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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一章,纷乱(三十一)

    朱宣让这两个书生过来,却是一片好意。苦读三年,不管是这一科功名作废也好,还是重新再考也好,都是极大的伤害到举国书生的心情。

    如果不作废重考,那么榜上有名的估计就虚假居多,这一次试题泄露到这种地步,就是朱宣一开始也不敢往这个方向去想,现在看来是成真。

    以南平王对皇上的了解,只怕震怒之下,废除此次科举名次,下一科再重新来过,这样做的话,伤害一样不小。

    有不少书生不仅是家境的困难,而且是年龄上的问题,每一年都有不少人其实是染过胡须,白胡子染成黑胡子来考试,装年青的不在少数。

    朝中不少大人都是老成龙头中的老成,走科举的路到几十岁以后才中,都是有的。所以事情将往哪一个方向去发展,实在是让人难以预料,不过都是一个不好的方向。

    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两个书生还在评论那茶叶的好坏,荣俊嘻笑:“这才二月里,新茶哪里能出来,这旧年的茶叶也是香的很。”

    方裕生闻着茶香,不忘取笑荣俊:“你家里只是个有几亩肥田,两间小铺子的财主,哪里会认识茶?”荣俊不以为意地反唇相击:“你不是也一样。”

    两个人嘻笑完了,拉着朱宣评一评理:“到底谁才是土财主出身?”

    朱宣只是一晒,这样的当口儿还有心情玩笑倒是不错。当下问一句:“试题之事你们是怎么看的?”叫你们来就是交待你们这个。

    这句话一说,才提醒荣俊和方裕生,荣俊看一眼方裕生才道:“此事真真可气,我们寒窗苦读,那些家里有钱的草包少爷们要是也能中的话,难以让人心服。”

    方裕生也接上一句道:“这件事情一定要给个说法,今科榜上功名之人如果是个草包,一定要把他们拉下来重新再比一次。”

    看一看朱宣只是面无表情地听着,荣俊和方裕生一起道:“此事正是要来请教朱兄。”

    家里有钱的草包少爷们?朱宣正在想这个,我倒是家里有钱的少爷出身,我就不是草包。看着两个书生殷切的样子,朱宣才慢慢道:“我让小厮请你们来就是为这件事情。。。。。。”

    “朱兄请说,一定是有好见解。”荣俊和方裕生都急切地道。朱宣微微抬抬手,道:“你们不要着急,坐着慢慢听我说。”

    两个书生才意识到自己太着急,缓和一下自己的情绪,房里寂静一会儿。朱宣想了一想才道:“这样的露题,只怕是各省都是。”这是袁杰新接到的快马邸报,周边相邻近的各省都有钦差派驻。

    京里一旦发现这件事情,皇旁也第一时间意识到这将是乱的根源,以最快的速度派出来一批老官吏,用赶死马的速度分别赶到。朱宣心想,下发各处的公文只怕是不日又要到来。

    房里只有朱宣一个人淡淡的声音来评论此事:“不管是此科功名全废,还是重新再考,两位都不要心急。看两位盘缠银子倒也不是很缺,如果是留在此地重考,盘缠不够的话,我可以帮两位一些,每日只是闭门看书就行了。”

    不管是此科功名全废?还是重新再考?这两句话一下子击倒了两个书生,荣俊和方裕生一起站起来,惊道:“这!这怎么可以,我们苦读也不容易,说一声此科不算就不算了,会伤到天下多少人的心。”

    方裕生也大声道:“如果是废除此科,我们不服,天下书生们也不服。”两个人只说这几句话,已经有些声嘶力竭。

    “你们不服!保留此科功名试卷,你们更不服,不知道有多少枪手做出来的卷子上缴上去,这样的功名你们服吗?”朱宣微沉下脸,眼睛里精光一闪。

    话声虽然不高的这两句话,和朱宣骤然微沉的表情,让两个书生愣了一下,然后有如泄气的皮球,又重新坐下来。

    朱宣这才放缓语声,慢慢道:“我这不过是说一说,想来京里不出十天就会有公文过来,是重考还是如何决定,一定会有一个说法。”然后面无表情地再说一句:“我也只是胡乱猜测,特意请你们前来,交待这句话,你们自己细想想去。”

    在房里的妙姐儿同儿子在摆弄新买回来的东西,再侧着耳朵听着外面的话,这个时候只是轻轻的叹息,表哥一片爱惜之心,让朱寿请两个书生过来交待这一番话。

    听外面两个书生还在同表哥苦苦说着自己如何攻读辛苦,沈玉妙也为他们难过,银子可以帮,这件事情就帮不了。而且打心眼里儿希望两个书生能够明白表哥的一片心意,表哥位高权重,他揣摩圣意应该是比较准的。

    荣俊与方裕生说到最后,越说自己心里越凉,听着朱宣最后是安慰:“我让人备了酒菜,你们用过饭再走,大家早些儿吃,不会误了你们进城的。”

    看看天才是下午,先往外喊朱禄进来,让他去备酒菜:“请毕先生过来陪一陪吧,三爷要是回来了,问他来不来。”淮王这个人皇亲血脉,愿不愿意和两个白衣书生坐在一起还不一定。

    三个人坐着慢慢只说些闲话,没有半个时辰,酒菜一起送到,淮王却还是没有回来。朱禄是先送了酒菜到房里去,毅将军这才走出来,对父亲道:“母亲说请三夫人一起来。”

    这小小的房子,有人在中间起坐间一坐,要出门就只能从这里走,一个后门也没有。朱宣答应一声,让人去淮王妃,淮王妃一看多了两个陌生秀才,却不肯从他们面前走一趟,就留在自己房里吃。

    房里毅将军陪着母亲,朱宣让朱禄:“请毕先生来,你们在厢房里吃吧。”

    不一会儿,毕长风就到了,对着王爷行过礼,再和两个书生见过礼,互相请教过姓名,荣俊和方裕生一起素然起敬:“原来是前科的毕先生,先生名动天下。”毕长风是在京里前科中的。

    听到这样的话,最为高兴的就是朱宣,他只是淡淡的,看着毕长风和这两个书生闲谈,说说笑笑中,解去不少烦闷。

    荣俊这才不经意地往朱宣脸上看一眼,请毕长风来作西席,而且不象别人对西席先生总有一份尊重。这位朱大哥能够不要贫穷书生们的住店钱,还晚晚免费给贫穷书生们提供热水炭火,不是一个心肠不知道体悯别人,或是不敬重别人的人。

    只是这位朱大哥言谈之中,总是让人觉得稳重之中其实是几分漫不经心,天生,自带来的随意。对这位名士毕长风也是上司对下官的态度。

    毕长风此时正欠着身子对朱宣敬酒,虽然还是洒落风度,但是地位高下已经分出。名士不是应该多风骨吗?应该傲然才是,这位毕先生谈吐可见多诗书,只是态度太恭敬了些。

    席间谈到那位赌棍莫秀才,荣俊和方裕生听到莫秀才被抓,不由得开怀大笑,毕长风则对朱宣道:“此人是我前年在京里认识的,是在吏部陈大人家里认识的。”

    朱宣却不想再听这个人,都是荣俊和方裕生问起来,才又扯到这件事情上。方裕生这个时候又说话了:“朱大哥,毕先生认识吏部的大人,今科的事情,是不是可以请毕先生在吏部大人们那里为小弟们打探一下消息。”

    毕长风立即不说话,只是吃菜。朱宣淡淡道:“这里去京里一来一回,倒是你们在店里静候京里来的公文还要快一些儿。”

    有几分失望的方裕生怏怏的,而荣俊这个时候倒有几分明白,朱大哥一直在说这件事情要静候消息,而这位毕先生说别的就谈天说地,很是健谈,一谈到这一次的漏试题的事情,他就不说或者是绕过去。

    这一席饭又吃了近一个时辰,眼看着日落西沉,城门要关,朱宣才让朱寿去套车:“送两位回客店去吧。”

    转身进来看妙姐儿,正和毅将军坐在房里玩的哈哈笑,摆了一地街上新买的画儿,东西都扔在地上,母子两个人正在乱评题。

    看到朱宣进来,妙姐儿仰起小脸笑道:“表哥你来看,我这张画是真的还是假的?”朱宣坐下来道:“我不用看,买的时候就告诉过你,是假的了。”

    看着妙姐儿有几分不乐意,朱宣劝解道:“穷书生们模仿几张名人字画,也是讨生活,能帮人一分儿是好事情。别人都过不得了,就是没有字画,解囊相助也是应当的,表哥高兴呢,妙姐儿倒不高兴了。”

    沈玉妙这才重新高兴了,手里拉着毅将军走到朱宣身旁坐下来,双眸明如星辰:“表哥最会劝解人。”昨夜的不愉快就此不欢而散。

    毅将军玩得有几分累了,又刚吃饱了,对父母道:“先生让我晚上有功夫再看书呢。”然后行一个礼,在父母亲的注目中出去了。

    房里朱宣把妙姐儿抱在膝上,搂着她的小腰身,调笑她:“几个孩子?四个孩子,表哥摸一摸还是蛮腰,一点儿也不象嘛。”

    如音在房外听房里唤人,进来一看到这场景垂首垂手听朱宣吩咐:“让朱禄重新去要酒菜来,我和王妃坐一坐,昨天朱寿街上买的菊花酒,烫那个来吧。”

    夜色渐渐上来,这里开着窗子可以闻到山丘上的清新气息,坐在朱宣膝上的妙姐儿正在低着头儿埋在朱宣胸前笑。

    朱宣就推着妙姐儿,低声哄她:“快点儿,表哥等着喝酒呢。”沈玉妙只是笑个不停,从桌子执酒杯在手里,送到朱宣唇边,朱宣却是不肯喝。

    再把妙姐儿手中的酒杯送到妙姐儿唇边,看着她喝在唇里,就迫不及待的凑过去从那红唇中啜饮。

    再松开时,妙姐儿面红微喘,身边的朱宣还在低低的催促:“再倒酒来。”

    隔了一天,一大早,街上就传出来叫骂声,有好事的人出来看一眼,却是祝盐商在自己家门口暴跳如雷,嘴里怒骂着:“贱人,逃妇。”

    如音站在院子里听不真切,又想看一看那个一身肥rou的祝盐商到底是怎么一个暴跳法,就走到门前去开门。

    手刚放到门闩上,身后传来朱禄不高兴的声音:“让别人多看两眼,你很体面吗?”如音本来是想出门探头看一眼就行了,听见这一句话立即就打开门,人刚走出去,就被朱禄一把拉进门来,回身怒视乌珍:“你出去看去,不是学汉话,这样学得快。”

    然后再教训如音:“你怎么不守妇道。”如音立即还击:“我应该守谁家的妇道。”朱禄也一点儿不嗑巴:“守王爷家的。”

    我也姓朱,当然你守王爷家的,这就没错了。两个人在院子里闹别扭,乌珍已经看完回来,一脸是笑往房里去回王妃的话了。

    沈玉妙坐在书案前写自己的字,听着乌珍回话:“大胖子跳,跳得高。七条裙子穿走了,六件衣服穿走了,金子银子不见了。人走了。”

    朱宣坐在房外听见这样的回话,和房里妙姐儿压低的笑声,也是一笑。妙姐儿倒是学一口流利的吐蕃话,这乌珍倒是一直不长进。

    在院子里和朱禄闹完别扭的如音在院子里也听得清楚,只是看不到大胖子跳,她走进来回王妃的话,也是一脸是笑:“祝老爷在门外骂呢,说白养了一场,走就走吧。走的时候身上穿走七条裙子,六件新衣服,房里的金银器皿都不见了,红衣姨娘真的是走了。”

    裙子,六件衣服,妙姐儿讶然一下,再想一想,那衣服都是可以当的,一定是好衣服才穿走的。想来这一路上不会冷着她。

    走出来对朱宣笑道:“那位袁大人,不愧是姓袁。”朱宣也是一笑,对妙姐儿道:“是啊。”这个走的主意是袁大人的主意。

    一个盐商的妾口口声声喊冤枉,袁杰倒不愿意受理这样的案子,又不是人命案,逼到大堂上去擂鼓了,在这里当钦差,先为这种小事得罪当地盐商,只怕是不好。

    可是当着王爷的面喊冤,又不能不管,袁杰又来见过朱宣一次,说给这位喊冤的姨娘开一张路上方便行走的路条,她真的有理,回家见到家人,取到婚书,在当地打官司不是人更熟。逼良为妾,这就是一个罪名了。

    红衣早就想偷偷的走,只是没有路上行走住店的路条,现在有了,当然是同意的。所以今天一早,祝盐商从城里来这里会小妾时,只看到房空人去,不由得大胖子不跳,而且跳得高。

    朱宣在和妙姐儿说话:“这天气暖和呢,淮王昨儿说今天要是好天气,咱们一起去走一走,时间也紧着呢。咱们走完了,还要赶快回去呢。”

    “就是呢,表哥,”妙姐儿微皱起眉头道:“昨天朱禄出门去,说城里小股书生们聚集在衙门口讨说法呢。我就不让毅将军再出门了。想来咱们那里也是一样的乱,这信只怕要过几天才来呢。我心里急着,只是想回去呢。”

    朱宣一笑道:“急什么,各处调兵不是已经安置好了,我们不回去,就没有人做事,这还了得。我们还是在这里住着,好好玩一玩,玩到你生日过后,再回去不迟。”

    然后吩咐如音:“我们出去几天,把一应准备的东西都收拾好,再去让朱禄收拾外面使用的东西去。”让人请过淮王来,两对夫妻决定一起出门去逛逛去。

    快手快脚收拾好,临出门时,淮王才带笑对朱宣说一句:“你这算是躲差事。”与淮王负手站在廊下等着房里女眷们换衣服的朱宣回一句:“让钦差大人自己处理去吧。”

    一时出门来,妙姐儿是一件青色小子衣服,外面套上黑色暗纹的斗篷;江秀雅出门来,却是一件暗色小子衣服,也是一件黑色斗篷。

    淮王眼角边看到朱宣嘴角扯动一下,也淡淡回一句:“小子衣服才好走路。”的确是方便的多。

    跟淮王的人,跟朱宣的人一起出门,只有毕长风和一个跟的人留下来在这里。既然是男装,妙姐儿理当骑在马上跟在朱宣身边,淮王看着江秀雅也会骑马,又是若有若无的一笑,南平王给我找的这位贤妻,倒是还会不少东西。

    只有朱宣看着这两位骑在马上的王妃,有人服侍的场地里,马僮拉着马缰骑一会儿是一回事,在街上人流中又是另一回事。

    妙姐儿是被自己教训的老老实实的跟在自己身边,江秀雅则是老实地跟在淮王身后。至少朱宣是明白,这位淮王妃只是会骑而已,她具备一切在内宅斗争的本事。

    别的朱宣倒是没有帮她过问,就象以前虽然让妙姐儿认字,南平王的内心还是觉得女子无才就是德,女人认字不过是玩罢了,是以从前没有要求过功课,只是拘着妙姐儿算一件事情。

    这里本来就是在南门外,一行人并没有进城,而且沿着城外大路慢慢行走着,沈玉妙和江秀雅都很新奇,再走一段路,路渐宽阔人也渐少,两个女眷慢慢就走到一起去了。

    先是江秀雅离开淮王落在后面几步,看着沈王妃只是笑。妙姐儿冲着朱宣甜甜一笑,把放慢马速落到后面和江秀雅走在一起。

    朱宣停了马,温和地回头道:“走到中间来。”前面是朱禄和一个跟淮王的人开道,中间隔开几步是两位王妃,再隔几步才是两位王爷和剩余跟的人。

    慢慢的路上就有笑语声,江秀雅指着方向对沈王妃道:“我的家就在那边过了小河就是,我去看的时候,村子里人已经不多了,大多我都不认识了,不过村头有座旧石像还是在那里。”

    沈玉妙则指着青山对江秀雅道:“看那里山顶上,远看总是有水气,我们得闲儿去哪里去看才好呢。”然后回身来:“是不是,表哥?”

    朱宣走在后面悠然地道:“我们就是往那里去,你把着缰绳还是小心才是。”妙姐儿在马上马鞭横指,看起来象一幅画儿。

    “我行呢,跑快快的我也跑过呢。”看着眼前这路上人更少了,官道宽阔,沈玉妙有几分心动,回身看一下朱宣没有反应,这才对江秀雅说一说来过瘾:“要是跑快快的,耳边都是风,那也有趣。”

    江秀雅不无羡慕地道:“是吗,我只会骑马,都是人牵着的。跑快马未必好看吧。”两个人迎风谈笑,玉珠一样的声音风中不时传来。

    淮王只是淡淡,看来看去,象还是南平王妃更讨人喜欢一些。眼角看一眼南平王,我们跟在后面,正好方便我看个痛快,不过看多了是真的不舒服。

    中午在路边的一个小店里打尖,要了几色特色的小菜,朱宣看着妙姐儿:“累了吧,下午还是到表哥马上来。”没有马车就没法歇着,如音又跟乌珍在一个马上了。

    沈玉妙当然是眼睛明亮,不知道是风中吹的,还是和江秀雅谈兴更高。江秀雅看着南平王体贴地给王妃挟菜,心里有几分好笑,想想她在京里时,对着铁夫人送的两个丫头也要吃醋,真是吃的没有道理。

    醋拌萝卜,酱黄豆,就是这样的小菜,让沈王妃吃得津津有味的,天天饮食过于精致,就是这样的结果。

    朱宣和淮王也觉得很是开胃口,江秀雅有几分吃不下去,看一看一旁奴才桌上也是吃得很香,这些人都是高门里出来的,要是让他们过上几年这样的日子,再回头来吃,只能是起到忆苦的作用。

    毅将军对着一盘子干豆角用馒头夹着,一面吃一面对母亲道:“回来我们也到这里来吃吧,家里也有干豆角就是不如外面的香。”

    看着儿子和妙姐儿都埋头吃的那么香,朱宣只是一笑,交待妙姐儿:“吃多了咸的,一会儿路上又闹着不停地喝水。”

    沈玉妙这才把筷子从酱黄豆盘子里伸出来,笑道:“这个真好吃,表哥我们带些回去吧。”朱宣答应着:“回来的时候还是这条路上走,再带回去。”

    留下来的毕长风,就悠闲起来,无事就到山上去走一走,这样悠闲过上一天。只留下来两个人在,另外一个人对毕长风笑道:“先生长日无事,何不去外面古街走一走,毅将军还淘到不少字画,先生不是也说好。”

    毕长风只是看着院子里的花草,道:“既然这样说,我就外面走走去。”一早吃完饭,毕长风携着几两银子就出门了。

    古街上转一转,听着几个担着挑子的人走过来在说话:“衙门口书生们又去闹事了,听说大人们准备调兵过来呢。”

    反正闲着无事,对于这次事情也觉得很是好奇的毕长风就漫步往城里走去,路不远也不近,进南门的时候,果然是看到守城的士兵都多了不少,气氛都不太一样了。

    再走上几步,边走边逛,街上不时有书生走过,都是三、五成群,面带生气地在说着这件事情。

    这已经是中午了,刚好走到衙门所在这条街上,这条街上也是热闹繁华,街口一个大酒楼,毕长风上去找一个临窗的位儿,要了酒菜坐下来往衙门口看,果然是可以看到有不少书生打扮的人在那里,气势已经紧张,有不少书生都是摩拳挥掌的样子,在和出来阻止的衙役们理论。

    酒楼之上也有人谈论,却是几个富家少爷气焰高涨,正在看着那些理论的书生们取笑:“这些穷鬼也想榜上有名,说什么少爷们是枪手做的,自己做不好倒要说别人。”

    另一个富家少爷也是舞着手在笑:“不仅这处衙门口,兵司衙门口也有人去,真是太大胆了。钦差袁大人住的地方已经被堵起来了。我们喝着酒好好地看这个笑话去。”

    这座城里已经乱成这个样子,毕长风吃完饭觉得没有什么看头,又走得累了,雇一辆小车出城去,赶车的也是善意地笑道:“先生也是今科赶考的,劝先生早些回去吧,下科再一考也就是。”就是一个赶车的也知道书生闹事的事情。

    作为局外人,当然是不紧不慢的看着事情的发展,毕长风回到家里,一上午走得双腿酸软,自己也要自嘲一下,这几年里跟随王爷,徐从安,史敬功,就是现在还是身份不明,却一直呆在南平王帐下的丁正岩也是尽力提携,总算有了自己这样一个名士。

    这名士几年前落魄的时候,却是一个人连续赶上好些天的路不会象今天这样娇嫩。出门问留下来的人要一盆热水打算烫烫脚,却只门外急打门,却是一个送紧急信件的人。指给他王爷大概的方向,让他自己顺着官道去找了。

    留下的看门人这才把一盆热水送到毕长风房里:“毕先生,洗一洗,倒是睡得香。晚饭等醒来的时候再吃吧。”

    毕长风一倒在床上,就进入梦乡,感觉没有睡多久,就听到床前有人轻声呼唤:“先生醒来,有客人来了。”

    却是看门的人把自己喊醒了,而那个客人,则是前天还在这里一同吃饭的荣俊,他一头是汗,脸上焦急的神色,一身衣服不知道哪里沾到不少泥灰。

    一看毕长风醒了,荣俊顾不得什么,先就喘着气说话了:“先生快帮帮忙,方裕生被抓走了。”这样的结果当然是在毕长风意料之中,他坐起来听荣俊把话说完。

    方裕生就是去堵钦差大人袁杰的其中一个。“我让他不要去,没有拦住,袁大人在房里先是不出来,再到下午的时候,就来了一队兵,象是见到书生就抓。幸好我跑得快,这才跑到这里来。”荣俊气喘吁吁地把事情解释完。

    百忙之中跑到朱宣这里,还算他不糊涂,毕长风衣服已经穿好,看着外面天色已黑,这一觉已经是傍晚,顾不上吃饭,赶快先安慰荣俊道:“你不要着急,这一会儿不知道城门关上没有,让人先去看一眼。”

    荣俊只是着急,人在困难中,当然只在着急的。眼前再是一抹黑,只能是更着急。荣俊只是长揖不起:“毕先生是京都名士,吏部里的人也认识,请毕先生一定帮忙。。。。。。”

    “好,好,”毕长风一面答应,一面出来站在厢房门口,吩咐看门的那个人:“去城门口看一看,城门有没有关,再打听一下消息去。”

    房里焦急得有如热锅上蚂蚁的荣俊虽然还是急,也明白自己再急也无用,只是焦躁不安地还要探问毕长风:“毕先生认识钦差大人不,可以去钦差大人那里去帮我们求个情。”

    毕长风自己也是困难中过来的,所以很是明白荣俊的心情,只是耐心劝解荣俊,再说王爷走的时候交待过,如果有什么事情,护一下这两个顽皮书生吧。

    荣俊在房里还是急得乱走,坐不下来的时候,去打听消息的人回来了:“城门已经关了,我从路上打听一下,说是城门关得早,城里正在抓书生,明天就要到城外来搜捕。”

    说到这里看一眼荣俊,算你跑得快。

    这一夜荣俊如坐针毡上,到快天亮时才合一合眼,一大早就对着毕长风看,希望他早一点儿去城里。

    毕长风拿出全部耐心来安慰荣俊:“吃过早饭我就去。”早饭刚吃上两口,看门的人进来了:“先生,钦差袁大人来了,我们爷不在,是不是您去会一会。”

    荣俊在厢房里听着外面院门口在说话,袁大人是失望的声音:“哪里去了,这里乱的很,事情又多,下官一个难当,是以前来请教,是几时才回来?”

    袁杰在这里遇到两位王爷,还是有几分高兴的,有什么事情找王爷拿主意就简单多了。淮王不太管京里的事情,南平王却是一直插手六部。不想人不在。袁杰真的是大失所望。

    “袁大人请房里坐一下,爷走时有一句话要我转交给袁大人呢。”毕长风请袁杰到房里去做。袁杰不肯,却是眼睛一亮:“敢是有什么好交待的,请先生说给我听。”

    荣俊在厢房里也能隐约听到外面的说话,这才长长松一口气,然后喜欢起来,看着毕长风送走袁杰已经进来了,真的是一身轻松了的荣俊只是长揖拜谢道:“多谢毕先生,多谢朱大哥。”然后站直身子一脸是笑:“不想朱大哥这么有情,走的时候还要交待下来这件事情。”

    站在门口毕长风对袁杰说的就是一句:“有书生方裕生,放他出来吧。”就这么一句,袁杰当然是答应下来。

    此时野店里露宿的朱宣正在看快马送来的急件,春寒料峭的早上,昨天暖和,今天一早又有几分冷。

    房里传来妙姐儿的声音:“表哥,”朱宣走进来,在床前坐下来,看着妙姐儿在被子里笑:“象是天冷了。”

    朱宣为妙姐儿再掖掖被子,道:“再睡一会儿吧,中午我们再上路,今天这么冷,到表哥马上来吧。”

    这样当然好,可是,妙姐儿有几分犹豫:“我怕秀雅笑话我。”朱宣微微一笑:“不会的。”然后把手里的信给妙姐儿看。

    沈玉妙看完信,人就从被子里坐起来了:“书生们要闹事了吗?”朱宣笑着把妙姐儿又按下来,重新掖好被子只是笑:“小心闪着风,睡吧,会有人安排的妥当。”

    然后想想还是想笑:“不是什么大事情,就值得这样坐起来。”沈玉妙捂在被子里,也是笑:“人家不是没有经过事情吗?”就是以前,也是没有经过什么大事情。

    一生平安,不求有大事情,就是幸福的人了。到了这里来,又事事朱宣出头。

    另一间房里,江秀雅是早早就起身的人,听着朱寿过来说:“在这里吃过午饭再走时。”淮王也房里也说一句:“那倒不如再睡一会儿,就是回家去,也是一早要起来会官员,倒是这样的行程里可以由得自己想睡就睡,想醒就醒。”

    淮王房里,淮王也跑去睡觉了,问江秀雅:“你要不要睡,坐着也没有什么好玩的,这是路边上一家野店。”

    这野店却更是能勾起淮王妃的童年情节,她笑着摇头,服侍淮王解衣服:“我不睡了,王爷要茶要水也方便的多。”

    看着淮王睡下来,江秀雅站在窗前往外面只是看野店后的树林人流,心里想起自己和母亲在路上住店的情景,那个时候住柴房,这个时候是上房,人的际遇,有时候是奇妙的。

    朱宣也没有睡,坐在床前看着妙姐儿睡觉,床里面是熟睡的毅将军,一听父亲说不用起来,毅将军又呼呼大睡起来。

    这一点儿上倒有点儿随自己,朱宣看着儿子俊秀的小脸儿,再看看半睡半醒闭着眼睛的妙姐儿,这母子两个人,是一对小懒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