奢华的女子，是没人在整日骑马时，还穿着不耐磨的锦缎外裤的。再看这人那件纯黑的狐皮外氅和黑色的上等牛皮靴，他的富贵，更显而易见了。 再加上这优雅的谈吐，就不难判断出，他很可能是部落首领一级的大贵族，可惜的是，参加过很多次议事会议的冒顿和休屠，都不认识这个人，那他就不可能是部落首领了。 坐在篝火边的冒顿起身相迎，微微躬身答道：“热热的**还冒着香气，肥大的羊腿刚刚烤好，烈烈的粮食酒，正等着客人享用，陌生的朋友，请快坐下来吧！” 匈奴人生活的地域广阔，生存环境严酷，让他们在勇敢好斗的同时，也非常热情好客，草原上有条不成文的规定，无论相识与否，过路的客人都要受到招待，主人所有的食品都要和客人一同分享。 来人也不客气，风度翩翩又很随意地坐在了篝火边上，其他人却依然站在原地，那么除了坐下的这个人，剩下的人就都是随从了。休屠再看过去才发现，站着的人个个魁梧强壮，比单于庭的护卫也差不了太多，显然经过精挑细选，绝不是普通下人那么简单。 这样的出行规格，不仅说明出行人的身份高贵，还说明他的戒备心极强。休屠又一次饶有兴趣地打量起此人，不宽的额头下，有两道纠结浓黑的眉毛，不大的眼睛在流转之间带着犀利和被刻意隐藏起的心机，含笑的嘴角仍能让人感到一丝凉意。 浓密虬扎的胡须，让他成熟的男人味道馥郁而出，宽阔厚实的臂膀，没让休屠有可以依托的感觉，却有种浓重的被压迫感。这种带着阴郁的压迫感，让休屠如此熟悉，略一思索，她就马上想起了这个人是谁！ 他是矢菊阏氏的大哥，泽南多部落首领的大少爷，泽南多独龙奇。 想想再往东边一些，就是泽南多部落了，独龙奇从南边来，那是，挛鞮部落的方向，是什么原因，让独龙奇身份这么高贵的少爷，在深夜赶路呢？ 这时，冒顿已亲手倒了一碗酒，递给了独龙奇，独龙奇跪坐在原地，躬下身，低了头，双手高举过头顶，来接这碗酒，这是大礼，“冒顿殿下，您太客气了，泽南多部落的独龙奇，受到殿下这样的款待，真是不敢当啊！” 接待陌生的过路人时，不主动询问人家的身份，也是种规矩，如果客人自己不说，那么主人就一直都不能问，只能称呼对方为“朋友”，或是“我尊贵的客人”。不过绝大多数客人，都会在受到招待后主动说出自己的名字，所以吃喝正欢的男人们，突然拔刀相向的情况也时有发生，因为一不小心招待到仇人了嘛！ 当独龙奇点出彼此的身份后，休屠明显感到，独龙奇侍立一旁的下人们都松了口气，身份差别太大的人之间是打不起来的，何况，独龙奇和冒顿还算亲戚，对了，还有昆脱，独龙奇是昆脱的亲舅舅。 休屠微哂，这种状态，说明独龙奇这个人，人缘儿实在不怎么样，雄霸蛮横的泽南多部落，得罪过很多部落的人，由此也可见一斑。 冒顿和休屠一样，就在前年初头曼和矢菊的婚礼上，和独龙奇见过一面，印象一点儿不深，不象背地里暗中观察他很多次的独龙奇，能在靠近后一眼就认出对方来。冒顿对独龙奇没什么兴趣，也说不上好恶，只是碍着彼此的身份，礼貌地交谈。 独龙奇今年二十多岁了，已有三个妻子，和两个孩子，和冒顿的无所谓不同，自打头一次远远瞥了一眼独龙奇后，休屠就不喜欢这个人。独龙奇给休屠的感觉，犹如暴雨将至时的漫天乌云，好象不是压在人的头顶，而是压在人的心头，让她总觉得会出点什么事儿，在一种不安的等待中，透不过气来。 休屠今晚率先认出独龙奇，也不是靠眼睛，而是凭感觉。一认出是独龙奇，休屠就有些不高兴了，这么欢愉的晚上，却要如此收场，真真狗尾续貂。 休屠坐在帐篷门口的暗影里，独龙奇刚坐下时，只顾观察打探对方的身份，认出是冒顿后，又免不了要寒暄几句，就没注意到休屠。 趁冒顿和独龙奇说话的当口儿，休屠把昆脱交给侍女，本来想等昆脱睡了，再好好陪陪冒顿，现在独龙奇来了，休屠就打算回帐篷里去。 休屠静静起身走到冒顿身旁，小声说：“我先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