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世外高人
刚才情势紧急之时，是何方高人出手相助？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刚才遇见的卖菜老人，却哪里还见有人在？除了不幸死在官军马枪上的无辜百姓的尸身和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官军，街上到处都是打翻在地的商贩摊子，一片狼藉。除此之外，再没别人了。 秦若峰当机立断，说道：“我们也走！赶紧走，官军已经看到了我们了！”说着一拉卫子风，驾起飞剑，飞也似地走了。咕咕虽然没在，但它会跟上来的。 本来他们是要向北而去的，此刻秦若峰却折而向南，出城绕了一大圈之后，才再次折而向北。他对卫子风道：“官军跟我们正面交过手了，会记得我们，也会注意我们的去向。我们故意让他们看到是向南走，然后再悄悄向北而去，这样可以骗开他们的追捕，省去许多麻烦。” 卫子风点了点头，问道：“不过我很奇怪，为什么本来是要向北，你却是故意向南，而不是向西或向东？” 秦若峰微笑道：“小师叔，所谓南辕北撤，相去最远。我们故意把人家引向相反的方向，这样就算他到最后明白过来，我们也已经跑得很远了。如果是向西或向东，相去不是十分远，他们还容易追过来。” 卫子风道：“可是这些也就是官军而已，没修炼过的人，我们驾起飞剑他们就万万追不上。” 秦若峰摇头道：“你想得真是太简单了。首先，这是要教你怎么样才能把追兵甩得最远，其次，官府一旦发下海捕文书，重金悬赏，就会有修炼中人贪图赏银而帮官府捉拿我们。我们都亲身经历过的，你应该深有体会，修炼中人并不都是大侠，小人也相当不少。” 卫子风默然。 秦若峰又道：“还有很多修炼中人，无所谓好，也无所谓坏，看哪边有利可图就站哪边，不然就只会袖手旁观。就比如这两天，云家大少接连拆了两次云州城，除了我们和刚才那个不知何方高人，还有谁出手来着？没有吧！”随即拍了拍头，又道：“嗯，那个红衣小美女还行，也出过手，只不知是哪个门派，叫什么名字。” 卫子风叹了口气：“师父和你说的都很有道理，这个江湖根本就不是我在说书人嘴里听到的那个江湖。幸好我遇到的是你们，不然我肯定是被说书人骗死了。” 身后突然有个苍老的声音说道：“两位小朋友，你们要到哪里去？” 两人转头一看，正是之前在街上见到的那个干瘦的老人，正驾着一道绿光跟了上来，随即跟两人比肩而飞。很明显，刚才出手的高人真的就是他。 两人一齐躬身行礼：“谢前辈出手相助！” 老人摆了摆手，说道：“小事一桩，无足挂齿。一来云家残暴，老朽忍他们很久了；二来老朽看你们两个都不是平凡之人，若是在云州城这么一个小地方折了，未免太过可惜。” 秦若峰躬身道：“是。晚辈两人下山寻找仙剑材质，听闻铸剑山庄下个月十五召开少年品剑大会，所以想厚着脸皮过去凑凑热闹，看能不能获得少庄主的奖赏，就是我们并没有接到少庄主的请柬，怕是进不去山庄大门。” 老人点了点头，叹道：“老朽很久不过问江湖中事了，想不到现在人家的儿子都能铸剑出来开品剑大会了。罢了，陈年往事不说也罢。两位小朋友，老朽跟铸剑山庄的庄主从前颇有交情，既然你们要去，你们可以拿着老朽的这个剑穗上门求见，就说云州故人推荐你们来的。”说着从袍袖里摸出一个剑穗抛了过来，又对两人点了点头，掉头离去，连两人的师承来历姓甚名谁等等都不过问，却也没说自己是谁。 秦若峰伸手接过，躬身道谢，对卫子风笑道：“看到了吧？这才是真正的世外高人！” 卫子风知道他是取笑自己上回糊里糊涂地相信什么“世外高人”，差点被人家活活打断双手双脚的事情，不仅面红耳赤。秦若峰嘿嘿一笑，拿过剑穗仔细看了看，见是已经相当陈旧之物，原本殷红的穗子已经褪色得很厉害，边缘颇为破旧。不过剑穗虽旧，仍可看出做工相当精致，选用的丝线十分考究，结成了一个繁复精致的九转回环结，还串了两颗玉珠。玉珠十分光洁圆润，显然是经常用手摩挲所致。两人仔细看时，玉珠上一颗刻有一个小小的“英”字，另一颗刻着“舞”字，看来都是表明名字的。 卫子风问道：“你知道那么多江湖典故，那么你可听说过这个云州老人吗？” 秦若峰摇头道：“没有，这个当真没有。可能事情少为人知，我也不是神仙，没法知道，起码我爹就不知道。罢了，知道不知道都无所谓，到了铸剑山庄，说不定还可以知道的。” 为了等咕咕，两人飞得并不快。不久后咕咕跟了上来，秦若峰这才加快速度，疾向东北而去。 咕咕似乎找两人飞得很累，追上两人后便落到卫子风肩上闭目养神。卫子风轻轻地抚摸着它，心下不住感慨。自己虽然是太虚第七层的修为，却因为没有仙剑，对上同等修为的对手就不得不落荒而逃，搞得总是顾不上咕咕，要它费尽千辛万苦来找自己。 铸剑山庄离云州城六百余里，这点路程对御剑飞行的人来说也算不了什么，不用一天就能到达。但距离品剑大会召开还有一个多月，去得早了有什么用？ 秦若峰道：“我们慢点去吧。不出我所料的话，明天开始一定会有人追捕我们，我们又得找地方易容改装了。哎，可别再碰上云家大少这样的人了。” 卫子风想起云家大少的心狠手辣，心下犹有余悸：“我也不希望还会碰上这种人。” 秦若峰道：“小师叔，你这话是不对的。人若是一辈子遇到的都是好人好事，事事顺心，那么久而久之，一点应变之能都没有，万一遇上点事就会不知所措的。还是多见识些这样的人好，让你时刻保持警惕，不至于为小人所乘。” 说话之间，脚下已经飞过了二百余里，已经到了大江。对御剑之人来说，当真是“点头径过三千里，扭腰八百有余程”。 秦若峰指点着脚下道：“小师叔，你听说过大江吗？论语中说，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大江是很大的，上下纵横两千余里，江面在最阔的地方有十余里宽阔。江水浩洋不息，更难得的是江水清澈，既可以灌溉田地，畅通船运，打鱼养家，又可以直接用水桶挑回去喝，可说是养育了很多人。而沿着江边的城池，因为水运畅通，往往也很繁华兴旺，比如我们现在就已经看得到的这个石洲城，可是六朝古都，好几个朝代以这里作为都城，颇为兴旺了一阵。” 卫子风羡慕地说道：“你怎么懂得那么多？” 秦若峰微笑道：“是你读书少。你应该多读读书，特别是史书。史书讲述的是朝代兴衰得失，从中可以看出很多东西，只不过也不全是真事。哎，先不说这个了，我们快到石洲城了，就在这里停下来玩玩吧！我以前就想来这里玩的，只是一直没能来，这次可不能错过了。不过我们不能就这样进城，得在城外停下来易容。” 卫子风挠了挠头：“我觉得不用易容了，直接洗干净脸就行。反正官军见到的是我们易容过后的脸。” 秦若峰一愣，随即笑道：“小师叔，你倒是提醒我了。嗯，就这么办。”他四下看了看，说道：“就那边吧！到江边停下来洗个脸，再慢慢走进城里。” 江边有一座森林，两人便向森林飞去，看没人注意，落在森林里，快步向江边走去。 此刻也不过是未时时分，森林里却因为多有参天大树，松柏之类也颇为不少，枝叶密密麻麻地交织在一起，遮天蔽日，森林里颇为阴暗。 一阵风吹过，秦若峰忽然打了个冷战，脸色微变，低声道：“这森林里一定有古怪！” 卫子风因为内息火热，没觉得有什么异样，奇怪道：“我没觉得啊！” 秦若峰道：“哎，你是心中不知藏了多少火的人，当然不至于被一点点阴气侵体。我可不行，我修为比你低，刚才那一阵风吹得我心中直发毛。我敢打赌，这里一定有不干净的东西。” 什么叫不干净的东西？ 两人都是道家门派出身，对这些虽然不太信，但也相当清楚，所谓不干净的东西就是妖邪、鬼魅之类害人的东西。理论上说道家弟子有画符捉鬼的能耐，但问题是两人不是道家弟子啊！ 飞在前面的咕咕忽然叫了一声，不停地用翅膀向前边指啊指的，提醒卫子风过去看。卫子风走上前去，转过一颗松树后，眼前突然映入眼帘的东西着实把他吓了一跳，头皮倏地一下炸了起来，想也不想，一个后空翻翻了出去，大叫道：“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