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乞丐夫妻豆腐宴
颜妍并不知道上元节，景夜就在自己的店里，忙过了上元节，一切又恢复了正轨，余一利的小动作一直没断过，都被她挡了回去，日子久了，颜妍也觉得有些心烦，虽然对馐馔斋起不了什么影响，但毕竟现在的馐馔斋有许多事等她处理，她也不愿意再分心再去应付，于是便带了些新做的点心去了李明东府上，向他禀报最近的事，等她回到馐馔斋，已快到打烊时间了。 还没到门口，便看见阿贵站在那儿捂着鼻子说什么，他前面站在两个衣衫浑身破烂、蓬头垢面的乞丐，颜妍皱皱眉，快步走上前去。 “阿贵，怎么回事？”刚一凑近，一股难闻的恶臭便扑面而来。 “掌柜的，这两叫花子想进去吃东西，你看他们……”阿贵赶紧向她诉苦，“这里面还有不少客人呢，怎么能让他们进去啊，这还不得把客人熏跑了。” “掌柜的，行行好，我们夫妻实在是饿极了。”浑厚的哀求声中隐隐透露着威严，颜妍心里一愣，不由多看了一眼，只是那人的脸被发丝挡住看不清楚。 “是啊，掌柜的，行行好吧，给我们一碗饭吃。”妇人的声音很好听，软软的十分悦耳。 颜妍打量着他们，猜测着他们的身份，只怕这两人并不简单，哪有乞丐婆的声音这么动听的。 “掌柜的，这里面还有客人呢？”阿贵深知颜妍的善良，怕她放他们进来忙提醒。 “阿贵，去后院把门打开，我带他们从后门进，让蓉姐准备些热水热饭菜。”颜妍看着他们，或许他们跟悠悠一样吧，或许也有什么其它的原因假冒乞丐，但不管他们出于什么目的，自己行善积德总不会招来什么祸事吧，“两位请跟我来。” “谢谢，谢谢，你真是大善人啊。”两人千感万谢的跟着颜妍转进馐馔斋旁的小弄堂，这条路平日里都是那些送菜的人走的。 “两位请勿见怪，我们是开门做生意的，若带你们到大堂内，只怕客人会有意见。”颜妍走在前面，细细地解释着。 “不怪不怪，是我们的错。”妇人很通情达理，颜妍听在耳中，疑惑更深。 “两位请。”颜妍客气地将他们让到后院，李小蓉已搬了几条凳子等在后院门口那里，这里被墙隔开以后，还剩下半丈左右的空间供人进出。 “掌柜的。”见他们进门，李小蓉偷偷地拉着颜妍的袖子。 “你先去忙吧。”颜妍知道她的意思，“两位请坐，这里有些热水可以洗洗，还有些热饭菜，不够再告诉我。” “谢谢，谢谢。”乞丐夫妇坐在凳子上开始用热水洗手洗脸，他们的动作很细致。 颜妍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白皙的手，更是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那个……”妇人洗完手，看着旁边的饭菜有些犹豫，托盘上放着两碗满满的白米饭，还有一盘西兰花、一盘鱼。 “怎么了？不喜欢吃吗？” “不好意思，我们原本不该挑食的，可是这年纪大了，牙口不好，这菜太硬，鱼刺太多，所以……”妇人为难地说着，看不出来是不是装的，“要不，我们就配着菜汤吃算了。” “那你们喜欢吃什么？”颜妍想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豆腐！我们喜欢吃豆腐。”妇人脱口而出，“要是能有一顿豆腐宴，嘿嘿，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豆腐宴？” “对，就是全部用豆腐做的，不多，每样一小盘，来个十样八样就行。” 十样八样还不多？颜妍有些愕然，看着他们期盼的眼神，她却狠不下心拒绝，算了，管他们是什么人，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软，请他们吃一顿豆腐宴，他们总不会害自己吧。 “两位有什么忌口吗？” “呵呵，只要不是太辣太咸就行，我们不挑的。” “好，两位稍等。”颜妍哑然失笑，这还不挑？转进厨房时偷瞄了一眼外面的两人，却看见两人互相交换的眼神。 “掌柜的，他们……”李小蓉不放心地看着外面。 “你去准备些换洗的衣服给他们，再备些热水让他们洗洗换身衣服。”颜妍从墙上拿下自己的围裙系上。 “掌柜的，你干嘛对他们这么好？” “乞丐也是人，如果换成是你，你愿不愿意人家对你呢？”颜妍笑着拍拍她的肩，“去吧。” “是。”李小蓉有些明白，领命出去。 豆腐宴？！还真有意思！颜妍带着微笑准备着各种食材，这点小事还难不倒她，不就是多做些豆腐嘛。 “师傅，怎么回事？”悠悠几人好奇地看看外面，又看看颜妍。 “他们要吃豆腐宴。” “啊，这年头还有乞丐挑食的？” “呵呵，或许他们和你一样只是暂时的。” “呃，也对。”悠悠想起自己的遭遇，理解地点点头，“师傅，要帮忙吗？” “客人的菜都好了吗？” “早就好了。” “行，一起动手吧。”颜妍点点头开始点菜，“西红柿豆腐、糖醋溜豆腐、凉拌嫩豆腐、锅塌豆腐、一品豆腐、炖豆腐、咸蛋黄豆腐、酸辣豆腐羹，几个了？” 悠悠数着手指：“八个了。” “嗯，再来两个，脆皮炸豆腐、煎炒豆腐。” “啊，要这么多，他们吃得了吗？”龙虎兄弟也在一旁傻了眼。 “每样只要做一小碟就行。”颜妍指挥他们一起准备食材，脆皮炸豆腐中需要日本豆腐，这里没有就用嫩豆腐代替吧，“你们记好了，这豆腐本身都带有豆腥味，做之前要先焯水，这里面的讲究，你们也得记着，不然焯的豆腐不是散碎就是中心出现空洞，那样做出来的菜就大打折扣了。” “是，师傅。”三个徒弟以及小十纷纷点头，在边上听她的教诲。 “先将豆腐划成大小一致的小块，然后放在水锅中，与冷水同时加热，待水温上升到九成热，应转用微火恒温，慢慢见豆腐上浮，手捏似有一定牢度时捞出，浸冷水中就可以了。”颜妍一边做一边解释，“明白了吗？有空多练练。” “是。” 虽然有十盘，但数量却不多，很快热腾腾的豆腐宴便做好了，端着菜出来，那夫妻两人已换了一身衣服，干干净净、面貌一新地坐在那儿。 “两位，请用。”让莫龙搬了一张小方桌放着，将菜摆在桌上，颜妍退到一面看看他们，觉得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们 “啊，真的是豆腐宴！”那两人面面相觑，没想到颜妍真的做了十碟不同的豆腐出来，拿起筷子赏了一口，不由竖起大拇指，“好厨艺！” 颜妍笑笑，看着他们大快朵颐，没一会儿便将十碟豆腐一扫而空。 “呃……”两人打了个饱嗝，妇人不好意思的笑笑，“掌柜的真是好人，不如好人做到底吧，让我们借宿一晚，我们明早就走。” “这……”颜妍犹豫了了下，有些为难。 “不方便就算了。” “不是，因为我们房间不多，如果两位要借宿，只怕要分开住了，伙计住的都是通铺。” “这……老头子，咱们还是另外找地方住吧，我可不想和陌生人一起住。”妇人最后一句话很轻，但却恰到好处的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要不，两位今晚就住我房里吧。”颜妍想知道他们的来意，便留住了他们，“蓉姐，去大房间里收拾收拾，今晚，我和悠悠就睡那儿了。” “掌柜的，那怎么行？怎么能让你睡通铺呢？还是让我和叶莲去睡通铺吧，让他们睡我的房间。” “没事，一晚而已。”颜妍笑笑，示意她去收拾床铺，自己带着那两人去她房间，“两位随我来。” 李小蓉见颜妍打定了主意，只好去收拾床铺。 “这……怎么好意思呢？”妇人嘴上说着不好意思，人却已坐到了床上，“哇，好舒服的床啊，姑娘真是好人啊。” “两位休息吧，我就在隔壁，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 “多谢掌柜的。”男子话不多，见妇人已坐在那里不肯起来，只得道谢。 颜妍没有问他们的来历，只是退出来将门带上。 第二天一早，颜妍正在水井边洗漱，叶莲便急急地来想她：“掌柜的，那两个人不见了，真是怪了，连声谢都不说，你快去看看，有没有少什么东西吧。” “你去忙吧，别管他们了。”颜妍没在意，慢条斯里的洗漱完，才回到房间，房间里很整洁，棉被叠得整整齐齐像豆腐块，颜妍看出，那是自己叠的，心里明白了，看来这两人昨晚并没有真住在这里，不知道他们有什么目的。 信步踱到棱镜前，发现自己的梳妆盒下压着一张纸，忙拿了起来。 “好心必有好报。” 只有短短几字，字写得苍劲豪气，可能是那个男的写的罢，颜妍随手将纸放进梳妆盒，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也许以后还会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