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一个主意(一更)
要保住八秀,就要先去掉舞阳县主心中的那根毒刺,韦浩然就是那根毒刺的源头,所以华灼不惜爆出自己的处境,也要取信于舞阳县主,坐实是舞阳县主无理取闹在先,后面的条件才好继续谈下去,不然,一切都是空谈,难道真要坏了林凤的前程才能保住八秀吗? 华灼就是再傻,也知道如果林凤真的这么做了,她和八秀都不会有好下场,林凤入宫,牵涉了多少人的利益,镇南王府不说,就是荣昌堂也能从中得到不少好处,如果就此泡汤,指不定老祖宗一怒之下,就把她顶了林凤,还不用像现在这样找机会、找借口、找理由。她还指望着林凤能说动镇南王帮她出面保媒,可不想把这点人情就这么耗在这里。 所以,要保住八秀,终归还是得靠自己。 舞阳县主终于冷静下来,细细思忖了片刻,不得不承认自己今日行事,有失冷静。 “就算你说的有理,那又如何?”她的语气仍旧十分冰冷,倒要看看眼前这个女孩儿要用什么办法脱身。 听出冰冷语气之下的软化,华灼心中又放松了些,道:“县主,既然是误会,那就大家都退一步,算了吧,若闹大了,我固然不好受,可是县主被丫环打了,难道又是什么体面的事吗?所幸知道的人只咱们几个,凤表姐不是爱说闲事的,顾二小姐想来也不会愿意把事情闹出来,县主脸面更是要紧……当然,我也知道,若是什么都不做,县主心中也是不情愿的,我一定会狠狠教训八秀的,还请县主高抬贵手,饶她一命,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只有胡乱出个主意,县主听了若是满意,咱们彼此皆大欢喜,若是觉得我的主意不好,那就按县主先前说的,我给你磕头赔罪。” 舞阳县主冷冷看着她,不置一辞,显然是在等华灼的下文。 华灼也知道,自己不说出些有用的,舞阳县主是不会轻易退让的,便继续道:“县主出身尊贵无双,将来的夫婿,不是王公子弟、贵胄之身,至少也要有文曲之才、武曲之勇,韦浩然他算得什么,九辈子烧香拜佛才修得县主回头一顾……” 说到这里,她暗自一撇嘴,韦浩然那样的家伙,性情乖张,嘴巴恶毒,行事更是不着调,也不知道舞阳县主怎么就看得上眼,不过这种事情,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也勉强不来的。 “咳,韦家虽有沉珠之名,但究其家世,却也不算出众,不说在这京城中,就是淮南府,也算不得顶尖……县主若想要得偿所愿,依我看来,唯有一条路可走。” 好吧,这话真的戳中了舞阳县主的痒处,力道不重,可是却心痒难耐,若不是她还有些矜持,只怕已经忍不住要脱口问是什么路了。 暗暗观察着舞阳县主的神色变化,华灼再次松了一口气,韦浩然那混蛋果然是烧了九辈子的香,竟然能得到这样一位美丽的天之娇女的青睐。 “我想……以县主的能力,应该可以给他一个入国子学的名额吧。” 为了渡过这次的难关,华灼毫不犹豫地就把韦浩然给卖了,那家伙虽然混蛋,但是脑袋瓜子并不笨,只要入了国子学,得名师教导,哪怕不是状元之材,至少榜上有名应该做得到,到时候舞阳县主再到宫中撒个娇,求个赐婚的圣旨,也不是没可能呀。 为了保证这个可能性无限趋近于成功,她甚至在考虑,自己是不是要跟陈夫人好好的拉一下关系,直接将韦浩然推荐到陈祭酒的门下,有陈祭酒做先生,她就不信,韦浩然在国子学里学不到东西。 想到这里,她甚至都感觉到阵阵心疼,呕得慌,她对庄铮都没这么上心呀,这一刻,她甚至有撞墙的冲动了。 舞阳县主的眼睛亮了,有如暗夜里的明月。 之前她只懊恼于自己屡次被韦浩然冷落,想她以县主之尊,不顾脸面地三番五次往佛光寺跑,甚至吓得她的母亲七公主有一度几乎以为她有了出家的念头,可是那个恼人的混蛋,不是对她不冷不热,就是避而不见,难得见到三、四次,其中倒有两次都是华灼在场的时候,她甚至怀疑如果不是华灼也在,那两次韦浩然也会直接避开她。 凭什么华灼就能得到他的维护,而自己只能热脸贴上……那个啥,妒火中烧之下,舞阳县主才做出了不计后果的行为,打了华灼一记耳光,甚至还想让她出更大的丑。 可是,华灼的话,却真的仿佛一盏指路明灯,点亮了她纷乱如麻的心。 对呀,可以让皇舅舅赐婚,皇舅舅一向疼爱她,一定不会拒绝的,到那时候,看那混蛋还能怎么躲避她、不理她、无视她。当然,现在的韦浩然,一介白衣,家世又太普通,还不够资格让皇舅舅赐婚,可是等他有了功名,又有枯月大师的弟子这个身份,怎么着也要点个翰林,哪怕做不了学士,只当个编修,也勉强可以够得上让她下嫁的资格了。 国子学的名额,她随便求个长辈,就可以拿到了。 舞阳县主的眼底甚至透出了丝丝喜色,再看向华灼,目光已经和善了很多,能给她出这个主意,可见眼前这个女孩儿跟韦浩然的的确确是一点儿私情也没有,先前倒真是她误会了。 摸了摸脸,冰敷后消去了肿胀,连疼痛感也消失了,虽然恼怒仍旧缠绕在心头,可是被喜悦一冲,那种骄傲被折辱的屈辱感似乎也不那么明显了。 只是,真的要放过那个敢对她动手的丫环?舞阳县主始终有那么一丝不甘心。 “县主,即使求到了推荐名额,你能保证韦浩然会听从你的安排入国子学吗?”华灼不急不缓的添下最后一把柴火。 韦浩然那样的性子,是能随意让人摆布的吗? “你能?”舞阳县主眼中火苗再起。 华灼连忙摇手,开玩笑,她好不容易才让舞阳县主相信她跟韦浩然之间没有任何私情,哪里敢再让自己沾腥惹sao。 “我的意思是,枯月大师毕竟是他的是师父,师命不可违,这句话县主总该知道吧。” 舞阳县主的脸色又变了变,这时才想起,华灼是少数能跟枯月大师说得上话的人呢,不,应该是唯一能帮她向枯月大师进言的,不是没有别人能到枯月大师跟前说话,问题是,这样隐私的事情她怎么敢托给别人去办,唯有华灼。 “你赢了。” 昂起头,舞阳县主看着屋顶的横梁,在心中暗暗告诉自己:她不是输给华灼,而是输给自己心中的那份情丝。 “可是,如果你骗我……” “县主,我敢吗?” 舞阳县主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忽地意识到,从始自终,眼前这个女孩儿就没有露出半点慌张无助的神色,一直都是这样平静,甚至是风轻云淡,仿佛这个结果早就在她的算计中。 “现在我倒有些喜欢你了……”忽然露出笑容,舞阳县主的表情也变得平静,端正地坐在那里,显露出宗室贵女独有的华贵雍容,“让顾二jiejie进来,替我打上胭脂。” 华灼敛襟一礼,转身出了屋子,才打开门,林凤和顾二小姐就齐齐向她看来,八秀更是围着她上看下看,唯恐小姐又挨那个可恶嚣张的县主的打。华灼不由得一笑,然后道:“顾二小姐,县主说,想要见识一下你的妙手呢。” 顾二小姐一愕,旋即反应过来,华灼说服了舞阳县主,不会把今天的事情闹大了,惊愕中,顾不上细问,连忙对墨言道:“快去,把我屋里的胭脂都拿来,还有镜子……” 然后转身就进了屋子,自然是陪着舞阳县主说话去了。林凤却没有立刻跟进去,而是走到华灼跟前,微微一笑,道:“八meimei好手段。” 华灼回以笑容,道:“是县主宽宏大量。”然后收了笑容,一肃脸色,对八秀道,“还不进去给县主磕头。” 八秀迷惑地睁着眼睛,虽然不明白,但她向来最听华灼的话,不明白就不明白,小姐说的照着做就是了。当下一低头,进了屋,扑通一声跪在了舞阳县主的跟前,用力磕头,磕得地面上砰砰作响。 “县主,甭理她,就让她给你磕头,什么时候你消了气,什么时候再让她起来。”华灼在旁边笑道。虽然说她跟舞阳县主达成了交易,但是该有的姿态还是要有的,这不是做给舞阳县主看的,而是给林凤和顾二小姐看的。 舞阳县主冷冷道:“我也不是心狠的人,既然这丫头磕头磕得还算诚心,就饶过她这一次,只是丑话我要说在前头,别让我再见着她。华灼,这一点你总能做得到吧。” “明日一早,我就打发她回淮南府,让她重新学规矩。”华灼点点头,她早送走八秀的心理准备,无论如何,八秀都不可能再留下来了,否则舞阳县主不定什么时候想起今天的事,就要翻旧帐。 “小姐……别赶我走……” 八秀哇地一声哭开了,磕头她情愿,哪怕磕破脑袋也无所谓,可是让她离开小姐,还不如让舞阳县主当场打死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