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小聚会
原来房氏肯答应把嫁妆提前准备好了,是因为丈夫告诉她:公公打算把自己的产业直接传给孙女顾静媛。婆婆高老太过世之前,已经这么做过一次了,让她背负了好一段时间的无法辩解的痛苦和煎熬。要是公公也来这么一回,她可以直接上吊了。 嫁进门多少年,不但没有取得公婆的喜爱,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她还有什么颜面存活于世? 这才是房氏痛快的把嫁妆交给顾静媛的原因。否则即便丈夫殷殷劝告,她也会以“于理不合”反对的——嫁妆嫁妆,出嫁时候才有的妆点,哪有提前预支的道理? 靠在顾祈恩的胸口,房氏满脸惆怅,“元元真是不省心,妾身好想替她烧几柱香,求神佛保佑她不要跌得太狠……” 不过叹息完了,她竟然觉得心头松快多了。有股花了一大笔钱,心疼归心疼,但摆平了一件非常难办事情的感觉。 …… 十月中旬,回平洲老家的顾守礼回来了,一路风尘仆仆,带了两房人回到顾家老宅。先去见了顾家各房长辈,说了一番见闻,随后将带来的土特产分了顾家各房的兄弟姐妹。之后,才算是空闲下来。亲自写了帖子,分给原先在云阳就十分亲近的各家亲戚。如刘家的亦守,王家的彬彬、晨曦。至于本来血脉至亲的顾守智、守诚、守义,及meimei静娴、静媛、静瑛、静娇等,更是不用多说。 金风送爽斋后的小花园摆了十几张红木小桌子,秋高气爽、菊花怒放,更兼风和日丽,幕天席地的举行了一次家宴。 顾静媛这几日忙得不知黑天白日,是诸位客人中来得最晚的。索要嫁妆这么大的事情,房氏房里的人嘴巴不太牢固,暗地里都流传开了,当面不敢说,可心里怎么嘲讽顾静媛贪财,就不知道了。 顾守礼刚刚回家就听说了,暗道该不会是堂妹认真打算入资“运社”吧?区区几千两银子的嫁妆,拿到要打通平洲地形的艰难里,恐怕不比一朵浪花掀起的风波大。这次他回老家,寻厨子的事情办得非常顺当,有一个还是在太婆寿宴时厨下帮忙的,口味上绝对符合,没什么可挑剔的。 就是想着临走之前堂妹跟他提的“小小要求”——查看大通河的地形,初步研究打通运河需要遇到的为难所在。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个要求完成的同时,顾守礼深度了解的大通河两岸的情况,尤其是一些生活苦难的渔民,对他的启发也是极大。 对“索要嫁妆”一事他不可置否,不打算劝解什么,倒是一直想,怎么打算meimei的雄心壮志? 宴会开了一会儿了,顾静媛来姗姗来迟,娇娇是人来疯的,哈哈笑着,提着一壶桂花酒就上去了。 “来迟了,还不自罚三杯!” “娇娇,我是办正经事呀,早打发人跟大哥说了,要来迟一会儿的!” “那可不行。今儿是好日子,咱们这么多的兄弟姐妹都没有迟到,唯独你迟了。别的不许,你呢想求得大家伙的原谅,赶紧把酒喝了!” 顾静媛憋红了脸,瞪着娇娇,“你故意给我难堪是不是?” “就是就是,你才知道呀?” 娇娇掐着腰大笑。 顾静媛无语的摇摇头,无奈的接过酒壶,先倒了一杯酒,站在中间冲顾守礼屈膝福了一福,“先给大哥平安回来接风洗尘。三月不见,大哥出落得更加标致,呃,英俊了。” 貌似口误,不过熟知静媛性格的人,静瑛低着头,静娴抿着唇,小宝呆傻的看着大哥。没有发出笑声,可顾守礼哪还不知道诸位兄弟姐妹心里都快笑喷了? 顾静媛满饮一杯后,又对在场的人都行礼致歉,态度诚恳,神态落落大方, “……被事情绊住了脚,这样盛大的场合居然迟到,是元元的不对。元元自罚一杯。” 一口气喝完后,眼珠转向娇娇,娇娇笑嘻嘻的赶过来给她填满了第三杯。顾静媛眼睛晶亮晶亮的眨着,显得非常高兴, “自从来到京城后,许久没有见到这么多兄弟姐妹团聚一堂。这次多亏了大哥才来得这么全。来,为我们自己干一杯,为当年在云阳只是普通乡民的我们,连想都不敢想有今日的我们干一杯!” 这话说得有点意思了。王家的彬彬和晨曦笑着举起酒杯,打算迎合一下,说点什么。可惜,就看到顾静媛满饮之后,酒杯往娇娇怀里一塞,人倒下了。 什么情况? 除了王家人担忧,其余人动也不动一下。连心底最善良的娴儿也只是抱怨的冲娇娇说了一声,“看你,又捉弄元元。” “哪能怪我呀?是她自己迟到,被我逮到小辫子。” “那也不该拿着酒壶啊。” “额,就凭元元的酒量,一杯和三杯有区别吗?”娇娇翻了一个白眼。 静娴不说话了,吩咐两个丫鬟抬着顾静媛在她的桌子前趴好了,其余人继续宴会。该喝酒的喝酒,该聊天的聊天,该开玩笑的开玩笑。反正这一切,都跟顾静媛没有关系了。 如果酒品和人品相仿的话,顾静媛的人品一定是最好的。一杯倒,倒下后不吵不闹,不呕不吐,安安静静的睡觉。睡醒了就好了,且酒精作用让她脸犯桃花,肌肤水润,透着一股娇嫩气息。 半个时辰后,宴会差不多快到了尾声、王家的彬彬和晨曦第一个先提出离开——从血缘论,她们是最疏远的,只和在场之中的顾静媛、小宝有血缘关系。跟娇娇、静瑛都差一些,何况跟顾家嫡出一系的顾守礼、静娴了!在顾静媛完全醉酒、小宝还是不懂事的孩子情况下,她们心里还有些隔阂,所以表示的亲近之意后,在恰当的时候离开。 之后是刘亦守。 自从顾静媛出现后,他就不对劲。尤其是娇娇看他的眼神,似有若无的嘲讽,还有暗示——暗示他主动一点,照顾人事不知的元元!天,他敢在众目睽睽之下么?敢么?因此如坐针毡啊,好不容易熬到王家人提出离开,他紧接着也告辞而去。 外姓人走了之后,顾静媛才缠缠绵绵的醒过来,伸了一个懒腰,满足的打了一个哈欠,睁眼一瞧,只剩残羹剩炙了! “哇!人都走了?” “没呢!”娇娇的脸色不好,哼哼着,捏着堂妹的鼻子,“你个小坏蛋,睡觉睡得爽吧?” “哎呦,娇娇,你吃了火药啦?干嘛一个劲的对付我?” “我哪有你厉害?想要嫁妆就有嫁妆?几千两银子在手中,想干啥就干啥!一天到晚不着家?说,你这几天到底忙什么了?” 顾静媛不说话,转过头从上到下盯着,然后摸着下巴做沉吟状,“娇娇,幸亏我认识你十年了,不然光听你这话,还以为你是谁派来的小间谍,专门打探我的私隐呢。” “狗屁!谁专门打探你……那个什么,私隐!快说,你到底说不说?说不说啊?” “哎呀好了,好了!告诉你也无妨。不过现在人多,等晚上你来我房里跟我睡。我偷偷告诉你,成不?” “那好!”娇娇立刻转怒为喜,对顾静媛百般撒娇偏爱,站在她一条线针对起顾守礼带来的礼物不多,顾守智天天闭门读书,对姊妹们关怀不够,还有守诚也被骂了一顿。 无理也能扯出三分理,有理更是不得了了。 顾静媛一直很奇怪一件事,这是娇娇,是从小就认识的朋友,是关系亲近的堂姐妹,换了另一个这样得理不饶人、遇事斤斤计较、暴怒时泼妇骂街都做得出来的,一定是她最讨厌的人。 可是娇娇,不讨厌。 顾守礼、守诚、守智等人,好端端的被按上一个“不爱护幼小”的罪名,无语之后也是保证以后多关心被困在闺阁中不能外出的meimei,就差发誓以后一出门就要带礼物回来了。 说说闹闹完了,才回到正事。 顾静媛等新做的菜肴上来——这可是地道云阳风味的,一边吃一边说, “我知道你们都好奇。嫁妆是我跟爹娘要的,并且要之前就说了,亏了算我的。将来不会再跟爹娘要一分钱。” “元元,”静娴十分担忧,“记得你以前就跟我说过,‘投资有风险,入行需谨慎’。你明知道这是嫁妆钱,怎么还小心再小心?你典当的那几张字画,我寻人问了,将来说不定要升值的。” “呃……” 这个家还真是没有一点私隐啊,她三天前才典当的字画,消息最不灵通的静娴也知道了?看来根本没有必要隐瞒了。 “因为我看准了一样回报率百分之百,也许是百分之千、之万的大生意!大哥,嗯?” 顾守礼一声哀叹,果然如此。他把自己旅途的见闻也说了一遍,尤其是大通河两岸最惊险的地势形容了一遍, “元元,我觉得你的想法是好的。但是开运社,太异想天开了!不说朝廷怎么准许,就是基本的地形就排除了你开运社的可能。” 顾静媛眨着眼,“哥,我觉得你说反了。” 酒足饭饱之后,她领着诸位原高家兄弟姐妹去了,她用典当古董字画买的一座荒山,距离桃花浦有几里地。 “愚公移山要一块石头一块石头的凿。但我不同。来人,把火药埋好。” 几分钟后,原高家的这一代人,看到一番惊天动地的场面。足足一个小山包,竟然被炸得四分五裂! 顾静媛笑眯眯的回头望着顾守礼, “哥,对我有几分信心了吧?”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