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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潜伏】

    经过渡江战役洛阳之战宜阳汾北之争,宇文护的军事能力备受质疑,国内反宇文护的力量逐渐抬头,但宇文护却浑然不知,仍然在中外府愉快地过着皇帝的日子,受他的影响,他的儿子们僚属们也同样飞扬跋扈,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W\\\.()().\来自南朝的稍伯大夫庾季才通晓天象,推算人的命格也很准。

    宇文护找他问天道征祥,大周国在我宇文萨宝的领导下国力蒸蒸日上,上天可否满意?庾季才将天象变化的情况和对宇文护的建议写作一个表启,送给宇文护,对宇文护:季才深受大冢宰大恩,不敢不尽言。

    一般人这种话的时候往往预示着接下来有些逆耳忠言要。近日我夜观天象,顷上台有变,不利宰辅。为公计,最好归政天子,请求回家养老。如此可以得期颐之寿,千古流传周公召公的美誉,子孙世代为藩王。不然,我就不知道结果如何了。

    宇文护堆笑的脸略过一丝寒霜,庾季才啊庾季才,你这是借着天象劝我归政啊,看起来我算白白地赏识你,让你一个梁朝俘虏位居高位,你不但不知恩图报,反而心向皇帝。他沉吟良久,慢吞吞地:我本来就有这个意思,不过请辞没有被批准罢了。庾公既为王官,应该遵守朝廷的制度,以后就不要来参见寡人了。

    一句话,庾季才便被排除在心腹之外。宇文护将庾季才表启随手扔在书案之上。庾季才是谁?号称江南神算,还能看不出宇文护的心思,心下长叹一声。拜别而归,从此行事更加心。

    仪同齐轨同老朋友薛善闲聊。起当今之事,不由得叹道:“军国大政。应该由天子决定,何故犹在权门。”薛善偷偷将齐轨的话报告了宇文护,宇文护立即将齐轨诛杀,并让薛善担任中外府司马,宇文护已经彻底落入了党同伐异的俗套。当初,宇文护诛杀赵贵,众将心中不安,侯龙恩跟随在宇文护左右,凌驾于众将之上。

    数位公卿大臣。让若以诛戮立威,不但社稷危险,恐怕我们家族也会受到牵连,兄长如何知而不言?侯龙恩不听。侯植只好亲自劝宇文护学伊尹周公,辅佐王室。

    这话是话里有话,宇文护当时脸就变了:我发誓以身报国,你难道以为我有别的企图吗?后来侯龙恩把侯植的话报告了宇文护,宇文护对侯植非常不满,这些话传到侯植的耳内。侯植忧虑而死。

    事实上,宇文护并没有完全放松对皇帝的警惕,他知道皇帝不是不聪明,如果有人好好劝谏。皇帝是能够成为一个好皇帝的,绝对不能给皇帝这样的机会。

    于谨之子于翼,英俊潇洒。颇有见识,十一岁娶了宇文泰的女儿平原公主。大统十六年执掌宫中禁卫。于谨平江陵,所获得的赏赐分给儿子们。于谨于财物珍玩分毫不取,只要奴隶中那些名门之后且有士族风尚的,以礼相待。

    六官建立,以开府除左宫伯。宇文觉即位后,出为渭州刺史,在州有政绩,又随贺兰祥讨伐吐谷浑,为周明帝召为右宫伯。明帝薨后,他与宇文护同受遗照,共同立宇文邕为帝。

    宇文邕以其有识人之能,让他为皇太子及诸王选择师傅,于翼不负所托,所选之人舆论以为称职。不久,升职大将军,负责中外宿卫兵事,既掌兵权,为宇文护所猜忌。

    天和六年五月,宇文护一口气加了大将军唐国公李昞中山公训杞国公亮上庸公陆腾安义公宇文丘北平公寇绍许国公宇文善犍为公高琳郑国公达奚震陇东公杨纂常山公于翼等十一名柱国,升职后即将于翼调任司徒,表面上升官了,实际上解除了他的兵权。

    宇文邕知道堂兄并未对自己一百个放心,所以他一刻也不敢懈怠,更加全心心地投入象戏研究中。

    尽管如此,宇文邕仍然心地不动声色地网罗自己的心腹,想搞掉宇文护,单靠自己是不成的。事实上,宇文邕已经秘密组织了一个联盟,核心成员有王轨宇文神举宇文孝伯。

    外围成员有长孙览等。王轨,开府平原县公王光之子,性情耿直,为人慷慨大度,临事有决断,时任开府内史中大夫,宇文邕看他有成大事之才,对他恩遇非常,王轨投桃报李,把皇帝视为知己,早怀了士为知己者死的心思,成为宇文邕的心腹,宇文邕私下里向王轨透了底,王轨表示赞同,两人经常在一起密谋如何向宇文护发难。

    宇文神举,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加散骑常侍宇文显和之子,显和去世之时,神举年幼,安化公宇文深对他特别器重,常常接济他。宇文深被宇文泰目为宇文家的诸葛亮,他看上的人自然不错。

    果然,宇文神举长大成人,成为一条神情倜傥志略英赡眉目疏朗仪貌魁梧的汉子,起家中侍上士,天和元年迁右宫伯中大夫,进爵清河郡公。

    宇文孝伯,安化公宇文深之子,与宇文邕同日出生,从便养在丞相府内,后与宇文邕一起读书,起家宗师上士。宇文邕即位后,想把他引为左右,又怕宇文护不同意,于是宇文邕告诉宇文护自己年少时跟宇文孝伯一起学习书经,经常一起互相启发,希望把他留在左右一起研究探讨学问。宇文护信了,由此入为右侍上士,陪皇帝读书

    宇文孝伯成为宇文邕获取消息的眼线,时政得失宫外大事都通过他传到皇帝这里。三人跟随在宇文邕左右,韬光隐晦,等待时机。长孙览是上党郡公长孙绍远之子,长孙稚之孙,为人性弘雅。有器量,略涉书记。尤其通晓音乐。

    起家魏东宫属员,周明帝时为大都督。同宇文邕亲善。宇文邕即位后,拜车骑大将军,公卿上奏,必令长孙览朗读,宇文邕以国家大事由其先览,故赐名览。

    时任左宫伯,长孙览虽没有直接参与倒护谋划,但不失为宇文邕可以依仗的外援。不久,圈子平添了一员大将。襄州总管宇文直加入了。

    起来宇文直同宇文邕一母同胞,都是叱奴太后的亲生子,在宇文泰诸子中,宇文直排行第六,同宇文邕之间隔了个宇文宪。但是,宇文直一直同宇文护走得近,与同母兄反而疏远。一件事引发了宇文直的反水。

    沌口大战失利,宇文护恼羞成怒,把宇文直臭骂一顿。撤职留用察看,这个处分应该不重,按照制度应该将宇文直直接撤职查办,但宇文直把责任统统推在西梁柱国殷亮和江陵总管权景宣身上。殷亮被杀权景宣被免职,宇文直得以继续留任襄州,不久。宇文护将其官复原职,但是。经此一役,宇文护了解了宇文直的分量。

    从此。宇文护对宇文直日渐冷落,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宇文泰的第五子宇文宪却深受宇文护的器重,官居大司马,宇文宪在与北齐的军事行动出尽风头,战功和威望大大盖过了宇文直。

    在失落和妒忌心的双重作用下,宇文直将宇文宪视为眼中钉,对堂兄宇文护越来越不满,你我抛弃亲兄弟跟着你混,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何让老五压在我的头上?当真可恼!宇文直也是个明白人,对皇帝亲兄和大冢宰堂兄之间的那事心知肚明。

    既然萨宝对我不仁,何不取而代之。对于四兄宇文邕,宇文直并不了解,但他想如果自己帮助兄长除掉宇文护,大冢宰自然非己莫属。带着这样的想法,在一次兄弟单独见面的时候,宇文直故意把话引到宇文护飞扬跋扈的事上,然后单刀直入地:为什么不除掉他?

    宇文邕对自己的这个母弟太了解了,心浮气躁,弄机取巧,但是只要愿意站在我一边,一概欢迎,双方于是秘密结盟。宇文护对此一无所知,宇文直的地下工作做得很顺利,成为宇文邕在宇文护一方的重要眼线,大凡宇文护有什么秘密举动,无不通过宇文直这条线传到宇文邕的耳内。

    为了联系方便和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宇文直以心腹长孙平为交通员同皇帝互通消息,长孙平是长孙俭的儿子。宇文直的加入大大增强了宇文邕对抗宇文护的胜算。

    宇文直反水,贺兰祥和尉迟纲早已病故,叱罗协侯伏侯龙恩等人见识低下不足以成事,支持宇文护同时又功高望重的人越来越少,岁月不断在消弱宇文护的力量

    但是,拥有最高决策权的宇文护被包围在天下太平的颂歌中,适应了自己专横霸道的工作作风,早已把自己看做了一切皆可搞定的神,浑然不觉外界正悄悄发生着变化。条件似乎已经成熟,宇文邕还在等一个机会。他必须等,做这件事必须一击成功,否则,他自己必然死无葬身之地了。

    同州宇文护府发生了一件怪事。有个疯疯癫癫的人抱着一个大葫芦来到宇文护府前,宇文护府邸的警戒水平同皇宫无二,一般人是很难进入的。守卫们认得来人是长安名人强练,大师级人物。这位强大师不知道是从何而来,真实名字也无人知道,强练这个名字是人们把他类比另一位大师李练,意思是他的能耐强过李练。

    强练一直游走于佛寺豪门王宫贵府之间,传他有未卜先知之能,但是他有个怪毛病,他想话的时候就是你不想听也非要给你听,他不想话的时候,纵然是苦苦哀求也是紧闭牙关一个字也没有。

    有人他是胡八道,也有人他的事往往灵验。强练并不理会旁人,猛然将大葫芦狠狠地砸在地上,登时葫芦开瓢,葫芦籽撒了一地,他低头看着地上的破瓢,口中念念有词:瓢破子苦。

    然后,转身离去。没有人听得懂他的话,宇文护听后也不以为然,江湖术士危言耸听罢了。过了些时日。强练又不请自来地来到柱国侯伏侯龙恩家,侯府中人认为贵客到了。大家对他都很客气,今天难得大师有兴致。合家老幼都出来让他给算算命数。

    强练让大家都坐下,但那些妾媵婢仆们碍于柱国夫人元氏在场哪里敢坐,强练道:你们很快都会变成一样的人,是分不出贵贱的。众人拗不过他,便连席而坐,听大师忽悠了一番。有人隐隐以为不安。

    强练的话似乎暗示了什么。更多人的人把他看做疯言疯语,大冢宰位高权重,连皇帝都要听他的,侯伏侯柱国深得大冢宰信任。他们可是天下最有权势的人。是啊,全国人民都知道,大冢宰才是帝国的真正主人。

    一直以来,皇帝宇文邕为了表示对晋公宇文护的尊崇,除了朝会外人在场外,两人从来不论君臣之礼,宇文邕以兄长之礼见宇文护,宇文护以子侄之礼拜见太后。换言之,如果只叙家常。宇文护为兄,宇文邕为弟,弟弟对兄长恭敬是应该的。

    兄弟们见太后的时候,太后对宇文护也很客气。一般都要给晋公赐座,皇帝就没有这个优待了,两人话聊天的时候。皇帝通常站在一旁候着。这样的场景重复了无数次,大家都习惯了。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妥。

    然而,宇文邕是个善于思考的人。就在大家习以为常中他却在这看似平常的见面礼节中,看到了了宇文护的破绽,在家人面前,尤其是面对自己的母亲叱奴太后,晋公看起来很恭敬很放松,更重要的是,宇文护为了表示对太后的尊重从来不带护卫入殿。

    多好的下手机会啊。事实上多少次,在宇文邕微笑着注视宇文护的时候,总是浮现出宇文护身首异处的血腥场面。宇文邕拟定了一个向宇文护下手的计划,就选择在宇文护参见叱奴太后的时候动手。

    对于宇文邕的计划,宇文直表示赞同,虽然这么做有可能惊吓到太后,但是,为了完成大业,也只好事后再跟太后请罪了。两人就可能发生的事情推演了多次。

    大周天和七年月18日(公元57年月18日),大冢宰晋公宇文护自同州入宫见驾。宇文直得到消息后立即赶往宫中向宇文邕汇报,两人决定动手,宇文直以看望太后为由躲在了太后宫中。事情来得有些仓促,所以来不及通知王轨宇文孝伯等人,不过,这样的事还是越少人参与越好。

    宇文护进入文安殿与宇文邕相见,两人谈了会公事。宇文邕看似不经意间:太后年纪大了,近来迷上了杯中之物,我虽然多次规劝,太后却一直听不进去。兄长今天既然来了,也帮我去劝劝她吧。

    完,宇文邕从怀中取出一篇关于戒酒的文章酒诰,让宇文护念给太后听。入宫参见太后本是常情,为了太后的建康劝太后戒酒也是做晚辈应尽的责任,一切看起来都非常正常,宇文护不加思索地答应了。

    两人来到太后寝宫,如往常一样,宇文护以子侄礼拜见太后,不过,见过礼后,太后赐座,宇文护并未起身,取出宇文邕给他的酒诰,跪在地上读起来。

    不错,太后近来喝酒有上瘾,但,如何惊动了晋公?太后不解,眼神中多少有些惊讶和迷惑。宇文邕也没有像往常一样侍立在太后身边,陪兄长见礼后起身轻轻后退了半步,双手捧着玉珽站在宇文护的身后,一直那么站着看着听着宇文护朗诵。宇文护浑然不觉有异。

    看宇文护读得入神,宇文邕把心一横,猛然间举起玉珽向宇文护的后脑勺拍去。十三年了,为了这一击,宇文邕足足等了十三年,所以,虽然只是个玉珽,力量还是很惊人。

    宇文护猝不及防,后脑勺遭受重击后头一晕向前扑倒在地。“快,砍了他!”宇文邕大声对侍立在一旁为自己执刀的宦官何泉喊道。何泉只是一个宦官,别杀人,一只鸡也没杀过,听到皇帝的命令不敢不从,慌忙间抽出刀,战战兢兢向宇文护一阵乱砍。

    宇文护何等人?位高权重不怒自威,平常瞪一眼就能把人吓死,何泉本来就胆,也没有心理准备,所以他把刀高高举起,却失去了力道,大刀轻轻落下碰在宇文护的身上,几刀砍下来,连宇文护的衣服都没有砍透。

    眼看宇文护身体抽动,似乎马上就要苏醒过来,宇文邕也有慌乱,大脑嗡嗡作响,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了。正在此时,从寝宫帷帐后蹭地窜出一条大汉,几步来到宇文护跟前,手起刀落,宇文护身首异处,鲜血喷了一地。

    正是早已藏在里面的宇文直,宇文直到底是上过战场经历过大场面的人,杀人不过平常事而已。死尸鲜血滴血的大刀发抖的宦官,构成了一副恐怖写实风景画。

    叱奴太后哪里见过这种血腥场面,“哎呀”一声晕死过去,一旁伺候的宫女们战战兢兢地将她扶起,把老太后抬在床上,一阵捶打,老太后苏醒过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