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白日黑夜
咕咕喷的火直接烧到了“僵尸”的上半身，顿时着起火来。那个“僵尸”都似乎完全不知道疼痛一般，缓缓伸直双臂，向咕咕抓去。咕咕作为一只会飞的灵兽，怎么可能被一个呆板的“僵尸”抓住，翅膀一拍，身子飞高了些，轻巧地避开“僵尸”的一抓，来到“僵尸”头顶上，又是一口火喷出。“僵尸”不知闪避退让，脑袋都着起火来，却也不会叫疼，只是轻飘飘地向后退去，速度颇快，只是一声不吭，说不出的诡异。 卫子风这时也已经借着火光看清了“僵尸”的样子，就是一个非常瘦非常高的人形，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似乎还沾着泥土。脑袋都快烧没了，胸口也烧穿了个大窟窿，这已经够诡异的了，更诡异的是这个“僵尸”还在动，脸部和手臂等裸-露出来的部位竟然是蓝色的，一点也不像人，连死人都不像。 说它是“僵尸”肯定也是不对的，传说僵尸只会一蹦一跳的，眼前这个却不见双腿有何动作就轻飘飘地退开，难怪能差点追上狂奔逃命的卫子风。 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个不知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向后退开后，双臂仍然僵硬地前伸。咕咕紧追不舍，又飞到它上面喷火。“僵尸”的手臂缓缓抬起向上，对着咕咕在半空中的身子，突然从两手之间腾起一阵似烟似雾的白烟，径向咕咕扑去。咕咕身形灵活，一下转到“僵尸”的背后，又是一口火喷去，烧着了那个东西的双腿。 那东西的双腿很快被烧断，上半身失去支撑，跌倒在地上继续燃烧。诡异的是两条带着火的大长腿竟然还继续向后退去，看得卫子风浑身汗毛直竖。咕咕追了上去，朝着大长腿又喷了一口火，这下连脚底板都烧起来了。那东西直到此时才不再挣扎，倒在地上燃烧，但奇怪的是没什么焦臭的气味，倒是有一股浓烈的腥臭。 咕咕拍打着翅膀在燃烧着的残骸上飞着绕了一圈，“咕咕”地叫了几声，似乎大为得意。 这可是它第一次完全杀死一个敌人呢！ 卫子风走上前去，夸奖了一句咕咕，捂着鼻子蹲下身来仔细察看。那个奇怪的东西已经被烧了个七七八八，几乎无法辨认，但也能分辨出这根本不是血rou之躯，因为没有骨也没有rou。他折了根树枝扒拉了几下，残骸居然能敲打开来，从里面流出一股腥臭无比的污水，颜色发黑。 三昧真火很快就将残骸焚尽。一阵夜风吹过，那些黑色的残骸竟然就此随风化去，再无影踪，地上只留下了一些污臭的水渍。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在这里？ 卫子风呆呆地站了一会，只觉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咕咕飞到他的肩膀上停下来，蹭了蹭他的脸，叫了几声，似乎在说：“不用怕，不用怕！凡事有我！” 卫子风抚摸了一下它的背羽，不愿在此停留，转身迅速离去。 ※※※ 这两晚的事情实在太惊怵了，卫子风又想了一个晚上，决定明天白天再去看看。妖魔鬼怪什么的喜欢夜里出来，大白天总不可能出来了吧！ 侥天之幸，次日是个大晴天，秋高气爽，阳光灿烂。卫子风看天色这么好，便在做完早课后带上咕咕到昨晚的地方去再察看一番。 阳光普照下的花海可比夜里美丽多了，一大片一大片的浅蓝色鲜花沐浴着阳光，在微风里摇曳，让人看了心里都是一片舒爽，昨夜的那种惊怵感一扫而空。 咕咕依然飞在前面，逗弄着那些花间蝴蝶。这个小家伙这么喜欢逗人家，是因为没有同类一起玩而感到寂寞，还是天生顽劣？ 卫子风暂时也没心情去想这个事，只是快步地走着，很快就赶到了老地方。虽然是秋阳灿烂，但竹林里因为枝叶的遮挡，里面还是阴凉一片，看着令人心里发毛。 好在他很快就发现了一个令人心暖的画面。隔着竹林的遮挡，他也能看到在竹林的另一端，依稀有一个身穿浅蓝色镶白边衣服的人影，似乎正在弯着腰做什么。 难道是那个昨晚没来的弹琴少女？ 卫子风心下一喜，绕过竹林走近一看，这下看清楚了，确实是有一个身穿入门级弟子服色的人在弯着腰往地上浇水，长发束成一束垂在背后，看打扮应该是个少女。 咕咕见到是生人，便“咕咕”地叫了两声，提醒卫子风。卫子风道：“乖，别吵人家。” 那个少女听到鸟叫，站直了腰，回身看来。卫子风一下看到她的脸，白皙文静，只是有一些小红点，好像是粉刺，这个年纪的他脸上也有。她的似乎年纪和卫子风差不多，额上留着长刘海，一双眼睛倒是又黑又亮……这就是传说中的剪水双眸吗？ 卫子风从没见过这般文秀的女孩子，一时不由得看呆了，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看。乡村里哪里有这么好看的女孩子？一个个不是满脸鼻涕污垢就是皮肤黝黑粗糙，跟眼前这个少女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嘛！ 他不由得开始怀疑起逍遥子来。他总是说天华派就没几个长得漂亮的女弟子，那么问题来了……是他的眼光太高了，还是他就没见过几个女弟子？ 那个少女见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似乎觉得害羞，转过了头，轻声说道：“这位师兄，你有什么事吗？” 听到这个少女叫他师兄，他马上反应过来，赶紧侧过头擦了擦嘴角一不小心留下来的口水，咳嗽一声说道：“没事，没事，就是随便走走，走到这里来了。”自己其实是师叔的事，要告诉她吗？好像有点大煞风景啊！ 那少女微微一笑，指了指正在到处逮着蝴蝶追赶的咕咕：“这个，是你养的小鸟吗？” 卫子风点头道：“是啊，它有点调皮，喜欢捉弄这些蝴蝶。不过它不吃的，也不会弄死这些蝴蝶，就是逗它们玩玩罢了。” 那少女又是一笑，垂下眼光：“好可爱的小鸟。你怎么叫它？” 卫子风老实答道：“它总是喜欢咕咕地叫，所以我叫它‘咕咕’。” 那少女噗嗤一笑，随即侧过头去，掩上了嘴。卫子风眼前顿时一亮，似乎在秋天里看到了烂漫的春天。这个少女笑得真好看！ 两人一时无话。卫子风呆站了一会，瞥眼见到少女手里拿着的水勺，赶紧说道：“你在浇花是吗？我帮你浇吧！你身体不好，别勉强。” 少女秀眉一蹙：“你怎么知道我身体不好？” 卫子风惊觉自己说漏了嘴，但到此时也不可能反悔了，只好老实说道：“前天晚上我路过这里，听到你在月下弹琴，弹得真好！就是你会咳嗽，功力似有不逮，断了弦。” 那少女微微叹了口气：“你很细心。是的，我这是自小带来的毛病，这么多年也治不好，爹娘就送我来天华山修炼，盼望能通过修炼怯除病灶。” 卫子风问道：“那，有成效吗？” 少女道：“我也不知道。不过身体确实比以前好多了，能自己挑水浇花了，以前可是连走路都要人家扶着的，弱不禁风。” 卫子风道：“一说到浇水，我就想起来了。你身体不好，就别勉强啦！我帮你吧！你身体不好就该多多歇息。” 少女微笑着摇了摇头：“我师父告诉我的是，正因为身体不好，所以更加要自己多动动，不然以后真的想动都动不了。师兄，我谢谢你的好意，可是，这件事，应该是我自己来的。” 卫子风道：“那你也不能把这里的花全都浇个遍啊！那不累死了。” 少女微微摇了摇头：“不会的啦！我师父就只是叫我浇这里的一小块。而且，你看，这一小块的花，是不是和别处不同？” 卫子风仔细瞧了瞧，终于发现了不同之处：“这里的花……都还没开花。咳咳，你连摇头都那么好看，我……我都没注意到其他。”他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孩子，当然觉得人家连摇头都好看了。 少女脸上一红，低下目光：“师兄，这里的一小块花，叫做天涯花，是有人特意送我的，让我好生照料。他说，无论他在何处，只要看到这天涯花，就能想起他来。” 卫子风限于阅历，不懂得这少女话里的意思是她心里有人了，不要再乱奉承她，只是傻乎乎的道：“天涯花，天涯花，真是好美丽的名字。小师妹，你的名字叫什么呢？会和这天涯花一样美丽么？”按辈分，他应该叫人家“大侄女”的，不过那样子叫法有意思吗？不直接把人家吓跑了？ 那少女微微低下头去，过了一会才抬了起来：“师兄既然见问，我也不能隐瞒自己的名字。回师兄的话，我姓柳，双名叶眉。敢问师兄怎么称呼？” 卫子风赞叹道：“柳叶眉，柳叶眉，真是好名字……咦，三个字全是百家姓里的啊？我叫卫子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