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城隍庙外，结交冯琪
“阿海，这些人都是干什么的？”颜妍有些好奇，站在门口向阿海询问这些人的来历。 “他们是西市一霸，经常在街上收保护费。” “哦，地痞流氓？我看那冯琪倒是说话算话的人。” “他们一共十个，都是孤儿，所以便结为兄弟，那冯琪排行老三，不过他功夫最好，为人又义气，其它几人都很敬重他。” “他们是不是经常在西市里闹事？” “这倒没听说过。”阿海摇摇头，“他们对交了保护费的店铺保护得很好，不交的，他们也不闹，不过出了事他们也不管，所以大家都很自觉交保护费的，以前刘掌柜每个月都会派阿贵去送钱，多少都无所谓，那怕只交一文，他们也会接受。” “我们好像都没交耶。”有点意思，看来这些人值得结交。颜妍想起自己的馐馔斋好像从未交过什么保护费，也没见什么人来闹，不由起了结交冯琪的心思。 “兴许是刘掌柜的缘故吧，他们对刘掌柜很客气。不过今天的事有些蹊跷啊，他们从不砸人家的招牌，今天怎么会来？”阿贵在旁边纳闷，他和这些人比较熟，不明白为什么今天会变样了。 “嗯，想不透，算了，干活吧。”颜妍不想在这些问题上浪费时间，等以后有机会再说。 腊月二十七，据叶莲和李小蓉的说话，这一天无论是谁，都得洗脚，说什么一个不洗脚，流脓害水七个月，颜妍笑笑，入乡随俗，也就照做了，早早的打了烊，取了些钱给阿海四人，让他们出去洗浴理发，几个女子烧水，从头洗到脚，再由叶莲和李小蓉将她们的发梢修剪了一下，也算是完成了一项仪式。 颜妍在除夕前一天提前发了两个红包给叶莲和李小蓉，让她们回家团圆，说好正月初五开市，其它几人离家太远都留在了馐馔斋，颜妍也算有了伴。 想起冯琪等人是个孤儿，便想邀请他们来一起守岁。 “阿贵，知道冯琪他们在哪儿吗？” “知道，在西郊城隍庙附近。” “远吗？” “不远，出了金光门一里地就到了。” “那，你去叫辆马车，我们去看看。” “啊，掌柜的，你去找他们干嘛？”阿贵吓了一跳。 “去看看他们啊，或许我们还能知道是谁要对馐馔斋下手呢。” “可是……上次我把他们打跑了，这样去只怕不妥吧。” “你不是说冯琪讲义气吗？他既然输了，应该不会为难我们，而且我们又不是找他们麻烦的，你去备车，我到后面准备些酒菜。”颜妍很坚持，催着阿贵出了门，才去厨房准备酒菜。 马车缓缓出了金光门，颜妍对这西郊有些好奇，她还从没来过这里呢，看起来和明德门外也没什么区别嘛，只是这金光门小了很多，只有三个门。 “掌柜的，真不明白你带这么多酒菜干嘛？想找到幕后之人还不简单，找李大人帮忙就成了，何必去找冯琪呢？”阿贵还有些抱怨。 “找李大人也是找，找冯琪也是找，再说了，我不想日后他们再来闹事，若能成为他们的朋友，我们也省心不少，他们总不能对朋友动手吧。”颜妍自有自己的道理，她深知这些在道上混的人最讲义气，一旦视你为朋友，便能为你两胁插刀，虽然颜妍并不是想利用他们来为自己挡去麻烦，不过，她也不想他们再被人利用来找她麻烦，况且，冯琪又是这么讲信用的人，为人豪爽，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 马车停在城隍庙前，颜妍付了银子，便让马车回去了，自己和阿贵一人一个大食盒朝城隍庙附近那个破烂的小院走去，那个小院很像自己在竹林的家，同样的茅屋，让她有些亲切感。 “冯琪。”院子里没人，阿贵站在院子外喊，虽然这个院子外围着的木栏跟摆设没差别，不过颜妍还是等在了院外。 “谁啊？”屋里出来一人，正是冯琪身边的那个黑胖小子，他认出了阿贵和颜妍，有些戒备，“你们来干嘛？” “我家掌柜的想请你们吃顿饭，以感谢上次手下留情的恩情。”阿贵很会说话，“黑子，你也知道我的，以前刘掌柜在的时候，我们没少打交道，我会害你们吗？” “等着啊。”黑子转身进了屋子，没一会儿，屋子里出来七个人，带头的正是冯琪。 “是你？”冯琪见到颜妍有些惊讶。 “对啊，上次几位兄弟手下留情，我还没报答，心里过意不去，今日得空便来拜访，你不会不欢迎吧。”颜妍提着食盒推开了形同虚设的栅栏门。 “那是我冯琪技不如人，颜姑娘何须这般客气。” “呵呵，我最喜欢结交像你这样豪气的朋友，不知道几位能赏个脸，陪我喝几杯？”颜妍将食盒提了提。 “三哥！”黑子在他身后悄悄的扯衣角，眼睛却盯着她手里的食盒咽口水，上次没能吃到馐馔斋里的东西，让他们这些兄弟遣憾了好几天。 “既然颜姑娘如此客气，冯琪怎敢不遵命，只是我家太寒碜，你别介意。” “怎么会呢，这里很好啊，让我有回家的感觉。”颜妍将食盒交给黑子，他们见冯琪答应，欢天喜地的拉着阿贵进了屋。 “你在说笑吧，这破地方怎么会让你有回家的感觉。”冯琪不相信。 “我说真的，我在来长安之前，住得就是这样的房子，可惜被人一把火烧了。”颜妍有些伤感，那把火烧去的不仅仅只是房子，还有她和景夜有关的一切。 “什么？”冯琪吃惊的张张嘴，看到她的伤感，心里已相信了她的话，“抱歉，我没想到……” “没什么，都过去了。”颜妍淡淡一笑，“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请。”冯琪这才发现自己还挡在门口，忙让到一边。 房里子和房里外一样的简陋，除了一张桌子还有些完整，连个凳子也没有。 “抱歉，没地方请你坐。”冯琪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那就站着好了。”颜妍站在桌边发现十兄弟只有七个在，“咦，怎么少了几个人啊？“ “唉。”听她一问，冯琪等人纷纷垂头丧气的叹息。 “怎么了，这是？” “别提了，上次我们没完成任务，回来后没几天，大哥二哥和小十便被人打伤了，现在还起不来，在屋里躺着呢。”黑子气愤的说起事情经过。 “原来是因为我们馐馔斋的事，对不起。”颜妍没想到会害到他们，有些内疚。 “掌柜的，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要怪也只能怪那个余一利，我看这事定是他搞的鬼。”阿贵不赞同她的话，“黑子，你说，是不是余一利让你们来闹事的？” “这……”黑子犹豫的看看冯琪。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好说的？”阿贵追着问。 “唉，没错，那个来雇我们的人正是余一利的师爷。”冯琪终于说了出来。 “我就说是他了，这个昏官上次在馐馔斋调戏我家掌柜的，被掌柜的狠狠教训了一顿，怎么可能就此罢休呢？”阿贵一脸了然。 “什么？是他调戏……”黑子奇怪的看看颜妍，没说出下面的话，“那他师爷干嘛说你们欺压同行，不服管教啊。” “我啐。”阿贵一听气得跳了起来，“那个不要脸的昏官，居然颠倒黑白。” “怎么回事？”冯琪看看平静的颜妍。 “事情是这样的。”阿贵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那个余一利被掌柜的当众从二楼踹了下来，失了面子，怀恨在心。” “原来如此，看来是我们上了他的当了。”冯琪后悔不已，忙向颜妍抱拳施礼，“颜姑娘，是冯琪鲁莽，还请恕罪。” “没关系，所谓不打不相识，若你们没来找我麻烦，只怕我还不知道这西市还有你这么一位人物呢。” “我算什么人物啊。”冯琪苦笑着。 “怎么不算，保护大家不受欺负，说话又算话。” “谢颜姑娘抬举。” “别姑娘姑娘的，以后大家都是朋友，我叫你冯琪，你也可以叫我名字，都是出来混的，何须拘于虚礼。”颜妍的一番话说得十分豪气，让冯琪等人折服不已，“对了，那几位受伤的兄弟可曾找大夫看过？” “哪里有钱看大夫啊？”黑子向她介绍起他们的情况，“虽然我们收着西市的保护费，可是那些都被我们分给附近的乡亲了，余一利见我们没完成任务，一文钱也没付，还打人，没办法，只好养着了。” “受了伤不去治怎么行？他们人呢？能带我看看吗？” “在里面呢。”黑子带着她进了内屋，只见三个人正躺着睡觉，屋里连张床也没有，只有厚厚的稻草。 颜妍蹲在旁边看了看，他们的背上已衣衫尽破、血rou模糊，一探手，火烫火烫的。 “呀，发这么高的烧，怎么能不看大夫呢？阿贵，快去请大夫来。” “好，我马上去。”阿贵立即答应。 “等等，带着银子，雇辆马车来，记得告诉大夫，他们是受了棍伤，现在发着高烧，让他先带些退烧的药来。”颜妍取出十两银子交给阿贵。 “是，我记下了。”阿贵收了银子飞快的往城里跑去。 “这……颜妍，谢谢你。”冯琪见她如此大方，有些感动。 “谢什么，我还想请你们一起过除夕呢，他们这样怎么去啊？” “过除夕？”冯琪喃喃的重复。 “对啊，我店里的几个伙计都不回家，所以呢，我想请你们一起去馐馔斋，大家热热闹闹的守岁，过个喜庆的年，你不会不去吧？” “去，我们一定去。”冯琪鼻尖有些酸涩，硬是让他忍了下去，“这么多年来，从来没人关心过我们过得好不好，你还是第一个，有这样的朋友，我冯琪是三生有幸。” “那好，到时，大家都要一起去。” 大夫很快就被请来了，还带了些草药，看过伤，便让他们去买药，颜妍付了诊金，又取了一两银子给冯琪买药，自己带着阿贵随马车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