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达尔文补课记（1）
七月二十八日的夏收节，是夏天中之中最热闹的一天。在盛夏的炽热阳光照耀之下，民众心中的放纵狂欢之情在街道上倾泻，这个冬日异常寒冷的国家在温暖的夏天是如此的欢快。 李达旻记忆中的达尔文七岁之后因为父亲赫尔德大骑士战死沙场，生活在边境的圣若瑟教化院。记忆之中满是战乱、贫寒、饥饿、死亡…… 虽然在特伦托斯山区，淳朴的山民们竭力供给着这唯一一座没有毁于战火的罗曼公教修道院， 每天早晨，劳伦斯神父摇着铃铛叫他们起床。起床之后，每个人要跪在祈祷室内虔诚祈祷，祈祷上帝赐给他们新的一天。在圣若瑟教化院的时候，大家经常品尝到饿肚子的滋味，即使节日里也没有什么好吃的，只有年老修士们从几英里远湖泊中捕获来的几尾鲜鱼炖的鱼汤。但是记忆中的教化院生活无比充实，达尔文笃信天父恒在。每当这种时候，他心中便充满了对修道院生活的向往。 对于李达旻来说，莱特欧巴罗大陆所有的一切都充满了新奇，并且让他兴奋无比，但他现在没有达尔文记忆中对生活的期许和坦然。 他常常思考的问题是他到底是李达旻还是达尔文？他比地球上最野蛮的凶徒还要野蛮，变成了残忍的杀人魔，但是李达旻知道达尔文是不会杀人的。 他也问过科尔温斯大主教和金修士这些问题，他们竟然一点也不惊讶——宗教实际上也是政治的一部分，政治是博弈和妥协的艺术，谋杀是政治博弈中一种手段。 达尔文在亲手除掉嘉克刚铎骑士之后，质问过科尔温斯大主教和金修士。他们表示嘉克刚铎骑士会杀达尔文是意料之中的事。 “棋子有棋子的命运，要想成为执棋者。你还要走更远的路，吞噬更多的生命……政治是令人癫狂的毒药，它毒死你指尖触及的每一个人，最后毒死自己。” “罗曼公教从来不代表正义或者光明，它只代表这个组织本身，这个组织有着噬人的本能。” 最后科尔温斯大主交给了达尔文一只小小银壶，银壶上画着奇诡的符文。领着他来到大教堂穹顶藏着的那一座大天使拉斐尔祭坛。 “孩子，天父的孩子。”科尔温斯大主教指着绘着火焰之剑的祭坛底座。“献上祭品，问问那大天使，你这个凡人的命运吧。” 达尔文上前将银壶投入祭坛之中。 “科尔温斯，你退下吧。”祭坛上投影下一名座天使。 “达尔文。”科尔温斯大主教有些失望，他看了看达尔文。他不知道天使能不能解开这少年的心结。 “达尔文，我之前说过天父十分满意你来这世上所做的一切，虔诚毋需刻意，你不必要求自己做一个侍奉天父的修士，你要像凡人一般恋爱结婚生子繁衍家族。”座天使道，“可是你现在却满身杀气，多少创世天父创造的生命枯萎在你手中。” “杀戮不代表虔诚，你们这些凡人以为杀戮越多的异端和异教徒就代表越虔诚？”座天使斥责道，“心生杀机就会让戾气越来越凝重，狂信者认为自己所作的一切都是正确的，他们根本不在乎戾气，对他们来说，戾气只会加强他们的‘信念’，让他们的信仰变得更加‘坚定’。但是越强大的信念，也越会吸引魔鬼的注意，他们会千方百计让你失去对灵魂力量的控制。” “就像刚刚献祭的恶灵。”座天使解释着，“它杀戮了成千上百的生灵，从一只毫无攻击力的幽灵成为一眨眼可以杀死高阶职业者的存在，当它累计的煞气足够浓郁之后，邪神就会从天外降临人间！” “你与他们不一样，你知道什么是生命。”座天使将一道厚重的白光洒向达尔文，“你是制止世间杀戮，维护公义的存在，莫让自己陷得太深。” “科尔温斯和那些宗教裁判所的疯子以后会下地狱的！”座天使快要气炸了，他觉得科尔温斯大主教十几年未见却越来越不靠谱，差点毁了天父的希冀。“天父允许你可以窥视神的存在！最近几年不要再行杀戮，记得如果有机会去露西尼亚探访原始萨满教和其它的神灵遗迹。” “做一个少年人应该做的事情，恋爱、戏剧、骑马、在无聊中消磨时间。记住现在只有威胁生灵的邪恶存在是你必须消灭的，比如莉莉丝……我们会警告罗曼的红衣主教们，让他们把脏手拿开。你是修士，而不是政治工具。”忽然祭坛上的投影越来越虚，几息之后座天使消失了。 听着座天使教导，达尔文一下子回过神来，他一下子明悟“生为何物，死为何意。”，通过精神力护符呼唤着吉吉木。 “上来，我在教堂穹顶。” “等一下，我马上就飞过来。”吉吉木立马就回应了。 “陪我逛逛，我的伙伴。”达尔文对着飞来的吉吉木说道。 一人一龙步行在繁华的都市街道上，游人们青衣薄衫、挥汗如雨，少女们轻笑如烟、娇容印目，儿童手中花团锦簇、言笑声声，艺人们将节日的音乐洒向奥斯陆特的每一分土地。 吉吉木被越来越壮实的达尔文抱在胸前，高贵龙族正在享受一支洒着可可粉的香草冰淇淋。牛头人雷霆崖正忙着掏钱买单，滑稽的小丑面罩、五彩缤纷的纸风车、十几只布娃娃让牛头人两只大手草草塞进一只藤编背篓里。 这可不是其他地方的狂欢节所能够比拟，这里是首都奥斯陆特，很多人都认为只有奥斯陆特的狂欢节，才是真正的狂欢节。 七岁之前他一直住在黑塔利亚半岛最繁华的佛罗伦萨，可惜那个时候他还太小，对那座城市只有一个朦胧的印象。据说那里有美第奇家族建造的艺术奇迹，最华丽的文艺建筑和博物馆。 “自从你去来了丹马克兰德，茜茜已经来找过你好几次了。”吉吉木舔着冰淇淋嘴中含糊不清。 “去看马戏吧！”牛头人给了达尔文一个意想不到的建议，“之后带那姑娘去看天幕上的闪烁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