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天降贵人
再次醒来时,只觉得四周安静无比。 孟茹眯着眼,看着头顶的顶棚,心道:原来真的是差点“病”死了啊!终于“真相帝”了。 转了转眼珠,没有看到老爸老妈。她突然心慌起来,脑子里混混沌沌搅成一团浆糊。 一个念头,飞快地闪过却又被她强自压下。不会的!老爸老妈不会就这么丢下她不管的。 缓缓地往外吐着气,孟茹睁着眼,一直转来转去的,总希望,在瞥向门口时看得到那两个熟悉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在她的感觉里像是过了一年那么长,才听到门外走廊上有说话的声音。竖起耳朵,分辨出熟悉的声音,孟茹才松了口气。 不知为什么,虽然刚刚一直都在告诉自己老爸老妈绝不会不要她不管她,可心里却是那样不安。大概,是被那对夫妻吓到了。 “你也是的,去接我干什么啊?我又不是找不着,小孟回去了,你还真就留孩子一个人在病房里头啊!”陪着温雅苹一起走进来的是一个身材微胖的女人。虽然人到中年,身材有些走形,可脸却很漂亮,只是稍微黑了些。 进了病房,她一眼就看到孟茹正眼巴巴的目光,忙碰了下正回头和她说话的温雅苹,“你看看,我说小茹得醒了吧,都吓着了。” “还难受不?”温雅苹急步走到床边,先伸手摸孟茹的额头,摸过后不放心又用嘴唇轻轻贴上。才松了口气,“没那么烫了。”想想,她又笑着摸摸孟茹的脸,指着那个女人道:“还认不认识了,叫张姨啊!” “张……姨……”舌头好像不是自己的,有些不利索。可孟茹倒是认识眼前的阿姨是老妈最好的朋友兼同事张兰。 脸微微垂下,温雅苹虽然没哭,可声音里却透出悲伤,“原来都会被唐诗了,可现在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别着急,等过几天病好了再慢慢背吧。”张兰低声劝慰着,想了想,到底还是说道:“院里老孟他们说过一会儿一起来看看小茹……” 一句话说完,她先沉默下来。温雅苹的嘴唇微动,也是垂头无语。倒是孟茹,在心里一转,已经明白这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老妈的工作单位是“儿童福利院”,属省民政局管辖,三权在上,算是非常好的事业单位。平时单位里人人都上进着,谁不想好好表现当个劳模什么的,年终奖金也多些。怎么可能会在上班时间请假呢!现在突然都说来看孟茹,也是因为领导打头,出来算不上请假,而且探完后除了要回院里值晚班的,其他人也可以早点回家了。 而这探病,究其因由,无非是:小温家的孩子不行了,去看看吧! 这年头,一般小病小灾的,尤其是一个同事家的孩子,怎么会那么殷勤上门探视呢? 所以说这样的探病,简直就是在间接地宣告病人病情严重。温雅苹就算明知单位的同事是好心,却也不能不暗生埋怨。 所以在同事结伴而来时,温雅苹只是淡淡的,并不怎么热情。倒是张兰转来转去,招呼这个招呼那个,又捅捅温雅苹示意她和带头的副院长说个话什么的。 孟茹被突来的嘈杂弄得有些头疼,却仍然极力睁着眼,瞄瞄这个看看那个,努力想找出老妈故事里的那个贵人。她记得说的是同事来着,到底是谁。甭管是谁,你先救我一命再说吧! 可一直到一大票人相续告辞,也不见有哪个出头说什么药方的事。孟茹只觉得沮丧无比,恨不得能跳起身来扯住那些阿姨叔叔的,到底是谁啊!? 失落地听着留下来的张兰低声劝慰着老妈,孟茹只觉得心渐渐地往下沉,直沉到底,像陷入泥潭一般浮不起来。 偏过头去,看着窗上冻结的冰花,一片的白,却隐约地浮着种种莫名的图案,不知怎么的,总觉得那些图案是描绘了一幅可怕的图画。阴森的森林,隐匿的黑暗…… 身体打了个冷战,她不敢再想下去。心神一凝,便听见老妈在说:“就是这一两天了……” 心里发冷,嘴角却不知怎的,竟浮上一抹笑。这世界,真是可笑,说什么重生了就一定得到幸福,可原来,就算是重生了,生命也不完全掌控在你自己手里。 孟茹在心里低叹着,闭上眼睛,不打算再想。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着门砰的一声推开,一个女人冲了进来。 “对不住啊!温姐,我这刚和人换了班。” 知道又是来“探病”的,听着老妈寒喧几句,说什么“谢谢你了,小刘”之类的话,孟茹只觉得烦,连眼睛都不曾睁开。 却听那人突然道:“温姐,我跟你说个事,是这样,我听我们家小齐说他爸家那边,就是老西门外有一个老中医,好像看这个病挺拿手的。我也不知道这事到底准不准,可还是跟你们说一声……” 好似一道雷自天边滚过,轰隆隆的惊醒孟茹。 孟茹猛地睁开眼,转目看着那个刘阿姨,怎么看怎么觉得她长得好看。恩人啊!原来你就是我的贵人。 凝神细听,听到老妈犹豫着问地址,刘阿姨又说不清楚,只说让她老公领着去找,慢悠悠的,把孟茹急得几乎想要大叫。 还好不管怎么样,老妈最后还是让从家里带饭回来的老爸跟着刘阿姨去了。 “死马也当活马医吧!”说这话的时候,温雅苹忍不住抬起手抹了抹眼泪。 说起这救命的中药方,可说神奇。据说是老中医家里祖传的秘方,不肯轻易写方子,只配好了药膏拿回来,而且还指名要拿紫皮的独头蒜捣碎搅拌一起抹在头上。 现在这时候,物资匮乏,没超市没超级大卖场,紫皮的独头蒜不是那么好买到。还是孟建国打听到城外火车站旁边的日本屯那里有人种,骑着车子冒着大风跑了两三个小时才买到两斤。 回来捣碎了放在碗里,打开那包膏药,病房里立刻弥漫开一股刺鼻的药味。连温雅苹都不禁皱了下鼻子,可孟茹却觉得这比香奈儿或是小黑裙还在迷人。在温雅苹看来,这只是次没办法中的尝试,且抱一丝希望。可孟茹却知道这就是救她的良药,只是苦于无法言明。 “你们干什么呢?”好不容易药搅得均匀了,换班的护士却跑来打扰乱,“你们这样瞎弄,要出了什么事我们医院可不负责任啊!”被温雅苹不轻不重地刺了两句,护士也气哼哼地跑开了。 孟建国却有些犹豫起来,“媳妇,这药要是真……” “现在不也没别的办法嘛!”温雅苹沉下脸,拿着碗过来,又停下,“你去找护士借个剪子或者剃头用的推子吧!我把老儿子的头发剪剪,药往头发里敷。我闻着这药味挺大的,要万一真见效了,也省得破了相。” 孟建国应了一声,跑出去。温雅苹则放下碗,俯下身,摸着孟茹的脸,看到孟茹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她的目光一闪,突然柔声道:“不用怕,马上就好了。等我老儿子好了,妈领你去南花园玩去,还给你做好吃的……” 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孟茹看着老妈,手指微动,想要抱住她,却到底只是大力地点了点头。 mama,我会好的,很快很快就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