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 割耳朵
“我再出一联,小子,你且听好!”松涛先生向前走了几步,道,“水有虫则浊,水有鱼则渔,水水水,江河湖淼淼。” 温庭想都没想,出口成章道:“木之下为本,木之上为末,木木木,松柏樟森森。” 好小子,还真有两下子!松涛先生暗暗赞赏,继续道:“月圆月缺,月缺月圆,年年岁岁,暮暮朝朝,黑夜尽头方见日。” 温庭面带微笑,道:“花开花落,花落花开,夏夏秋秋,暑暑凉凉,严冬过后始逢春。” 好厉害的小子! 盛尧山惊讶的看着温庭,他想到的也和温庭如出一辙。 “水底月如天上月。”松涛先生接着道。 “眼中人是面前人。”温庭立即对接,眼中满是自信。 “闭门推出窗前月。”松涛先生又说。 这…… 温庭一时摸不到头绪,这对子该如何应对? 盛尧山也愣住了,如此对子,还真是头回听说,似乎无从下手啊! 不过转念一想,盛尧山乐了,转身望着任越强忍住笑。 “粗俗!”任越冷哼了一句,顺手拾起一块石头,朝门外的一个小水沟砸了过去。 “扑通!”一声。 温庭闻声立时领悟,立刻道:“投石冲天水底天!” “啪啪啪!”任越慢条斯理的拍着手上的尘土,脸上微微露出一股满意的神色。 “任越,你作弊!”盛尧山反应了过来,上前揪住任越的衣袖。 “这怎么是作弊呢?我可什么都没说!”任越轻轻推开盛尧山的手,一脸的无辜。 原来是这样,任越,谢谢你! 温柔此刻也反应了过来。敢情刚才任越是在给自家哥哥提示呢! 未来的状元郎就是状元郎,什么都难不倒他! 温柔心中暗暗称赞,投去感激的目光。 任越见了温柔的目光,却将脸瞥向一边,故意视而不见。 看什么?我这可不是为了你哥,我是不想让盛尧山那小子得逞!任越心中暗道。 这一老一少来来回回对得急了,一时不分胜负。 松涛先生丢过一句:“二猿断木在山林。小猴子焉敢对锯。” 温庭听了面色不爽。看了看房前栓着的映雪,直接对道:“一马失足陷泥塘,老畜生怎能出蹄。” “臭小子!你好大的胆子!”松涛先生大怒。 “哼,不玩了!meimei。咱们回去!”温庭也怒了,拂袖转身离去。 “哥,等等我!”温柔忙得慌乱中收拾着烧烤摊。 “jiejie,我还没吃完呢!”刘显一见温柔要走,忙拉着道。 “好小子!还蛮有个性的!才华横溢,我喜欢!留下吧!”正当温庭转身离去之际,松涛先生开口了。 “啊!”温庭大惊,身子僵直的杵在那里,想转身却又动弹不得。 “恩。老夫破例收下你这个徒弟。好好点拨点拨你,将来也好为朝廷尽心效力,只是对外莫说你之前三次童生未考中!以免丢了老夫的人!”松涛先生笑着道。 “松涛先生!您真的肯收我为徒?”温庭大喜,猛一转身,一步跪在了松涛先生面前。 “恩。这拜师礼也太大了吧!我就纳闷了,你如此聪慧,怎得三次童生未中……”松涛先生疑惑道。 “先生,我就说过哥哥天生聪慧,不是愚钝之人,先生如今肯收下哥哥,还请先生多多费心点拨啊!”温柔一改往日的冷脸,笑靥盈盈道。 “恩,这个好说,只是……”松涛先生说着眼神不住的往烧烤摊前瞟。 “哦,这个……”温柔心领神会,几步跑到烧烤摊前,麻利的做了个烤饼卷rou,又制了一个rou夹馍,恭恭敬敬的捧到松涛先生面前。 “先生请用!” “恩,这还差不多……”松涛先生接过来刚要下嘴,却又停住了,翻覆瞧了一瞧,“这,没有人咬过吧?” “嘻嘻,哪能呢,松涛先生请放心享用吧!日后莫说是烤饼、rou夹馍,各种先生想吃的,只要是柔儿会做,一并全孝敬您老人家!”温柔笑嘻嘻道。 “哦,这会儿不叫我老头了!哈哈哈哈!”松涛先生捧着烤饼心满意足的进屋享用去了。 “五百里滇池,奔来眼底。披襟岸幘,喜茫茫空阔无边。看:东驤神骏;西翥灵仪;北走蜿蜒;南翔縞素。高人韵士,何妨选胜登临。趁蟹屿螺州,梳襄就风鬟雾鬢。更频天苇地,点缀些翠羽丹霞。莫辜负:四周香稻;万顷晴沙;九夏芙蓉;三春杨柳。”松涛先生拿着烤饼边走边意犹未尽道。 “咦……这是个什么对?如此之长,之繁琐……”温庭皱眉了,想破了脑筋都无从下手。 “该不会是松涛先生反悔,又加了一题吧?这……如何对得?”温庭开始挠头了。 “哥,老头已经答应收你为徒,还管那么多干什么?对了,老头刚才说的那一长串,是什么意思?”温柔轻轻拍了拍温庭的肩膀,安慰道。 “恩,说的也是,师父已经收下我了。”温庭又是激动又是担心,连忙赶了上去。“师父,等等我!” 便在此时,一个如玉的声音缓缓响起。 “数千年往事,注到心头。把酒凌虚,嘆滚滚英雄何在。想:汉习楼船;唐标铁柱;宋挥玉斧;元跨革囊。伟烈丰功,费尽移山心力。尽珠帘画栋,卷不及暮雨朝云。便断碣残碑,都付与苍烟落照。只赢得:几杵疏钟;半江渔火;两行秋雁;一枕淸霜。” 只见任越倒背着双手,面色平静、悠然自得,仿佛这长长的句子,便是寻常的聊天,脱口而出。 “呵呵。”松涛先生停了一步,微微转身,颔首笑了一下。继续进屋了。 “嘿!这对子,真绝了!”盛尧山在一旁称赞,满眼的欣赏。 温柔正想同跟进去,却听得旁边有人说话。 “盛尧山,你输了!”任越云淡风轻的说。 “是,我是输了!”盛尧山淡定道。 “愿赌服输?”任越问。 “君子一言!”盛尧山坦荡荡。 “好,这可是你说的!”任越眼中闪过一丝凌厉。右手正欲拂过腰间抽取软剑。 “任越。你要做甚?”盛尧山道。 “拿剑取你的耳朵啊!”任越道。 “哦!那来吧。”盛尧山道。 “当真不悔?”任越问。 “不悔!”盛尧山道。 “好!”任越轻轻抽动腰间。 “唰”的一声,一道银光闪过,软剑发出耀目的寒意。 “且慢!”盛尧山道。 “怎么,怕了还是反悔了?”任越笑问。 “任越。你当真要取我的耳朵?”盛尧山问。 “那是自然,你自己所的,愿赌服输!”任越笑答。 “那好,你且听好,方才我是说过,要是我输了,甘愿连骨头带rou一并奉上我的双耳!可并未提及鲜血!若是待会你取我双耳的时候,但凡溅出一滴鲜血,我便饶不了你!”盛尧山道。 任越静置不动。望了望自己手中的软剑神器。暗想:纵是世间再利的剑器,要想取人的双耳,也是会有鲜血飞溅,这个盛尧山,什么时候学得如此狡猾! “任越。动手吧!”盛尧山面不改色道。 “无赖!”任越轻轻将软剑盘回腰间,知道自己被盛尧山给耍了。 快步进屋,再无回头。 “哈哈哈哈!”盛尧山在后面笑的豪爽无比,满是得意! 这俩人,真是的,到什么时候都不忘斗嘴,难不成真要到了生死与共,才能和好如初,并肩携手? 温柔看着斗气的任越和盛尧山,笑着摇了摇头!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松涛先生坐定后,询问温庭。 “师父,徒儿叫温庭。”温庭难以掩饰住内心的喜悦道。 “温庭。树含温液润,山入缭垣多。紫庭文珮满,丹墀衮绂连。这名字有意思。”松涛先生暗自吟了两句温柔听不懂的古诗,虽是在和温庭说话,可目光就没离开过温柔。 “师父谬赞了。”温庭作揖道。 “哎,我说那个丫头!”松涛先生此刻并不理会温庭,冲着温柔喊道。 “先生是在说我吗?我叫温柔!”温柔闪动着一双大眼睛。 “丫头听着,老夫虽是收了你哥哥为徒,可也不是白收的!”松涛先生眯着眼睛,望了望温庭那边。 温庭心里直发毛,难道还要再考别的? “先生说的极是,小女子家中定会将束脩一应备齐,绝不少先生一个铜板!”温柔眼珠子转了一圈,想着这么个大儒,居然破天荒的收下自己的哥哥为徒,想必学费也定不便宜吧? “呵呵,你这丫头跟我谈钱?老夫的俸禄足够养活这一屋子人一辈子,还缺你那点束脩?”松涛先生咂了咂嘴,看样子是像咽了一口口水。 “那您想要什么?”温柔糊涂了。 “咳咳!”任越轻声咳了一下。 温柔寻声望去,只见任越一手掩口,一手微微指了指自己的胃。 温柔顿时开窍。 “先生放心,今后您的一日三餐,小女子全包啦!不过您这住得远,小女子又还在学厨,不能长久在您门前侍候,还请先生移步醉仙楼,小女子定拿出看家本领,一定让先生吃得满意。”温柔眼中满是欢喜,这老头,原来是好这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