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德高望重
大殿上沉默了一阵，突然又爆发出一阵狂笑声。有些人简直笑得肚子都要疼了，一个劲地揉着肚子喊疼。 余长老勃然大怒，跳起来大骂道：“谁啊，谁啊！鬼鬼祟祟躲在人群里恶语中伤，这就是魔教妖人的行径！” 那细声细气的人却没搭理他。大殿上众人都在狂笑着，也没人搭理他，更没人帮他把这人揪出来。 卫子风独自站在大殿中央的过道上，茫然望着前方，内心十分紧张。他听得出大殿上众人几乎有一半人附和余长老赵不凡，还有一半人似乎是无所谓的。玉虚真人和玉华子不知是看在逍遥子的份上怜惜他还是怎么，但怕就怕步虚真人所说的那个能决定他的生死的老头，说自己用的是化功妖法！ 他也就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外人，怎么就能决定自己的生死呢？是因为名声，还是因为什么？难道一个人只要成了名，成为天下人都景仰的那个人，就可以随口一句话就能决定别人的生死命运？ 而附和余长老的这些人……果真就是这么固执吗？真的就这么嫉恶如仇吗？ 步虚真人又咳嗽一声：“好了，别说这些题外话，更别伤了和气，让琴圣看笑话。琴圣，你老人家可有办法鉴别出卫子风使用的究竟是不是化功妖法？” 琴圣呵呵笑道：“不好说，老夫也不能保证一定能鉴别出来。这样子吧！让老夫看看那个被他废掉修为的余亮，或许能看出点什么。在这坐着说到明年此时也得不到结果的。” 步虚真人点头称是，吩咐下去。 不久后余亮带到。众人都细细打量着，但见他虽然步履虚浮无力，人倒是神采飞扬，嬉皮笑脸地对着两边的年轻女弟子大抛媚眼，连废掉他的修为的大仇人卫子风都没多加在意。 步虚真人道：“余亮，这是琴圣，德高望重。况且这里是庄-严肃穆的太极殿，你好歹曾经是天华弟子，希望你能收敛点。” 余亮嬉皮笑脸的道：“我收敛点能改变我已经是个废人的事实吗？能让我的修为回来吗？能让我做到首座吗？既然不能，那我是收敛还是张狂又有什么区别呢？而且说不定过几天你都要把我拉出去斩首了，不趁着还活着的时候张狂一下，待到何时？” 步虚真人沉声道：“你既然已经是个废人，本座没有取你性命的打算，不过你恐怕是不能活着离开天华山了。好了，闲话不说，现在带你过来，是要让琴圣鉴定下，你是不是被化功妖法废掉修为的。” 余亮瞥了一眼卫子风，嘿嘿笑道：“废话，当然是化功妖法了，不然怎么化掉我的修为的？这小子化掉我的修为，自己也原形毕露，死有余辜！” 步虚真人不再理他，向琴圣点了点头，右手单掌竖在胸前，行了一礼。 琴圣站起身来，抖了抖白袍，呵呵笑道：“也罢，老夫就趁着还能喘气，为中土神州奉献点绵薄之力。”说着慢慢走下台阶，来到余亮面前，伸手去搭他的脉搏。余亮嘿了一声，却也不说话，亦不反抗。 众人的眼光都聚集在此老身上，只见他微微侧头，眯缝着眼睛，右手搭在余亮的左手脉搏上，左手则搭在自己右手脉搏上，小指翘起成兰花状，食中二指轻轻一拍一拍，似乎打着什么节拍。过了一会，换了一只手，重复了一遍。 众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不少人脸上都现出崇敬之色。世外高人做事就是不一般啊！瞧这兰花指翘得，比大多数年轻女弟子都要优雅，少说也是因为有着数十年翘兰花指的功力才能做到如此优雅从容。虽然是和那张须眉皆白的橘皮老脸是不太搭配，不过那又有什么所谓呢？高人做事都是有道理的嘛！ 琴圣搭完两手的脉搏，脸上还是笑眯眯的，没有半分异样。他微微侧头沉吟一会，伸手去翻起余亮的眼皮仔细看了一会，还是笑眯眯的不说话。 余亮却大声叫道：“喂！死老头子，你今天早上吃大蒜了吧？离我远点！别把老子熏死了！” 太极殿上响起一阵窃笑声。只是绝大多数人都想到要尊敬老前辈，不能笑出声来，因此咬牙强忍着，脸上神情十分古怪。 琴圣的老脸似乎更红了一些，咳嗽一声道：“早上吃点蒜，到老不风寒。年轻人，你要是活到老夫这把年纪，你就会明白的。嗯，依老夫看来，这小娃娃全身修为都没了，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过经脉又并未受损，有可能是化功妖法。” 卫子风心下一紧，鼻息一下子粗重起来。大殿上众人都议论纷纷。余长老满脸得色，大声道：“如何？我说的没错吧？” 琴圣又道：“别忙，我还得再看看这个小娃娃，叫做卫子风是吧？嗯？小娃娃？” 卫子风一言不发。琴圣摇了摇头，笑眯眯地自行走到他旁边，伸手也去搭他的脉搏，又翻起眼皮来看。 众人又都安静下来，全都看着琴圣。看来，他说的下一句话，就要决定卫子风的生死了！ 琴圣慢条斯理地看完卫子风的眼皮，点了点头，笑眯眯的道：“没错，就是化功妖法。” 卫子风头脑中轰的一声，顿时如欲爆炸。大殿上更是惊呼四起，几乎人人都不可置信地看着卫子风，连连摇头。 余亮首先笑出声来：“小子，眼前债，还得快啊！让你废掉老子的修为，这下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哈哈哈哈哈哈！” 余长老嘿嘿笑道：“既然琴圣都这么说了，那还有什么假的？我看，赶紧把这小子拉出去杀了！魔教妖人，死有余辜！” 赵不凡皱眉道：“等等！你别那么急着喊打喊杀的行不行？他既然是魔教妖人混进来的jian细，难道我们不应该问个清楚明白，问问还有没有同党，是怎么混进来的，上面的人是谁，怎么联络等等等等吗？” 余长老顿时张口结舌，随即又道：“没错，是应该先问清楚！他要是不说，我有的是办法让他说！” 步虚真人无奈地看了看卫子风，摇了摇头，说道：“我看也不用非得杀杀杀的吧？年轻人嘛，行差踏错在所难免，而且他在我门中已久，深受道法熏陶，我看可以给一条改过自新之路。” 余长老道：“不行！该杀！他能选择的是在死前承受多少痛苦！” 琴圣连连摇头，插嘴道：“容老夫插一句话。这小娃娃年纪太小，就这样子杀了实在有违上天好生之德。我认为，废掉他的修为，把他逐下山去也就是了。留人一线，放他一条生路，也可以积累点阴德。” 余长老一拍脑袋：“对对对！琴圣此言甚是有理，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个小妖人那么喜欢用化功妖法废掉别人的修为，现在我们也废掉他的修为，让他自己也尝尝功力全失的后果，想起来，那种滋味真是妙不可言啊！哈哈哈哈！” 玉虚真人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掌门师兄，请容我告退。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卫子风废掉余亮这个恶徒的修为，就要被打为邪魔外道，所以大家就要废掉他的修为，把他逐下山去？请问，你们会用什么手法来废掉他的修为？化功妖法还是什么？” 赵不凡道：“当然不是，是截断他的任督二脉，挑断手筋脚筋，让他空有修为也施展不出，等同废人。不过生活是可以自理的，也不是真的残废。这是最仁慈的办法了。” 玉虚真人哼了一声，扭头就走。她座下的弟子也都跟着离去。 余亮又是一阵疯狂的大笑：“小子，听到了没？你比我都还不如，哈哈哈哈！” 大殿上有些人怜惜地看着卫子风，不住叹息。而余长老则嘿嘿笑着，起身向他走来：“让我来下手吧！” 那个细声细气的人突然又说道：“余长老，你屋里着火了！还不赶紧回去救火？你屋里珍藏的春宫图册都要被烧掉了！” 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那些女弟子都满脸通红地低下了头，男弟子则暧昧地看着余长老那张涨成了猪肝色的脸，没有人细究到底是谁在说话嘲讽余长老，甚至都没人去想上一想……这个人为什么就要跟余长老作对呢？ 余长老紫胀着脸，一下飞扑到大殿左边的一群人面前，大喝道：“是哪个兔崽子在这里造我的谣？” 那群人看着他吃人般的目光，都赶紧向两边闪开，霎时间分成了两堆。余长老看来看去，一时却也没发现有哪个人比较碍眼，立即揪住最近一人的衣领，大声吼道：“说！说两句话给我听听！让我看看是不是你？” 步虚真人无心去看那些，只是注视着卫子风，眼中充满了无奈和惋惜。 对于这些，卫子风似乎充耳不闻，视而不见。他的心中，翻来覆去的只是几个念头：为什么？是我不该使用师父传下来的的这门功夫，还是这世界就是这么颠倒和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