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五章 立碑
突然出现的大喝之声,让梦楠冲出去的身影顿时停住,陡升不祥预感。 光影一闪,漫天花雨,飘飘而下,纷纷扬扬,花瓣汇聚,成一绝妙美人。 一身羽衣,光彩绚烂,身材苗条,如玉肌肤,雪白细腻,眼神如水,楚楚动人。 这是一个极美丽的女子,如空谷幽兰,清丽出尘,气质冷艳,如雪肌肤,微带着寒霜,明艳而冷冽,如绝世仙玉,精心雕刻而成。 在那羽衣女子身后,站着几十名黑衣女子,她们一出现,就围在月琉萤身边,护住了她。 看了那羽衣女子一眼,月琉萤努力扯出一个笑容:“白羽,你來了。” 白羽,血月宫白虎堂堂主,和玄姬等人并列,在血月宫地位极高,一身实力,强大无比,乃修真界顶尖级强者,声威显赫。 “宫主,你这是怎么了,伤得这么重?” 见月琉萤躺在地上,重伤垂死,白羽脸色大变,立即将她给扶起來,然后运气给她。 一经检查,白羽更是大惊,赫然发现,月琉萤伤势极其严重,全身灵力,几乎彻底崩溃,五脏六腑,似乎都有崩裂的迹象,伤势之重,可谓前所未有,闻所未闻。 一直以來,月琉萤在她眼中,在所有血月宫弟子眼中,都是一个不败战神,有着极其光辉的战绩,为他们血月宫争取了无数的荣耀,她还从未见过,有哪一次,月琉萤受过如此重的伤。 月琉萤吸入一口气,缓缓抬头,微微敛眉,看向梦楠,夹杂着淡淡不屑:“你以为,我就沒有防备,我早秘密传书白羽前來,你千算万算,终是算漏了吧。” 梦楠长叹一声,从白羽出现的那一刻,她就明白,大势已去。 “梦楠,你以下犯上,妄图加害宫主,证据确凿,罪不容赦,还有何话说。”白羽怒斥。 “以下犯上?”梦楠嗤之以鼻,不屑道:“月琉萤,当初要不是我,你能安心坐稳宫主宝座,做梦。” 月琉萤微微侧首,正然道:“梦姨,你对我的恩惠,琉萤时刻铭刻于心。” 梦楠轻轻一笑,狰狞道:“收起你那假惺惺的样子,我看着讨厌,月琉萤,不要以为得到了九灵仙草,彻底修成青春不老功,你就可以一手遮天,独霸修真界,那个人,就是你此生此世最大的克星,整个血月宫,都会因为你而覆灭,为你的一意孤行而陪葬,你们这段孽缘,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完全不用我诅咒,你的下场,可想而知,只可惜了,我是看不到你得到报应的那一天了。不过,我会在地狱里等着你,看着你被打入十八层地狱,遭受炼狱之苦,永生永世,不得翻身,哈哈哈,哈哈哈……” 梦姨狰狞狂笑,整个人完全陷入了癫狂。 月琉萤仙躯大震,梦姨之言,犹如世间最最恶毒的诅咒,深深地,深深地,印在了她脑海深处。 她深深明白,那个人对另一个她,无比的憎恨,无尽的仇恨之火,在他胸膛之中熊熊燃烧,汹涌至极,奔腾蔓延,极其凶猛,势不可挡。 现在,那股火焰,已经蔓延到了她的身旁,迟早有一天,会燃烧到她的身上,一口,就将她给吞沒。 这时,白羽方注意到,那边还安静睡着一个人,看其装束,应该是正道中人,而当她看到他背上神剑之时,突地一惊。 “神剑寒烁,这人是轩源?” 数日之前,轩源在蓬莱仙岛大战离火真人,此事在修真界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众人无不惊颤,惊愕于轩源那惊天动地的实力。 那一战,令轩源名震修真界,名扬四海,众人纷纷预感,一颗传奇新星,正在冉冉升起,将成为修真界新的传奇神话。 “哈哈哈,哈哈哈,至尊,权力,长生不老,都只是虚妄,只是虚妄,哈哈哈,哈哈哈……” 天地之间,陡然响起了一个震天咆哮,犹如雷霆炸响,震彻天地。 却见梦姨大笑几声,眼目一瞪,仙躯剧烈一抖,张口吐出一道鲜血,然后,然后软软地倒了下去,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梦姨。” 月容失色,月琉萤疾呼一声,悲切万分,看着梦姨逐渐冰凉的身体,心,蓦地痛了。 毕竟,梦姨曾照顾了她多年,一直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疼爱她、照顾她,二十年所建立的感情,绝不是什么三言两语,便可言尽。 而今,她却亲手杀了她,心中剧痛,宛若有千万把尖刀,正在割裂着一般,痛得她几乎不能呼吸。 “梦姨,你安息吧。” 缓缓抬头,凝望天际苍穹,烈日高挂,洒下灿烂金光,映照人间大地,却驱不散那笼罩在空气中nongnong的伤悲。 梦姨的突然离世,令她感触良多,其实,她和轩源之间,与她和梦姨之间,何其的相似。 梦姨一直像亲人一样疼爱她,照顾她,关心她,她对梦姨,也一直很尊敬,视之如亲生母亲,但是,杀师之仇,夺权之恨,不共戴天,是故,她亲自下手,以强横实力,诛杀了梦姨,以一种最为残忍的方式,彻底了断了她们之间的感情。 由这,她想到了她和轩源之间这份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他们两人,彼此为对方吸引,相识、相知、相伴、相恋、相依,两人之间,走过了一段漫长的旅程,有过一段美好的回忆,深深镌刻在彼此的心间,成为永远不可磨灭的痕迹。 由这,她想到了她和轩源之间这份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他们两人,彼此为对方吸引,相识、相知、相伴、相恋、相依,两人之间,走过了一段漫长的旅程,有过一段美好的回忆,深深镌刻在彼此的心间,成为永远不可磨灭的痕迹。 但是,另外一面,她,也是他的杀父灭族仇人,虽然他还不知道,但纸包不住火,终有一天,他会探知到她的真实身份,那时候,他会怎么办,会不会也和她对梦姨动手一样,亲自对她拔剑,然后将宝剑深深地,深深地插到她的胸口之上,一剑杀掉她,正如她亲手杀死梦姨一样。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山风吹來,吹起落叶,纷纷扬扬,铺满大地,空气中,流淌着无边的悲凉。 像一首悲哀的歌,唱响天地。 像一支凄切的曲,飘飞云端。 像一声无边的爱,响在心田。 “宫主,叛徒已死,这轩源如何处置?” 轩源残杀玄姬,斩去她的头颅,令她死不瞑目,在内心里,白羽对他恨之入骨,按血月宫宫规,对他这般十恶不赦之人,理应处以极刑,五马分尸,剥皮拆骨,以儆效尤。 看了看梦姨,又瞧了瞧轩源,月琉萤淡淡道:“白羽,带我和梦姨回血月宫吧,至于他,就让他一个人待在这里吧。” 她明白,他们之间,命运纠缠,相互折磨,还得继续,直到有一天,他亲手执剑,插入她胸口,将她给杀掉。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她情愿他不要知道她的真实身份,那样的话,他下手,就不会留情了。 突然,灵光一闪,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嘱咐道:“白羽,为月琉萤筑起一座坟墓,立一块墓碑吧。” 为月琉萤筑坟立碑,让这个人,彻彻底底的从世人眼中消失,也让他以为,月琉萤已经死在了梦姨之手,如此,他和月琉萤之间那段孽缘,就该彻底了断了。 至于她,则戴上那本來独属于自己的狰狞面具,做回她的血月宫宫主,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那个在血月宫中,等待着他的到來,将宝剑插入她胸口的血观音。 这是她目前所能想到最好的了断方法了,一了百了。 “宫主,你让属下为你立碑,开什么玩笑?” 不仅仅是白羽,其他人也是震惊,还从沒听说过如此荒谬之事,叫别人给尚活在人世的自己立碑。 如此之举,可谓前无古人、后无來者。 “你错了,我是叫你为月琉萤立碑,不是为我。”月琉萤纠正。 “宫主,属下糊涂了,你不就是月琉萤,月琉萤不就是你。”白羽可不了解月琉萤心思,不知她心中所想。 “白羽,我是血观音,世人眼中的大魔头,你忘记了吗?”看着白羽,月琉萤断冰切雪道。 白羽眨了眨眼,更加的迷惑,但见月琉萤神色,知她并非说着玩玩,也就只好压了下去,领了她的命令,心中却在犯嘀咕:“血观音是你,可月琉萤也是你呀。” 看着白羽离去的背影,月琉萤轻声嘀咕:“或许,在不久的将來,这座坟墓,那块墓碑,就真的用到了。” 摇了摇头,轻叹口气,月琉萤回眸,顿了顿神,朝那个男子走了去。 经过一番调息,外加白羽精粹灵力协助,体内伤势,暂时得到了压制,走几步路,沒什么问題。 缓缓地,抱起了他的头,靠在自己腿上,微微低头,看着这张在魂梦中不断出现,深深镌刻在心底里的英俊面庞,月琉萤心神迷醉。 下一刻,他们就会分别,月琉萤这个人,也将从世人眼中,彻底消失,她,将以她本來的身份,存于世间,受世人诟病,遭万众唾骂,化为一个真真正正的大魔头。 一旦戴上那张面具,他们之间,就只剩下了仇恨,将來,如果他们最终拔剑相向,他,为了父母之仇,不会对她客气,而她,因为血月宫责任在身,也不会对他手下留情,诛杀了他,她的心,也就彻底死了,所剩下的,也就是一个无心之人,血腥冷酷,狠毒残忍,杀人不眨眼。 在这分离前一刻,她想再看看他,这个曾经深爱过的人儿,想触摸他的鼻,划过他的唇,拂过他脸颊,摸着他的眉,想将他的一切,都印入到心底里,然后,在心灵上套上一把枷锁,将那些记忆,统统锁死。 记忆,或许可以锁死,但是,心中那份感觉,可以锁死吗? “源,这是我第一次对你的欺骗,也是我最后一次,请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