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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四章,温情(九)

    池边月色朦胧照下来,人物景致都仿佛披上一层光晕,妙姐儿在这池边流连一时,这才回房里去。

    一进房门就被朱宣取笑一句:“表哥这里等你,妙姐儿只是在池子边上站着,淘气抓鱼去弄湿衣服,表哥不心疼你。”叫你撇下表哥。

    “才没有抓鱼去,只是看鱼呢。”妙姐儿解去衣服,里面只得一件玉色绣蝴蝶的薄薄衫子,这房里不怎么热,白天摇惯了,依然是手里摇着一把玉柄团扇走到床边来坐下,坐在床沿上和朱宣说话。

    想想还是要笑:“儿子们,表哥教训得好,白天还怕表哥打他们,这一会儿想想打几下才好。”妙姐儿看着朱宣笑,调皮地问一句:“表哥赢了儿子,想来是心里高兴才是?”

    朱宣对于这件事情颇为得意:“没点儿本事也外面去惹祸去,有件事情你也许还不知道,去年和鄱阳侯的世子一起在外面打了人,回来一个字也不说,这小混蛋不教训还行。”然后再说毅将军:“还是毛孩子,也跟着去了。”真是兄弟齐心。

    儿子们外面惹祸打人出点儿事情,在南平王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哪一家的孩子到长大成人不惹事情,规矩大不过天性,没惹祸中规中矩那是个成熟的大老人,就不叫孩子了。

    “比起来别人家,还算事情少些。”朱宣直到今天才对妙姐儿说这句话,妙姐儿把手里的扇子移到朱宣面前去买好儿:“表哥我给你扇扇,以后我放心了,原来表哥还是表哥。”

    房里传出来笑声,朱宣把妙姐儿手里绣猫扑蝴蝶的团扇接到手上,看一看妙姐儿身上玉色的绣花衫子上,也是蝴蝶姗姗,正好配在一起。

    “原来表哥还是表哥,”朱宣手里慢慢打着扇子打趣一句,拉过妙姐儿依在身旁,看她身上衫子,再给妙姐儿看手里的团扇,不再提表哥是不是表哥的话:“看这扇子画得不错吧?”

    白玉为柄的团扇上,是绢绣的白猫扑一双大蝴蝶,这猫儿扑蝶也是南平王的手笔,画好了交给绣匠去绣的。

    看那白猫绣得纤毫必现,一双黑亮的眼睛只是盯着那蝶儿,朱宣让妙姐儿看这眼睛:“跟妙姐儿眼睛一样,表哥画这眼睛的时候,就想到妙姐儿要是扑蝶,也必定是扑不到可怜兮兮地盯着这蝴蝶。”

    窗外花香阵阵袭来,妙姐儿倚着朱宣,只是拉着他衣袖不依:“送上来十几把团扇,不是猫扑蝶儿,就是猫在花架子下面站着,今年我只是用这个不成,表哥重新画一个来。”

    对着团扇细细看过来,朱宣还是觉得不错,再打两下团扇,自己先笑着道:“妙姐儿这个猫倌,就用这个不错,表哥看着喜欢。”夫妻两个逗乐子,什么事情都能找得出来。

    “我也喜欢,”妙姐儿扑哧一笑,在锦帐里只是倚在朱宣身边笑:“三弟妹来看我,说这扇子好,看她的意思,想讨一把走,我给了她一把别的,看着她象是还在眼馋我这样的团扇。”这十几把团扇,是猫倌行乐图,从懒猫伸懒腰开始一直到妙姐儿懒觉,最后一把团扇就是一只肥嘟嘟的白猫睡得呼呼的,妙姐儿当然是不会给申氏。

    朱宣听了道:“让三弟给她画去,她可以在你手下当一个小猫倌,三弟的画也还可以。”回到房里只是休息说说房里的话,朱明朱辉在书房里闲余的时间也是找着玩,就不知道方氏申氏是不是知道。

    “她是来说二弟妹的事情,”妙姐儿在朱宣面颊上亲一下,重新坐好才道:“二弟妹要给二弟房里再添两个人,二弟还没有孩子。”

    自己决定一心一意的朱宣听过这个倒是高兴,唇边有一丝淡淡笑容,手里继续轻摇着团扇对妙姐儿道:“自她进门,我第一次觉得她想的是件正经事情。”

    妙姐儿含笑听着朱宣对方氏的正经评论,认真想起来方氏不过是对着自己使了几次性子,就象是刚进入一家大公司,对领导脾性还没有摸熟的时候使性子,又正好撞到朱宣的眼前,是以朱宣一直就不喜欢方氏,但是工资奖金也不少一分就是。

    难得朱宣因为这件事情对方氏有点儿好印象,妙姐儿还是帮着方氏多说一句:“说二弟过了年要出门游历去,是不是让二弟妹一起跟去。”出去走走方氏会不会也开朗不少。

    朱宣不同意:“老二老三都没有出过门,我让他们明年出门去走走,也看看外面的风土人情,行万里路如读万卷书,不要当书呆子才是。带着女人只会添累赘。”往后在枕头上靠下来的朱宣,看看妙姐儿晶莹的小脸儿上还是在思索着什么。

    “你又在想主意帮着二房的说话呢,”朱宣用手里的团扇在妙姐儿头上敲一下:“人的际遇不一样,她安生呆着,孝敬母亲,把二弟房里管好就行了。”

    不要说弟妹们不能同妙姐儿相比,就是京里太多的贵夫人也不能同妙姐儿比,朱宣要不是心思改变,也不会让妙姐儿和自己一同上殿,又赶上了一起上了战场。

    含笑看着妙姐儿还是在若有所思,朱宣是觉得称心如意,他也花了太多的心血,得到回报也是应当,不指望这个孩子怎么样有作为,只要四平八稳的就行,必竟在南平王心里,女人还只是女人。

    “二房里来对你说,进十个八个你也要同意才是,有孩子现在是二房的头等事情。”人人都有,就他们没有,太夫人也担心,老侯爷也是对着朱宣说过:“世子都这么大了,二房没有孩子,倒是再进几个人的好。”

    就是太夫人只生下朱宣一个儿子,不也是给老侯爷又找了姨娘。妙姐儿听过朱宣的话,把眼睛移到朱宣脸上看一看,虽然没有端倪,可是心知肚明,表哥或是父亲,或是同明哥儿已经说过这件事情,方氏弟妹不知道是明哥儿说过,还是自己的主意才提出来的。

    由自己的趁心想一想方氏的心情,妙姐儿低低叹一口气,然后展颜笑道:“看我只是关心他们,人家是想关心一下表哥。”

    朱宣就知道妙姐儿是提起来新的事情了,一本新的奏折参南平王,前天出现在宫里,说南平王在战场上有叛逃的心思,放走左贤王是私相授与。。。。。。

    “这折子署名是方国正大人,他正在家里养病,一看到这折子,人立即就晕过去了。”身处在漩涡其中的朱宣好笑,我还没晕呢,他先晕过去。

    妙姐儿也是含笑:“说这是假冒的不是,笔迹是模仿的象,却不是方大人写的。”朱宣知道以后回来就对妙姐儿感叹一声:“前面打仗,后面营私,哪一回打过胜仗,就要有事情,打败仗的也一样有事情。”

    “我让军中严查,信今天才发走,正好咱们到西山避暑去,”妙姐儿点头应是,朱宣看起来是不放在心上,当然妙姐儿只能表示关心。

    但是妙姐儿含笑再道:“表哥?”朱宣淡淡的笑容在嘴角边:“没有事情,你不用担心。”空xue来风,最是无边无际,老子也给他空xue来风,军中借此整顿,把晋王也好,别的人也好,安排在我军中的这些人都踢出去。

    面对稳如大山一样的这个人,妙姐儿忍不住贴紧朱宣,枕在他肩膀上,呢喃地低低喊一声:“表哥。”

    朱宣微笑伸出手来抚摸一下妙姐儿的小脑袋,柔声道:“还记得妙姐儿要陪着去奈何桥的那个晚上吗?”

    “记得,”就是自己回来以后,妙姐儿也是多次想到那天晚上,天上飘着雪花,帐篷里没有火炭,却还是觉得温暖如春,温情如水,让人温暖不已。

    朱宣的声音在耳边传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是我铲除这些人的机会,”第一次听到奏折,朱宣就想笑,是哪个不长眼睛的写这种折子出来。还嫌京里不够乱。

    “咱们西山去,让他们在京里好好乱吧。”朱宣说到这里的时候,才是一丝冷笑从唇边闪过,然后重新换上微笑,继续打着手里的扇子:“要是在封地上,妙姐儿在玉石小楼里,咱们倒要盖着被子才行。”

    夫妻两个人有一时没有说话,朱宣看着几上新摆的一盆花儿出一会儿神,才问出来:“在想什么?”

    “在想二弟妹要是跟去西山,应该会有孕吧。”妙姐儿心里还在想着那封奏折,猛然听到一问,匆忙回答一句出来,朱宣看上去是不放在心上,妙姐儿也只能放在心里。

    朱宣呵呵笑了两声,夸奖道:“看看你这个大嫂,不知道能得多少谢礼,心里就想着二房。”大嫂如此关心,大哥当然也要表示一下,朱宣也从奏折上收回心思来,对妙姐儿欣然道:“你对二房的说,不管十个八个丫头,钱由公中出吧。”

    “二弟妹让三弟妹来对我说,就是自己不好意思开口,我回了三弟妹,想来二弟妹自己会来对我说的,我要是这么急巴巴地对她说,不是象我们心里都一直嫌弃着她。”象是大家背后一起觉得方氏没孩子似的。

    这样的心思朱宣觉得大可不必:“这是她的正经事情,帮着上心她应该感激才是。”这是作为男人的心思,妙姐儿只是答应下来,心里浮现出来陶秀珠白天说:“我家里有孩子,要回去吃饭呢,现在倒不如雪慧,还能在外面作客一天。”

    不就是没有儿子,天天就拿着妾生的儿子上心过头。沈玉妙心里叹息,不知道是为方氏,还是为陶秀珠,还是为这样的制度,这样的制度在现代也有不少家还是有。

    然后说到朱寿上面,说到朱明房里进人不能不说到朱寿身上,这个联系首先让人就觉得有趣。方氏对申氏说的话,申氏只觉得可笑,对着大嫂又说一次,只是不说是方氏说出来的罢了,申氏只是道:“就是我院子里也有一个是和朱寿扯不清,不然的话府里这么多人,倒还可以给二爷挑两个人出来。”

    妙姐儿听完这话当时只是尴尬,此时对着朱宣诉一下苦:“府里这么多人,顶尖的丫头不过那么几个,不是订过亲,就是和朱寿来往过密,我当时听着,真是难过得很。”再把晚上看到朱寿的事情说一下:“都是和表哥出生入死过来的,我不忍心责备,请表哥自己管管才是。”

    朱寿的风流事迹只会让朱宣得意一下,当然要安抚一下觉得难过的妙姐儿,此时入夜,夜风从纱窗里徐徐进来,团扇大多是个摆设放在手里随便扇两下,朱宣丢了团扇,把妙姐儿抱在怀里来:“不必难过,让二房里外面挑去,再说你晚上看到朱寿,或许他是去撕掳开的也不一定。”

    我都老实了,朱寿还能玩得起来吗?朱宣对朱寿是有一定的信心。也实打实地让朱宣猜测到很准。

    此时朱寿正和朱禄坐在山石根下面说话,还在用手抚着脸上的伤:“这丫头一听就给我一下子,明天伤好不了,王爷要问,怎么回话才是。”

    “就说猫抓的就是。”朱禄才不放在心上,随意地就说出来。说出来以后才觉得说错了,对朱寿道:“不然你说鸟抓的,再不然对着王爷就说你改邪归正,和小锦儿约出来是撕掳开的,她不肯断,抓了你一下,这是实话,王爷会知道的。”

    今天晚上还真的就是这样,朱寿叹气:“王爷都不出去了,我当然跟这些人也断了,不然的话,让人看着象是跟王爷背道而驰。只是没有想到这丫头心这么狠,说要我娶姨娘,我不同意,冷不防就给我一下子。”

    然后才分辨朱禄刚才说的话:“怎么能说是猫抓的呢,”王妃是王爷封的猫倌,房里对着画儿调笑,房外的奴才有时候也能听到几句。

    月亮照在山石上面,两个人在山石根下面的小亭子临水闲话,不远处有几个灯笼走近,后面是上夜的人,走近了用灯笼照一下才陪笑道:“两位哥哥在这里有事呢?”然后就走开去查上夜了。

    叹息的朱寿这才想起来:“我是约了小锦儿才不去睡觉,你有老婆的人,怎么也在这里坐着?”朱寿路过这里,正好看到朱禄在这里一个人坐着出神:“自从你成亲以后,我就遇到不少次,回去抱着老婆多好,难道撵你出来,要是撵你出来,你倒可以王妃面前告得赢。”

    “我啊,”朱禄慢吞吞地道:“我在这里,正好可以看到你和小锦儿,”然后告诉朱寿:“是我对小锦儿说的,王爷说你可以有姨娘,我不仅告诉小锦儿,还告诉了你的那些相好。”

    朱寿没了脾气:“你这个人,难道是嫉妒我可以有姨娘,如音要是不生,你想有姨娘,王妃也没得话说。”想想小锦儿今天晚上,疯了一样要给自己当姨娘。

    王爷往外面打发姨娘,这个贴心的跟班当然是不会要,朱寿只说一句:“刚成亲,哪里就能进姨娘,以后大家都大了,冷下来一点儿才好,”脸上就挨了一下子,到现在火辣辣的疼。

    朱禄转过脸来在朱寿脸上认真一打量,月光此时也有一些照在朱寿脸上,福禄寿喜都是清秀的人,朱寿当然也不例外。

    “我只是想弄明白,你朱寿为什么这么受欢迎。”朱禄还是慢吞吞地告诉朱寿一个沉年往事:“王爷以前说过我,怎么不象你一样,怕我以后没有女人喜欢,不是有一个死跟着不丢的。”朱禄提起来如音就跟着,还觉得挺得意。

    朱寿恍然大悟状,这个福禄寿喜都知道的事情,还当做秘密来告诉我,王爷觉得你有病才是:“你老婆死跟着你不丢,那是背后有王妃撑腰,她不是天天都在说,有了孩子就不要你。你卖力地让她有孩子吧。”

    然后耐心地为朱禄剖析往事:“丫头们当然不喜欢你,花夫人的丫头,给你送了多少双鞋,衣服也做了好几件,你一点儿回头子儿都没有。我一个金簪子就打动了。”朱寿想想得意,对朱禄道:“我那根簪子还是空心的呢,亏她没有看出来。”朱禄这个小气鬼。

    “嘴上说着只喜欢我,喜欢我的人,她又没说喜欢我的钱,”朱禄才不当一回儿事,也说件旧事给朱寿听:“她拿着你那根金簪子来给我看,说这是个空心儿的,人家早就知道了。后来不是苏四公子去拜花夫人,给了一副几两的金手钏弄到了手。”

    朱寿大乐:“后来苏四公子不要她,她来找我,我才不肯要呢。这么没有见过东西,”然后狐疑地看着朱禄:“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连斤量都知道。

    “后来她看到我,又来给我看,说这金手钏有几两重。。。。。。”朱禄也大乐了,对朱寿道:“到那个时候,我才明白,原来不是喜欢我的人,从此以后,对女人没有兴趣。看看王爷在外面花了多少钱。”

    朱寿赶快打岔过去:“你老婆呢,难道不要你的钱?”朱禄用手搔搔头道:“她存的钱也不少,看不出来门也少出,只是积攒赏下来的,还有月钱,倒是一大笔。人家有囊气,说自己养得起孩子,我只好笑,孩子没有爹,让她以后哭去吧。”

    山石根下面正说得快活,如音打着一个灯笼走过来,离开几步站住:“就知道你们俩个在一起,朱喜放出去是大将军,朱寿几时你也当将军去,难道一辈子在王爷书房里不成?你就老婆不在京里,难道还少了人,勾着我们这个呆子在这里不睡觉,明儿怎么办差事?”上来就是一堆话。

    朱寿推着朱禄快走,嘻笑道:“你羡慕若花是将军夫人,你想当不是,让你们家这个未来不要的孩子爹也去当将军吧,功夫儿是不差于朱喜,不过也只能给王爷当个管钱的。”福禄寿喜中只有朱喜以前就说过要当将军,别的人都没有兴趣。

    看着这夫妻两个人走远了,朱寿则是躺下来,双手枕在头下面,对着天上姣姣明月,心里寻思,王妃专房专宠倒也罢了,与王爷情深意重。我要是从此收心,是脸上继续多几道血痕,还是收一大斟眼泪儿呢。。。。。。

    妙姐儿是第二天才知道朱寿脸上多了一道指甲印,打发瑞雪去书房里给朱宣送吃的,是自己刚做的小点心,瑞雪回来就眉飞色舞地学了一遍,丫头们要不是喜欢朱寿的人,对朱寿也是看不惯的多,东一个西一个,平白骗人的眼泪儿,让人不喜欢他。

    沈王妃手里的团扇又换了一个,却是猫儿玩球,爪边一只皮球,头上几枝花枝。妙姐儿用团扇掩住口笑着听瑞雪又再说下来:“二夫人一早把小锦儿打了一顿,说她没事就哭肿眼睛,这一夜不定是怎么哭才哭肿的。”

    “哦,还说了什么?”妙姐儿慢慢放下掩口的团扇来,在手里轻轻打着,瑞雪再继续回话道:“说的话不好呢,骂小锦儿自甘下贱,打了一顿又罚她顶着东西跪在院子里呢。”

    妙姐儿听完才慢慢道:“既然二夫人在生气,下午我再去找她说话吧。我们要去西山,让人接了顾姑娘来玩半天,我好问她去不去?”

    瑞雪出去以后,妙姐儿坐在竹榻上有一会儿没有说话,方氏弟妹总是让我为她担心,她自己就从来不知道,骂小锦儿自甘下贱,我们家这位王爷也才改邪归正,再说都知道小锦儿是和朱寿有首尾,这样骂的话传到表哥耳朵里,表哥要是听了多心,又会在心里不喜欢方氏。

    几个小丫头进来给房里的花儿盆景浇水,妙姐儿看了一会儿,重新想想朱寿脸上的血痕来,不知道朱宣要是见到夫人们,会不会也有这样的待遇,想来朱寿有过一次不防备,表哥要是有防备,夫人们也抓不到才是。

    战场上血rou横飞中英武的表哥,妙姐儿一想起来就唇边有笑容,看着小丫头们浇过水,又喊过丰年进来:“一会儿请了顾姑娘来,让小王爷们中午都在我房里用饭才是。”

    顾冰晶是近中午的时候才来,房里朱宣也在,正在对着妙姐儿不高兴:“什么是自甘下贱,二房里的说话我听着就不舒服,和朱寿在一起就是自甘下贱了,和谁在一起不是自甘下贱呢,”

    在这样一个纳妾有理的社会制度面前,在这样一个男人主外当家的社会制度面前,妙姐儿赶快为方氏再分辨一下:“二弟妹未必就知道小锦儿是和朱寿有首尾,或许看她昨夜回去晚了,又哭肿了眼睛,才责备她的。”

    只是妙姐儿也觉得太狠了,儿子们小小年纪去赌场,表哥也没有动手打儿子,表哥打家下人也不为这样理由,他打将军们倒狠。方氏这样责备小锦儿,也有她自己没有孩子心情不佳在里面。

    给朱明订两个人,一个是青桃的meimei青杏,还有一个要往外面买去,又担心来一个不好的,方氏当然是心情不好。这一切都缘由自己没有孩子。

    朱宣哼一声:“我才不听这些话,是朱寿这个人,倒也有些情意,他来求我去说个情,说他昨天夜里是去和那丫头撕开的,累她受责备,我让个人装作去找明哥儿看一看是不是发落完了,发落完了我再说情也不必了,不想就学回来这些话出来。”骂自己的奴才不是打自己的脸,朱宣听过,就象妙姐儿想的,当然是不会高兴。

    然后朱宣欣欣然得意:“看表哥说对了吧,我说朱寿昨天晚上一定是和人撕掳开的。”然后自己好笑得不行:“这样的事情该来求你才是,朱寿那奴才脸上挂了幌子,不好意思来求我的妙姐儿,跑来找我。”朱宣一早看到朱寿脸上的指甲印子,当时没掌住就是一声笑,抬腿虚踢了朱寿一脚:“你它娘的房里几时养的猫?”不是老婆不在京里。

    朱寿是昨天想好的回答:“早上喂这廊下的鸟儿呢,抓它在手上出笼子玩一会儿,被它啄了一下。”朱宣当然是放过去,有解释就行,如果不是掌不住笑了,压根儿不想问他,一看就是女人指甲印。

    这个时候学出话来,妙姐儿也笑得不行:“这个解释不错,真不愧是表哥的奴才。”然后笑眯眯看着朱宣:“表哥,你要小心才是。”

    “小坏蛋,心里只是乱想。”朱宣瞪起眼睛来把妙姐儿骂一句,外面丫头们回话:“顾姑娘来了。”夫妻两个人才相视一笑,收了笑谑,看着顾冰晶走进来行礼,让她坐下来说话。

    顾冰晶在朱宣面前从来也是规矩严谨得很,恭恭敬敬地往下首最后一张椅子上坐了,还是妙姐儿再三让她坐过来:“坐近些好说话。”一面往朱宣脸上看一眼,表哥要是不在,冰晶就会讨一张小杌子坐在自己脚下和自己说话。

    “端慧meimei一会儿也要过来的吧。”顾冰晶往前只挪一个座次,从来是坐在端慧的下面,样样要让着端慧,这是毅将军成功地对顾冰晶洗了脑:“东西样样有你一次儿,不过要先让端慧挑,如果她挑得多了不剩下,别的多给你一份。”顾冰晶从一开始的不高兴到最后也慢慢习惯。

    妙姐儿这才往窗外看一眼,外面日近中午,花架子上的花有在树枝遮盖下开得依然灿烂的,也有在日头照射下有些垂首的:“可不是端慧倒还没有来?”

    “她要划船,我才过来的时候交待她不要在船上乱跑,端慧说西山去,可以行船,要先演练一下。”朱宣告诉妙姐儿,小小丫头正在池子里淘气。

    这倒也罢了,妙姐儿听着朱宣先和顾冰晶说话,问过她父母亲好,然后就没有话了,表哥说话向来如此,就象训话一样:“父亲在家好不好,母亲又好不好?”然后没有了。

    顾冰晶恭敬地站起来回过朱宣的话,听着朱伯母和蔼地道:“你坐吧,我后天西山园子里避暑去,太夫人也去呢,问你去不去?”

    “我愿意去。”顾冰晶一听就眼睛发亮,家里在西山也有园子,不过是父亲带着姬妾们行乐的时候去的多,顾夫人主中馈,后宅里一堆姬妾等着自己,样样不敢怠慢,有心想玩也没有时间去。

    看一看朱伯母手里的团扇,和前几天见的又不一样,扇面上又是另外一种场景,依然是只白猫,却不是大大的黑眼睛,只眯成一条线,正在伸懒腰,少有人画猫伸懒腰的,顾冰晶恭维一句:“朱伯母的团扇,京里也没地儿买去呢。”

    这是青玉为柄,扇柄下穿着小小玛瑙红绳打成的双鱼儿。妙姐儿只是抿着嘴儿笑:“我倦了,才拿了这个。”这句话所答非所问,却是说给朱宣听的。

    拿着懒猫的团扇,就是妙姐儿累了,端坐在一旁的朱宣道:“你就歪着吧,回来这些天,天天就是亲戚们也不少,”都是来告状的多,沈王妃给自己出气,在厅上给年青的女眷们撑腰,招来一堆有委屈的年青女眷们候着王妃说委屈。

    “才刚我进二门的时候,看到小厅上还有人,说是候着你,我都回了改天来,”朱宣告诉妙姐儿:“帮你都打发了,上午光是看着往西山去收拾东西也是累的,顾姑娘不是外人,你就歪着。”

    妙姐儿不肯,对着下人,朱宣端坐她倒是想歪着就歪着,怕顾冰晶回家去学出话来,妙姐儿要拿着才行。因对朱宣笑着道:“表哥去军中还带了我去吧,在家里只是太趁意,所以又懒上来了。”在军中就是生病,喝一碗药下去还有事情做,几时病好的,自己都不觉得。

    顾冰晶含笑低头听着未来的公公婆婆在说话。朱宣道:“那是打仗才那么多事情,就是去军中也没有这些事情了,你依然还是你,倒是看着你又吃饭又少了,我倒真想把你放在军中呆一年才好。”

    夫妻两个人含情脉脉看着,过一时才想起来顾冰晶坐在面前,一想起来军中相互体贴就觉得情意流动。

    再过一会儿,三个小王爷一起过来,闵小王爷是坐在母亲身边,在对她说昨天和祖父出门吃的好东西:“菜好吃,几个招牌菜都好,我还想吃。”

    离京两年的母亲还没有流口水,朱睿和毅将军都犯馋了:“是好吃。。。。。。”一面说着好吃的菜,地上丫头们已经摆好饭菜,也是香喷喷的,只是敌不过大家这馋劲儿。

    端慧郡主再来时,和闵小王爷一左一右坐在母亲身边,听着哥哥们说外面酒楼上的好吃的,也跟着插话:“昨天三哥给我和祖母带回来,真是好吃,也给母亲送的那个就是。”

    没有吃几筷子菜,被孩子们说得要流口水,妙姐儿自回到京里来,还没有出去过一次,当下含笑看着朱宣,妙姐儿也犯馋了。

    眼前一桌子菜,这些人只是不吃,还在说去外面,顾冰晶也不好就动筷子,这菜不是也挺好的,也不比外面的差,只是外面口味当然是另外一回事。

    朱宣面无表情,但是喊过朱禄来:“外面先去订个雅间去,我们就来。”房里几声欢呼,然后是妙姐儿的声音:“谢过父亲,都不要再喊了。”乱声乱调的一起出来了。

    有点儿饿的顾冰晶只能忍着,再看看桌上一桌子菜,就是没有条件的穷人家里也是从小教导要节俭,何况是顾家这样的家庭,家里出娇纵没事糟蹋东西的人必竟是少数。这样做好一桌子菜动几筷子丢下来的事情,还真的是不多。真的是想吃,晚上去也一样或是改天,说一声儿去就要去。顾冰晶只这样想一下,其实自己也想去。

    “给你先吃个这个,”端慧郡主拿过两块点心来给了顾冰晶一块,笑脸儿迎人:“我饿了,想来你也是饿的,我们只吃这一块儿,一会儿外面吃好吃的。”然后往房里看:“母亲换衣服还没有出来。”

    顾冰晶笑着接过来咬一口,才对端慧道:“朱伯母才刚刚进去呢。”再看看毅将军和两位未来的叔伯,也是只往房里看,等得急的样子。

    朱禄先去订雅间去了,府门口马车备好在候着,朱宣扶着妙姐儿上了车和孩子们坐在一起,这才自己上了马跟着马车往长街上来,看一眼马车的车窗上只挂着竹帘,还可以看到妙姐儿和孩子们的身影。

    战场上绝粮,妙姐儿把自己吃的分出来给表哥,朱宣一起来不是感动是心里难过,他自己经历这样的事情也倒罢了,就是妙姐儿也带着一起这样,让妙姐儿忍饿,心里真是不舒服。

    大难不死回到京里,不就是一桌子菜,表哥能多疼着妙姐儿就多疼一分,对着自己母亲,也是早早就说过要偏疼着妙姐儿才是。

    到晚上的时候,顾冰晶才回到自己家里去,先去见母亲,顾夫人也是四十多岁的年纪,还保养得很好,看上去也是年青几岁,正在和管事的在核一笔钱粮,看到女儿进来,才让管事的出去,笑问一声:“接了你去只是玩一天?你现在倒是个出门的忙人了。”

    “说去西山园子里避暑,问我去不去。”顾冰晶只是说热,解了外面的罗衫,依到顾夫人身边道:“我说了去的,想来母亲也一定是让我去。”

    顾夫人含笑看着年纪似要长成的女儿道:“当然让你去,多去才好。就这回京里来十几天,去了这三、四次,衣服首饰都替你想着,等我忙过这一阵再去好好谢谢你婆婆,难为她想着。”

    用手拢一拢顾冰晶的头发,才打听道:“你婆婆今天高兴不高兴,有没有看到你公公,他又高兴不高兴?”

    “高兴着呢,朱伯父在房里用中饭的,因说外面的饭菜好,做了一桌子菜丢下来,我们去外面吃的。”顾冰晶对着母亲娇憨:“妈,几时我也请你外面吃去,今天我们订的酒楼又大又敞亮,过节的时候几位婶婶说的名菜我都吃到了,问了问不过一百两银子一桌,我也请你和弟弟去一次。”

    顾夫人只是笑,用手摩挲着女儿:“你好大口气,一百两银子一桌,给你省点儿吧,一百两银子在家里请了小戏班子,可以吃好几天,你糟蹋了我吃着也不舒服。”

    顾冰晶拉着母亲只是撒娇:“我存着好些钱,母亲平时给的,朱伯母过节和太夫人一人给了一百两,看你平时从早忙到晚,父亲下了朝只是乐他的。看看朱伯母,就比你自在的多。”然后拉着顾夫人一一告诉她,房里先摆了一桌子菜都是什么,丢下来不吃,去到外面又是自在的点菜,不喜欢的也不吃,重新再点过来。

    “给你找的是个好婆家,”顾夫人听了只是一笑,觉得自己在这件事情上和丈夫争的对,本来丈夫要送去的是庶出的那一个,还是顾夫人进宫求了德妃娘娘,德妃发下话来,这才送去的是顾冰晶。

    顾冰晶在南平王府里是要让着端慧,出了母亲房门也才考虑到庶出的姐妹们,在自己母亲房里只想着自己:“昨儿二妹养的花,那枝子又压到我种的花了,我不耐烦跟她争去,等明年朱伯母回去的时候,母亲记得对她说,带了我一起去。”

    想一想在封地上住着的时候,顾冰晶再告诉顾夫人:“朱伯母在园子里给了我一块地方,随着我种什么,周围一圈儿大树围着风也吹不进来。毅将军给我围了一个竹篱笆,歪得不成样子,可是也能挡住猫儿。”

    顾夫人听过多少次了,听一次就想笑一回:“听听你从进门说的是什么,先是说出去吃饭,我不和你婆婆比。”一进京里房里打发人,一个京里都传遍了。

    然后再就是:“在家里是出门少,也没带你出去吃过饭,朱伯母带着你去酒楼呢,现在一百两银子也不放在心上,平时你的钱多存着才好。

    你要跟着去,我是巴不得,你学你婆婆才好呢。”顾夫人想一想南平王府里的亲家王妃,没有人不说她手段高,成亲前接了也就是了,后来进京里来就应该陪在太夫人身边才是,然后回家去,回家也就呆着吧,要成亲了还乱走什么,再打听,这位沈姑娘又回到王府,来去自如,人人佩服。

    顾冰晶虽然年纪还小,自从和南平王府里订亲也听到不少这样的话,家里人知道了要说给顾冰晶听一下。顾冰晶对着母亲分辨道:“先时回家去是沈家外祖父病了才回去的,后来王爷打仗回来了,又接的。”

    “是吗?”顾夫人好笑的看着女儿,现在就这么讨好婆婆,帮着婆婆说话:“我只是佩服她,怎么能让王爷再接的,”王爷接一次接两次,也总是她的本事,就是要接到身边才放心。

    年纪小小的顾冰晶这才嘀咕一句:“母亲说的是,”顾夫人看着女儿笑,你要是能让南平王府也这样接你,也不用再来求母亲,帮着你说话送你去了。

    少年时还时时有争的心,到年纪大了,顾夫人也看开,哪里开心哪里多过一天,既然觉得家里争宠得不象样子,愿意未来婆家过清静日子,顾夫人是愿意让女儿去,就是顾大人有过反对,顾夫人只是一力作主:“迟早是她的家,早过去早熟悉,你看看亲家母就是提前接的,所以和王爷琴瑟相和。”顾大人也没有话说。

    母女两个人东拉西扯几句,顾夫人才重新交待女儿:“看着你婆婆不高兴,你要有眼色儿才行。。。。。。”交待这么一堆直到顾大人进来,顾大人也是问顾冰晶这几句话:“今天有没有看到你公公,你公公高兴不高兴?”

    听说是出去吃饭高兴的很,顾大人脸上稍霁,让顾冰晶回房去:“既然后天去西山,去收拾吧,咱们在西山的园子,也让收拾一下,你是住在哪里?”

    顾冰晶只图着和端慧小王爷们玩,西山园子里父亲宴客,叫的还有卖唱的,顾冰晶不高兴去,因此回话道:“朱伯母让我住在她房里呢。”这样就出去了。

    顾大人这才走过来对顾夫人笑了一声道:“朝里议论纷纷,亲家倒是有兴致,带着一家子人出去吃饭,几时我也带着你们出去吃饭去。”

    “多谢老爷,只怕外面再大的雅间坐不下才是。”顾夫人含笑反驳了,人家那一家子人是自己亲生的,你这一家子人再加上你的姬妾,一定是坐不下的。

    顾大人有些尴尬,知道过去几年了,夫人还在为女儿订亲的事情生气,那个时候一时受了姬妾的媚惑,枕边答应下来送第二个女儿去,还是被顾夫人拦下来了。顾大人打个哈哈道:“夫人还在生气,这件事情是我错了,不是对着夫人陪过不是了。再说,”顾大人事后想想顾夫人做的也对:“南平王一定是相不中庶出,别人送去的都是嫡女。”

    然后自己后怕一下:“险些坏了这门亲事。”顾夫人的笑容里这才有了三分真心,道:“老爷倒不是经常做错事情的人,只是耳朵根子软罢了。我只是担心,最近说王爷不好的奏折,几时能风平浪静。”这一对夫妻在为南平王担心新起的谣言。

    回到房里以后顾冰晶才听自己的丫头说出来:“是二姑娘的丫头告诉我的,说二姑娘高兴着呢,等着看笑话呢。”

    顾冰晶只是好笑:“她要看什么笑话,你今儿跟着我去的,朱伯父朱伯母哪里有不高兴的样子,反而有兴的很。”丫头也是觉得好笑:“姑娘在夫人房里时,我在外面听说的,我也是觉得可笑,中午姑娘的未来公公不是只体贴您未来婆婆了,说出来倒吃得多,以后多出来。端慧小郡主也约了姑娘一起来。”

    “父母亲一起问我朱伯父朱伯母高兴不高兴,原来是这件事情,”顾冰晶故作高兴完了,心里也是担心:“你再打听着,你哥哥在父亲书房里当差,打听是哪些人参的来告诉我。”

    这样交待完了,重新打起一团高兴劲儿来:“帮我收拾东西,明儿再收拾一天,后天西山去,毅将军让我一早就去,跟着一起走呢。”

    心里还是忐忑不安的顾冰晶脸上也只能是故作高兴。

    第二天在家里,顾夫人也帮着收拾东西,自从订亲,顾大人对长女的关注也多起来,下午也来帮着看还有哪些要带去:“太夫人也去,多带些绵软的东西才是,上年纪的人都爱吃。”

    顾冰晶看着父亲帮着收拾,心里还是时时担心会收到说推迟几天再去的信儿。倒不在乎家里几个庶妹们笑话几句,只是担心罢了。

    这里一样一样地打点,顾夫人看着丈夫也这样热心,说明对这门亲事也是看重,也是脸上有笑容,心里是高兴,更是有兴头:“打赏的银子一份一份都在这里,你不要小气才好,服侍你公公婆婆的人都要多给一些才是,服侍毅将军的人也要给才是。世子身边的人,端慧郡主还有闵小王爷。。。。。。”

    顾冰晶掩口笑道:“母亲是让哪些人多给呢,您全都说了一个遍?”外面人回话,走进来的是跟着毅将军的朱显来,一进门行了礼对顾冰晶道:“毅将军说,明儿一早走呢,请姑娘早些来吧。。。。。。”

    顾夫人和顾大人一起露出笑容来,赶快让人赏朱显,顾冰晶不好意思地道:“麻烦他费心,就说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