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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谱上无名

    尤氏族人除秦漫与尤子君外,都先离去了。唯有两人双双跪至凌晨,方才在当家头的允许下乘轿回了府。而此时尤府上下除了静宁院依旧通火辉煌之外,其他院落却已是静悄悄了。夫妇二人也是拖着一身疲惫进了静宁院,未惊动其他任何人。

    尤子君原本打算在静宁院歇息的,可惜尤苦一见两人回来,便连连比手画脚的对尤子君报告着什么事情。秦漫是不曾懂得,但尤子君却懂了,直在心里叹气。

    “夫人,沈姑娘那边……”尤子君虽不见秦漫表现出醋意过,但不知怎地还是无法若无其事的在她面前提起沈姑娘。

    秦漫见他神情便猜着了,笑着点了点头。该是白天这一番折腾下来,那沈姑娘又犯病了。

    尤子君接过她手中的黑木匣子,转身去香案上放置妥当,拜了几拜后转身瞅着她。

    这人……细心到有些可贵。秦漫在心中暗暗想到,接着又对他福了福,算是表达感谢。

    “夫人好生休息,天明之后我便去向父亲提及让夫人延后挑水一事。”尤子君见秦漫再次点头,才又对尤苦说道:“将那药去熬了给夫人,吃个两顿应该就会好些。”嘱咐好后,他方离开了静宁院,往颐院去了。

    尤苦也急忙对秦漫比划了两下,见秦漫点头后才退出房去熬药了。

    此时房里只剩秦漫与月成两人,秦漫这才算是真正将心神放了下来,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养神。

    月成见状,便悄悄的出房去了。

    不一会儿,月成又进得房来,不过手里多了盆热水。她将水盆放置在地上,轻手轻脚的抬起秦漫的脚,放在自己膝盖上替她脱鞋。

    秦漫本身便是容易惊醒的,此时便睁了眼,见月成一圈一圈的替她将那裹脚布给拆了下来。拆完裹脚布后又将她的双脚放在热水中浸泡,不时的轻轻揉捏着几处xue位,让她舒服得像极了飘在云端。

    往后这种时候应该还有,据说祭祖每逢过节都会举行,不过最起码不是由她跪这么一天的,总算也没有今日这般辛苦。秦漫重新闭上眼睛享受着月成的服侍,险些睡着了去。

    月成看着手里那双金莲,忍不住羡慕道:“小姐生来便有一双好金莲,却是连缠足也比一般女子容易的。”

    这双脚,的确很美。普通女子缠足之后足弓无不变形,皮rou萎缩,指甲暗黑,年代久了甚至会起一些非常难看的厚茧。而月成手中这双脚,却是白润莹透,指甲均如那精心打造的瓦片一样十分耐看。且这双脚十分的小,倒真是只有三寸之说的。

    秦漫闻言,再度睁了眼。以往听说裹足女子的脚虽然小,但拆了裹脚布后都很丑,所以女子洗脚从来是不喜任何人瞧见的。但她穿到这具身体上,却见了缠足女子的脚并不丑陋,便以为是听的不如见的,言不如实罢了。

    都道古代男人喜欢小脚,尤子君似乎也不例外。有好几回,他都瞧着这双脚愣了神。秦漫也自是娇羞的问过,而尤子君只叹说妻妾中唯有她的金莲最美,她却只道是尤子君说好话哄她的。

    秦漫动了动脚,见月成抬头看她时方才以唇语问道:“为何?”

    月成奇道:“小姐难不成忘了小时候的事儿?那时夫人让婆子替小姐缠足,却不曾想小姐的脚一直不长,便只有不足三寸这般大小。其他小姐可羡慕了,怕是只有小姐才逃脱得了那锥心的痛苦。”

    秦漫恍然大悟,难怪这双脚这么美,原来是天生的,并未经受过缠足之苦。不过若真缠了足,只怕如今她行动不会这般容易的,未来几日去挑水,也会受尽折磨。于是她点了点头,也不再说什么了。

    月成探着水温减了,便利索的将香粉抹在秦漫的脚丫子中,方又才替这双美足穿上鞋,端着水盆出去了。

    再一会儿,尤苦又进来了,捧着药碗小心翼翼的走到秦漫身旁的桌边,将药碗放了下去。她也学着尤子君的方法冷着药汁,不过却是不敢用嘴去吹,只拿汤匙搅动着。

    秦漫终是被这些动静搅得睡不了觉,便起身将尤苦遣退出房了。她一个人坐在桌前,慢慢的看着那黑色药汁冷却,而后才一口饮尽了。

    蔓延在口腔里的苦味儿让秦漫几欲吐了出来,心道老太太给的药便是没有加什么甘草在内的,所以才会这般苦口。

    月成却是在洗净双手后复而进了房,见秦漫已经喝下药去,便从柜里拿出蜜饯递了过去:“小姐,去去苦吧。”

    秦漫瞧了月成一眼,接过蜜饯塞进了口中,心道婢女的差事也确不好做,时时得注意主子的动静。那甜蜜立刻将苦味儿消除了大半,她又才心情好了些。

    不经意瞥见那香案上供着的黑木匣子,秦漫心中一动:还是趁此机会将这族谱看个仔细,免得到时被人改了也无从知晓。她便站起身,走到香案前将黑木匣子打了开来,取出族谱后吩咐月成闭了房门,又坐到书案前去细细读这族谱了。

    月成见秦漫也没有入睡的意思,便也候在房里听差遣。

    秦漫逐页翻看着,将尤氏一族的先辈都瞧了个仔细,但却发现一件怪事。那就是尤氏一族里的子孙倒都是有名有姓,只不过……女人的名姓却是没有。她翻看了许多页,倒是见到了什么‘王氏’、‘宋氏’之类的,但那都是在提及该男人的母亲时才出现的。

    以往倒是听说过皇室所用玉牒内无女眷全名,但姓氏还是有的,人也会出现。再说老太太与尤子君之前不都曾表示过,三十年一度的修谱大典一旦到来,她便能入谱?只不过……这族谱内并无女子出现又是什么原因呢?

    秦漫想到此,抬头冲月成招了招手,见月成往这边走来,才又拿了纸笔在手,预备将所问之话写出来。但等月成真到了书案前,秦漫又放下了笔:月成是不识字的。

    “小姐,怎么了?”月成疑惑地问道。小姐似乎有什么话想问,但可惜小姐一时开不了口。

    秦漫便晃了晃手中的族谱,又指了指毛笔,要说的话不言而明:她想问的是关于这族谱的事情。

    “小姐可以问姑爷啊。”月成理所当然的说。

    秦漫一怔,继而轻轻的摇了摇头。她对尤子君是能避则避,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光景儿,她才会去找他。她只不过是怕他与她不同心,届时她做错什么说错什么引得他恼怒才是难办了。

    如果她嫁进的只是平常百姓家,或许还能做到夫妻举案齐眉,偶尔吐露心事。只可惜她嫁进的是尤家,偏生这尤家女子又比外边女子受到的约束要多出许多,她便是不可能与尤子君推心置腹言无不尽的。

    月成也看出了小姐对姑爷的不信任,忍不住替姑爷说了两句好话:“奴婢倒是清楚这尤家与别家不同,但奴婢见着姑爷却不曾觉得与外边男人有甚么不同。便是看姑爷待小姐、还有待那沈姑娘的态度,奴婢以为小姐也当信任姑爷几分的。”

    秦漫沉思起来,不止是月成觉察到了,她也发现了尤子君似乎并不如尤家其他男人那般歧视女人,对女人呼之则来挥之则去。或者说,他对女人还那么几分体贴。不过她还是要小心为上,在尤子君对她推心置腹之前,她也是万万不能先去涉险的。

    正当秦漫沉思着,房门被推开了,却是尤子君回了静宁院。

    “姑爷。”月成慌忙叫道。

    秦漫也自思绪中回过神来,站起身讶然看着尤子君,心道他怎么这时候又回来了?

    尤子君也是瞧见了她的讶惑,便解释道:“沈姑娘身体倒还好,只是担心夫人与我跪得久了,便想见一面探问一番。”

    实际上,是沈姑娘在尤子君去了之后装睡,怎么也不肯应他一声,尤子君这才吩咐了颐院的下人好生照顾,而后便回了静宁院。尤子君猜想沈姑娘是怕新夫人心里头难受,才故意如此做的。当初他尚未与秦漫圆房时,呆在颐院便被沈姑娘劝说过多次。

    秦漫朝月成望了一眼,月成便心领神会的退出房去了。秦漫斟酌着用词,提笔在纸上写下自己心中的疑惑,继而将纸张拿与尤子君看。

    尤子君一瞧,顿时笑了:“夫人有所不知,凡入族谱之女子,均是为尤家添了丁的。”

    这么说,两年后的修谱大典举行之时,她若没能给尤子君生个儿子,也就不能入谱了?秦漫慢慢地将纸张撕碎,心中对于这些个不成文的规定非常之恼怒,却一时之间也无可奈何。

    入族谱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秦漫倒也看得不重,只不过女子地位如此卑微,让秦漫有些无法接受。她又想到当初老太太在尤闵壕面前说两年之后她必入族谱,那岂非是暗示她在两年内便会替尤家添丁?

    “夫人,夜深了。”尤子君因她提到入族谱一事,也想起了自己年过三十还未得一子,不免有些神伤。内心里,他也是极为期盼这位小夫人为他生个一儿半女的。

    秦漫安慰似的冲他一笑,便伺候他宽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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