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吓唬
原来张娘子的公公喜欢上了隔壁金朵朵传来的乐曲声,老人家想买那乐器来解解闷,却又不好意思让晚辈破费,所以张娘子出于孝顺,就厚着脸皮上门请金朵朵割爱。 张娘子误会那埙是金朵朵吹的了,严若黄昏和清晨喜欢吹奏,只是那个是古董就算原价卖给张娘子也要五两银子,普通人家未必肯出那么高的价,搞不好还会认为是金朵朵坐地起价勒索邻居呢。 金朵朵不想做这种街坊生意。细想了一下,便道:“张嫂子,按说左邻右舍的你既然这样说了,我就应该给的,只是你也知道,我是开古玩玉器店的,有些东西的价格实在不好说,尤其那个埙是客人寄卖的……所谓千金难买心头好,这样吧,那乐器其实是个埙,城里的琴行都有得卖,你们上那买个新的不是更好。” 张娘子露出为难之色,“金姑娘,你就帮帮忙,老人家难得有个爱好,若是换了别的音色没有那么合老人心意只怕不好,这样吧,你说个价吧,买得起我们就买,买不起就算了。” 金朵朵还是不肯,现在说的好听,这探头不见低头见的,张娘子言辞有些闪烁,指不定用这埙做什么呢,少了她还不如留着给严若玩,多了日后张娘子到别处估价说是只值得那么一二两银子岂不要怪她敲诈。再说了她答应裘老头日后若是能卖多点钱就给他送去,若是只能卖那么一点点,岂不是说她说的是空话? 于是金朵朵劝道:“张嫂子,按理说我没有把这生意往外推的道理,只是左邻右舍的,我也实话跟你说一句,寄卖的客人说最少要卖一百两银子。我建议你是不要买,因为连我也看不出这东西贵在哪里,不过古董这玩意很难说。普通乐器店也许几文钱就能买个粗糙的,精细的也就几钱银子,您要出于孝道买了日后老人家嫌贵,让人知道了还以为我故意坑你呢。” 一百两银子,张娘子险些从座椅上蹦了起来,暗道难怪人都说这古玩店最是坑人,一小姑娘她还真敢要,一百两银子都可以买栋小点的宅子了。 张娘子想要砍价,不过人家有言在先,而且她原先预想就最多出一二两银子,如今差那么多,砍价也没有那么厚的脸皮。 交易不成功,张娘子笑容顿时假了许多,勉强又客套了几句就走了。 金朵朵看着她留下那篮红枣糕,想着让贺嫂也做点什么连篮子一起送过去,她不想欠人什么,哪怕只是一篮子点心。 要张娘子一百两也不是狮子大开口,而是她打听过了,这一行的确是这样的,风险很大,所以每卖出一件利润必定要非常高,特别是这种看着不太显眼,也不知到底贵在哪里的东西,更是得要多要钱。 而且张娘子似乎有所隐瞒,既然如此她更不能往少了要,免得事后被人当做傻子。 如此又过了两日,俗话说瘦田无人耕,耕开有人挣,这话用在那古埙上不知是不是合适,反正自从那日张娘子问过之后,又陆续有几个人上门,询问那古埙的价格,金朵朵张口就要一百二十两银子。 那些人杀价够狠,有个吊三角眼的妇人更是直接还价二两,金朵朵无语,这女人也不像会玩古董的,她直接就不回答了。 妇人还挺凶,见金朵朵不回答,立起三角眼就要骂人:“穷疯了,一个小破埙竟然敢叫一百二十两,当谁是傻子。” 金朵朵也不恼,淡淡道:“这位大嫂,这是别人寄卖的,本就这个价,古玩店的东西都这样,也就是有钱没处花的人买来玩玩的,不瞒你说这古埙这几日问价的可多了,就你给的最低……你们都看上这玩意什么了?我都给好几个人介绍过了,前面几条街的乐器行几十文钱就能买一个,二两银子能买一箩筐了。” 妇人眼珠子转了几圈,竖起眉毛一副跟人吵架的样子:“你管我呢,我有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金朵朵扬扬眉又不说话了。 妇人一拳打在棉花上,她的本意是想要激怒金朵朵,最好两人再拉扯起来,小姑娘脸皮薄,到时候为了息事宁人就只能将古埙贱价卖给她。 可金朵朵不气不恼的样子,再泼的人也无从下口,难道真要无缘无故滚地撒泼? 金朵朵不知妇人心中所想,只见她脸上满是算计,眼神有点不正,警惕心立起,不经意道:“大嫂你方才说我穷疯了,这话虽有些难听,却也没错,这铺子前主人的事,全京城怕是没有几个人不晓得,我住进来之后就觉得处处透着血腥气,没办法,算命的说这是发财的福地,命硬能扛得过去的就能发财。” 妇人这才想起这宅子的传闻,顿时觉得全身发冷,看什么东西都觉得阴气逼人,急忙啐了一口:“大吉大利,好端端的,你说这个做什么?” 金朵朵笑吟吟道:“叫大嫂知道,吃我们这口饭不容易,外人看我们好像赚得很多,其实是要冒很大风险的,古董很多流传了不只多少个朝代,兜兜转转见证了世间多少阴险龌龊的手段,不少还沾上了血腥之气。比如这把锈迹斑斑的匕首,相传是一百年前,某个杀人如麻的悍匪手中之物,收过的人命没有一百也有九十九,大凶之物,不过有些人就是喜欢,说事能镇宅,让那些妖魔鬼怪不敢靠近。” 妇人看那锈迹斑斑的匕首被金朵朵拿在手里,朝她越伸越近,顿时吓得后退一步,哪里还敢起什么撒泼讹诈的心,场面话也不说了,像是被厉鬼追着一样,转身飞快的跑出了如意斋。 金朵朵冷笑一声,就这胆量还敢到这来找茬,真是不知死活,住凶宅好处也不少,起码一般的泼妇想要上门闹事就得掂量掂量。 今儿客人还真不少,妇人前脚走,后脚又进来一个瘦猴一般的半老头,跟个非洲饥民差不多,金朵朵打量这人身上没有几两rou,瘦得太过一时也看不出这人真正的年龄,一身粗布麻衣,是最廉价结实的那种布料,虽说人不可貌相,以貌取人很不厚道,但外表是对人第一印象的衡量标准,看这位这幅样貌打扮也真不像那种有钱无处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