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暴风骤雨20
宫门一烧,浓烟滚滚,火星四溅,噼里啪啦。◎小,..o宫中乱了,长安乱了。这一乱,就有那些混混趁机打砸抢。昭宗赶紧从承天楼下来,躲到李筠家里,大气不敢出一声。李茂贞见时机已到,亲自来劫天子。昭宗见如此,在护卫的保护下,赶紧出门南,一路向城外逃去。 昭宗看到,一路上都是逃跑的人,哭泣的哭泣,失散的失散,死的死,伤的伤,心里不是滋味。几十万群众跟着皇帝出城,一路凄惶,一路狼狈,一路流离。他们到了一个叫谷口的地方,才停下脚步。那么多人,停留在山里,有的在山上,有的在山沟。人太多了,水也喝不上。据历史记载,三分之一的人就是渴死的,饿死的更是不计其数。 此时,李克用派人去慰问皇上,皇上只能用这个强盗,让他出兵华州。因为李克用听说李茂贞已经带兵去劫天子,他只好放弃华州,到了长安附近的渭桥。华州在陕西渭州一带,秦时为郑县,长安东一百多里。 李茂贞听说李克用出兵,又害怕了,当心被李克用打败被抓。怎么办?他是一个坏透了的人,当然有的是办法。叫人ding黑锅吧。他把李继鹏叫了来,瞬间杀了他,传首京师请罪。 谁知道,昭宗传令李克用不要进攻李茂贞,还赦免他的罪恶!他让两个儿子拜李克用为兄。李克用升任邠宁四面招讨使,这是战时临时设置的官,对付李茂贞。这样。昭宗暂时喘了一口气。 李克用受到昭宗召见,把儿子带去了。昭宗见李存勖很聪明。是一个很阳光的孩子。昭宗十分高兴,拉着他的手说。小李子,长大一定不要忘记国家啊。此年,李存勖十一岁。 此时,李克用要朝廷降诏公布李茂贞的罪行。昭宗摆摆手,不同意。他要二李和解。昭宗看重李克用,但担心李克用。昭宗为了笼络人心,送美女给他。这位美女是魏国夫人,姓陈,才绝冠后宫。皇帝把自己的妻妾送给臣子。在历史上是没有的。 李茂贞对唐朝至多是sao扰这个层次的,而李克用和朱温就不一样了。现在摆在昭宗面前的这样一对死敌,倒是朝廷最伤脑筋的。896年,朱温要朝廷用张浚担任兵部尚书,李克用却极力反对。他说,要是用张浚,即日发兵到宫阙!两人水火不容,为后来李克用的儿子李存勖从朱温的儿子朱友贞手上夺下权力埋下伏笔。 唐昭宗对付李茂贞一个坏人已经焦头烂额,还要处理这么复杂的关系。想想看也知道昭宗的日子难过的。 896年四月,发洪水,朱温挖开黄河,水淹李克用的河南滑州。“为害滋甚”。滑州在安阳市,跟焦裕禄当县委书记的兰考很近。 秋天,李茂贞出兵指向京师。昭宗只好逃到鄜州。现在的陕西富县,南距长安一百多里。富县就是习近平的故乡。李茂贞带兵闯入长安。“自中和以来,所葺宫室。市肆,燔烧俱尽”。这是李茂贞第二次血洗长安。 见昭宗离开京城,各地的节度都把昭宗当唐僧rou:杨行密叫皇上迁都江淮,王建叫皇上到成都去。李克用见长安被李茂贞抢占,昭宗播迁,感慨地说,要是去年听他的话,哪有今天的大祸! 从历史事实看,昭宗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总是以为有一个好宰相就可以解决问题了。“思得杰奇之士不次用之”,想让宰相发挥作用,在那种强权社会,是不可能的。杜让能不是好宰相吗?却被他害死了。不是宰相没用,而是昭宗本人没有用。 一位谏官,右拾遗张道古上疏说得好:国家五危二乱,今陛下登极十年,而今先朝封域日蹙几尽。这几句话已经很不给天子面子。最让昭宗大怒的是下面这一句:而不知为君驭臣之道。张道古被贬到施州当司户。 有一位研究毛诗的专家,叫朱朴,此人十分牛逼地说,让他当宰相,个把月就可以让天下太平。皇上真的用他了,因为他的的确确是一个“庸鄙于僻,无他长”的人,消息传出,中外惊讶。 此时,朱温见时机成熟,要皇上到洛阳去。朱温的个人势力主要以河南汴州为中心。这段历史上称“汴州兵”,就是朱温的兵。他发兵要挟昭宗按他的话去做。 不是天子指挥臣子,而是臣子指挥天子了。朱温不是忠臣,是一个叛乱分子,一个一时投靠朝廷,伺机窃取大权的阴谋家,大jian人。这一dian,昭宗一朝特别严重。僖宗凭着祖上的余威,还不至于让那些朝臣如此猖狂。朱温凭着镇压黄巢有功,肆意妄为,早有异志。他要用崔昭纬的死党崔胤为相,昭宗没办法,只好让这个坏人入相。 但是,崔胤屡被罢相,均因为朱温的支持东山再起。先后四拜宰相,时号“崔四人”。901年,他给朱温信,叫他出兵迎驾。宦官韩全诲先劫持昭宗赴凤翔投靠李茂贞。904年,昭宗在凤翔被控制了三年,在朱温的势力作用下,返回长安。崔胤劝朱温尽杀宦官,他自任判六军十二卫事,打算另建禁军。次年,此人最后还是被朱温所杀。 就是像钱鏐这种卑鄙小人(害死栽培过他的董昌)也上书,见时机已到,逼迫昭宗封他为浙东观察使。昭宗没办法,封他为镇海威胜节度使。 节度使下有判官、掌书记、推官。掌书记主管机要,职务低一dian,但地位很高。节度使的亲兵称厅子都,比如后梁朱温手下的杨师厚任天雄节度使,就有银枪效节都几千人。“都”是军队号。 气数已尽 900年,朱温到了大梁,也就是后来的开封。这一次开封之行。很有收获。他得到一个人的dian拨,此人叫李振。后面会说到与他有关的事情。 此时。朝廷外两股最强的势力就是朱温和李克用。朱温跟李克用争夺河东,就是现在的山西。河东守将王珂是李克用女婿。王珂是王重荣的儿子,严格地说是侄儿。因为山西跟陕西毗邻,潼关距长安很近,昭宗听到这个的消息,十分担心朱温入关。他急忙下诏要李克用跟朱和解,但是朱温不愿意。朱温势力大,有有推翻政府的野心,当然不愿意。问题是李克用又来不及也没有力量救河东,河东岌岌可危。王珂没有办法。写信给李茂贞,希望他能出面,这样,潼关不至于失守。 前面说到过李茂贞,此人并无大志,没义气,又非常自私,他不帮忙的。要是他帮李克用,朱温的势力发展就没那么快。李克用也许能在有生之年就能实现称帝的愿望。王珂在这样的情况下,只好投降朱温。李克用为了救王珂,写信给朱温,请求和解。这是李克用没有过的。朱温没有答应,还是杀了王珂。朱温和李克用再也坐不到一起了,两人仇恨加深。 皇上任命朱温为宣武、宣义、天平和护国四镇节度使。朱温要求昭宗到东都洛阳。李茂贞想要皇上到凤翔。到了此时,不说皇命不出都城。就是在宫中也没人听皇帝的了。那些宦官一个也指使不动了。 韩全诲听说朱温要劫持皇上到东都,他下令李继筠准备劫持天子到凤翔。皇上写信给崔胤:他为了宗社大计。一定要到凤翔去了,你们也要跟着去吧吧。很明显,昭宗对朱温十分害怕。昭宗在信的最后加上“惆怅,惆怅”四个字。看来,他在朱温和李茂贞这两只狼中选择李茂贞是无奈之举了。 李继筠抢了内库许多东西,金银财宝、布料、法物等等。韩全诲派人密送诸王、宫人到凤翔,实际上是做好了迁都准备。 而朱温加紧到河中,就是陕西同州(大荔县),请皇上到洛阳。相比之下,大家对朱温更加恐惧,毕竟他跟着黄巢干过一段时间,把他看着草寇。因此,司马光这样描写当时的情景:“京城大骇,士民亡窜山谷”。 这一天,百官没有入朝,宫前寂无一人。李继筠封锁宫阙大门,禁止人们出入。当时已经是十一月了,朔风白雪,天寒地冻。老百姓缺衣少粮,穿的十分单薄。没有衣服穿,甚至把书撕下来,缝成衣服。长安满街都是穿纸衣的人,一地哀号,一地饿殍,哀鸿遍野。长安就像一个疲惫的老人,几番饥饿,几番挨冻,几番惊惧,倒在地上,恐怕再也爬不起来了。
韩全诲陈兵殿前,没大没小地对昭宗说,朱温想劫持你到东都,然后要你传位呢。大家请你到凤翔那边去。 昭宗不同意。他拿着剑,登上乞巧楼,韩全诲紧追上楼。两人在楼上站了片刻,韩全诲逼迫他下去。昭宗没办法,到寿春殿。此时,有人已经在院子里放火。 这天正是冬至,《资治通鉴》上这样写皇上:“上独坐思政殿,翘一足,一足蹋阑干,庭无群臣,旁无侍者。”身世悲凉竟到这地步!一个无奈悲伤孤独的天子,何等苍凉。要是李世民在天有灵,知道子孙如此仓皇,一定不会打天下。 过了一会儿,皇上从思政殿凄惶出来,跟皇后、妃子、诸王百余人上马,“恸哭声不绝,出门,四顾禁中,火已赫然”。长安人听说皇帝已经出城,哭声哀嚎声在寒风中声声凄厉,撕扯着这一座大气恢弘的古城。 昭宗就这样被迫离开京城,一路黯然一路神伤。皇帝做到了这种地步,当年汉献帝也没有这样凄凉。何况他的祖先唐玄宗,后来的唐僖宗仓皇离京,《资治通鉴》都没有这样写过。从这些文字变化看,司马光十分同情昭宗的遭遇,而对玄宗、僖宗两人冷眼旁观,是一种态度层面的变化,也是情感层面的色彩添加。 李茂贞在路上接驾,下马慰问天子。不几天,到了周至县,离开长安百把里路。 此时的中国,“京师无天子,行车无宰相”的局面,唐朝气数几尽,大厦即倾。 崔胤劝朱温西迎天子,朱温同意,发兵西去。 两人争抢天子的情况会怎样呢?谁赢谁输,下面会有交代。 天子前脚到凤翔,朱温后脚已经到了长安。留守在长安的李继昭把自己八千兵交给朱温。朱温兵很快到凤翔城下,跟李茂贞对话。李继昭就是那个在大年初一天亮之前杀刘季述救出被软禁的昭宗的孙德昭。下一章将详细介绍此事,先按下不表。 李茂贞知道对付不了朱温,请求李克用出兵援助。李克用发兵五千,并非要救援李茂贞,而是对付朱温。朱温让百官和百姓迁到华阳和滑县一带。李茂贞让韩全诲派了二十多班使者向杨行密求兵,从背后胁迫朱温。杨行密在江苏扬州一带,要是肯出力,对朱温肯定造成麻烦。但这些中使都在路上被朱温的人杀害了。 此时,王建站在朱温一边,要讨伐李茂贞;但表面上要李茂贞坚守,答应援助他。派兵五万,声言要迎接天子,其实是攻打李茂贞的山南各州,就是陕西汉中一带。 为何王建要支持朱温呢?李茂贞和王建本是儿女亲家,因为王建女儿吃不消丈夫流氓习气,解除婚约。亲家成了冤家,道理就在于此。此事将在王建一章详细叙说。 子孙被杀 孔子曾经在河上指着滔滔江水,对学生说“逝者如斯夫啊”。时光总是这样不停地流逝,但唐朝的日子越来越惨。到了897年,这是李唐王朝很可悲的一年。关中各位节度使的冲突加剧,韩建与凤翔节度使李茂贞、邠州节度使王行瑜举兵进攻长安。后来,韩建又跟李茂贞翻脸,在华州奉迎唐昭宗,也想挟天子以令诸侯,要不是他父亲着实骂了他一顿,他真会做起天真的皇帝梦呢。昭宗封他为中书令,京畿安抚制置等使,兼京兆尹、京城把截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