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计谋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宝琳公主，正和当今皇上身边的大太监李大年密室共谋。 “李公公，你已经见过了那无名女子，如果将她送到皇上身边，受到宠爱的把握有几分呢？” “老奴有九成把握。” “喔？”宝琳公主的眼睛亮了一下：“为何公公会有这样的把握呢？” “不瞒公主你说，老奴从窗孔中见到她的舞姿丽色，觉得此女只应天上有。但是，光是漂亮，那不稀奇。能够进入到万岁爷的卧室中陪伴的，绝对都是千挑万选的美女。老奴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她的脸，象极了那张画像。” “什么画像？”宝琳公主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说来话长，怪只怪宫中歌女唱的那支曲子，什么“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宝琳公主微微一笑：“这曲子讲的是汉武帝的李夫人，后世才有了倾国倾城这个词。” “公主见多识广，说的是。万岁爷听了悠然神往，当夜就做了一个梦。”李大年卖了个关子不说了。 “是吗？难道皇上梦见了那李夫人不成？” “万岁爷梦见自己堕水，一位艳绝人寰，风流秀曼的神女不光救了他的性命，并且与他情定欢会。醒来后便寝食难忘，长吁短叹，身边虽然美女如云，总觉得不是他的那盘菜。连向来受宠的淑妃都受了冷落。” 宝琳公主挑起秀眉：“有这回事吗？”不过因为生子数月没有进宫，就发生了这样多的事了？ 冷淑妃艳丽性感，聪明伶俐，又有皇子祺秀固宠，深得皇上的欢心，没想到,却被一个梦中女子夺爱。 哼，冷仙柳，你也有今天。？你居然敢藐视我这个皇上的jiejie，你的家族屡屡与我作对，那么，我会给你一点厉害尝尝的。想到这儿，宝琳公主露出了轻蔑的微笑。 李大年喝了一口茶才说：“万岁爷又特地招来丹青圣手，反复描蓦，不断修改，终于将梦中神女的芳容画得八九不离十。政务之余便望着这画像痴痴地出神。看着皇上一天天地消瘦，老奴伺候万岁爷多年，怎么忍得下心？在老奴的心中，当初跟了公主，就是把公主伺候好。后来跟了皇上，当然得把皇上伺候好，才是做奴才的根本职责。我就不信，普天下就找不出一个跟这画像长得相象的女子来。于是主动请命出宫办事，下决心要找到这样一个让万岁爷中意的女子。” 他叹了口气：“虽然也选来一名叫作丁香的女子,与画像有几分相似,也算获得了皇上的欢心.只是过于单纯，不久便失了宠。如今看见公主府上这无名女子，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宝琳公主点点头：“公公既是这样说，那么应该胜券在握了。只是，这女子是我泛船巫江时，从水里救上来的。醒了之后她把以前的经历身世名姓，统统忘记了。观察她的言行，受过非常好的教育，诗词书赋乐器都很精通，且能歌善舞，聪慧敏捷。因此才动了将她送给皇上的心思。追究起来，皇上会不会认为如此无来历的女子，有伤大雅呢？或者我们帮她安排一个身世？” 李大年的胖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不，公主。我们就实话实说好了。她这样离奇的来路，恰恰符合了皇上心目中念念不忘的神女形象啊。因为虔诚的思念和祈祷，上苍终于将神女下凡赐给皇上，不是这样的吗？” “公公说得有理，正是这样。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了。”想了一想，宝琳公主压低了声音对李大年说：“有一件事我也不能瞒着公公，还望公公援手。” 李大年毫无停顿地应承了，宝琳公主才郑重地说：“这名女子并非处子之身。你知道，皇上也是男人，是男人总是比较在乎这方面的。” “老奴自有办法，只要她配合好，伶俐一点，事情绝不会穿帮的。” “再过几天就是八月十五，皇上会大宴群臣。那么八月十六拜请皇上来我的公主府家宴，不是正好吗？我巳正式上文给皇上，请公公转达。” 一同奉上的还有不菲的敬仪，那是公主送给李大年的。两个人心照不宣地一笑而过。 耳边传来侍女晓翠清脆的声音：“姑娘醒了吗？真是好睡。想来下午练习舞蹈累了。公主殿下召见呢，说是要和姑娘一起用餐。” 她淡淡地应了，从流苏绣帐中移步到妆台前，举起一面菱花镜端详着。不变的是她如玉的容颜，有谁知道她沧桑的心？ 晓翠乖巧地取出豆蔻盒子，她自己用胭脂轻轻点了一点嘴唇，便示意不用妆扮了。 晓翠一边梳理她的长发一边笑起来：“姑娘淡扫蛾眉已经象仙女一般。”这话儿听得多了，她也只是虚应地笑一笑。 另一个侍女晓月早巳在旁,提着衣裳领口服侍她穿将起来.是一件淡绿广绫合欢上衣，衬着薄蝉翼的月白色胸衣，下面是织金散花曳地长裙。反正不管怎么打扮，她都是个当之无愧的美女。 晓翠轻声对晓月说：“前日公主派人送菱粉糕的那个缠丝羊脂白玉碟子，顺手带了回去不好吗？” 晓月应了，真的取了碟子跟着，晓翠提了宫绢红灯笼，走在前头,领着往明玉堂走去。 忽然听得咣啷一声，细看却是晓月不留神，将白玉碟子摔在地上，碎得不成形儿。 晓翠哎哟一声，又说：“你可是要死了，这白玉碟子是公主心爱的东西，看你逃得掉受罚么？” 晓月白了脸，想了想，近前拉着她的衣袖求饶：“姑娘好歹救我一救吧，先给您叩头啦。公主向来待下人严厉，婢子还不晓得要如何受挫折呢。” 她沉吟一会儿才说：“你起来吧。大不了我对公主说，是我不小心摔碎了的，想来不至于……” 晓月已经拜谢不巳。晓翠还在咕哝：“掉了魂似的，下回再出岔子，看谁救得了你。”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跟在侍女身后，经过几曲画廊，才来到明玉堂，堂前垂着珠帘，巨大的红烛照得亮如白昼，可以看见精致细巧的家具，都镶着瑙玉，一座水晶屏风，莹澈通透，中间嵌着花树，叶疏花密，形状犹如蝴蝶，边上有雪白的鸟儿振翅飞过，真是栩栩如生。空气中弥漫着芬芳的香气。 宝琳公主也不过二十多岁，云鬓高耸，珠翠环绕，七彩文锦的宫装，美丽中有着与生俱来的贵气。 公主矜持地笑着，让自称民女、行礼如仪的她坐在自己身旁。 而她垂着头告罪说：“民女失手将公主喜爱的白玉碟子摔碎了，还请公主降罪。” 宝琳公主挽着她的手：“不过是个玩意儿，摔了就摔了吧，不必放在心上。” 早有下人捧着赤玉盘，上有两只琉璃盏，盛着香茗送上。 顷刻之后几案上珍馔杂陈，肴香酒洌。宝琳公主频频劝酒，殷勤侍女添杯加菜，好一付宾主尽欢的和睦景象。 她是如此适应这种环境，举止得宜，自然优雅，找不出一丝瑕疵。连宝琳公主看了都不觉暗自赞叹，这个小女子真是不负栽培之功，不枉自己花费了一番心血。 重点当然不是吃饭，而是饭后的密谈。 夜风乍起，她立在自己的窗下一动不动，任凭轻薄的衣袖如蝴蝶翻飞。 她看得非常清楚，含着金匙出生的幸运儿，尊贵，富有，美貌，什么都不缺。然而，宝琳公主还是不忘讨好她的皇帝弟弟，方法就是不断地为他提供美女。 毫无疑问，她就是宝琳公主现在手里的王牌。换句话说，她即将被宝琳公主送给皇上，她将会成为皇上的女人。而且铁定会受到皇上的宠爱。这是宝琳公主的原话。 其实之前她已经有些疑惑了，不然为什么派人教她各种宫廷礼仪？ 她有选择吗？当然可以有，起码她可以一死，就象她在船上做的那样，以成全她对杨意远的深爱。 但是，她能死吗？她刚才发现自己怀孕了，并且非常确定。目前为止，除了她自己还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 轻抚着毫无异样的小腹，里面已经有了一个生命.多么奇妙，是杨意远和她的孩子啊。她死了怎么办？杨意远留在世间唯一的骨血，绝不能断送在自己的手上。 父王临死前悲怆地呼喊，也在她耳边回响：“若是老天有眼，我慕容家哪怕剩下一个女子，也要颠覆楚姓江山!” 不错，当今真朝天子正是楚玄昊。起码，她接近楚玄昊就有接近楚姓江山的可能，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不知道。 但是，毕竟她还很年轻，年轻就意味着一切皆有可能。 昂起头，勇敢地接受即将面对的一切吧，活下去，且要活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