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爱茶的二庄主
木村太郎听得外边的人如此说话,也不生气,哈哈笑道:“二弟何必如此冷漠,家乡来人,请你来也是应该的,我自然不会吝啬我的酒水。”说着放下酒杯,兴冲冲的走了出去。 陈衍秋朝李凌峰和宁清平示意,让二人先行稳住,再多打探一番。 木村太郎哈哈笑着拉了一个极高极瘦的老者进来,那老者一身黑衣,但脸色却十分的苍白,如同是一具僵尸的样子,如是猛然初见,定要让人惊惧。木村太郎朝陈衍秋说道:“东行君,这是我的师弟,此地的二庄主,武藤信雄。” 陈衍秋连忙躬身,道:“武藤君。” 武藤信雄冷冷的道:“你是东洲来人?” 陈衍秋眉头一皱,虽然笑容满面,但还是被木村太郎看见了。木村太郎忙道:“东行君是教主高足,二弟要好生亲热亲热才行。”武藤信雄这才翻着一双怪眼,躬身道:“即使故土来人,还请坐,我们继续喝酒!” 木村太郎大惊,道:“二弟,你可是从来不饮酒的,哈哈哈好,好啊!”武藤信雄看了山岩幸一眼,山岩幸忙搬来一张桌子,一个蒲团,放在木村太郎的旁边。武藤信雄坐下,倒了一碗酒,品了一口,道:“如果是饮此酒,倒也可以。”只把木村太郎说得开怀大笑。 陈衍秋道:“若是别人如此说话,定然会被认为是恭维木村君,但武藤君说出此话,却让人觉得竟如此理所当然。二位隐居此地,却能坐享天下美酒,和这中土的豪门大派相比,少了一点虚伪,倒是多了几分理所当然。犹如喝茶,色不浓,却依旧是显尽尊贵,不温不火……”武藤信雄突然眼睛一翻,放下酒杯,抓住陈衍秋的手,问道:“你也了解茶道?” 陈衍秋道:“在下多年前爱酒,但后来偶尔品茶,却也初窥了茶道精妙。这么些年下来,道也记得不少好茶的泡制之法,只是虽然知道,但总掌握不了火候,徒徒浪费了那些金贵的茶丝。”武藤信雄眼睛一亮,道:“你记得那些茶谱?” 陈衍秋想了想道:“比如江湖闻名的十大名茶,西湖龙井,洞庭碧螺春,黄山毛峰,庐山云雾茶,六安瓜片,君山银针,信阳毛尖,武夷岩茶,安溪铁观音,祁门红茶这些茶喝的人多,但很少有人喝到正宗的;其他的一些地方好茶,也记住不少,比如雨花茶,滇红什么的。”他话未说完,武藤信雄已经在摇头,道:“这些茶,轻易不会外传,你怎么能会,想必是受骗了!”说着松手放开了陈衍秋。 陈衍秋笑道:“在下初时也道是自己受骗了,哪有人肯轻易的将自己的茶经说出?可后来才知道,茶经懂了,手法也是极为玄妙的。看武藤君方才情景,对茶道也有涉猎?” 木村太郎哈哈大笑道:“你知道我喜欢酒,你可知道我二弟三弟和四弟喜欢什么?” 陈衍秋一愣,心道怎么还有两个庄主?口中却道:“求木村君赐教!” 木村太郎哈哈大笑道:“我爱酒,我二弟却是独爱茶,我三弟是乐痴,四弟,算了不提四弟,那事儿还差的远呢。” 陈衍秋道:“那倒是在下唐突了。” 武藤信雄道:“你当真知道那些茶经?当真知道滇红?你可知道,滇红和其他名茶不同,茶经更是十分珍贵。我只是在家乡的茶谱上看到过,说滇红大师文良是一位奇人,泡制出来的茶,能生血续命,实为救命之茶。难道世上真有这么神奇的茶?” 陈衍秋道:“在下多年前曾幸得文良大师招待,品尝过几口滇红,得大师传授茶经,他说若有一日能泡制出真正的滇红,我的修炼也会有所精进。” 武藤信雄脸色激动,道:“你可能说来,我来试试?” 木村太郎却一把拦住武藤,道:“二弟,酒没有喝高兴,怎能就去泡茶,喝好了酒,再喝茶解酒不是更好?” 武藤信雄叹道:“若是兄弟爱好不同,也是烦事。”于是只得坐下来,继续饮酒,只是他心不在焉,不停地瞄着陈衍秋,生怕了这个活茶经走掉了一般。只是这般又喝了几杯,武藤信雄终于忍不住,拉着陈衍秋的手道:“走走,你说来,我做试试!” 陈衍秋却偷偷暗示了下李凌峰,李凌峰打了个哈哈道:“走走,木村君,我们边喝酒,边看他们制茶,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木村太郎见状,想了想,笑道:“如果三弟来了,定要抚琴,那四弟若是能来,恐怕要舞剑了。”李凌峰一愣,盯着木村太郎道:“木村君,你们四兄弟该不会是冲着我哥仨的爱好来的吧?”木村太郎也一愣,道:“什么意思?” 李凌峰哈哈笑道:“方才你说三庄主是爱乐,四庄主醉心于剑,这正对了我哥仨的爱好啊!”木村太郎哈哈大笑道:“那就太好了,看来我们的相遇是天照大神安排的。”李凌峰暗暗瞥了下嘴,跟着走了出去。 武藤信雄将陈衍秋领在了隔壁房间,房间正中有一张大桌子,上面烹茶工具一应俱全,周围是几个蒲团。 武藤信雄道:“我先按我自己的试试,你看着。”说着按部就班的动作起来。 武藤信雄泡茶的手法极为特殊,洗杯、过水、上火等有条不紊,瓮中的滇红茶丝也是上等的,茶丝入水,便飘起一股淡淡的香气。 陈衍秋端起面前的一杯茶,抿了一口,仔细品尝。武藤信雄方才泡茶时的稳健的手法和表情,此刻竟是十分的紧张。陈衍秋摇摇头,道:“茶够香,但不是滇红的味道。” 武藤信雄瞧得满头大汗,此人爱茶成痴,看样子极为在意陈衍秋的想法,陈衍秋拿捏了这个弱点,不但迅速拉近了和两个庄主的关系,更是让他们无形之中处在了交际关系中的下风口。 听得陈衍秋此言,武藤信雄叹了口气,道:“哎,我又何尝不知。只是以我的智慧,只能找到这些方法了,文良大师的技艺,我是无法窥探的。” 陈衍秋笑道:“武藤君,不如按我说的,你再来试试?” 武藤信雄眼睛一亮,眼神十分的热切,道:“好好,你说,你说!” 陈衍秋道:“滇红的泡制,讲究的是手法和火候,器皿也尤为重要。武藤君方才所取的茶丝极为珍贵,以文良先生所授的茶经来说,制茶,当以白瓷杯为宜,以便观其色泽。煮水至欲沸置于壶中,开坛取茶丝,摇三而去水,再冲水至八分满。” 武藤信雄搓着手道:“妙极,滇红色艳,若是用白瓷杯自然是更好,文良大师寥寥数语,实乃点睛之笔。”说着就要再试试。陈衍秋连忙拦住,道:“武藤君,这只是大致的工艺,还有,水的选用,以山泉为最,且茶要在分杯之后及时饮用,滇红之妙,在于白驹过隙,其美妙不一旦冲开,便难以持久了。” 武藤信雄兴奋至极,冲着陈衍秋竖着大拇指,道:“东行君提醒的对,哈哈哈,真是幸事!”说着,便开始烹茶。武藤信雄不愧是爱茶如痴,陈衍秋只是聊聊数语,他便能够领悟其中精妙,手法熟练犹如做过千百遍一样。不一会儿,新茶出炉,众人品尝。武藤信雄将一口茶含入口中,品了半晌,哈哈大笑道:“果然,果然是与众不同的味道,比之我以前,美味了千百倍。” 陈衍秋呵呵笑道:“武藤君实在是天才,只是听在下几句,便能调制出如此美味,不过这茶还不算是地道的。” 武藤信雄一愣,道:“请东行君赐教。” 陈衍秋道:“先说烹茶,方才我说过,煮水至欲沸,也就是说,用的水不能是沸水,而是即将沸腾的水;且新茶出炉,可先闻其香,再观汤色。武藤君不妨再试试。” 武藤信雄皱眉想了想,默默收起茶具,按陈衍秋所说又做了一遍,新茶一出,香味登时不同,置于鼻尖,浓香郁郁,一口饮下,满腹清香。 “哈哈哈,好!妙!”武藤信雄开怀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木村太郎在一旁也显得极为好奇,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何只是温度稍稍差异,味道便有那么大的区别。 陈衍秋道:“茶和酒不同,酒越久越香,而茶则讲究火候和饮用的时机;劣酒,放的时间久了,也能慢慢变醇,但茶一旦泡坏了,就坏了。” 武藤信雄也感慨道:“是啊,茶道,和做人是一个道理。进退取舍,都很重要。” 陈衍秋朝木村太郎哈哈一笑,道:“木村君,你何不试试将你碗中好酒,滴入这滇红之中,再品尝一下?” 木村太郎疑惑着试了一下,将百草酒滴了几滴进茶碗,然后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眼睛顿时瞪的滚圆,道:“东行君,这实在是太妙了!味道真是好极了!”武藤信雄也试着加了几滴酒,饮了一口,只惊的他连连伸着大拇指,赞叹不已。 李凌峰道:“茶如人生,容乃酸甜苦辣,而酒多的是放纵随性,茶能容酒,自然是多了一番滋味的。”木村太郎和武藤信雄听了,连连点头。 武藤信雄道:“在故土,人们喝茶,想从茶中找到‘和、敬、清、寂’的意境,沉思生活,而今我等久居海外,喝茶更多的是为了乡思。” 陈衍秋道:“在中土,他们喝茶则是为了‘廉、美、和、敬’,说的是‘廉俭有德,美真康乐,和诚处世,敬爱为人’,呵呵不过,中土的人太杂,很多人喝着茶,却做着食尸饮血的腌臜事。” 武藤信雄也叹道:“世事艰险,人心不古,有谁又能做得到散弹随心呢?”陈衍秋一愣,看了看武藤信雄,竟不想他有这种倦世的想法。 木村太郎哈哈笑道:“对于这种虚伪之人,当以利剑荡之!”就在这时,门外又有一人高声道:“大哥如此豪迈之气,小弟抚琴一曲歌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