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元樱,你来了!
古寺外面的山道上,有一人缓缓走来,他身上披满了白雪,一身和尚的打扮,腰间很随意绑着一条腰带,手臂裸露在外面,被冻成了青紫色,一把锄头抗在肩头,像是干完农活归家的老农,步履蹒跚,但异常坚定。 李元昊远远看了一眼,顿时泪流满面,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下一刻,她又愤恨异常,身子如同一道流光掠出古寺,毫不犹豫,一脚踹在那人的胸口。 来人完全没有料到突如其来的一脚,直接被踹翻,身子如同滚雪球一般,咕噜噜在地上翻滚,直到十丈之外,方才止住身子,艰难爬起身子,还未来得及扑打身上的雪花,李元昊已经来到那人身前,一掌印在对方的胸口,那人又是毫无意外倒飞出去,后背撞在一棵覆盖白雪的古松之上,轰的一声,古松颤抖,雪花飘落,将那人掩埋。 半晌,那人哎呦哎呦叫着从雪堆里爬出来,抖擞一下脑袋,雪花纷飞:“你......” 话语还未说全,又被李元昊踹了出去,倒在地上,摔了一个狗啃屎。 那人叽里咕噜从地上爬起来,不带这么欺负人的,正要张口大骂,抬头看清李元昊的容貌,脸上怒气全消,一丝笑意爬上眼角眉梢,然后渐渐荡漾开来,直至浑身上下都洋溢着笑意:“元樱,你来了!” 李元昊紧紧抿着嘴唇,毫不在意脸上的泪水,眨眼来到那人身前,一拳砸向对方的鼻子,我要把你揍成猪头! 那人不再躲闪,笑迎李元昊的拳头。 李元昊的拳头在那人脸前三寸处停止,打人的动作变成了拥抱,北魏天子一头扎入那人的怀抱,紧紧抱住对方的脖子,泪水更加汹涌,声嘶力竭的委屈喊道:“父!!!皇!!!” 大唐皇帝,李默存,李元昊的父皇! 李默存长长叹了一口气,一手放在李元昊的后背上:“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父皇,哥和秀策被澹台国藩杀死了,孔先生死在了圣人书院,赵叔战死在长城以北,丁一也死了,奶奶也没了,他们都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李元昊嚎啕大哭,发泄着心中的委屈和不满。 “父皇知道,父皇都知道,这些年,你受苦了。”李默存安慰道。 “你知道?你知道,为什么不下山来看我,我在岳麓书院读了两年时间的书,离你那么近,你为什么不见我,不告诉我你在这里!”李元昊捶打着李默存的胸口:“你怎么这么狠心!” “是父皇的不对,山长大人把你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告诉父皇了,父皇一直关心着你。” 李元昊哭得更凶了,哭声在雪山山顶上回荡很远很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元昊堪堪止住哭声,鼻涕眼泪一大把,李默存用袖子给李元昊擦了擦眼泪鼻涕:“一眨眼,元樱你都长这么大了,变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还以为你会是一辈子都长不大的小丫头。” 李元昊抽泣着断断续续说道:“我早就长大了!” 李默存哈哈大笑,小时候李元樱年纪还小,但是特别喜欢胭脂水粉,私下经常偷偷抹,又爱模仿成小大人的样子,有一次被李默存抓了一个现行,大唐天子嘲笑自家闺女:“一个小丫头还臭美。”脸上涂着厚厚粉底的李元樱双手叉腰,气呼呼说:“我早就长大了!”自那之后,这就成了这一对父女之间的口头禅。 “是啊,元樱早就长大了。”李默存唏嘘道,伸手溺爱地摸了摸李元昊的脑袋。 李元昊任凭李默存的手掌放在脑袋上:“父皇,您怎么成了和尚?” “和尚?不是和尚,只是为了方便,穿成了和尚样子而已。”李默存耐心解释道,将一颗大光头伸到李元昊面前:“你看,正宗和尚都有戒疤,父皇脑袋上没有,所以父皇不是和尚!” 语气越说越激动。 “元樱就是随便说说,您这么大反应干什么?” “不是反应大,是做事认真仔细。”李默存竖起一根手指郑重其事地说道,猛地嗅嗅鼻子:“额,有什么东西糊了吗?” “坏了,我煮的面条糊了!”李元昊一蹦三尺高,急匆匆向着古寺跑去,从背影中可以看出北魏天子的高兴,极尽欣喜若狂,将什么事情都抛在了脑后,或许也是她故意使然。 李默存看着李元昊如风一般的速度,叹息不已:“女孩子家家,为啥要修行习武啊,不好,特别的不好!” 李元昊双手端起铁锅,满眼可惜,好好的铁锅里面一锅浆糊,李默存把鼻子凑上来,嗅了嗅:“样子不好看,但是应该好吃!来,刘二哥,把家伙事儿取出来,开饭喽!” 刘百通抱着碗筷立在一旁,口水横流,把碗筷递到李元昊面前:“大哥,多给盛一点!” “哟!闺女,我的刘二哥要叫你一声大哥,按照辈分来说,你岂不是也是我的大哥,元樱大哥?”李默存调笑道,从水缸中捧起一把清水从脑袋上浇下去,一阵透心凉。 李元昊挖起满满一大勺面糊糊倒入刘百通的大碗中,使劲儿跺跺脚:“父皇,你再这样说,今晚可没你吃的了!” “不说了,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吗?”李默存随意擦了擦脑袋,端着碗也接了一锅面糊糊。 三人坐在古寺大殿内,三只碗,三双筷子,三碗面糊糊,李元昊吃下第一口,便觉得美味异常,尤甚于以往。 果真如刘百通所言,一身和尚装的大唐皇帝很能吃,把铁锅吃了一个顶朝天。 吃饭完,李元昊将碗筷收拾干净,倒上三碗热水,老顽童仰头喝干,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李默存给煤油灯添了一点煤油,大殿内顿时大亮,取出两个蒲团,和李元昊面对面坐下。 “元樱,是时候告诉你真相了……” “父皇,能不说吗?!”李元昊满脸恳求地说道,她怕真相太残酷,她承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