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择婿标准
“同喜同喜。” 老祖宗终于笑容满面,虽然不是嫡曾长孙,但也一样是她的曾孙,这个孩子一出世,荣昌堂就是四世同堂,这是家业昌盛、子孙兴旺的福兆呀。 但惠氏和小惠氏却是脸色更难看,什么叫后继有人,她们长子嫡孙这一脉生出的孩子,才能叫做后继有人,可眼下老祖宗这么高兴,她们也不好说出败兴的话,小惠氏更是心里发虚,好在惠氏眼下也顾不上修理她,只勉强笑道:“快叫人抬了软轿来,送二媳妇回怡阁好生休养,以后可万万熬不得夜了。” 又是一通折腾,梁氏被抬了回去,明氏也借口要照顾她,跟着去了,剩下的人再怎么顾忌惠氏,也还是对老祖宗奉承上了,这个说“老祖宗好福气”,那个说“梁少奶奶也是好福气”,倒是没人敢说那孩子凑在这新旧交替的当口赶着来了,也是极好的福气。 外面爆竹声再次大作,几乎惊动了整个京城,老祖宗嘴上说着这声音吵得人不得安生,心里已是认定这分明是为荣昌堂添子添孙而来的恭祝。 热闹了半个多时辰后,大家伙儿也就渐渐散了,子时已过,新年到来,明儿是初一,还要赶着进庙烧头香,得紧着些时候眯一会儿眼。 方氏拉着华灼悄悄地出来了,除夕夜没有宵禁,她们母女俩个径直回了太液池旧宅,半路上方氏却笑道:“如何,瞧明白没有?” 华灼听到丫环出来禀报梁氏有喜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恍悟了,此时听母亲问起,便道:“娘怎么知道二堂嫂有了身孕?” 她之前还跟梁氏在一起玩叶子戏,一点儿征兆也没有察觉呀。当然,不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也没有生孩子的经验,瞧不出来也是正常的。 “等你以后当了娘,自然就晓得。”方氏没在这方面多提,却转而又问道,“你可瞧明白为什么她非要在这个时候晕倒?” 华灼撇撇嘴,道:“自然是讨老祖宗的欢心。” 老人家嘛,有了儿子就盼孙子,有了孙子就盼重孙,当然,盼来盼去,盼的都是嫡出的孙子、重孙,庶出的就没那么喜欢了,早晚都是要扫地出门的货,可是梁氏选的时机太好了,正是除夕之夜,将近子时,旧年将去,新年即至,这当口,传出了喜讯,简直就是锦上添花,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就先已经讨到了最大的吉兆,博得了主母的喜欢。 当然,老祖宗会那么高兴,最重要的原因,还是长孙成婚几年,膝下一直无子,可以想像,梁氏有孕,小惠氏的日子就难过了,这几年她仗了婆婆的威风,一直没让丈夫房中纳妾,往后恐怕就是惠氏也不会再容忍下去,少不得要往儿子屋里塞人,老祖宗盼着嫡曾孙,也要塞人,到时候荣昌堂长房那边,不要太热闹才好。 方氏道:“你既然明白,便跟你二堂嫂学着些,以后嫁了人,一些无伤大雅的手段,只要能讨得公婆欢心,使一使也无关紧要,千万别跟你爹爹学,他总说做人要方正,不该使手段,迂得让人恨不得拿木头敲他的脑袋。” 华灼噗哧一笑,见方氏一眼瞪来,连忙敛眉垂目,表示记下了。 方氏便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些为人媳妇的事实,其实她自己都没实践过,她嫁入荣安堂的时候,上头早就没有公婆了,这些话,还都是当年她出嫁前,方老夫人叮嘱她的,虽是没用上过,可是方氏一直记在心里,就是为了将来再教导给自己的女儿。只是管用不管用,方氏心里是没底的,所以她才让华灼跟梁氏学着点,今天这一出,梁氏的手段使得可是漂亮极了。 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反正方氏也没打算去佛光寺争头柱香,荣昌堂那边也拜过年了,京里又没有其他亲戚要来往,索性就和女儿补足了觉,倒是碧玺一早就得了吩咐,天一亮就往庄府去了。 直到过了晌午,方氏才不紧不慢地带着华灼往佛光寺去,半道上就被熙攘的人群逼下了马车,不得不步行前往。 “护国圣地,名不虚传呀。”方氏很是感叹了一番。 她当年是在京中与华顼拜堂成亲的,虽也算是来过京中,但却无缘到佛光寺一游,因为成婚后不久,华顼就被外放为官,她也跟了去,京中贵人们每年的大年初一争相往佛光寺烧头香的盛况,也只是耳闻,当时颇觉得有些夸张,今日亲身而至,才知不但不是夸张,而且是有过之而无及,大街上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几乎也落足之地也没有。 “娘,不如咱们晚几日再来。”华灼也有些傻眼,看这情景,就算让她走到了佛光寺,能不能见到枯月大师也还是未知之数。 “既来了,岂有半途转回去的道理,就算不为了拜见枯月大师,也要诚心烧柱香,替你求段好姻缘。”方氏瞪了女儿一眼,既然迈出了第一步,就不能半途而废,她是很在意这个兆头的,总觉得若是出师就不利,这桩婚事说不定就泡汤了。 华灼只得硬着头皮,正准备跟着方氏挤入人群,忽听得身后隐约似乎有人在喊,她回头一瞧,便看到碧玺正在人群里拼命向她招手,只是人多,一时半刻她不但挤不过来,反而还被人群带着往前了。 “娘,你看,是碧玺。” 她一面拉住母亲,一面派了两个下人去把碧玺从人群里捞出来。 “夫人、小姐……”碧玺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左右看看,低声道,“我家二少爷听说夫人今日便要前往佛光寺,特地出来迎候夫人。” 方氏却是极不待见庄铮的,闻言冷哼一声,道:“我要他迎候做什么,佛光寺的路,我还是认得的。” 碧玺被呛得一滞,忙又道:“夫人,这条路人太多,咱们从佛光寺后山绕过去,虽路远了些,但是却不用与人挤攘,夫人你是不怕的,可总得为小姐顾念一二。” 方氏不怕在人群里挤,可华灼总是个没出阁的姑娘,也挤在人群里,虽说这等情形,也未得有人会拿这事儿来嚼舌根子,但总归还是不大好的。 “娘,就听碧玺的,女儿可舍不得娘被人挤着了。”华灼也委婉劝着,她不敢提庄铮,只说听碧玺的,免得招得母亲更不高兴。 好不容易劝得方氏回转了心意,重新登上马车,在碧玺的指引下,马车转出了这条街,向另一条道驶去,大约穿过了两条街,便可看到一个锦衣少年牵马候在街口处,正到马车缓缓驶来,连忙就迎上了前。 “小侄庄铮,给方伯母请安。” 华灼偷偷扒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一段时日不见,这少年的神情姿态似乎更沉稳了些,也不知是不是又长了一岁,面上的青涩之气,看着似乎也减少了一些。 “哼!” 方氏重重一哼,华灼便似火烧了手,赶紧放下车帘缩了回去,面颊上也情不自禁地燃烧了起来。 “庄贤侄不用多礼,前面带路吧。” 总算方氏并没有现在就教训庄铮的意思,冷冷淡淡地回应了一句。 庄铮也不再多言,翻身上马,在前头引路,几个顽皮的孩童不知道从哪里串了出来,手里拿着爆竹扔在了马脚下。马骤然受惊,长嘶一声,前蹄扬起,整个马身几乎都竖了起来。 跟在马车四周的下人们惊呼出声,惊动了方氏,眉头一掀,掀开车帘道:“怎么回事?”话音未落,正好一眼看见受惊的马,不由得伸手捂住了唇。 “小心!” 华灼也呆住了,心几乎瞬间停止了跳动,这要是摔下马来,可不正是脖子先着地。 庄铮却是处变不惊,自从他答应华灼要学骑射,这段时日就已经开始练习,若是换了以前,恐怕在马受惊的那一瞬间他已经摔下了马,此时却是条件反射性地用双腿紧紧夹住马腹,一手死死拉住缰绳,一手在马脖子用刚学会不久还不太熟练的手法处轻轻安抚,或许是孩童们也被惊马吓着了,一哄而散,并没有继续扔爆竹,又或许是庄铮的安抚手法起了作用,受惊的马很快就前蹄落地,马尾轻扬,虽然有些不安,但明显已经渐渐恢复正常。 “已经没事了,让伯母和世妹受惊了。” 庄铮骑在马上,轻轻一扯缰绳,调转马身,双手作揖深深一礼,然后直起身来,面白如玉,额间嫣红,神情姿态竟一如先前的沉稳不变。 方氏怔愣了片刻,才点头道:“贤侄无恙便好,前头引路要小心些。”然后放下车帘,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双手轻轻在胸口抚了几下。 几乎同时华灼也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刚才差点吓死她了,到现在心口才感觉到阵阵跳动,鼓若雷响,浑身上下已是出了一身白毛汗。 “人不错。” “啊?” 方氏的声音乍然在耳边响起,华灼一时没反应过来,傻愣愣地“啊”了一声,却又听母亲道:“遇事沉稳,有你爹爹的风范。” “噗……” 华灼捂住唇,拼命忍笑,娘啊,你是以爹爹的标准来挑女婿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