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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七章,朝花(九)

    南平王意识到自己引狼入室的时候,心里恼怒的不行。他不动声色的坐了,看了面前坐着的淮王,和一旁坐了的妙姐儿。

    淮王在对妙姐儿说话,是满面笑容:“女大当嫁,王妃为了淮阳订亲事,这也是给我面子。王妃放心,容她再考虑一时,我再来回王妃的话。”

    今天依然是打扮的自认为风流倜傥的淮王,一来的时候已经把类似这样的话对了妙姐儿说过一次了。

    就是刚才这样说话,才引起了朱宣留了心。

    比jian滑,淮王固然比妙姐儿胜一筹,可是南平王坐在这里,再说这样的话就不合适。

    一个美貌的郡主,孤儿寡母寄居在淮王府里,不用问了,是淮王手中一枚棋子。如果淮王把妙姐儿为淮阳郡主订的亲事一口回绝了,或是已经订下来了。

    这倒还符合逻辑。朱宣听了淮王的话里,又给了妙姐儿希冀,天知道妙姐儿这个孩子多希望淮阳郡主快点成亲。

    而且以朱宣与淮王的交情,如果有难言之隐,或是不希望手中这枚棋子现在就成亲,淮王大可以直说。

    南平王一下子就想了起来,上一次淮王象是也是这样的意思,再考虑一时。除非打算当老姑娘,不然还要考虑什么。

    朱宣一旦起了疑心,再看了淮王看了妙姐儿,眼睛都比平时亮,语调也殷勤得多,也就明白了。

    南平王一肚子火,佯装不知,只是看了淮王与妙姐儿一来一去的对话。

    淮王每一次来以前,都想了要斩断情丝,等到见到了南平王妃,一下子就忘光光。

    把淮阳郡主嫁出去,太简单了,明天就可以让她出嫁。感情有如毒药,自己这又是注定得不到的感情,淮王心里总是在想与不想之间徘徊。

    一看了美人儿袅娜的走出来,淮王就又想逗逗她了,他以为自己与平时一样,全然没有想到心思被南平王看了一个清楚。

    沈玉妙是难以掩饰的失望在脸上。对了表哥都明说了,希望郡主出嫁,表哥说这是件小事,不用放在心上,出嫁也好,不出嫁也好,表哥让淮阳郡主在书房的窗户根下面去回话,至少是明确了态度,这位郡主在表哥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地位。

    再想了,为了泄洪,表哥一封手书能让淮王星夜兼程了,沈玉妙满心里以为这一次淮王来了,一定是让自己满意的回答。不想还是这样:“。。。。。。再让她考虑一时。。。。。。”

    以沈玉妙的感觉,淮阳郡主在淮王面前,都是很得宠。真的是在乎这个族妹,不会不在乎她的脸面。

    沈玉妙不相信淮王不知道淮阳郡主这一次碰壁碰的更厉害。一位郡主站在窗户根下去回话,门也不让进,茶也没有一杯,难道这点面子不在乎?

    听了淮王的笑语,妙姐儿不由得带了一丝委屈往朱宣脸上看了一眼,意思是,他还是没个准话儿。

    朱宣看到了妙姐儿略带了可怜的眼光,迅速看了淮王一眼。淮王一脸的温柔笑意,看了美人儿让人心疼的眼光,全然没有发现自己被南平王看了去。

    淮王不同意,妙姐儿坐在这儿如坐针毡,又觉得没有面子,又牵扯到了自己的醋心,全是私心。不由得涨红了脸,低了头弄了衣带,心里难受的不行。

    此时此刻,只有一种心思,要把淮阳群主嫁出去,沈玉妙其实是自己在跟自己较劲过不去,只是身在其中,解不开这个心结。

    朱宣听了淮王又开始废话了,真的是当妙姐儿是个孩子了:“王妃放心,王妃的心意,是一定要领的。亲事是一辈子的事情,当然要慎重行事。”

    淮王又打了哈哈,感情如水,一旦发出则不可收拾,淮王越是想表现出自己是个可以商量的人,越是弄得很糟。

    朱宣看了淮王拿坐在他面前的自己当成了傻子,还是没有说话。看了妙姐儿又抬了眼睛看了自己一眼,心意是一定要领的,打算什么时候领呢。

    沈玉妙不知道是不是要拎了淮王的衣领喝问了他,他才会给个准话儿。心情滴溜溜的转,每每一转到自己全是一片私心,脸就涨得更红了。

    朱宣觉得看够了,这个亏不能再吃下去了。他看了妙姐儿,吩咐了她:“亲事的事情,再容淮王考虑考虑吧。表哥要说事情,你进去吧。”

    足够心机深的南平王心里打定了主意,以后决不再让淮王看一眼妙姐儿。他心里痛骂了淮王,又顺便自责了,怎么没有想到有这样的事情出来。

    我金镶玉裹了,请了徐从安教导,我自己教导,花了心思教出来一个可心意的人儿,不是让别人白看了的。

    老谋深算的南平王心里也是一直转个不停。看了妙姐儿低声答应了一声:“是。”坐着也无趣味了,一眼都不想再看到淮王那张满是笑容的脸。

    淮王则有些失落了,看了美人儿垂了头给南平王行了礼,又对了自己欠了欠身子,转身就进去了。

    朱宣把他的失落看在了眼里,心里冷笑了一下,到底是个毛头小伙子,看我先给你一下子。

    南平王看了淮王重新看了自己,说了一句:“王妃心地仁厚,为淮阳挑了这两门难得的亲事。真是感激不尽。”

    朱宣淡淡道:“这孩子在胡闹呢,你不必放在心上。”朱宣是不打算同淮王客气。

    看了淮王吓一跳,连忙笑道:“没有的事情,没有王妃来上心,京里我一向去的不多,世家大多不熟悉,要是我自己找,也找不来这两门亲事。”

    听了南平王倒是直言不讳:“我说她胡闹,是有原因的。还是为了以前你我有联姻之意,王妃年青不懂事,被我责备了,一直记在心里。你不用管她,郡主素有才名,当然你要找一个趁你心意的才是。”

    南平王的话有如一盆凉水把一脑门子绮思的淮王给泼醒了,那个时候说联姻,南平王妃匆匆离京,一直是心存了疑惑,现在得到了证实。

    又回想了美人儿对了自己,眼里一丝恨意。淮王苦笑了一下,觉得自己今天象是又弄错什么,对朱宣又询问了一句:“王妃从京里匆匆离京,难道是。。。。。。”

    朱宣象是不当一回事的说了一句:“她不知礼,我把她撵回来了。她心里恨着你呢。”看了淮王听进去了,朱宣快意地又说了一句:“时常为了还记恨了这件事情被我教训了。母亲现在这里,我不能为了教训王妃惹母亲伤心。她胡闹她的,你不用理她就是了。”

    在妙姐儿心里,最记恨的应该是表哥,表哥是个无情人。

    淮王前后想了,心里不舒服了,忙劝解了:“王爷不必为了此事对王妃动怒,议亲是件好事情。何必为了此事与王妃生分了。”

    听了南平王淡淡一句:“有联姻之心,也是在乎你我的情分。实为伤病了,才丢下了此事。想来你我就是不联姻,也是情分依就。郡主的亲事,不是别人可以问的。这件事情就此丢下来吧。”

    淮王只能答应了一声。听了南平王又说了一句:“是以上次郡主来访,说你有话一定要面见与我,我没有见她,不联姻了,当然是守之以礼。”

    淮王也佯装了笑容,道:“王爷考虑的很是。”

    朱宣看了淮王淡淡一笑,此事再也休提,看你以后有什么借口无事就跑来。今天跑来又能有什么事情,难道是为了见晋王。

    朱宣就问了一句:“王爷此来,难道只是为了亲事未定下来,给王妃一个回话吗?”看了淮王一下子大窘了,还真的是没有别的事情。

    朱宣又淡淡说了一句:“晋王下午要到了,想是来见晋王的也不一定。”淮王心想,我见晋王作什么,我的这些亲戚们,要是相处的好,我何至对你南平王这么殷勤。

    淮王一点儿也不想见晋王,笑道:“我是顺路经过,想了王妃留意了两门亲事,有些日子没有回话,怕王妃心里怪我不知礼,所以来看一看。听说晋王是奉了圣命来慰问王爷的伤病痊愈的。我下午就离开了,就不见他了。”

    送走了淮王,朱宣一个人在书房里来回负了手走了几步,心里着实是气恼了,这个色胆包天的色鬼,主意打到了老子头上了。再想一想淮王一向为人不是个色鬼,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得意,妙姐儿这孩子越来越打扮的好。

    哼,妙姐儿恨你,你喜欢她是吗?让我慢慢的来告诉你,妙姐儿有多恨你。

    刚想到这儿,听到衣裙细碎的声音,妙姐儿一听了淮王走了,又过来了,进了门就走过来,拉了朱宣的衣袖,嘟了嘴喊了一声:“表哥。”

    朱宣责怪的嗯了一声,把表哥快气死了。本来是想不理她,看了她拉了自己衣袖轻轻的摇晃,朱宣对妙姐儿道:“没有如你心意是不是,这亲事算是你白上心了。”

    沈玉妙带了三分懊恼,问了朱宣:“淮王真讨厌,这两门亲事看不上,我再也找不出比这个好的来了。”

    听了表哥又教训自己了:“你想要的东西,别人看了出来,会一下子如你心愿给你吗?真是个傻孩子。”就一直盯了淮王让他订亲事,这块心病就不能有点儿遮掩,就这么直白白的让淮王看了一个清楚。

    沈玉妙回去也前后想了,更是心里生气,这才又跑了来找朱宣说一说:“表哥,淮王象是在作弄我一样。”

    朱宣哼了一声:“可不是在作弄你。订亲的事情以后不要再提了。随他去,表哥又不娶她了,你还担的什么心。难道怕我外面养着不成。”

    沈玉妙跺了跺脚,撒娇道:“表哥!”看了表哥象是不高兴,想一想今天下午晋王要来,忙又笑道:“接了晋王,用我的主意好吗?”

    朱宣在她头上敲了一下:“回房去吧。让表哥一个人静一静,想些事情。园子里玩去吧。”沈玉妙答应了,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笑问了一句:“表哥,你是真的不与淮王联姻了?”

    朱宣沉声道:“是的。”看了妙姐儿嫣然了,又交待了一句:“亲事以后休提,不许再问了。”沈玉妙笑盈盈的道:“知道了。”然后行了个礼,对朱宣笑道:“表哥你高兴一些,晋王呆不了几天的。”

    朱宣这才笑了一笑,道:“我知道了。”这一会儿哪里是为了晋王不高兴,为了淮王那个色鬼。想想晋王更是个色鬼,幸好本来就没有打算让妙姐儿见他。

    朱宣在书房里踱步,一面想了晋王来,一面想了以后不能再让妙姐儿乱跑出去,乱见人,真是自己太疏忽大意了。

    中午与幕僚们在书房里吃了饭,一面等了人来报晋王的行程,准备好出城去接他。交待了幕僚们候着,朱宣信步出了书房,沿了园子门进来了,还没有走两步。山丘上一头小鹿仓皇失措的奔了下来。

    朱宣微笑了一下,这大中午的,一定又是睿儿这个淘气小鬼在撵鹿了。看了山丘上灌木丛摇动了,先跑过来是朱禄带了几个跟的人,手里拿了渔网等物追了那鹿就去了。

    后面又跑下来的,前面是妙姐儿,手里拿了小弓箭,后面跟了朱睿,手里抱了箭囊,还有一个人跟了过来,却是弟妹方氏。

    朱宣站住了招了招手,妙姐儿笑盈盈的奔了过来:“表哥,你还没有走呢。”朱睿跑了一头的汗,看了父亲,却是站住了规规矩矩的过了来。方氏红了脸,不好意思过来,远远的行了个礼,立于了树下候了。

    朱宣看了妙姐儿也是一脸的汗水,从袖子里取了丝巾给她擦了汗,问道:“也不睡去了,又淘气了。”

    沈玉妙很得意,把手里的弓箭给他看:“表哥,我射中了好几次呢。”朱宣看了她手里的箭,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这是什么?”

    箭头上锋利之处已经截去了,包了一小团棉絮,上面还染了红颜色。这一会儿,朱禄也带了人用渔网把那鹿抓了,抬了过来,放倒了给王爷王妃看:“又射中了,这次是小腿。”鹿腿上一点红色,有如胭脂一样红。

    沈玉妙殷红了面庞,对朱宣笑道:“这上面染了胭脂,射中了不会伤到小鹿。”朱宣皱了眉笑,射一箭再用渔网扑倒了找胭脂印子,还不如一箭射杀了呢,至少不是零碎的折磨那鹿。

    看了朱睿走到了面前,也为他擦了擦头上的汗。朱睿背了箭囊,从怀里掏出了胭脂盒子,给父亲看,再给母亲:“再沾一点儿,要干了吧。”

    朱宣看了妙姐儿就把手里的箭又在朱睿手里的胭脂盒子上沾了一下,对了朱宣笑道:“表哥,我们再去玩了,你晚上少喝酒,早点进房里来。”

    一旁的朱禄已经解开了渔网,刚把小鹿放了。朱宣笑得不行,点头道:“表哥记住了,你快去淘气去吧。”

    看了妙姐儿带了儿子又追了小鹿跑了,朱禄带了人跟着,远处树下站着的方氏看了大伯一眼,有些脸红了,也跟在后面去了。

    朱宣对了妙姐儿红衣的身影笑了一会儿,才负了手回书房里来,准备去接晋王。

    当晚摆宴,再不喜欢晋王,也得依礼招待了他。好在两个人都对了对方没有什么谈话的兴趣。百官奉陪了,不过三巡酒,晋王推醉,就都散了。

    朱宣一个人慢慢往回房里来,见天上明月姣洁,想了妙姐儿这一会儿要么是在看月亮,要么是在做什么呢?

    今天被淮王气了一回,一想起来还有气。南平王这会儿发现了一个事情,自己三十岁出头,有了两个儿子,是没有谈情说爱的心情了。

    可是妙姐儿的年纪,却是十八、九岁的青春好年华,正是谈情爱的年纪。表哥亦父亦兄,朱宣抬头看天上姣姣明月,微微一笑,难道还要表哥整天象孟浪少年一样,情思昏昏的对了你,就象今天淮王那个混蛋。

    在想到了这一点儿以后,百战百胜、智计千端的南平王又明白了一件事,自己不会追求人。不明白怎么去追求人。

    可怜他生下来就是侯爷世子,长大成人后,先是风流伴了美女,京里这些贵夫人,娇小姐,一个一个图了他的身份,图了他的长相,只要有来往就行了。往往是一封信递过去,附上一件首饰,就可以长驱直入其家门了。

    男女情爱,缠绵悱恻的那种感情,朱宣这一辈子也没有过。就是对了妙姐儿,也是接了来衣服首饰,教训疼爱,沈玉妙说亦父亦兄,倒是说了一个中肯。

    道边一株绣球花大放了,朱宣随手摘了一朵拿在手上,慢慢走进了房里,看了妙姐儿这一会儿老实乖巧,坐在锦榻上正在做针指。

    看了朱宣进来了,只是一笑,道:“表哥回来的早,我以为又要喝半夜了。”看了他手上那朵紫色的绣球花,微笑了:“是给我的?”

    朱宣把花给她随手插在了发上,坐下来才道:“跟晋王有什么好喝的。他说醉了,我让人送他回驿站休息了。”

    这一会子不知道在见谁呢。薛名时与阮玉照来回话,阮玉照世居南疆,数他气的最狠:“晋王千岁说什么,南疆烟花最盛,象是我们富裕是指了那个富裕的。真是欺人太甚。”

    朱宣听完了倒没有发脾气,道:“这是晋王的喜好,我们又能如何。”一句话说得阮玉照又笑了,道:“因为喜好所以注目,王爷说的是。”

    没有坐一会儿,沈玉妙因为没有午睡,在园子里跑了一下午,早早的就打了哈欠,一面听了表哥问下午淘气的事情,笑回了道:“别提那鹿,害我追了一下午呢。表哥,咱们睡去吧,困得不行了。”

    坐在镜台前梳晚妆的时候,看了如音把发上的绣球花拿下来放到了镜台上,沈玉妙才觉得有些怪异了,表哥给买花,一买就是一大堆,今天好好的从外面摘了一朵花来给我。沈玉妙只想了一下子就丢开了。

    晋王一共呆了五天,最后一天的中午,江小五从包袱里给晋王拿了衣服,服侍了他换上,笑道:“王爷今天是与张大人一起用饭,不想张大人,竟然是过了明路的来请王爷吃饭。”

    晋王换了衣服,对了镜子打量了自己一下,才满意的道:“他害怕什么,南平王在这个地方,还是要依靠他们这些人许多的。”

    外面传来了喧闹声,晋王对江小五示意了:“开门去,一定是张大人来了。”江小五开了门,果然是张大人便衣而来,对了晋王行了礼笑道:“几年不见,王爷越发年青了,有什么保养密诀,倒要讨教一二了。”

    江小五送上一把楠木折扇来给晋王,张大人笑容满面,已经是举手相邀了:“本想了送一桌席面过来在驿站与王爷谈谈,又想了应该请王爷街上尝一尝南疆的当地风味,王爷请,鸿宾楼备了一个雅间,下官与王爷那里坐一坐去。”

    晋王笑道:“有劳有劳。”迈步先出了房门,江小五后面跟了。张大人奉陪了,坐了轿子往鸿宾楼来。

    轿子上看了路上熙熙攘攘,晋王又有了几分妒意,南平王这个小子,看来一日税金不少。想想南平王新建的城池,自己治下也有了人往那里去。

    晋王心里骂了,难道不怕死,不怕吐蕃人,不怕打仗。那座城看了地图,离边境线上是最近的。

    有了这座城,南平王把边境线足的又往前推进了一百里。难怪皇兄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

    鸿宾楼上,张大人订了一个最偏的雅间,又是最大的一间,好与晋王好好谈谈,上次还是几年前京里晋见时,见了一面。后来就只是通信了,张大人看了晋王进了雅间看了,也是满意的道:“这里好,这里说话是个好去处。”

    当然是比在驿站里说话要好的多,至少觉得隔墙无耳。

    一时就送上来四个凉菜,四个热炒,张大人的家人守在了门口送菜,江小五也在门口坐了。晋王与张大人两个人放心的说起话来。

    “大人去了我治下,一年田税至少也要少交不少。”晋王开门见山,张大人在南疆至少有几百亩地,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田主了。所以一提交田税,他最头痛。

    可是听了晋王的话,张大人还是觉得吃惊的很。举手让菜,这才笑道:“下官只恨没有能在王爷治下,可是田地都在这里,怎么还能去到王爷治下?”难道皇上把南平王的封地划一部分给晋王,那也划不到张大人的这一块儿。

    几百亩的地在与淮王相领的地界儿上。张大人心里清楚,淮王这几年对了南平王是附首贴耳的很。至于联姻的事情,瞒的太紧,倒是知道的人不多,张大人也不知道。

    听了晋王笑了一声,然后一脸的诚恳:“封地虽然自治,各处田价都差不多。大人在这里居住税金多给,不如卖了这里田地,在我那里安家去,久闻大人吏治精干,我只恨治下没有如大人一样鸿才的,一向对了大人是仰慕之至。”

    看了晋王那一脸的诚心诚意,张大人仿佛感动了,拱手道:“王爷过誉了,下官沽名钓誉之人,怎担得起王爷如此厚赞。”

    两个人有如惺惺惜了惺惺,相对干了一杯酒,张大人低头挟菜的时候,心里想了,这样的主意亏了晋王怎么想来,我张家在南疆到了我这里也是第二代了,积攒了这些田地不是容易来的。

    说什么各处田价都差不多,我卖了这里的肥田去了你晋王治下,有没有这样的肥田好买还不知道。就算是田价相等,南疆富裕非你晋王治下可比,难道你不知道。

    张大人看了晋王笑道:“能到王爷治下当然是下官的福气,只是下官家里老小几十口子人,就是要去,也不是三天两天就可以议定。倒是王爷如此体谅我们,不如京里皇上面前多多进言了。

    想我辈十年寒窗辛苦,侥幸得了功名,为皇上效力,为百姓谋福,不敢有一日不尽心尽责。刑尚且不上大夫,这田税官员们与百姓们也不应等同才是。”

    张大人是一脸的愤慨,全然忘了自己当官也是年年领俸的。

    两个人一个人想了让晋王在京里弄点儿动静出来,一个人想了全家搬到自己治下来。倒也谈得其乐融融。

    酒到半酣处,晋王听了张大人说了南平王妃上殿去,被百官们顶撞的事情,不由得哈哈大笑了,对了张大人借了酒意笑道:“京里早就听到了这个笑话了。我早就想到了会有这样的事情出来。一个小娃娃,借了南平王一点儿势力,就想了上殿去作威作福去。哈哈,后来有没有当场哭出来?”

    晋王乐不可支,等了张大人下面的话。

    张大人看了晋王笑,却笑得不是很畅快了,因为晋王问这件事情,他才说了出来,想想沈王妃那一天板了小脸儿,抱了王爷宝剑上殿去差点儿要宰人,张大人这个时候想了想,这个小娃娃还不仅仅是一个小娃娃那么简单吧。

    大殿之上,从来就没有后退过一步。张大人回了晋王的话:“后来我们王爷就好了。想来是真的伤病了,不然一向娇纵了沈王妃,她被人欺负的也实在是狠,王爷居然全无动静。”到了后来才来发作了。张大人并不打算对晋王说这个。

    晋王眼中闪了狡猾的光芒,南平王真的是伤病了,将军多年征战的病根儿,一向不是容易好的。晋王巴不得南平王还有伤病在身才好呢。

    听了张大人保证了:“实在是伤病了,想来这今年冬天,会不会再犯还不知道呢。”张大人看了晋王,听了我们王爷生病,象是高兴的很。张大人只关心一件事情,晋王回了京里,会不会为了田税进言皇上。

    张大人又添了一句:“对了田税不满的人,并不只有我一个人,诸位大人们都有不满意的。”晋王呵呵笑了,立即跟了一句:“如果大人们一起联名上书,那本王愿意呈递上去。”

    这种联名上书,当然是没有人愿意会写。张大人也是微笑了,后退了一步道:“皇上命我们王爷在南疆镇守,人无完人,金无赤金,我辈纵有不如意之处,也要念一念皇上,想一想南疆数载安宁的好处才是。”

    晋王带笑手执了酒杯沉吟了:这个也是个jian滑的人。张大人笑看了晋王劝菜:让我卖了田地去你治下,真不是个好主意。

    这顿酒一直吃到了下午,张大人才送了晋王回来,笑道:“听说了王爷明天要走,我们王爷晚上一定是要摆酒送行的。明天一早再来送行。”

    晋王送了张大人出了驿站,这才回来了让江小五:“泡醺醺的茶来,只顾了说了高兴,就忘了南平王晚上要摆酒送行了。”

    江小五泡了浓茶来,又给晋王左一个手巾把子,右一个手巾把子,擦了十几把,晋王脸上的酒气才算是消去了一半,又抓紧了时间睡了一会儿,看看天色快黑了,才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一听大步沉重的脚步声,就知道是南平王来接的人来了。

    这些武将们,说话走路都象是打炸雷一样。晋王往外面院子里看了一眼,还是那两个人,接自己的薛名时将军与阮玉照大人,两个人含笑走了过来。

    绣春坊依然是花子胡同最有名气的一家青楼,楼上最华丽的敝厅上,南平王便衣坐在了那里,等着晋王的到来。

    哼,说我南疆烟花最盛,那就请你晋王到烟花柳巷来坐坐,在这里为你送行好了。想想晋王说的少年与我相得,朱宣眼中一丝淡淡的笑意,谢谢你晋王给本王这个颜面。今晚我们就相得一晚吧。

    朱喜出现在厅门口,对了朱宣点点头。朱宣懒懒散散的抬眼看了厅门口,过了一会儿,耳边果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晋王带了是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的表情出现在厅门口,身后是带了星光的夜色。朱宣站了起来,看了他也一身的常服,拱了拱手道:“闻听兄台对烟花之地颇为关注,是以在这里摆酒送行,有歌伎劝酒,今晚逍遥了而去,也是与兄相得一场。”

    两个人睁了眼睛说假话,都由少年相识变成了少年相得。晋王觉得哭笑不得,有为官员们送行在这里送行的吗?本来是羞辱了他一句,就忘了南平王不是个什么好角色,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

    他看了看这里锦绣大厅,脚下一块地毯艳丽风情,象是异域而来,含笑走了进来,得乐一时且乐一时。

    也是个色鬼的晋王对南平王拱了拱手笑道:“这里甚好,且游玩一时。”

    一时歌伎乐伎抱了乐器进来了,敝厅上莺歌燕舞,歌伎们手舞挥送之间,晋王摇头晃脑听了这音乐,看了看南平王,也是面带了闲适听得很是入迷。

    “好!”一曲终了,晋王呵呵大笑了,招手命歌伎上前来,色迷迷的拉了她柔软的小手在手上,笑道:“真是歌有裂石之音,不想兄台这里,竟然有如此妙人儿。”

    朱宣也是微微一笑,对了晋王轻声说了一句:“兄台且宽心坐了,另有知心之人。”晋王更是呵呵笑了,自从认识了南平王,从来没有哪一天象今天这样开心过。

    侧目看了朱宣一眼,难道今天为我在这安置睡榻不成。晋王觉得甚乐,看了歌伎退去,又一个姿色秀美的乐伎度月而来,怀里抱了琵琶,娇音悦耳了请听琵琶。

    朱宣看了晋王乐得不行,对了自己笑道:“这样的盛情,当不起啊当不起。”耳边琵琶声叮咚了,朱宣心想了,一会儿更是盛情呢。是妙姐儿安排的盛情,你等了好好消受吧。

    晋王薄有了酒意,乐不思蜀;南平王安然高坐,候了入夜。

    一直到了入夜时分,晋王也喝得有些多了,趁醉对朱宣笑道:“夜静更深,且引了知心人来吧。”

    朱宣淡淡一笑,站了起来,道:“随我来。”晋王色兮兮的跟了朱宣身后去,一边压低了声音笑道:“今夜不妨兄弟同乐如何?”听了南平王回了一句:“知心人只有一个。”

    两个人下了楼梯,往楼后一排雅舍而来,四周都高挂了灯笼,晋王看了一下,月下又是酒醉中,都是天仙一样。不由得嘻笑了:“知心人在哪里,我心难耐了。”

    两个人穿过了一片茸茸青草地,一间雅舍的门开了,走出来了两个垂鬟小丫头,俏生生的分了两边行下礼来:“爷们里面请,已经候了多时了。”

    晋王嘻嘻笑了,摸进了门去,见里面绣榻玉枕,是一个好去处,当先在桌前坐了下来,笑道:“快请了知心人出来。”

    房内转了一个人出来,一身肥颠颠肥rou的宽大身板儿,脸上厚厚敷了香粉,唇上胭脂可以滴血,脸上是媚笑了走过来:“两位王爷安好。”却是那位翠花。

    一心等了飞燕之姿,玉环容貌的晋王着实的吓了一跳,看了一眼南平王安然若素,忙笑道:“老鸨出迎,是这里院子的规矩。”

    朱宣脸上带了笑,对晋王道:“王爷不记得了,你我少年相得,只为了一件事情生分了。就是为了这位翠花姑娘。”翠花姑娘适时的媚笑了,为两位一一奉上茶来。

    为了她?晋王茫然不知所措,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来这位翠花是谁。朱宣看了晋王神情,想起了自己初见到这位翠花姑娘时,也是吓了一大跳。

    现在看了晋王面色,没有发白,只是茫然的不行。

    翠花姑娘适时的提醒了晋王,她陪了笑容道:“王爷不记得了,那个时候在京里,去丰台的那条要道上,有一家醉仙居。奴婢当时在里面卖唱。。。。。。后来才知道原来为了奴婢这样的下贱之人,惹得两位王爷生分了,都是奴婢的不是,今天在这里,好好给王爷们赔个不是。。。。。。”

    这一说晋王当然能想得起来,他就是在那醉仙居外挨了南平王一马鞭子,当然时时都忘不了。晋王的脸色一下子难看了,听了南平王诚诚恳恳的接了话:“当年年少无礼,后来时时想了,心里实在是后悔莫及,不该夺了王爷知心之人。

    是以我寻了她来,今年奉与王爷身边,以表表我的心意。想来王爷念在我一片心意的份上,当然是笑纳了。”

    看了晋王脸上这一会儿是由红转白,又由白转红了。再看了南平王,脸上一片诚心诚意。那位腰如水桶滴血红唇的翠花又媚笑了走近了身旁,朱宣呵呵笑了,站了起来道:“王爷且请高乐了,明日再来恭贺佳期。”

    转身大步就走了出去,随手把房门一带,晋王听了两扇门合在一起的“啪”的一声,再看了身边这位“知心人”,心里还在琢磨了:南平王到底是什么意思?

    朱宣出了绣春坊,好笑得不行。妙姐儿这个馊主意,倒是让我好好看了一回晋王的脸色。看了身后的阮玉照,却不见薛名时。

    朱喜上前来回了一句:“薛将军陪了晋王的亲随。”朱宣听完了,上了马回来。

    出了花子胡同,打发了阮玉照回家去,朱宣看了一看这热闹繁华的夜景,想想晋王说的烟花最盛的话,不由冷声哼了一声,带你来看看我这烟花繁华、税金丰厚之地,让你眼红去。

    行了两条街道,才见到朱福打了马从后面跟来,笑得不行:“王爷,晋王回驿站去了。您刚走没有多久,他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出来了。那位翠花姑娘也没有挽留住他。”

    朱宣忍不住笑了一声,道:“咱们回去。”骑在马上的南平王悠然自得了,我这也算是为了那一马鞭子陪过礼了吧,回去好好学给妙姐儿听去。小丫头闹着要跟来,训了两句才安生留在了家里,这一会儿肯定等得心急了。

    回来刚进了院门,果然就看到妙姐儿快步从房里走了出来,嘴还噘得多高,扑进了朱宣怀里,拉了他问:“晋王高兴么?是什么表情,好不好看?”

    朱宣笑着抱在了怀里,看了她扶了自己肩头笑道:“你说会不会高兴?”看了妙姐儿还是嘟了嘴,抱怨了:“我出的主意,也不让我看一看儿。”然后就伏在了朱宣肩头还是不高兴,听凭朱宣抱进了房里。

    看了表哥去梳洗,又嘟了嘴跟在了后面:“还了姚夫人的欠债了吗?”朱宣先是沉了脸:“就是这些没要紧的话最能记得住。”接了丫头们手上手巾把子,才说了一句:“我交待了朱福,你明天去问朱福吧,人是他点的。”

    梳洗完了,看了跟在身后的妙姐儿还是小嘴高高的,就逗她:“今天在家做什么呢,又去撵鹿玩耍。你只管用箭射吧,射完了,让车青将军再给你猎鹿来。”

    沈玉妙随了他进房里去,闷闷不乐的:“我在家里坐着想表哥呢。”然后问了一件事情:“下午表哥不在,我要出门去看余姑娘去,可是大管家对我说,表哥不让出去。好好的怎么又不让我出去了?”然后低声嘀咕了一句:“晚上喝花酒也不带了我,还要教训人。”

    朱宣抱了她上床上去,哄了她道:“以后少出门,街上人乱纷纷的,没什么好玩的。在家里玩吧。园子里不好吗?不是来看妙姐儿的人都说园子好。”

    沈玉妙只是拉了问:“为什么今天不让我出门去,表哥是不是怕我偷跑去看晋王的脸色去?其实我呀,下午要出门,真的是不想回来去偷偷看一看去。可惜没有去成。”

    朱宣看了妙姐儿东问西问的,微微一笑。为什么不让你出门了,淮王那样的色鬼到处都是,以前太大意了,想了哄你喜欢,由了你性子闹。

    事后想想招惹了淮王这个色鬼,都是妙姐儿这孩子胡闹招来的。她要见的淮王,只为了对淮王说淮阳郡主成亲的事情。

    朱宣一想起来淮王就生气,放在了心里就丢不了。淮王这个名字已经是让南平王一想了就堵心。

    什么也不知道的沈玉妙犹在拉了朱宣撒娇:“明天晋王什么时候走,他走了我们就动身吧,早去早回来。下午睿儿来缠了我半天也想去,我好哄了他才哄得好。”

    朱宣听了妙姐儿继续神往了:“还是成亲前去了表哥军中才看过了一次茫茫大草原,可是那一次担心了表哥,以为表哥被行刺了,也没有心情去看。这一次表哥要带了我好好的在草原上玩几天。

    秋天的草原上有春天好看吗?想来那草都黄了,还有什么景致,但是纵马奔驰了,一定比在园子里骑马要好玩的多。。。。。。”朱宣享受了妙姐儿软软的声音在耳边,心里淡淡的。

    看了眼前这个小丫头提了起来出去玩,两只眼睛明亮着,神情也飞扬了思绪纷飞,朱宣微微一笑,明天么,表哥是不打算带你去了。以后只能呆在家里,哪里都不许去。

    他原来半躺着,就睡了下来,拍拍还在絮语了的妙姐儿,对她道:“天好早晚了,睡吧。”脑子里又想了晋王见到了翠花的表情,不由得又是一笑。

    晋王是气急败坏的出了绣春坊,正由薛名时和朱福陪了喝酒的江小五赶快丢了酒杯跟了上去,一面还笑:“今天这样的送行真是难得见到。。。。。。”

    晋王回身横了他一眼,江小五这才发现了晋王的脸色不怎么好。一路随了他到驿站去,再重新看了晋王的脸色,果然是不好。

    王爷与南平王不好,刚才那一会儿也许又有了故事了。江小五打了热水来给晋王,一边陪了笑小心找话说:“我跟了王爷不过才几年,早就听说了南平王是个风流鬼,现在看来果然是不错。

    刚才我们在一起的南平王的亲随,叫朱福的。趁了王爷与南平王到后面雅舍去了,找了一个婊子来给她钱,说是还什么上个月欠的花酒。这些人一离了京里,没有了约束,在封地上就这么闹。。。。。。”

    晋王哼了一声:“有其主必有其仆,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丢了热手巾下来,忘了自己在京里也不是个好东西,是个好东西不会还有今天翠花来赔礼。

    江小五送了热水出去,不一会儿又进了来,送了热茶上来。看了晋王坐了想笑又不笑的表情,江小五心里有几分不解。

    刚才那绣春坊婊子都生得齐整,本来想了晋王爷在那里歇息了,江小五也想了能有一夜春宵去。可惜这春宵没有逍遥成。江小五心里遗憾了。

    坐着的晋王只想了那个翠花,让晋王太震撼了,晋王还记得她当年的模样儿,爱穿一身绿色的衣服,当年有如一棵小香葱,今天看了,活脱脱是吃人的妖精了。

    再想了敝厅上,歌伎有情,乐伎送情。不想南平王今天跟我开这种玩笑。晋王一旦明白了南平王是在开玩笑,立刻就转身出了来。

    空留了那翠花跟在了身后喊:“几时到京里去,再去侍候了。”看了晋王大步走远了,这才住了声音。

    南平王交待了,不能让人在绣春坊发现了两位王爷的身份,翠花看了晋王月下远去了,有心喊一声:“王爷。”又闭了嘴。翠花今天晚上是得意的,两位王爷为了自己生分了这十几年,一位位高权重,一位十足皇亲,不能让翠花不心里得意一回。

    晋王这一会也转为得意,想想南平王今天十足是玩笑,可是这也算是给我陪了礼不是吗?难得找了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