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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事露

    他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火折子点了火,把信纸放在火上,亲眼看着那封信烧成灰烬,才抬起头来看着井桐道,“姑娘让你送信的事谁都不要告诉,夫人若问起,你只说姑娘让你告诉我,她实在不想呆在武骆侯府里,怕耽误了性命即可。”

    井桐认真的听着记在心里,知道姑娘给老爷的信里定是说了极其重要的事,遂道,“老爷,奴婢明白了,这件事烂在奴婢肚子里了,奴婢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的。”

    江微岸摆摆手,“没事了,你先出去吧。”

    井桐走后,他一人坐在书房里久久不能回神,心如被火烧的油煎炸了一般,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直到丘氏进来催促他去木雪园,他才缓缓站起身来,有气无力的道,“闲云庵,不去了。”

    丘氏惊得瞪大眼看着他,见他面色苍白,精神不济,“老爷,您怎么了?”

    江微岸甩了甩袖子,“没事,日后莫要再提去闲云庵的事了,她自己做的事就该让她尝一尝苦头,你也莫再哭哭啼啼的了,父亲正在盛怒,你去了也讨不到好。”

    丘氏目瞪口呆,不可置信的看着江微岸,喃喃道,“老爷,您也与他们一样想澜儿么?她,她不是那样的人,您,老爷……”

    江微岸有些不耐烦的扬扬手,摔了袖子转身出门,沉声道,“不管她是什么样的人,你只管做好你的大夫人便是了,其余的什么都不要管了。去闲云庵的事,休要再提。”

    丘氏呆呆的望着他决绝的背影。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狂跳着,十分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良久,她长长的吐了口气,狠声道,“把井桐那丫头给我带过来。”

    井桐早已得了老爷的嘱咐。怎会轻易吐口?无论丘氏怎么追问怎么软硬兼施,她都是那一句话。

    丘氏无奈,又不能真把她打骂卖出去,只好作罢,心里却像堵了块大石头,难受的紧。

    天色渐暗。辛缘久久未能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如果不是亲耳听闻,她绝不会相信桂朝即将发生如此大的事,有可能给整个桂朝带来一场大灾难。

    想到这里,她禁不住打个寒颤。目光清冷的投向骆玉湛,“二爷,接下来你想怎么办呢?”

    不等他说话,江意澜先插话道,“麻烦师太请个信得过的大夫来给二爷看看腿上的伤,怕是不能再耽搁了。”

    知道了这些事,辛缘对江意澜的态度马上来了个大转弯,甚至多了几分亲昵。“姑娘请放心,我会安排大夫进来给二爷治伤。姑娘,既如此。你何必真要削发呢?”

    望着江意澜如瀑布般的乌黑秀发,她目中闪过一丝不忍。

    江意澜便道,“既然做戏给人看,自是要做的真一些了,不然倒叫人怀疑了。”

    辛缘低头想了想,道。“姑娘也不必如此,我可以帮姑娘找个托词。就说收姑娘为我的入门弟子,闭关修行。也不必出来见人,就由那位mama和丫头伺候着。”

    江意澜心下一动,喜道,“师太,如果这样的话,那我们可以借这个理由离开闲云庵吗?”

    辛缘倒抽冷气,“姑娘,你该不是要跟二爷去边境吧?”

    江意澜重重的点了点头,“正有此意。”

    当时她与骆玉湛商量过,沈mama的身份太过特殊,少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安全,就是辛缘也要瞒一瞒。

    辛缘自是不解,“贫尼劝姑娘还是不要去,累的二爷还要照顾姑娘,万一姑娘有个闪失,二爷也不好给江大老爷和大夫人交代。”

    骆玉湛便道,“师太请放心,我身上带着伤出门反而不便,带着意澜才不会引人怀疑,更好行事,只是需劳烦师太帮着遮掩一二了。”

    辛缘皱了皱眉,“贫尼以为二姑娘还是不要去的好……毕竟边境不太平……二爷若不放心的话,贫尼倒可以为二爷寻几个可靠的人。”

    江意澜见她坚持己见,也不多劝,只道,“师太,为今之计还是先把二爷的伤治一治吧。”

    辛缘嗯了一声,站起身,“你们放心吧,在离这不远的山上住着一位老师太,医术了得,与贫尼有些交情,贫尼亲自去请她。”

    她见江意澜面带忧虑,便道,“姑娘请放心,那位师太与贫尼一样,素日里敬重骆家的为人,绝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

    江意澜想了想,仍是有些不放心,遂道,“师太,那老师太并不认识二爷,不如只告诉她二爷是你的朋友,其余的就不要多说了。”

    辛缘虽然觉得这样怀疑老师太有些不好,但却并未多说,点头道,“那就按照姑娘说的办,既如此,我马上动身去请老师太。”

    骆玉湛与江意澜齐声道,“多谢师太。”

    晴了一日的天到了傍晚陡的变得阴沉起来,天色微微发暗时,天上竟飘起了细小的雨丝。

    蓝翎王府的八角宫灯在轻风里被雨打的渐湿,晃晃悠悠的在半空中打着转,像极了纷乱的人心。

    江意黛抬起纤纤玉手,冰冷的雨丝倒在她手心里,顺着掌上纹络凉到了心里头,方才丫鬟来报世子爷又去了世子妃那里,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仗着比她早进府几年,就日日的在她头顶上作威作福,最可恨的是她还不得不强忍着笑脸相迎。

    她蓦地攥紧手心,掌内氤氲着片片湿意。

    沉沉雨幕里,撑着纸伞的小丫鬟疾步奔来,“江侧妃,世子爷在这里吗?王爷请世子爷去书房。”

    江意黛冷眸微闪,轻轻柔柔的回道,“世子爷没在我这里,你去世子妃那里瞧一瞧。或许在世子妃那里,近日世子妃忙得很,时不时的都会把世子爷请过去帮忙。”

    小丫鬟屈屈膝转身离去,心下却在腹诽,世子妃有什么可忙的?真要忙的事定然与世子爷有关。

    想起世子爷。她攥着伞把的手指紧了紧,心头越过一丝不悦。

    身后江意黛冷笑,这丫鬟可是王爷跟前最得力的,只要她在王爷跟前一句话,世子妃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她含着得意的笑意在清冷的雨夜里低低的回荡着。

    “爷,您等一等。让人家把您嘴角的酒舔干净了。”柔媚的声音带着娇嗔低低的响起,接着是一阵咯咯声。

    “柳儿,你真让爷心痒难耐,来,先让爷把你身上都舔干净了再说吧。”

    “爷……嗯……好坏……”

    “坏的还在后头呢。你不喜欢爷这样的坏吗?”沉闷的声音里夹着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似是在宣泄布满,又似爱恨交织。

    “哎哟,爷,嗯……慢点……”

    “爷让你爽上天,再也离不开爷的床。”阵阵低吼不断的从闪着微弱亮光的小屋里传出来,将这雨夜勾勒的**缠绵。

    这磨人的欢叫声隔着厚厚的墙传到隔壁房间里,端坐在椅上的女子紧紧的攥着手心。高高隆起的指节上泛着青白,乌黑的眸子里犹如淬了剧毒一般。

    她乃蓝翎王府明媒正娶的世子妃,外头人只道她过着神仙日子。却不知她嫁的男人不过是个好色鬼,不但养着府里的偷着勾栏院里的还时不时的寻找些刺激的,比如前年与王府后街上的小寡妇苟且,再比如与小木匠的新媳妇勾搭……

    但凡他看上眼的,没一个不到手的,而那些个女人似乎还乐在其中。

    而她为了保住自己的世子妃之位。更是不遗余力的四处搜罗各色美女,为的就是能让世子爷多往这院子里来几趟。只有他不断的往她这里来,她才能不被人嘲笑。不被江意黛那个贱女人压下去。

    可她终究不甘心,每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男人与不同的女人交好,只好比拿着把尖刀子插在心窝窝上。

    她恨得咬牙切齿,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是低低的禀告声,“世子妃,王爷请世子爷去书房,说是有重要的事。”

    她不由得愣了愣,沉声问道,“是谁来传话的?”

    “是梅红。”

    梅红最得王爷看重,得罪不起的。

    王璃柔忙站起身来,缓步走到门口,低声道,“你去告诉梅红,就说世子爷睡下了,穿好衣服马上就去书房。”

    她又返回到屋子里头,耳朵贴在墙壁上细细的听了听,隔壁似乎没了动静,应是完事了。

    她又走出门来,徐徐的走到窗下,轻声叫道,“世子爷,王爷请您去书房。”

    屋里头传出懒懒的声音,“知道了。”

    她不由得咬咬牙,他总是这幅模样,不管之前多么的激动兴奋,也不管刚刚说过多少的甜言蜜语,过后都是衣一副懒懒的丝毫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爷……人家还光着身子呢。”媚酥入骨的声音惹的人心痒痒。

    “小娼妇,也不知道世子妃从哪里找来你这样的尤物,爷还有事,你等着爷回来再战。”

    “咯咯……人家等着爷回来。”

    王璃柔再也听不下去了,稍显狼狈的转身走开。

    不远处的暗影里,梅红提着灯笼走出来,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身走出院子。

    朱冀翼穿戴整齐去了书房。

    蓝翎王朱昌勋已等的不耐烦了,抬头见他面色潮红,便知他刚刚做了什么好事,顿时冒出一股气来,可儿子房里头的事,他又不好直接说,只好压下心头那股火,冷声道,“你派出去的人还没找到骆玉湛?”

    朱冀翼嘴角翘了翘,眉角高高的挑起来,漫不经心的道,“父王,一个小小的骆玉湛能成什么大事?连个男人都不算,您也不必放在心上,由他去吧,他受了重伤,还能跑到哪里去?”

    见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朱昌勋再也忍不下去,一把抓起桌上的书狠狠的朝他身上砸过去,“你这样的就算个男人?成天只知道流连于女人之间,他若真成不了事,早就被你抓住了,还能到现在找不个踪影来?”

    朱冀翼动作迅速的躲过这一砸,那书吧嗒一声落在地上,他弯下腰捡起书,笑嘻嘻的道,“父王不必动怒,只要他敢在京城出现,定让他生死无门。”

    朱昌勋早已习惯了他的嬉皮笑脸,他就这一个儿子,自小便捧在心尖尖上养着的,哪里会真心砸他,不过是吓一吓他罢了。

    他略一沉吟,眉头紧紧的皱起来,“我只担心骆玉湛会逃回武骆侯府,若养好了伤进了宫,那可就不妙了。”

    朱冀翼不敢大意,正色道,“父王,武骆侯府如今被蔡云京围了个水泄不通,骆玉湛就是天大的能耐也进不去,再说了他受了重伤理应先疗伤,或者先去见皇上,怎会先回武骆侯府呢?岂不是自寻死路?”

    朱昌勋狠狠的瞪他一眼,“他能从你布下的天罗地网里逃出去,为什么就进不去武骆侯府?”

    朱冀翼便道,“那我去一趟武骆侯府,让jiejie去各个院子里头看一看,顺便再问一问jiejie劝说的怎么样了。”

    朱昌勋点了点头,“这才是正事,你那些歪心思趁早都收起来,等父王成了大事,天下的女人还不是任由你采撷?”

    “父皇,儿臣知道了。”朱冀翼像模像样的作了个揖。

    朱昌勋咧嘴轻笑,很是满意的看着儿子,心里头却在憧憬着日后的情形,不由得挺直了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