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实话实说
小可带着卫子风走出老远，来到湖边另一座凉亭里，坐在栏杆上，双腿一晃一晃地，斜眼看着卫子风，微笑道：“你到底是秦有志，还是卫子风？” 卫子风挠了挠头，躬身道：“回姑娘的话，我真实名字确实是卫子风，我是天华弟子。只是因为很多缘故，不得不用这个化名隐藏身份。姑娘，如果某些人知道卫子风还活着的话，我的麻烦就大了，所以还请姑娘代为隐瞒。” 小可笑道：“你放心，我们医者差不多天天都能见到或听到很多秘密，但基本上都是守口如瓶，绝不外传。你坐下说话吧。我很感兴趣，你到底是怎么和这个齐傲天结怨的？又怎么被掌门一掌击毙而还活着？又怎么不得不改名换姓？又怎么自己用三昧真火烧自己的脑袋都没事的？” 卫子风踌躇道：“这个……当真是说来话长，说不定要说很久的。我还担心，齐傲天这下知道了我在这里，说不定会想办法报知天华派派人出来追捕我。” 小可笑道：“没事。你尽管放心。我师父擅长易容改装，你要真是无辜的，被迫的，我可以帮你改头换面，让别人认不出来。即使和你在一起的那个秦若峰，若不是你自己说，包管他也认不出来。” 卫子风怔了一怔，心想这世上精通易容改装之术的是不是有点多？ 小可又催促道：“快说，快说。我这个人最爱听故事了，可是很多故事都是编出来的，一听就知道是假的了。但像你这样和富家公子结怨，被迫离开师门，还不得不改名换姓，还拥有奇妙的本事，那你的故事一定是极其精彩的。快说啦！” 卫子风苦笑道：“其实一点也不精彩，就是一直都被人家欺负的故事罢了。只有我为什么能经得住火烧，我就一点都不知道。”他眼见无法推脱，便从自己在锻体场见到秦若峰被什么龙行天下帮的大男孩欺负开始，一直说到后来如何怒火焚心打死余长老，自己也被掌门人一掌拍晕为止。这些事有些自然是秦若峰告诉他的，他自己也不知道。 当然，为了避免被别人听到说步虚真人徇私，他没说步虚真人这一掌其实是故意手下留情的。 小可听得津津有味，笑道：“你的故事真的很精彩，里面那个能听得懂人话会喷三昧真火的灵兽小鸟咕咕真可爱。不过你还没说完呢，后来如何？又是怎么到了这里的？快说，我很好奇。” 卫子风微一踌躇，便继续说了下去，从醒转后看到秦若峰开始，一直说到后来如何行走江湖，如何遇到大光明宫的人，如何被正道中人追杀，最后又如何和正道中人达成和解。 当然，自己是怎么来这里的，他不善作伪，心里隐隐约约的有一个念头，不愿对她说假话，便把后来咕咕怎么被大光明宫的人抓走，怎么在半夜里遇到吸血鬼夜袭，怎么找怪医找不到最后不得已和老妖怪达成协议，答应帮他做一件事……等等等等，都说了出来。 也许，在心底里，从看到这个小姑娘起，就彻底地相信她？ 他说完了这一切，又苦笑道：“事情就是这样子了。我的处境十分尴尬，出身天华派，却又回不去，为人明明算是正道，偏偏还被邪魔外道和正道中人两边为敌。我都不知何去何从。我现在能想到的，就是先努力提高自己的修为，给师父报仇，然后什么都不管了，回家种田去。这个江湖太凶险了。” 小可默然沉思一会，叹了口气，说道：“卫子风，你的经历确实很惊心动魄。若不是你的好朋友和你的好灵兽，还有你的好师父，你肯定早就死翘翘了。在这样的逆境中，还肯相信我，对我说出那么多真话和秘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的信任没有意义的。你今天对我说出的一切，我都会让它烂在心里。” 卫子风苦笑道：“这个……其实也没什么。我反正已经被齐傲天识破了，估计和他来往的江湖中人也会知道的了，估计我没法再用秦有志这个化名了。哎，说不定很快就又要开始逃亡了。” 小可按住他的手说道：“你没有做错什么，完全可以问心无愧，错的是这个江湖中的人心。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因此而满心怨恨，甚至像齐傲天那样堕入魔道。其实江湖上还是有不少好人的，只是你还没遇到。只要你一直和邪魔外道对抗，江湖中人认可你理解你的人会越来越多的，到时你也会成为一代大侠的。我师父说的，大侠能够成为大侠，除了欺世盗名之辈，都是饱经沧桑和磨难的。我想，你现在就踏在大侠之路上，只不过你刚踏上，还远得看不到尽头。” 卫子风感动道：“你真好，可惜这个世上像你这样明白事理的人并不多。” 小可嘻嘻一笑：“其实我表哥也是个好人来的，为人处世都很公正，虽然双腿残疾，但很多手脚健全的人都不如他那般正直和高大。你不是还没有仙剑吗？就参加这场品剑大会吧！我相信你能胜出的，到时就会有真正属于你的仙剑了。” 卫子风重重地点了点头。小可又道：“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你的小鸟被大光明宫的人抓走，等你中了毒跑到怪医那里去的时候，人家却带着咕咕等着你。这里面一定有蹊跷，你要当心。很可能有一个你压根不知道的人一直在暗中跟踪你，随时掌握你的动向。” 卫子风道：“嗯，我也是这么想，就是不知道是谁。” 小可道：“这个就要你自己去发现了。还有，迦若把他的徒弟安插在你们身边一定是有用意的，你要加紧提防。大光明宫的人基本上都不可信，我也从来不相信。他们崇拜什么圣火真神，已经达到了疯狂的地步，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了，以为一切都是真神的旨意。” 卫子风挠了挠头：“我很奇怪，为什么他们就会那么相信这个什么圣火真神呢？” 小可微笑道：“我师父跟我说起过，他说，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没读过书也不懂道理的人，那些大神棍随便给他们一点好处，或者显示一点所谓的神迹，这些人就五体投地地崇拜和相信了。其实呢，也就是那些大神棍随口糊弄出来蛊惑他们的，那些大神棍自己心里压根都不相信的。” 卫子风哦了一声，连连点头：“有道理，有道理。可是既然大神棍自己都不相信，那他们还去蛊惑人家做什么呢？为了高高在上的地位，还是为了骗取钱财？” 小可道：“应该是两者兼而有之吧。我师父说，这世上的神兵重宝固然动人心，但是权势地位更动人心。多少反目成仇的悲剧惨剧，都是因为神兵重宝或者权势地位而起，可叹这些付出了生命的人到死都看不透，前赴后继地去送死，替人家铺路。我还在想，那些跑去丹石山寻找什么上古神兵的人，最后有几个能回来呢。我师父说，烦不了，多准备点丹药就好，到时会有大把人上门求医。对这些人，一定要狠狠地敲一笔。嘻嘻。” 卫子风也不禁笑出声来：“你师父真是个有趣的人。话说，他到底是谁啊？小秦都没跟我说过仙医，只说过怪医。” 小可道：“仙医只是江湖中人送的高帽罢了，我师父从来都不喜欢，宁愿人们叫他陆老头。他说，他师父的医术才真正称得上仙医，自己只是学了点皮毛而已，万万不敢侮辱仙医这个称号。不过大家都说他这是谦虚，他却说，谦虚个屁！我就是实话实说罢了！嘻嘻，惹急了他，他会爆粗的！” 卫子风又笑出声来，心下对这个“仙医”陆老头顿时生出了亲切之感。 小可站起身来，说道：“走吧！我们该回去了，在这里说了半天话，表哥说不定等急了，以为我们被齐傲天丢进湖里喂鱼去了。嗯，卫子风，你那个小鸟那么可爱，改天带过来给我瞧瞧？我也想逗它玩玩。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活生生的灵兽呢，何况是一只这么可爱的小鸟。” 卫子风笑道：“一定，一定。既然你想逗它玩，我一定会让你见到的。咕咕自己会分辨别人对它是好意还是恶意，如果是好意，咕咕也会愿意亲近的。我相信它一定会喜欢你的。” 两人一齐向之前喝茶的客厅走回去。路上小可指点着山脚那边的一座高塔告诉他：“看见了没？那就是铸剑山庄铸剑用的大熔炉，又叫天空之炉。听我表哥说，这个天空之炉是不知什么时候建造起来的，在还没有铸剑山庄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不管是什么材质矿石，放到天空之炉里都能炼成水，然后倒成粗胚，再一锤子一锤子地敲打成型。这就是铸剑的办法了。你以后要是找到什么好的材质，尽管拿到这里来，我让表哥帮你铸剑。” 卫子风笑着称谢。 这个小可，真是个很好的小姑娘呢！ 即将回到客厅的时候，两人都突然听到那边传出一声大吼：“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