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旧事重提
“是你自己喜欢吧,赖到宛儿头上做什么,今儿我带了多,人人都有份儿。”华灼说着,又对白露、金雪和李玉容笑道,“你们捡着喜欢的拿,别嫌弃我和宜人jiejie的手艺。” 接着又给大家介绍了华宜人,才从八秀手中接过另一个锦盒,送到程宁面前,道:“这里头的两样,是我和宜人jiejie送你的贺礼,不值钱的东西,却是我们亲手做的,礼虽轻情意不浅,你看看可还喜欢。” 程宁打开锦盒,一眼便先瞧见了那五蝠缨络,五彩细绳串着五色玛瑙珠子,绚丽夺目,心中便是十分喜爱,然后又取出双鱼络子,金丝银钱亦是闪耀光彩,更兼得活灵活现,极有神韵,虽然都不是什么贵重的物件,但正合她的心意,当即便笑道:“这两样都是极好的,我便收下了。” 说完,便唤过丫头来,把缨络挂在胸前,把双鱼络子挂在腰间,整个人看上去又喜庆了三分。 “多谢两位华jiejie,请入座。” 在程宁的邀请下,华灼和华宜人先入了座,一会儿白露几人各自或是挑了个络子,或是取了朵珠花,又或是拿了样玛瑙手串,也各自落了座。 “这些络子、珠花、手串都是两位meimei亲手做的么?真是讨人喜欢,我可没有你们这样好的手艺,只在音律上还有些造诣,今儿便抚上一曲仙桃吟,一向程meimei祝寿,二来请你们品评。”白露一落座便笑着道。 庄静立时便凑趣道:“我今儿也没带什么来,就跟白jiejie合奏一曲,抵了做礼物。” “哪得这么便宜你,好歹抚上两曲才行。”金雪噗哧笑道,她的性子与庄静相仿,都是开朗不认生的。 “两曲就两曲,但有一条,你若听着好,得替我温酒才行。”庄静对自己的琴艺还是很有信心的,当下便反戈一击。 “我若听着不好呢?”金雪也不甘示弱。 “那我替你温酒。”庄静立刻回道。 金雪却笑道:“我也不用你替我温酒,只要你能劝得华家meimei也抚上一曲便成。” 华灼顿时头皮就是一麻,前些时候她出来应酬,这样的要求没少听过,但总能推了去,而且那时候她还假装伤了手,可今次她手也好了,金雪也没扯上燕狂,只单纯说要听她一曲,再推拒便不好了,可她不过是初学琴艺,而且还是理论居多,根本就没怎么上手弹过,哪里能奏得出来,上去抚琴,不过是平白出丑。 “噗……” 知晓内中情由的白露和程宁同声而笑,随即又捂了嘴,只睁大眼睛看着华灼这次要怎么糊弄过去。 李玉容却是极了解这两个女孩儿,见她们笑得蹊跷,忙问道:“你们笑什么?” 程宁连忙摇头,只是不说话,白露却道:“你莫问,我们都是答应了,不能说的。” 这下子连金雪也奇怪了,道:“什么话儿不能说?我只说要听华家meimei的一曲,怎么你们便笑成那样儿?” 华灼一脸无奈之色,事情已经过去一段日子,还是风波不止,真是教人头疼了。 华宜人看出她的无奈,便悄悄拉了一下庄静的衣袖,附耳道:“左右你便要走了,便替灼儿澄清一下吧,不然以后这样的场合,有的她头疼。” 庄静一想也是,自己没两日就要走了,还怕说出真相么,再说了,燕狂都已经被二哥给搞得面目无光,听说好几日都没再出来,不知是痛下苦功还是闭门思过去了,纸糊的老虎,一点也不可怕,当下便挺身而出,道:“行了,你就别问她们了,是我让她们帮我保密的,老实告诉你们,那天在秋水台上,是我抚的琴,也不知什么人在外头瞎说,栽到了灼儿jiejie头上,偏我又不让她说出去,弄得灼儿jiejie这阵子被你们这些人误会得不轻。” 金雪、李玉容俱是愕然,华灼却是大大松了一口气,道:“那些日子每每有人问起,我都说不是我,偏却是没人信我,又答应静儿meimei在先,不能说出真相,可真是苦了我。” 白露捂唇笑道:“你还可怜,可不见这阵子出尽了风头,京中谁不知你,依我看,更可怜的是燕狂才是,好不容易寻了个知音人,谁知却是张冠李戴……咦,他是不是早就知情,不然怎么不见他上门缠你?” “听听,听听,她倒似是巴不得看我被人缠一般,不怀好心,姐妹们说说,是不是该罚她一杯酒。”华灼听出白露语中取笑之意,她又岂是好惹的,立时便抓到了错漏,鼓动大家罚酒。 程宁摸了摸胸前挂着的璎珞,便笑道:“正是,华jiejie这阵子可受了不少委屈,白jiejie还取笑她,该罚。” 小寿星都发话了,庄静、金雪两个爱热闹的顿时就推波助澜,生生灌了白露满满一杯酒,急得白露连忙捡了跟前的下酒菜吃了几口,压住了那股酒气,才道:“我可不敢说话了,你们拿了人的手软,个个都偏帮着华meimei,行了,我去调琴,不然教你们灌醉了,连琴都弹不出。” 说着,连忙就避到了琴台跟前,只恐慢了一步,又叫她们灌酒。 “啐,这是什么话来,且先放你去调琴,待你抚曲毕,看我今儿不灌你一壶……”金雪大声道。 “正是,正是……”庄静拼命点头,大有要混闹一场的意思。 李玉容便趁她们闹着的时候,取出两方帕子,悄悄地递给华灼和华宜人,并低声道:“这是我自己绣的,她们已经得了,绣得不好,只略表些心意。” 程宁连忙凑过来,道:“容jiejie太谦虚,她的绣活儿可好了,我身上这件吉服,便是容jiejie的贺礼呢。” 华灼仔细打量了几眼,李玉容的绣艺确是极好,她在心中略作比较,倒觉得似乎比自己还略胜一筹,主要是这件吉服上,有几种针法她不会,心中一动,便主动移坐到李玉容身边,开始请教针法。 刺绣的针法极多,足有几十种之多,而且还时不时有新创的针法出现,一般的绣娘,能学会十几种已是多的,华灼虽跟秋十三娘学了两年,但所得的针法,也不过在二十种上下,但程宁身上这件喜鹊报春的吉服,细数下来,足足用了将近三十种不同的针法,可见李玉容掌握的针法,最少也有三十种,这可真是了不得的。 李玉容跟华灼聊了几句后,心中已是基本有数,颇为佩服道:“你能习得二十种针法,已是不少了,我若不是曾在宫中的御绣坊学过几年,所会的也不会比你更多。只是御绣坊的技艺,一向不得外传,我也不好与你多说什么,方才我送你的帕子,上头用了三种御绣坊独有针法,你只管自己琢磨去,能学得多少,都算你的。” 原来是宫中的针法,华灼虽然心中火热,但也知道,宫绣举世无双,一些独特的针法,确实是概不外传,李玉容能进御绣坊学习,恐怕也是宫中有人,这才能进去,她这辈子是不做此想了,也只能试试看,能不能从李玉容送的帕子上琢磨出什么来。 便在她低头打量李玉容送自己的那方帕子时,耳边传来一声拨弦清音,却是白露已经调好了琴,开始弹奏仙桃吟。 “白meimei的琴,也是弹得极好的,当年燕狂听了,曾赞过一声清音不流于俗世。”李玉容低声在华灼耳边道。 华灼奇道:“既如此,难道还不算知音人么?” 李玉容点点头,道:“当年大家都这样猜想,以为燕狂那次就会安定下来,谁知他赞过之后,又说音固清矣,韵却平平,无神无气,配不上的他的箫,白meimei心里虽不在意,但到底难免有些挂怀,后来多有下苦功,只是燕狂却再没听过她的琴。” 华灼顿时了然,怪不得当时在秋水台上,白露一听就猜出吹箫人是燕狂,感情还有这么一段。 “燕狂此人,过于狂放,又不积口德,真是教人厌恶了。”华灼对燕狂的印象又降了三分,之前她还觉得庄铮对燕狂下手太重,伤人自尊,现在想来,比起燕狂对白露做的,庄铮的行为倒也不算什么了。 李玉容笑了一声,仍是低声道:“你莫如此说,燕狂虽狂,可家世模样摆在那里,京中仍是有不少女儿家仰慕他的,你莫怪我交浅言深,宁儿喜欢你,我也不想你出什么事儿,将来教她难过,所以私下里给你提个醒儿,镇国将军府已经盯上了燕狂,你前阵子闹得风头太过,小心被记恨。” “杨……馨?”华灼乍然惊道。 “原来你也认得她,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免得枉作小人。” 李玉容语毕,便端坐着,果然不再言语,倒似在认真倾听仙桃吟一般。 华灼也坐直身体,状似聆听,心里却翻江捣海,想起那天在佛光寺,杨馨对她百般为难,她还以为是舞阳县主故意借杨馨的手来刁难她,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一出,恐怕那天的事应该要反过来想,是杨馨恼于外头传言她被燕狂视做知音人,所以鼓动舞阳县主来找她的麻烦。 这可真是无妄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