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红衣、火焚
小红见苏葵回来,忙的迎了上去:“小姐,可担心死奴婢了,您怎地到现在才回来啊?” “有些事给耽搁了。”苏葵挥了挥手,略带些疲惫。 待苏葵走进外间坐下,眼下灯火通亮,小红才瞧见苏葵竟是一身男装,四位丫鬟更是看直了眼,可都知不该多说,而小红看见苏葵眼底的倦怠,也没再问什么。 “小姐,上回您说想把床帐子和被褥的颜色换一换,今日已赶制出来了,奴婢方才已替您给换上了。” 苏葵颔首,那清一色的白,回回熄了灯都让自己觉得有些害怕。 “你们赶紧准备小姐沐浴要用的物件儿,今日都是与你说过了,可是会了的?” 四位丫鬟应下,便退了出去。 “小姐,待会沐浴完,早些歇息吧。”小红贴心的走到苏葵身侧,为她揉捏着肩膀。 苏葵舒服的阖上了眼睛,“按理我是该给她们赐名儿的吧?” “是的,可咱府中的丫鬟,每个色儿都被老爷赐过了,红紫蓝青绿黄...唉对了,还有黑白两色儿呢,恩...不过白色太不吉利,小黑小黑,小姐,这名儿听着是不是有些怪异啊?”小红颇是苦恼的皱了皱眉。 苏葵哑然了好一会儿,方道:“小黑这名儿倒还可以,可后院儿拴着三满养的那条狗叫大黑,未免会让三满觉着咱们是在模仿他,所以还是算了吧。” 小红点头:“恩...那该给她们起什么名儿呢,小花小草小荷小葱也都有的了...” 苏葵抚了抚额,到底是苏家的人实在词穷还是懒得费心,怎么就独独跟这小字死磕上了。 沐浴完罢,苏葵觉得困意尤甚,把取名一事儿推到明日,便拨开珠帘走进了里间。 然而看到眼前的情形,却让苏葵精神为之一振,困意全无。 盯着眼前大红色的床纱,大红色的被褥,甚至是大红色的枕头,更要命的是叠放在枕边大红色绣着华贵牡丹花的睡衣,苏葵觉得一下子由先前的灵堂变成了喜堂。 跟进来的小红但见满室红光,甚觉顺眼。 “小红...” “奴婢在呢。” 苏葵转脸见她一脸喜悦的神色,与这周遭的环境衬托起来,真有几分洞房花烛的意味。 苏葵平复了一下心情,径直走到床前,拿起那套大红色丝绸睡衣,走到屏风后头,换下了自己一身雪白的那套。 试想若是穿的一身白,躺在那大红的床上,该是何等的诡异。 “小姐,您穿这颜色可真是好看!”小红两眼放光,欢喜的道。 “这颜色好固然是极好的,可没个喜事什么的,会不会太不应景了一些...” 小红这才恍然:“奴婢倒是忽略这个了...明日我便吩咐下去再赶制几床颜色淡些的?” 苏葵见小红还算开窍,也不再多说,便爬上了那与喜床无异的香床。 不知为何,红色分明是大喜之色,却让苏葵狠狠的发了一场噩梦。 梦里是通色的大红,那颜色让苏葵觉着比鲜血还要艳上几分。 待苏葵适应了那浓烈的颜色之后,隐约可见红雾中一个身着大红色喜服的女子背影,青丝未束,甚至有些凌乱,步履蹒跚。 “杀了她!杀了她!”耳畔徒然响起一阵暴喝声,却见众多衣着怪异的人,男女老少皆有,举着火把追向那身着喜服的女子。 “杀了那个妖精!” 女子却恍若未闻,脚步不紧不慢,脊背挺得笔直,所经之处,血迹斑斑。 直到她前方出现了一个男子,同样的大红色喜服,面目俊冷,她才止住了脚步。 “他们说的我都不信,我就问你,可是真的?”女子的声音很轻,带些委屈。 男子却不语,厌恶的看她一眼,径直走过,“带她上祭台,子时施刑。” 苏葵心头涌出不安,在血雾中奔跑着,却再也寻不到那个身影。 “你在哪儿?”苏葵手足无措的唤着,空气中的血腥味让她发慌。 直到东方映入火光,苏葵才循着光跑去,隔得好远便见方才那位女子被绑在高高的祭台之上,四周堆满是是与其等高的柴堆。 苏葵听不清那些挥着火把的人在说什么,也没再看见那个男子,已有人引着了柴堆,借着风向,火势凶猛扶摇直上。 苏葵大骇,欲上前去却发现面前似乎有一层结界,任凭她如何都无法靠近。 隔得太远,看不清女子的面貌,只见她抬头望着夜空,面色死寂。 苏葵随着她的目光望去,却见一轮圆月散发着妖冶的红光,正盘在那女子的头顶。 一侧的祭师见状惊得丢了手中的祭词,不知口中在说些什么,一阵狂风袭来,火堆被凭空翻起,砸在女子和围观的人身上。 女子的喜服已被燃起,青丝不住的翻飞着,表情似哭似笑望着那轮血月,口中一字一顿的吐出字来,空中已是剧变,一时间空中的血雾似是凝成了血滴一般,不知从哪里飞奔而来一个巨物,不管苏葵的眼睛睁得再大,都无法辨认那是何物。 眼见那女子的身形渐渐被大火吞噬,空中似乎在不停的落下血色的雨滴,却无法扑灭分毫。 “不要!不要!” “快救救她!”苏葵急的冒出了汗,却无计可施。 恍然间,她看到那个身着大红色喜服的男子,纵身跃进了祭台之上,瞬间被火舌吞没。 “啊!”苏葵猛地睁开了眼睛,已是大汗淋漓,方惊觉是梦。 怯生生的丫鬟掌着灯走了进来:“小姐,您没事吧?” 苏葵胸口上下起伏着,“没事,你且下去休息吧。” “小姐...需要奴婢守夜吗?” “不用了。” 丫鬟张了张口,却不敢再言语,只得轻轻走了出去。 苏葵向来没有让人守夜的习惯,一睁眼便见一个人立在床边,总让她觉得适应不了。 苏葵许久才重重的出了一口长气,望着头顶在夜色中有些让人辨不清颜色的床顶,喃喃道:“这该死的大红色,竟害我做了这样一个噩梦。” 不敢再去想那可怖的梦境,苏葵开始用世上最为高深的催眠术替自己催眠----数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