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仅此而已否
走出金桂苑，田蜜回头望望，总觉有点不对，她停在路边想了想，突然抽手拍自己的脑袋，“想起来了！”然后就定定地看着丫鬟们不作声。 三个丫鬟面面相觑，不知道田蜜是啥意思。冯mama倒是猜到了什么，微微往田蜜那边靠了靠，笑容有些谄媚，颇有些投诚的意思。田蜜了然冲她点头，默许了，冯mama便笑得更灿烂了。 田蜜对红儿和绿儿道：“原先你二人去庄子，夫人是如何说的？” 红儿绿儿恍然大悟，三小姐这是不想要她们了。两人顿时表情复杂起来，同时低下头，捏衣角。 田蜜见两个丫鬟都不说话，又道：“原先夫人怜惜我病重无人照顾，才派你们去服侍我。如今我好了，也回府了，你们的任务也完成了。去吧，去跟原先管你们的mama禀告一声。往后要怎么安置，还看mama们的安排。” 说着，田蜜给叶儿使了个眼色，让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两个荷包给了红儿和绿儿，笑着受了她们的礼，又看着她们回转金桂苑。守门的小丫头嘻笑着跟她们说着什么，看样子是旧日里就相熟的。 田蜜收回视线，又侧着头看冯mama。后者赶紧摆手说道：“奴婢跟她们可不熟。” 田蜜眨巴眨巴眼睛，十分无辜地说道：“我其实是想问你，春喜院要怎么走。” “呃……小姐这边请。”冯mama呼吸窒了窒，随即笑眯眯地站在路边指路，等田蜜走到前头后，便和叶儿一左一右跟在后方，仔细仔细地向田蜜介绍这西院的风景。 说是介绍风景，其实是介绍西昌侯的几位姨娘，冯mama的语气有种酸溜溜的味道，田蜜猜她还在后悔没能成为其中一员。 除了云姨娘，西昌侯还有三个小妾，分别是碧姨娘、琼姨娘、芳姨娘。 其中碧姨娘与西昌侯年纪相仿，育有庶长子赵子恬和庶长女赵丽娘。她本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也是教会西昌侯人伦大道的第一个女人，在云姨娘进府之前，是西昌侯最宠爱的小妾。 琼姨娘和芳姨娘也各育有一子，分别叫赵子荣和赵子昌。而汪氏则育有嫡子赵子正和赵子期，以及嫡女赵茜娘。 田蜜听着有点迷糊了，“冯mama，你先前不是说侯爷有五子三女吗？怎么才说了两个？” 冯mama表情古怪地看着田蜜，“您现在不就是三小姐？” “呃，我忘了。”田蜜笑了笑，她是真没把自己当成西昌侯的孩子，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 西院很安静，姨娘们都还在金桂苑服侍汪氏，据说要等到汪氏用完早膳才会放她们回来。不过，田蜜很快就站在一个比较热闹的院子门口了。 田蜜凝视着前方的小道，一群人刚刚走远，西昌侯那高大的背影在一众随从中格外显眼。看样子他刚刚从春喜院中离开，这是要往外院去了。 田蜜已经注意到冯mama的措词，意识到云姨娘在侯府内院如日中天，是最受西昌侯宠爱的小妾。她的不解再次从心底冒了上来：一个小寡妇，再漂亮也是不洁之人，为什么西昌侯对她如此着迷？心理变态了？ “哎哟，这不是三小姐吗？快请进快请进，姨娘早就盼着您啦。”出现在门口的紫薇高声叫喊，打断了田蜜的思路。 田蜜在春喜院的卧室见到了云姨娘。她歪在炕上，靠着几个柔软的迎枕，云鬓高耸，金钗玉簪，峨眉淡扫，肤如凝脂，唇如樱桃。若不是棉被下微微隆起的腹部，田蜜几乎要怀疑她根本就是假怀孕，真不知那怀象不好的诊断是谁下的！ “姨娘，蜜儿来给您请安了。看见您气色这样好，蜜儿总算放心了。怎么样，弟弟乖不乖？他几时才出来？” 田蜜侧身坐在炕沿上，歪着身子去摸云姨娘的肚子。感觉有点硬，又有点软，好奇怪。 “呵呵，还早着呢。十月怀胎，这才五个月。” 田蜜开口就说弟弟，这让云姨娘笑得合不拢嘴。都说小孩子是金口，说男就生男，说女就生女，现在云姨娘十分笃定自己这胎是个男娃了。 田蜜哪里想得到那些弯弯绕，她猜云姨娘是想生儿子的，自然顺其心意说了。她又不是神仙，说弟弟就真生弟弟？有这么准，干脆到菜市口摆小摊算了，专门替人断胎儿性别，指定发大财！ 母女两个多日不见，自然有许多话要说。把下人们打发后，云姨娘仔细问了田蜜在庄子里的生活，无比愧疚地向田蜜道歉，声称自己当初也不想让田蜜一个人去乡下养病的，无奈夫人坚持，她也只得屈从。 屈从啊……田蜜心中微叹，笑说：“姨娘多虑了，蜜儿其实蛮喜欢那个庄子的。很清静，整天什么都不用想，每天睡到自然醒，也不用起早摸黑晨昏定省。您也知道蜜儿懒散惯了的，最不耐烦这规矩那规矩的。” 云姨娘看见田蜜眼睑下的青影，伸手抚了抚，苦笑道：“是啊，进了侯府，一切都和以前不一样了。夫人最重规矩，姨娘不在你身边，你以后万事要小心，再不能象从前那样大大咧咧的。有事多和冯mama商量，夫人已经把她指给你做教养mama了。” 田蜜早猜到冯mama会被夫人嫌弃，一定不会让她靠近西昌侯的，放在自己这个注定不得宠的拖油瓶身边最合适不过了。现在得知结果，印证了她先前所想，她倒有点点开心。掌控住冯mama，她自信还能做到。 西昌侯对云姨娘是真的好，不但免了她晨昏定省，还允她用春喜院自带的小厨房自己开伙，配了一个手艺上佳的厨娘，让田蜜跟着蹭了一顿不错的早饭。 母女两个用了早饭才轮到下人们，田蜜想起雅竹院里还有个花儿呢，让叶儿吃饱了装一份带回去，一点不跟云姨娘客气。 知道田蜜很快要走，云姨娘想起西昌侯的吩咐，急忙拉住她问：“蜜儿，前几天侯爷送来几个祥瑞苹果，竟说是咱们老田家的果园长出来的？你跟姨娘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呵呵，为了得到苹果长字的秘密，连老田家都出来了。 田蜜在心里冷笑不迭，表面上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嗯嗯啊啊的，眼珠子乱转，就是不开口。云姨娘问得急了，她才道：“姨娘啊，这苹果身上会长字，可是咱们老田家发家致富的大秘密，秀哥哥说了，谁也不能告诉。不然全大燕的果园都长了祥瑞苹果，那咱们还怎么发财呀。” 云姨娘想说自己是田家人，用不着对她保密。但话到嘴边，却无法说出口。已经改嫁了的女人，还怎么好意思要先夫家的东西？而且女儿摆明了不想告诉她！ 女儿跟自己生分了，这个认知让云姨娘心里十分难受。她也不想逼迫女儿，可是想到西昌侯的再三嘱咐，她只得涨红了脸，拉了女儿的手恳求：“蜜儿，侯府在凤城也有几个果园，侯爷他……侯爷他也很想种出祥瑞苹果来。” 田蜜嗯了一声，没有接话，低头玩荷包。那是她自己绣的，姜黄色丝绸面，图案也是她自己设计的，两条Q版小丑鱼在海藻中嬉戏，是她最得意的作品，灵气十足。 嗯，貌似最近很喜欢用鱼的图案哪，这难道是商人的本质？总想讨个年年有鱼（余）的好寓意？ 田蜜的走神让云姨娘很尴尬，也很生气。她拉下脸，眼神很阴郁地盯着田蜜，“蜜儿，姨娘在跟你说话呢，听见没？” 呵呵，不装了？那咱也不浪费时间了。 田蜜抬起头，表情严肃地对云姨娘道：“姨娘，蜜儿也跟您说实话吧。这祥瑞苹果的秘密，是属于叶家的。秀哥哥曾经说过，无论是谁，想要得到这个秘密，必须付出代价。所以……” 田蜜摊了摊手，“侯爷想无偿从蜜儿这里得到秘密，是行不通的，除非他的出价能让叶家满意。” 云姨娘惊愕地望着女儿，“没得商量？” “没得商量！” 田蜜拍拍巴掌，跳下炕，端庄地行了个礼，告辞离去，头也不曾回一个。 至于云姨娘要怎么跟西昌侯商量，那不是她关心的事情。她只是在想，西昌侯只提出要苹果栽培技术，真的仅此而已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