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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七章,忧喜(七)

    跪在妙姐儿面前的申氏还在痛哭,沈玉妙轻轻抚了申氏,轻声安慰:“起来说话。”申氏这才站了起来,回到座位坐下来,这么一会儿,已经是哭得鼻头微肿了。

    方氏心里觉得申氏的害怕不无道理,只能宽慰了申氏道:“咱们嫁的人家儿是不错的了,再说生孩子总是女人要过的一道关。你看大嫂,身材儿那么好,不是一连生了四个。”

    申氏默默的低了头流泪。方氏索性把话都问了出来:“三弟妹,你是不想生,等了姨娘生了,你来养是吗?”

    申氏又摇摇头,方氏有些好笑的问道:“那你是什么意思,今天既然说了,就说一个痛快吧。”这样也不好,那样也不好,到底心里是怎么样的。妙姐儿也看了申氏微笑,总要有一个说法吧。

    申氏轻泣了,过了一会儿道:“大嫂、二嫂都知道,我就是姨娘生的,现在自己能生孩子,又不是姨娘生的身份,当然是想生。只是还是怕,我要是不在了,家里姨娘谁时时接济她去。她那个病,一到了冬天就要犯病,平时存的一点儿月银都用在病上还不够,我自嫁了进来,就没有余下来钱。

    恍惚听了二嫂想自己买个园子,我也想买一个,只是手头没有余钱,从来大嫂、二嫂提了园子,我就没有敢说话过。”

    一听又提到了自己身上,方氏笑了一声道:“我自己这点儿钱可不够用的。我把我的私房也说一遍吧。我们家秀才门第,进项不多,家里老爷又要接济若干穷书生,虽然我母亲是正室,可是我手里也没有存多少钱下来,不是嫁了过来,咱们家的月银比哪一家都不少,这才存了点钱,也不够买园子的。”

    然后看了坐在那里呷茶的大嫂一笑道:“就是有了孩子,只怕还要等大嫂置办去呢。”沈玉妙微笑点头道:“孩子以后当然是我的事情。”

    方氏突然笑起来了道:“怎么说着孩子,又扯到了园子上面去了,三弟妹你把我也带远了。这园子的事情,二爷不出钱,我一个人也买不了。”然后惋惜了道:“幸好我都对了大嫂说了,都是不错的园子,虽然我没有去看过,给小郡主挑一个好了。”

    坐着的妙姐儿看了申氏这一会儿说开了话就不哭了,示意房外的如音进来,笑道:“我们坐了一下午了,脸上都油油的,你倒点儿水来,我们都洗一洗。”

    如音带了丫头们送了水进来,自己先给王妃卸了手钏,用大巾帛把王妃衣襟都掩了,这才服侍了她洗好了再重新梳妆了。

    书房里睡了的沈玉妙一回来本来是想洗一洗的,一打岔就忘了,这一会儿正好洗了个舒服。妯娌三个人都重新梳洗过了,方氏又笑看了大嫂说了一句:“大嫂这院子里只有两架秋千,想来是把我们忘了。”

    申氏听了也忍不住话了道:“你自己院子里难道没有,一定要到大嫂这里来打秋千,难道和小郡主争不成?”三个人相对笑了一回,才又重新说话。

    旧话重提,申氏虽然不哭了,可是还是怕,道:“我只是怕的很。看了几位亲戚,极瘦的反而生得顺畅,有一位看了极健壮的反而生的艰难,再看了大嫂素来医生跟着,一向是身子弱才应该这样。大嫂也生得顺畅,我就更不敢想了。”

    妙姐儿笑了一声,那看了极健壮的其实有点儿胖,胖人也不是太好生。方氏逗了申氏开心道:“被你说的,我也不敢生了。”

    申氏歉意了道:“二嫂想来也会生得顺畅才是。”方氏用手帕子捂了嘴笑得不行笑道:“三弟妹成看相的了,一看了自己就怕生得不顺,看了别人就都是顺的。”

    说得申氏自己也不好意思了,红了脸道:“二嫂还要取笑我。”方氏更是笑得前仰后合的,半天才道:“昨天我们青桃放丢了一件什么,我说请个算命仙儿来算一算在哪里倒好找,不想家里就有一个现成的,以后有事情都问了你才是。”

    沈玉妙看了两个人也跟着笑了一下,心里为申氏盘算了,笑道:“这孩子的事情,真的是要有个打算呢。我身子从来不好,生了孩子以后这几年我反而倒病得少了。”

    申氏被方氏笑急了,犹红着脸嘟囔了道:“谁去跟大嫂比去呢,大嫂用了多少好药,又骑马射箭的活动了筋骨,当然是好生的。”

    这样一说,方氏又要笑了,看了大嫂也在笑,沈玉妙也故意怄了申氏道:“原来三弟妹是想这个,这个太容易了。家里现在马是现成的,射箭也容易,我带了你们天天玩这个好了。”

    申氏还没有说话,方氏先高兴的应了一声道:“这个我喜欢,成了亲倒比在家里好玩的多。从明儿起,我就天天来烦大嫂了。”这一个一听就贴上来了。

    又说了一回怎么玩,方氏与申氏才告辞出门来,出了院门,方氏才对申氏笑着说了一句道:“三弟妹真是聪明,私下里我也想了,大嫂一生就是儿子,再生又是一龙一凤,肯定与她吃的补药和骑马射箭有关。鹿血不多,咱们就少求点儿来。这骑马射箭就不难。”

    申氏背地里也这样想过。两个人手拉了手兴冲冲地这一会儿只想了怎么去骑马射箭去,在杨柳树下分了手,各自往各自的院子里去。

    青桃跟在了方氏后面,笑道:“刚才听了夫人们说的热闹,咱们家里有好些匹马呢。前天我偶然转到了马棚那里,有不少匹呢。”

    方氏笑一笑道:“你才知道啊,那是王爷养的。”骑马象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只是苦于没有人教罢了。

    进了自己的院子,还是兴冲冲的,看了院内新装的秋千,绿窗桐花或青或紫,方氏喜滋滋的进了房,看了来送茶的两位姨娘也不觉得心烦了。

    接了茶,让姨娘们出去了,方氏这才想了起来,我同大嫂固然是不能比,可是姨娘们同我也不能比。我还可以借子大嫂的力去骑马射箭,弄点儿药吃吃。

    姨娘们只能呆在家里呆在院子里,小院碧天,只有这么一块儿地。掉了孩子的梁姨娘是不是也应该让她看看大嫂的医生,方氏犹豫了,自成亲以来,第一次有这样的想法出来。

    正在想着,太夫人房里的丫头来了,笑道:“太夫人晚上给世子还席,请了一家子的人吃酒,二夫人千万不要来晚了,来晚的太夫人说了,少吃几杯。”

    方氏已经站了起来,笑着听了,让青桃拿钱给她,笑道:“我当然是要早去的。”

    到了晚上,月露清冷,清风星霜,方氏穿了一件厚一点儿的外衣,扶了青桃的手往太夫人房里去,青桃一面走一面笑道:“打听得王爷王妃,二爷三爷这会儿都在太夫人房里,咱们去了,不太早又不太晚。”

    方氏扑哧一笑道:“你这小油嘴儿,这回打听的好。”路上看了风中微摇的树影,鼻中不时闻到清幽的桂花香,让人意兴畅然了,方氏只觉得神清气爽,笑道:“就是要常收拾的好。我时常对了六房的梁氏奶奶也实心的很,她帮了我挑的园子就说高了不少钱。还是问了管事的才知道。幸好没有买。”

    青桃小心地在前面引了路,一面笑道:“还在那鹿血,她想生沾王妃的福气生儿子,对了咱们说家里人生病了,这病也是可以乱讲得的吗?”

    方氏笑道:“随她讲去吧,反而以后要了来我自己不会用,那园子我不买了,等有了孩子,让大嫂买去。想来她存了那么多私房,用不完都放在那里。”这也是青桃打听出来的了,王妃一年若干的私房,不知道她要怎么用得完。

    太夫人房里此时是一片欢笑声,妙姐儿看了闵小王爷和端慧郡主正在展示跟了祖父出去,街上买的玩意儿,一面玩给大人们看,还很得意:“是这样玩的,你知道吗?”

    闵小王爷和端慧郡主是一样的打扮,老侯爷笑道:“带了出去,倒是做小子的打扮好。两个一模一样的孩子带了,见了的人都说我好福气呢。”有如一对金童一样。

    朱宣说了一声:“都不说话,就分不出来哪一个是端慧了。”蹲在地上同哥哥闵小王爷分东西的端慧郡主立即扭了身子回答了一声:“我是端慧,端慧在这里。”

    房里的人都笑了一声,端慧郡主与哥哥分明白了东西,抱了跑到母亲这边来,都放到她衣上:“先给母亲玩一会儿。”

    听了父亲在一旁说了一句:“你母亲比你会玩这个。”妙姐儿逛庙会买一堆东西回来象还是昨天的事情,一眨眼就有一个逛庙会的女儿了。

    妙姐儿白了朱宣一眼,手里拿了一个玩意儿,笑道:“这个我倒是会玩。”

    一时方氏和申氏都来了,然后就一起等了世子和毅将军,都在写功课。太夫人看了时辰,让了人:“先摆了桌子,一会儿就要到了。”

    朱睿与毅将军是手拉了手走进来的,一进来就笑嘻嘻了道:“今天是专门请我的。”太夫人一看就乐了道:“两只猴儿,那脸上灰一道白一道是怎么回事?”

    一面喊人:“快拧了手巾来,给小王爷们擦一擦。”毅将军先回答了笑道:“我和哥哥学摔跤呢。哥哥让我了。”

    两个人洗干净了,全家人一直才过去安了席,旧年办的那一班子小戏子在一旁轮流吹了箫管和湘笛,桂花种的多又足,香飘了南平王府。

    太夫人看了孩子们嘻笑了,对老侯爷道:“孙子们都会玩。”老侯爷刚点了头,端慧郡主听到了,走了过来对太夫人笑道:“我来祖母玩。”

    然后爬到了太夫人膝上,把自己的额头送了上来,对祖母笑道:“祖母也要低了头才行。”朱宣与妙姐儿不无尴尬的看了太夫人低了头,端慧小郡主用自己的额头抵了太夫人的额头,这样抵了一会儿,然后偏了脸在太夫人面颊上响亮的亲了一口,乐得太夫人抱了端慧郡主又亲了一口笑道:“小郡主最亲祖母。”

    端慧郡主大声的回答了出来道:“父亲母亲就是这样玩的。今天上午,我看到了。”席间数道目光一起看到了朱宣与妙姐儿脸上,然后赶快分开了。

    老侯爷是公公,强忍了笑意,板了脸用手端了酒杯,继续喝酒;朱明朱辉没有忍住,嘴角边是若有若无的笑意,朱辉实在是忍不住了,只能装作掉了东西,低了头在桌子下面笑,装作找东西;方氏与申氏而同的一起用丝帕掩了面,轻咳了几声,在丝帕后面悄声的笑个不停。。。。。。

    只有太夫人是笑得肩膀颤抖了,眼睛只看了席面上。好不容易大家都不笑了,端慧郡主又问了还低了头的朱辉道:“三叔,你在桌子下面笑什么呢?”

    朱宣与妙姐儿都无比窘迫了,好在朱宣面无表情的时候多,他也学了父亲,端了酒杯装喝酒。沈玉妙拿了筷子装吃菜,才把这窘迫场面混了过去。

    朱辉笑道:“三叔在找东西呢。我找到了。”然后坐正了身子,还是要笑不笑的样子。总算一家人都忍住了笑,才得以重新吃这顿饭。

    吃完了饭,方氏回到了房里,一面卸妆一面对了青桃笑道:“小郡主真是讨人喜欢的孩子。”真是可爱。外面一个人接了话笑道:“谁讨人喜欢?”

    朱明走了进来,方氏笑道:“在说小郡主,真是可爱,要是能有这样一个女儿就好了。”朱明哈哈大笑起来,吃饭的时候强忍了的笑总算可以笑出来了。

    足的笑了一会儿,朱明才住了笑看了陪笑的方氏道:“听说你在看大嫂的医生,以后也生一个这样的女儿好了。”

    方氏一提这个就高兴,笑道:“一家子里,虽然是两个房头的孩子,也一定是相象的。”朱明只笑着说了一句:“我从没有见过大哥象今天这样过。”虽然是月下,也可以感觉到他脸肯定是红了。

    只说了这一句,朱明又笑道:“你借了大嫂的医生也就算了,那鹿血就别乱要了,只有那几头鹿,母亲和大嫂用只怕刚够。今天几个亲戚们跑来问我寻这个,说是生男孩,我说荒谬,把他们打发了。只是亲戚们还有来求你的。”

    方氏对了镜台梳晚妆,从镜子里看了朱明微笑了道:“大嫂要是用着不想用的,我再去找一点儿来。我这几天换了大嫂的医生,觉得精神好多了,想来这药是有效的。”

    朱明笑着说了一句:“如果亲戚们知道了你在用大嫂的医生,只怕就有人来问你要药方了。”

    朱辉此时在申氏房里,也是好好的补笑了一回,道:“刚才忍的难过,这一会儿我要好好笑一回。”也对了申氏道:“你怎么还是没有,看了那么多的太医。”

    申氏勉强一笑,太医来都是头一天就知道,所以第二天就不吃药。今天冷不防被拉去看了医生,今儿刚吃了药,就被看出来了。

    申氏勉强笑道:“成亲几年才有孩子的也多了,只怕我也和她们一样。”时时对了二嫂还要装一下自己也想有,今天穿了一个彻底的帮。

    朱辉出了一个主意道:“你也去借一下大嫂的医生看一看好了。”申氏忙答应了,又道:“有时候听了亲戚们中间生孩子不顺的,心里害怕的很。”

    “是这样,”朱辉低了头想了一想道:“大嫂跟你身子一样弱的,她就好的很。你也跟了大嫂去骑马去吧,动一动或许会好生的多。”

    申氏这一次才是真心的微笑了道:“知道了。”这下子骑马射箭算是过了明路了。为了生儿子,人人都要跟了沈玉妙过日子的节奏,都想了生儿子,至少端慧小群主那样淘气的女儿,也是可以要一个的。

    只是夫妻亲热,以后要背了她才行。

    两个当事人回了房里,一点儿也不尴尬了,这当子事情已经忘了。一阵香气香得人不得不跟这香气寻了过去,妙姐儿拉了朱宣,手指了头顶上笑道:“那一枝肯定桂花多,表哥摘了来。”

    朱宣纵向一跃,摘了下来,自己看了,给了妙姐儿道:“果然是不少。拿着吧。”

    这里可以看到世子朱睿住的院子和太夫人的院子都亮了灯,只有这里没有灯,但是夜里桂花香气越来越浓。妙姐儿拉了朱宣:“在这里站了一会儿。”及至站了,又是轻轻叹了口气。

    朱宣在妙姐儿头上摸了摸道:“妙姐儿又有心事了。”回了京里来就要有心事。

    妙姐儿贴了朱宣轻轻嗯了一声,然后笑了道:“是别人的事情,不知道该不该和表哥说。”朱宣看了眼前一泓碧水,水里倒映了月亮,还有世子的养智精舍轩亭的倒影在水里。

    这里却没有亭子,只有山石,朱宣领了妙姐儿走了几步,山石上坐了,才抱了妙姐儿在怀里,并没有追问别人的事情,只是低了头闻了一闻道:“妙姐儿香还是桂花香?”

    “桂花香,我也香。”妙姐儿缩在了朱宣怀里,看了那池水,才慢慢地把申氏的心事说了出来。朱宣听完了,当然是不能说什么,林间轻风吹过,还有松枝的清香气。

    “妙姐儿生睿儿的时候,表哥在战场上也担心了这个。”朱宣微笑了:“真是个好孩子,一生就生出来了。”

    沈玉妙不觉得脸红,显摆自己的功劳道:“疼了大半天才生出来呢。生孩子可疼了。”夫妻两个人坐在桂树暗影下面说着让人脸红的话,自己一点儿也不脸红。

    “是吗?”朱宣抚了妙姐儿的脖子,在她颈后来回抚摸了道:“表哥不知道。”妙姐儿对了自己的腰身比划了一下道:“我这么瘦都生了四个,我下午劝了三弟妹,应该她也很好生。”

    朱宣莞尔了,这怎么能比,到时候才知道。桂花香气过后,就是妙姐儿身上的香气传来了,朱宣用手丈量了妙姐儿的细腰,笑道:“比刚生完孩子时又细了些。”猴在马上猴出来的细腰。

    妙姐儿轻声咬了嘴唇,吃吃笑了,表哥量完了腰,把手伸进了裙子里,在自己的大腿那里摸来拧去的,低声笑道:“跟妙姐儿没生孩子时一样结实。”

    然后忍不住了,抱了妙姐儿站了起来,笑道:“这里风清冷的,咱们还是回房里再好好说话去。”

    如音和丫头们站在桂林外,听了里面一会儿吃吃笑声,一会儿又没有了声音,然后是王爷踩了落叶的声响,抱了王妃出来了。

    第二天,朱宣早早醒来了,穿好了衣服,看了红黄二色合欢花绫被里睡的妙姐儿,肌肤鹅脂细腻,正睡得更香。

    低声把她弄醒了,妙姐儿懒懒地从绫被里伸出了一双雪白的玉臂,身上压根儿就没有着寸缕,搂了伏了身子的朱宣,口齿还是困涩了:“表哥,你早点儿回来,你回来了,就可以回请公主和姚夫人了。”

    朱宣特意弄醒了妙姐儿不是为了说这个,在她小脸蛋儿上亲了一口,轻声问了:“昨天表哥和你说的话再说一遍。”

    “哈。。。。。欠,”妙姐儿先打了一个吹欠,还是闭了眼眸,漫不经心地回答了:“那几章书背熟了,一天一百个字。不然表哥回来不给好东西。表哥,是什么好东西?”

    朱宣看了这样的睡容,好笑地道:“等表哥回来了你就知道了。还有呢?做不完还有什么?”妙姐儿这才唇边带了笑容,还是不睁眼,仰了头闭了眼睛也找到了朱宣的嘴唇亲了一亲道:“要听教训。骑马射箭首饰好玩的,全部飞光光。表哥,我比端慧大的多呢。”今年已经不是三岁了。

    听了朱宣调侃了:“原来比端慧大的多了,表哥今天才知道了,那以后别缠了表哥要这个要那个。”然后拍了缠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松手吧,表哥要走了。”

    妙姐儿这才松了手,人往绫被里缩了一下,口齿不清地又说了一句道:“表哥,你和淮王一起去,别再打他了,我又不喜欢他。”然后闭了眼睛继续睡觉去了。

    这一觉再醒来,已经日上三竿了,如音刚好走进来,笑道:“公主刚派了人过来催了,说是在四季春酒楼那里候着呢。”

    沈玉妙轻声呀了一声笑道:“快拿衣服来。”昨天晚上跟表哥歪缠了半天,表哥说要出城几天,跟淮王一起去大营里看看去,就多缠了一会儿,今天起的真是晚了。

    如音喊了小丫头进来一起服侍,看了拿衣服的拿衣服,打水的打水去了,又说了一声道:“朱禄在院子里整理秋千架子呢,让他去备了车,王妃吃了早饭就要出门了。”

    然后对了王妃笑道:“就这怕也是晚了吧,公主要等了。”

    朱禄正对了秋千用眼睛丈量了,小郡主说一边高一边低了,再看一遍再来重新修整一下。听了小丫头跑来说备车,说一声知道了,又动一动秋千架子,这才不慌不忙地跑去马棚里把马车赶到了门外的马车甬道上去。

    过了半个时辰,才看到了王妃出了来,上了马车往前门街的四季春驶来。

    一进了来,果然是晚了,高阳公主和陶秀珠、尹夫人、周亦玉都到了,只等了自己。尹夫人先笑问了:“妙姐儿订了哪一天请客,请完了我就可以回去了。”尹夫人和尹勇借住在徐从安现在住的二进院子里,那里平时总是会空了房间出来。

    沈玉妙还没有回话,陶秀珠先取笑了道:“才这几天你就把京里玩遍了不成?我就不催了妙姐儿,让她好好准备去。”

    先扫视了这房间的沈玉妙笑道:“不过就是那些玩意儿,能有个新鲜的来玩就好了。”然后看了房间摆设的不错,笑道:“这里好。”突然想起来了绣春坊,这里的房间收拾的不比绣春坊差。

    尹夫人先笑了道:“你是想起来了。。。。。。?”没有说下去,陶秀珠也笑了道:“高阳你订在了这里,一定是重温旧梦了吧。”

    高阳公主也取笑了道:“我又没有人要到京里来找我,这旧梦温不起来。”然后问陶秀珠:“要是来找了你,你这个外宅可安在哪里呢?只是别忘了请我酒,我就不来麻烦你了。”

    周亦玉看了这几个人一起吃吃笑起来,只有自己听不懂。年纪又她们大了许多,好在这里吃的多,喝的多,自顾自先吃了起来。

    又听了一会儿,听明白了,周亦玉也来了精神插了一句笑道:“你们敢在京里逛窑子吗?如果敢去,带了我当一个保镖的,只是也让我听一、两支曲子,我也是满意的了。”这些人原来谈论的是绣春坊,事事象男人一样的周亦玉也还没有去过,听一听就要流口水了。

    几个人见周亦玉这样有趣,谈兴更高了,高谈阔论的当然是陶秀珠,笑道:“我来告诉你们吧,这一条街上有几家,那一条街上有玉春院,还有绿丽坊。。。。。。”如数家珍一样说的流利。

    高阳公主先笑了起来道:“露馅了吧,你回了京里我就知道你会打听这个的,想来你都是逛过的了,里面是什么样子说来听听。”

    一个人不敢去的陶秀珠忙笑道:“你们不来,我哪里舍得一个人逛去,”再看了听得有些发愣的周亦玉道:“周将军也去,咱们约个日子去逛一回吧。也算是见识一回。”

    偷笑了的周亦玉不知道陶秀珠打算见识什么,听了陶秀珠又说了几家道:“这几家都是雅致有趣的,没有那些个乱七八糟的。。。。。。”说到这里红了脸,大家都会意了点头,听了陶秀珠继续说下去道:“这几家都是有听曲子的好地方的。咱们约个日子吧,等尹夫人和周将军走的时候,权当给她们送行了。”

    继南平王在封地上给晋王在绣春坊里送行以后,京里名门出身的姚夫人给将军送行也决定订在这种地方。

    高阳公主吃吃笑,尹夫人吃吃笑,周亦玉是微笑,听了对我象是不错。只有妙姐儿说了一句道:“你们要先把日子订好才行,要订在表哥不在家的时候,而且至少要把朱禄给甩了。”朱禄又跟了来,就在外面,就是如音和丫头们,跟了高阳公主和陶秀珠的丫头们也都在外面。

    陶秀珠笑道:“这太容易了,我请了你去我们家去,咱们家里换了衣服,从后门出来就行了。”然后得意洋洋:“我早就为妙姐儿想好了。等咱们听完了曲子,再从后门里溜回去,这样他就不会知道了,王爷也不会知道。”

    大家一起鼓掌,这个主意真好,只有姚夫人才能想得出来这样的主意来。

    门口听了一声咳嗽声,大家立即不说话了,朱禄进了来,看了门口姚夫人的家人一眼,怎么我一往这里来,他就咳嗽呢,姚夫人出嫁前就是淘气的,不知道在里面又出什么淘气主意呢。

    进了来把菜单送了过来笑道:“公主点的菜,都在这里了,我们又点的也在这里了,送进来看一看。”

    大家传看完了,高阳公主把菜单还了朱禄笑道:“你不用自己还跑一趟,今天我请妙姐儿,也顺便让你们轻松一天。隔壁订了房间给你们,好好去玩一会儿吧。”大家的下人都在那里。

    门口守着的是高阳公主一个丫头和陶秀珠一个丫头留了侍候。

    朱禄陪了笑脸出来,心里有了怀疑,怎么就不让王妃的丫头在这里侍候呢,从来了就拉了我们都坐,吃喝上来了。这里面的人个个让人不放心。

    从高阳公主开始一直到周将军,想来周将军年纪不小了,不能还跟了去做淘气让人担心的事情吧。

    回到了隔壁房间里坐着的朱禄没有想到这里面正在商议了去逛雅致的窑子,听一些时下的新曲子。

    一时吃完了饭,当然是要一起去逛逛去,五个人出来以前都有准备,高阳公主的信上写得很是明白,是出来逛的。

    周亦玉永远是她朴素的男装,别的人也都尽可能的穿是素淡一点儿,如高阳公主要是穿了公主的衣服,南平王妃再来上一身衣冠,那就太无趣了,就是首饰都戴的相对少一些。

    先去了一条街,都是绸缎铺子,老板既认识公主,也认识姚夫人,更认识南平王妃,这三位都是铺子里的股东,按年分股息。

    进门的时候,陶秀珠就笑对了尹夫人和周亦玉道:“你们别客气,只管挑,记在我的帐上。”伙计们引了她们进去里面坐了,把时料的衣料送了进来。

    尹夫人四处看了,墙上的字画儿,成套的黑漆桌椅,桌子上八样细点,笑道:“这里就是不买东西,只是坐一坐儿,要多少钱?”

    高阳公主跟了话道:“你们只管挑好了,管它多少钱,横竖这钱,秀珠也只出她自己的那一份罢了。”尹夫人听不明白,就看了公主笑。

    稳稳坐了的陶秀珠笑指了高阳公主和南平王妃笑道:“那是当然,你们也要各出一份才行呢。”一个人挑了几块布料让送到府上去,走了出来,周亦玉也说了一句:“让我们看一看,你们别的铺子,还有哪些铺子里有股份?”

    周亦玉心里想了,真是有钱还想了有钱,眼前这几分都是不缺钱的主儿,还要再抓这个钱。听了尹夫人有些羡慕地道:“有自己的铺子真好,我回去了,把我的月银都存起来也弄一个这个去。”听了周亦玉笑了一声道:“入股糖果铺子还是够的。”

    再往前走,看了一家足有四个店面大的门,两层楼,却是一家珠宝铺子。周亦玉跟了往里面走,一面道:“这铺子应该是京里最大的了。”

    这里面的的摆设香茶比绸缎铺子里还要好,在绸缎铺子里尹夫人还不客气,笑道:“你们都是有钱的主儿,我今儿就不客气一回了。”还挑了两块衣料。

    到了这里,看了亮晶晶一排首饰送上来,就有些气怯了,不敢挑了。高阳公主正在看一块鸡血石,只是疑惑了,自语道:“象是在哪里见过,怎么这么眼熟?”肯定不是家里那一块。

    陶秀珠顺手拿了一根镶绿宝石的簪子给尹夫人插在了头上,这才对了陪在一旁的掌柜道:“有好珠子吗?我要镶首饰,送来我看一看。”

    掌柜的出去让人去拿了来,打开了红色锦垫的黑漆匣子,虽然是白天,珍珠也放了白幽幽的光。

    掌柜的跟了笑道:“这里有一个老顾客新打了一个时新的首饰,可巧儿他还没有来取呢,拿了来给姚夫人和各位看了,要镶珍珠可以作个样子。”

    说着就拿了出来,掌柜的不容别的伙计插手,自己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盒盖,就是高阳公主也笑了一下道:“首饰样子倒罢了,这珠子好。”比刚才送来的珠子要大了不少。

    几位女眷看了别人的首饰,没有相中样式,只相中别人的珠子,掌柜的笑道:“这珠子倒是铺子进的,只是都卖了出去了,这位客人买的这十颗不过只是几分之一罢了,公主和夫人们要看别的,就要请王妃拿出来给大家看一看了。”

    沈玉妙笑了起来道:“敢是送到我们家去了。”掌柜的笑道:“就是今天跟了王妃来的那一位小管家收的。”说的是朱禄。

    “那是镶了什么样子的首饰?”陶秀珠和尹夫人同时问了出来,妙姐儿的首饰一向出新。掌柜的又哈了腰笑道:“王爷自己画了样式,传了两位匠人自己进王府里做去了,小人也没有看到。”

    表哥回来了,给我什么好东西,沈玉妙已经猜了出来。低了头看了眼前那珠子个个圆润又在,看了心里喜欢了。再一想功课,如果没有功课交给表哥,这首饰不知道这一次还给不给。

    房里的人正七嘴八舌的问了妙姐儿:“是请客的那一天戴的吗?掌柜的说有几十颗呢,这么多一定不是镶一件首饰,一定是几件,你那一天要轮流戴出来给我看看才行呢。”

    正在说笑着呢,外面又走了进来几位夫人,没有走进来时先听到了笑语声:“明儿去骑马去,可惜了没有人陪。。。。。。”声音旁若无人的,声音之中杂了环佩响,身上叮叮当当的就戴了不少,老远就照人眼睛。

    为首的那一位是韩国夫人,韩国夫人与女伴今天也来看首饰来了。旁边也有房间,只是一眼看到了公主,不得不过了来先见礼,至于南平王妃,韩国夫人一见了妙姐儿就有了火气。

    自己的丫头去王府里送信,朱寿说的话:“王妃还在府里呢,怎么就来送信了。。。。。。”丫头回去原封不动的学给了韩国夫人听。

    不由得韩国夫人不恼火,见了她行礼恭敬还不行,她在家里连个信都能管到吗?想王爷一世英雄,不会这样就被王妃捏在手心里吧。朱寿自己心里胆怯了,说的话惹火了韩国夫人。

    韩国夫人给公主行了礼,然后给王妃行了礼,眼睛看了她傲然的一笑,沈玉妙心里电光火石了,一下子明白了过来,表哥前天没有回来,一定是宿在了韩国夫人处。

    女人看女人,又是情敌,不用言语,一个表情就可以明白了。

    还是微笑了的沈玉妙看了这位夫人又倨傲了,只是淡淡一笑。看了韩国夫人辞了出去,才又想了起来,这铺子的股份是表哥给我的,指不定表哥手里还有。

    这位韩国夫人是不是把表哥在床上侍候好了,表哥让她来挑首饰的。当下就坐在了这里慢慢说话聊天,推说累了,只说多坐一会儿。

    几个人是出来玩的,从周亦玉来说,陪了这几位夫人陪什么绸缎铺子,珠宝铺子,不如就在这里安生坐一会儿才好。

    别的人出来只是说话玩笑的,一面看了首饰,一面还坐着。隔壁韩国夫人挑的倒是快,不一会儿就走了。

    沈玉妙这才对了来添茶的掌柜的笑了道:“韩国夫人挑了什么好首饰?”掌柜手提了壶续茶,笑道:“一对猫眼石的耳坠子,值八百两银子。”

    这样的数字是不会让妙姐儿有什么忧心的,但是因这数目想了起来,京里还有一个月月给她五两银子的,又不知是什么来头。

    因刚续了茶,端了茶在喝,看了手中血艳艳的红宝石戒指,价值远远高过了韩国夫人的首饰去,听了身边笑语,这一会儿要计较别的,是不是庸人自扰之呢。

    沈玉妙收回了心思,还是努力想了自己的东珠,再努力想了我的功课,不知道有这样一件首饰好了,如果知道了,不拿到手里,就会疑心表哥给了别人。

    高阳公主一面说笑,一面还是拿了那块鸡血石在猜测了:“真的是见过的?一定是见过的。”就是想不起来。

    掌柜的听了公主喃喃自语了,笑道:“这是一个人寄卖的,包了头,面孔都看不清楚,穿一件蓝罩衫,说了只要银子便宜点儿也可以。”

    高阳公主倒是不想要,只是猜想了在哪里见过。。。。。。

    傍晚的斜阳照进了太夫人房里时,太夫人还在拿了针线对端慧郡主笑道:“看,要这个样子挑这朵花才行。”到底是女孩子,年纪小也爱颜色好看的绣花线。

    端慧郡主细声答应了:“嗯。”然后小手捏了小小的绣花针,另一只手里是一个小小的花绷子,上面描好了两朵牡丹花。

    房外的丫头们笑回了话:“王妃回来了。”端慧郡主立即丢了手中的绣花针和绣花绷子,站了起来跑了出去。

    沈玉妙看了一身粉色衣衫的女儿奔到了膝下,弯腰抱在了怀里笑道:“在作什么?”端慧郡主笑嘻嘻道:“在陪了祖母绣花。”

    太夫人看了人高打了帘子,妙姐儿一面笑道:“是祖母陪了你绣花吧。”一面进了来。太夫人也笑道:“你随她说好了,反正是我们在作伴呢。”

    小端慧拿了小花绷子过来给母亲:“端慧绣的。”沈玉妙看了那不着线条的几丝线,笑道:“真不错。端慧真能干。”貌似凡高的抽象画。

    太夫人听了也是笑道:“明天就更好了,你别笑话,听你话里的意思,象是笑话了呢。”妙姐儿也忍不住笑了道:“还是母亲听了出来。”把在街上买的东西呈了上来。

    一面问孩子们,太夫人正在端详妙姐儿给自己买的一块安在帽子上的玉,听了道:“徐先生自己看着呢,说王爷出去了,这个徐先生,男大当娶,他自己不着急,可是我们也不着急,会不会有人说我们薄待了他。”

    妙姐儿微笑了道:“表哥又说了不要管。”太夫人有主意,笑道:“这个你听我的,说你在回请去,西山园子那么大,你多多请了女眷,我这里有好几个相配的姑娘呢,都是家世清白的,到时候我给你请了去,让他们见上一见,说上几句话,没准儿就成了呢。”

    徐从安的亲事一直也是妙姐儿放在心里,和朱宣伉俪情深了,就会想一想徐先生一个人有话也没有人听他说。现在听了太夫人这样安排了,妙姐儿也说好,笑道:“还是母亲有主意。”

    太夫人听了,颇有些得意了道:“谢媒钱可以先欠着,等新人进洞房,媒人扔过墙了的时候再去要去。”一眼看到了小端慧正在玩妙姐儿给她买的东西,太夫人也后悔失言了,当了小孩子说洞房。

    沈玉妙也赶快遮盖了,笑道:“到时候谢媒钱多多的,只怕母亲不稀罕。”婆媳两个人一片好心,打算再干预一次徐从安的亲事。

    老大不小了,不成亲,让别人听了说了都会说南平王府没有cao心到。

    “有一件事情和母亲说,表哥走的时候给我丢了功课下来,我在家里,来的人多,只是怕没有时间看去。”沈玉妙笑道:“外祖父那里前几天又说外祖母身子有恙了,已经去看了一回了,我想去外祖父家住几天,一个侍候了外祖母的病,一个可以好好安心看看书。”

    为了那件首饰,沈玉妙回来的路上就想到了这个主意,在家里别人不招惹,自己还想着找了孩子们玩一会儿。

    太夫人当然同意了道:“你去了代我问了蒋太夫人好,说我改天也去看看她,再去看看你在那里用不用功。我要是督课啊,比你表哥还要严呢。”

    婆媳两个人又笑了一回,沈玉妙这才领了端慧郡主出来了,表哥不在,还是哄了端慧和我一起睡。晚上也有个好玩的小把戏。

    回到了房里,先交待了朱禄:“去外祖父家说一声,明儿我去看外祖母的病,还是我以前住的那房子住几天。”看了朱禄去了,端慧郡主问了母亲:“也带端慧去吗?”

    沈玉妙笑道:“带了哥哥们和端慧一起去,你们愿意住呢就住几天,不愿意住呢就回来陪了祖母好不好?”

    端慧郡主先问了一句:“那里有没有给端慧玩的秋千?”端慧郡主的秋千是矮一点儿的,小郡主自己就可以爬上去。

    看了母亲摇头笑,端慧郡主又问了一句:“那里有没有祖父带了我出去逛?”沈玉妙笑着又摇头了。

    端慧郡主问了几句,已经是没有了兴趣了,低了头正玩了自己手里的一块九连环,一面笑道:“母亲快些回来,端慧会想你。”

    第二天一早,沈玉妙带了儿子们,抱了端慧郡主去了蒋家先探了病。蒋太夫人年迈人,身子虚弱上有的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