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漠牧民
花满还没来得及推辞，那些异域商人已经从一匹骆驼身上解开皮囊，捧出一个棕红色的木桶，撬开桶盖，从里面倒出殷红的酒液，接连倒了四大碗，恭恭敬敬地碰上来献给三人和那老者。看来这就是他们的“布道酒”了。 花满推辞不过，便对两人说道：“既然阿拉老伯伯这么热情，那我们就喝了吧！”完了又低声道：“我酒量不行，而且不想喝酒，喂，你帮我喝完！”这话是对着秦若峰说的。 当下三人便接过酒碗，和阿拉老汉碰了碰，各自低头去喝。卫子风酒量也不行，虽然闻到这“布道酒”有一股奇特的甜香味，令人舌底生津，却只敢小口喝了一口，只觉入口甜美浓郁，一点也不像以前在中土喝的酒那么呛喉，反而十分好喝，便放下心来，咕嘟咕嘟地一口气喝了下去，转眼就碗底朝天。 秦若峰喝得也快，此时也已经喝完。花满只浅浅啜了一口，便对阿拉老汉说道：“实在抱歉，我酒量太浅，喝不了酒。老伯伯盛情难却，就让我朋友代喝了吧！”说着也不等老汉说话，直接将酒碗塞到秦若峰手里。秦若峰既不推辞也不嫌恶，接过来一饮而尽。花满看他喝得痛快，抿着嘴在旁边微笑不语。她这时还是男装打扮，并且吸取了经验教训，胸部比以前平坦多了。 阿拉老汉却是大为欢喜，连连称赞两人酒量匪浅，又要叫人倒酒。花满道：“好啦好啦，我们这三人酒量都很差的，没法跟你们比，就这样子算了吧！”说着又低声道：“他们这些人最爱喝酒，酒量都不是一般的高，不要跟他们比酒。”说着悄悄用小指指了一下阿拉老汉鼓起的小肚子。他们这些异域商人，人看着并不怎么胖，但是这小肚子却是比较大，和身材不太相符。 阿拉老汉又热情地邀请了几次，花满都婉言谢绝了。卫子风在旁听着他们说话，不停地摸着脑袋，仍然是不大明白他到底说的是什么话。 秦若峰低声笑道：“他们不是中土人，虽然学会了一些中土话，说得却很不地道，所以就是这样子了。这并不奇怪，换了是你学说他们的话，你也不见得能说得有多地道。” 卫子风哦了一声，总算是明白了：“看花姑娘和他们说话倒是毫无困难，应该是平素听惯了，所以一点也没觉得难懂。” 秦若峰点了点头，望着远处的荒漠，叹了口气道：“她从小在大漠长大，对这些自然比我们懂得多……咦，东北方向尘沙漫天，还有急促的蹄声，似乎是有大队人马朝这边过来。” 众人都一齐转头看去。阿拉老汉拍了拍额头：“哎呀，老糊涂了。我们点起了狼烟求救，现在却没有把狼烟熄灭，可能是别的人看到了狼烟向这边赶来了。”说完对几个年轻汉子说了几句外邦话。那几个汉子会意，立即捧起沙子往燃烧的狼粪上撒下，不一时便灭掉了狼烟。他们又自去收拾之前狼群遗留下来的狼粪，装进布袋里。 卫子风看得好生不解。花满道：“不用少见多怪。他们要是没有狼粪，下一次要是又遇险，拿什么来烧？这大漠里，只有焚烧这狼粪才能烧成这样直冲云霄的烟，别的都不行。” 不久之后，东北角那边的沙丘背后转出一大群人马，看起来有上百人，全都骑着骆驼或马匹，身穿条纹衫，背上都背着弓箭，鞍旁挂着弯刀。十几只秃鹫一类的大鸟在他们之前飞着，似乎是他们养驯的鸟。 阿拉老汉双手连连合十：“真主保佑，这是烈山部的牧民，我们的朋友。想不到他们迁到这附近来了。” 那群烈山部的牧民也发现了这边沙地上躺着许多狼尸，狼烟也已经熄灭，似乎都放松了下来，远远地大叫道：“是哪里的朋友在求救？还有困难吗？”想是中土话在这里算是通用语，他们喊的也是中土话，不过说得比阿拉老汉可像样多了。 阿拉老汉双手拢在嘴边，大声叫道：“哎！系烈山部的盆友吗？你们的头人罗布萨还好吗？窝系阿拉阿汉卡里布齐！” 那群牧民飞快地驰近，勒住了坐骑，却不下马。只有为首一个精壮汉子翻身下马，快步走上前来，看了看阿拉老汉，张开双臂抱住他。阿拉老汉也抱着他，两人互相拍着后背，哈哈大笑。 那精壮汉子道：“阿拉老汉，看来大漠的风没把你刮跑，你还有得玩啊！” 阿拉老汉回敬道：“罗布萨之子，买买提，看来你也还没找到雪山上的仙女啊！哈哈！” 买买提道：“嘿嘿，我们难得一见，我爹和你就更是几年都见不上一面。这回不管怎么说，既然碰到了，那就没说的了，不来我们这里住上几天喝上几天酒，你就别想溜掉！” 阿拉老汉笑道：“哈哈！拉稀肯定的啦！你们烈山部酿的马奶酒阔系大漠一绝，老汉这回不喝个够就不走啦！” 两人肯定是相识已久，颇有交情，这一顿又是搂抱又是捶背的，好一会都还没完。 最后买买提放开了阿拉老汉，指着地下的狼尸问他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拉老汉添油加醋地述说了一番，说道：“哎呀，老汉都以为这次真系受到了真主的召唤要上去了，没想到真主最后还系派下了三位会飞的仙人下来救了我们。真系太惊险了！” 三人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买买提打量了一下三人，拱手道：“三位是中土的修炼中人？” 看来这个买买提比阿拉老汉更有见识。秦若峰正想答话，花满抢着说道：“是的，我们三个都是中土来的，看到这里有狼烟，就过来看看，正好遇上这事，就顺手帮了一把。” 秦若峰似乎明白了她的想法，也不说破，只是微笑不语。卫子风对这些远没有秦若峰明白，甚至都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妥。 买买提热情地伸出手来：“我们和阿拉老汉是朋友，你们救了我们的朋友，那我们就是朋友了。而且你们一下子就杀死了一百多条恶狼，这是我们史诗里的英雄阿拉萨德也做不到的壮举！你们就是我们的英雄！来来来，一起到我们那里去，痛饮一场！” 花满身子微微一缩，秦若峰便迎上去拉住买买提的手：“好说，好说。就是我们酒量很浅，恐怕喝不了几杯。” 买买提瞪起眼睛，说道：“谁用杯子喝酒的？我们大漠里的汉子喝酒，从来只用大碗！走吧！一起去热闹热闹！你们要不要马或者骆驼？” 卫子风想说自己三人能御剑飞行，秦若峰却抢着说道：“好！那就有劳了！” 买买提打了声唿哨，用手指了指三个骑着骆驼的牧民。那三个牧民骑的骆驼都是白色的，又高又大，相当的与众不同。此时见到首领吩咐，那三人毫不犹豫地让骆驼跪下地来，跳下骆驼，把白色骆驼让了出来，自己去和别人同乘一骑。 买买提对三人道：“我们大漠里，骆驼是宝贝，其中又以白色的为贵。三位都是大英雄，请骑上白色骆驼！” 三人推辞不过，便跨上骆驼。那三匹白色骆驼似乎相当通人性，一直跪在地上不动，直到三人都跨坐上去，买买提打了个唿哨，它们才缓缓站起，将三人驮了起来。 买买提传下号令，烈山部的牧民一起下了坐骑，动手去剥狼皮。人多手脚快，基本上一人对付一匹，很快就将狼皮都剥了下来。牧民们回到坐骑，后队变前队，往回走去。阿拉老汉的商旅队伍和三人一起被簇拥在中间，前呼后拥地朝烈山部的地盘进发。 卫子风从来没骑过骆驼，连马都没骑过，此刻坐在骆驼背上，听由骆驼缓缓在沙地上带着自己走着，身下传来骆驼肥厚的脚掌踩在沙地上的声音，只觉十分平稳和安详。 秦若峰对他说道：“骆驼比马好骑。马一般都是烈马，不服生人，会尥蹶子，把你摔下来。骆驼不会，骆驼是非常温顺的，除非你把它惹急了或者打它，不然它都不会跟你生气。而在大漠里，到处都是沙子，马蹄会陷进沙里，而骆驼的脚掌肥厚，基本不会陷进去，跑得比马还快。骆驼能驮很多东西，耐得住饥渴，马就不行。骆驼还会懂得风沙袭来的危险，懂得带着主人去寻找水源，这些都是马匹做不到的。在大漠里，骆驼是牧民的好朋友，可以说是最好的朋友。所以这些大漠上的商旅往来，都是用骆驼而不是用马匹。” 卫子风连连点头，忍不住轻轻抚摸着座下骆驼的背，心中充满爱怜。它的背很宽，有两个高高耸起的驼峰，毯子就铺在驼峰之间，人坐在上面，十分平稳。 秦若峰看看前后没人注意，悄悄跟他说道：“烈山部的人来得快，我们没来得及问为什么。我总觉得怪怪的，这里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群的狼出现？这里可是有一股彪悍的牧民的。我想的是，有着这么彪悍的牧民部族在旁边，狼群无论如何壮大不起来的。这群狼的来历，一定十分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