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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柳暗花明

    晚上,骆玉湛又来了,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眉角微皱。

    “爷,有什么消息么?”

    骆玉湛摇摇头,“父亲亲自查看了尸首,亦未认出那是什么毒,只能等二叔回来再看看了,二叔见多识广,以前在外打仗,去过很多地方,或许认识这种毒。”

    江意澜心头微沉,“爷,你觉得这件事怎么回事?是不是另有蹊跷?”

    骆玉湛看她一眼,这个时候他并不想多与她讨论肖mama的事,遂安慰道,“天不早了,你早点睡吧,明天还有事要做,你也别只想着这件事了。”顿了顿又道,“晚上找个丫头在屋里陪你睡。”

    江意澜嗯了一声,却不愿这么快就结束谈话,径自问道,“爷,你是不是知道肖mama是什么人?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骆玉湛看她一眼,“你多想了,如果我知道的话,一定会告诉你,听话,早点睡吧。”

    江意澜知道再多问也是无用了,遂点头不再说话,看着骆玉湛转身出门,又听她在外间低语了几声。

    听着他脚步声渐远,江意澜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她忽然有一股冲动,想叫住他让他陪自己说说话,哪怕不说话,只是坐在这里陪着她也好,但她却被心里的这种感觉吓住了。

    月笼从外头进来,见她呆呆的坐在床边上,还以为她仍未从白天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月笼缓步上前,“奶奶,天不早了,您早些睡吧。”

    江意澜看她一眼,点点头。

    月笼上前收拾床,秋痕则端了热水进来,伺候着她洗刷完,扶她上床。

    屋里的灯很亮,月笼秋痕站在床前不动。

    江意澜躺在床上看她们一眼,觉得奇怪。“你们干嘛一直站在这里?”

    月笼笑了笑。“奶奶,二爷吩咐我们要一直守在您床边,一步也不能离开,要时刻看着您。”

    原来他在外头吩咐她们这些,江意澜觉得心底热乎乎的,又觉得好笑,“你们留在屋里陪我一块睡就行了,没必要一直这么站着,你们这么看着我,我还睡不着呢。”

    月笼却一本正经的道。“奶奶,您就当我们不存在。该怎么睡还是怎么睡。”

    秋痕也附和,“奶奶,您快些睡吧,奴婢们都没事,精神好着呢。”

    “不行,你们快去把被子拿进来,就在我床边上睡。咱们三个还能说说话,你们要是站在这里,我可不睡了。”江意澜坚持着。

    秋痕见她神色坚定,也知道主子的脾气,遂朝月笼道,“咱们就按奶奶的话办吧,咱们两个这么看着奶奶,万一奶奶半夜醒了,指不定还被咱们吓一跳呢。”

    月笼想了想觉得也对。不过还是有些担心,“那万一晚上睡着了怎么办?”

    秋痕在一旁出主意,“那咱们两个轮着睡,你睡上半夜,我睡下半夜,这样就不容易困了。”

    江意澜打断她们的对话,“你们两个,先去把被子拿过来铺上再讨论这个问题。”

    两人亦不敢同时出去,先是月笼出去拿了杯子进来,然后又换了秋痕出去拿被子,江意澜不禁觉得好笑,这两人也太谨慎了,搞得好像那下毒的人今晚会来找她一样。

    纵然只是心里想了一想,但她还是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恰好被秋痕看在眼里,她忙蹲在床边低声问,“奶奶,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么?”

    江意澜笑了笑,“没事,你们不要这么紧张,没什么事。”

    月笼秋痕躺在床前面,江意澜便侧过身子来看着她们,一时间,两双眼对着一双眼,大眼瞪小眼,瞪了一会子,扑哧一声全都笑了。

    江意澜虽然觉得全身没一点力气,可精神却好得很,一点都睡不着,她还在想着肖mama的事,便道,“这些天你们有没有发现肖mama跟什么人来往过?包括咱们这院子里的和外头院里的,有没有走的近的,有没有异样的地方?”

    月笼想了想回道,“异样的话也就是肖mama忽然就不大说话了,成日里闷在屋里,以前刚来侯府的时候还总往奶奶屋里跑,这一阵子不怎么动静了,跟什么人接触的话,倒没发现。奶奶,您该问问沈mama,她们两个一直在一个屋里,或许知道的多点,不过沈mama走了后,肖mama就自己一个屋了,跟什么人偷偷接触过也说不定。”

    秋痕也跟着道,“奶奶,肖mama曾经表示过要离开侯府,可能是说漏嘴了,有次跟我们聊天的时候提起过,后来我们问她,她又支支吾吾的。”

    江意澜问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那她有没有说因为什么离开,要到哪里去呢?”

    秋痕摇摇头,“她就说了一句,好像是说漏嘴了,我们再问她就什么都不说了,平时她也很少跟我们说话的。奶奶,您也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吗?她不是您的陪嫁mama么?”

    江意澜叹口气,“我对她一点也不了解,不过是太夫人送过来的。”

    秋痕便道,“那奶奶可以去问问太夫人啊。”

    江意澜便自嘲的反问道,“你看我现在还能回文江侯府吗?”

    秋痕便不说话了,月笼瞪她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遂转了话题,“奶奶,您困了吗?困了就睡觉,明儿个指不定还有什么事呢。”

    江意澜缓缓点点头,明天她该去木雪园看看情况了,又看了看秋痕,“秋痕,橘红的事,你今天做的对,尤其是当着老夫人的面说出来。”

    秋痕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奴婢还担心给您惹出麻烦,没想到老夫人这么决绝,一下子就给赶出去了。”

    江意澜嘴角动了动,“老夫人这叫斩草除根永绝后患,省的留在府里再生了报复的心,那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行了,咱们都快睡觉吧,明天还有事要做。”

    江意澜说完就闭上眼睡觉了,而月笼秋痕两人则轮流着一直看着她到天明。

    江意澜醒来的时候。床前都已经收拾干净了。月笼站在床边打起帐子,秋痕便把衣服捧上来。

    简单洗漱后,江意澜挑了件素淡的衣服套上便带着月笼秋痕两人出了门。

    进了木雪园,心里惴惴不安,待走到门口,听到里头传来骆镇东的声音,心里更是惊了一下,犹豫着该不该进去。

    “二奶奶来了。”她还在犹豫,守在门口的小丫头看见她便高声喊道,接着里头便传来老夫人的声音。“请二奶奶进来。”

    江意澜只好硬着头皮进去,屋里骆镇东沉着脸坐在老夫人一旁的位子上。从她一进来,一双利目便没从她身上离开。

    她小心的给两人请过安,然后规规矩矩的站着。

    骆镇东看她一眼,沉声问道,“意澜,你知道肖mama的真实身份吗?”

    江意澜并不想撒谎,遂摇摇头。“父亲,她本是太夫人送给我的,原来说的是教给我宫中规矩的,后来我嫁进侯府里来,她便当了陪嫁mama。”

    骆镇东眉头皱的厉害,“你是说她是太夫人专门指给你教宫中规矩的?”

    江意澜点点头,“太夫人是这么说的。”

    骆镇东看一眼老夫人,老夫人同样看他一眼,这就奇怪了。所有参加选妃的姑娘们,教导宫中规矩的嬷嬷都是宫里统一派过去的,文江侯府亦不例外,这个规矩太夫人应该明白的,怎会私自指个婆子教江意澜规矩呢?这其中便有蹊跷之处。

    老夫人看了看江意澜,“意澜,事情是出在你院子里的,你倒是说说有什么看法?你有没有什么线索?”

    江意澜很奇怪老夫人居然会问她关于这件事的看法,但她仍是老老实实的回答,“祖母,我那院子里的我也问过一些了,她们都不知道小mama的事,这几日肖mama也没有什么异常的事,这下毒的人仿佛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进了咱们侯府,不过我觉得咱们还应该查查那半截手指头,或许还能有些什么线索。”

    骆镇东看看她,“手指头?你是说通过那截手指头查查到底是什么人的,或者是年纪大还是小,女人的还是男人的。”

    老夫人接过话来,“应该是女人的,咱们侯府内院,男人一向进不来,如果进来个男人毒死个婆子,那咱们侯府的名声也就扫地了。”

    骆镇东这才惊觉说错话了,忙纠正道,“母亲,我说错了,那就查查是属于什么人的,这样也可以扩小下范围,死个婆子不要紧,要紧的是那个凶手还在侯府里,一日不除,侯府的人便还有危险。”

    老夫人点点头,“说的是,所以要赶紧查出来,另外也不能搞得府里人心惶惶的。”

    骆镇东表示赞同,接着看了看江意澜,“意澜,后院里检查的事就交给你了,记住,暗地里查。明面上,还由你母亲查。”

    江意澜一愣,骆镇东是命令的语气,不容人质疑的命令,他相信她么?

    见她不说话,骆镇东便又道,“还需要我再给你指几个人吗?”

    江意澜忙摇头,“我院里那些就够了,有时候人多反而不好办事。我只是……担心办不好这事。”

    “你尽力办就是。别说咱们侯府,就是整个桂朝,还不知道有多少无头案呢。”老夫人竟对她投过去一个鼓励的眼神。

    江意澜这才放下心来,“媳妇一定竭尽全力。肖mama本是我院子里的人,这件事本就该我去查清,不然我那院子的人都要吓坏了。”

    走在路上,江意澜还在想着应该怎么查,从何处下手,经过花园的时候,她忽然看到骆玉蝉姐妹好像都坐在小亭子里,一看见她过来,全都伸长了脖子朝这边看过来。

    看了一阵子,骆玉函站起身奔过来,拉住她手就往小亭子里跑,“二嫂子,你进来跟我们说说话,我们可在这里都等你半天了。”

    江意澜知道她们要问什么事,不愿意与她们多在此事上纠缠,遂拒绝道,“meimei,我还没用饭呢。以后有时间了再说话。”

    可骆玉函却不管不顾。死拉硬拽的把她拖到小亭子里,还邀功一样的扬了扬手,“你们看,我把二嫂子请来了吧?行了,有什么话你们自己问吧。”

    她这么一说,姐妹几个的脸上都讪讪的,心里暗怪她说话太直接,明明说是来闲聊的,怎么就成问话了?

    一时间反倒没人开口了,见没人开口。江意澜正好借口开溜,可她还没张口。骆玉娴就先说话了,“二嫂,大伯母昨天把我们的院子都搜过了,说是找个缺根手指头的人,听说找了一天都没找到,你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吗?什么人会缺一根手指头呢?”

    果然是来说这件事的,江意澜顿觉头疼。实在不想多说,遂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二嫂这话说的可不对,我可听说昨天祖母母亲都去了你的落青堂,定是你们落青堂出了什么事,否则怎么这么凑巧都赶过去了?二嫂,我看您是不想跟我们说吧,算了,您现在可是祖母跟前的大红人。怎么会跟我们这些小孩子说话儿呢。”说话的是骆玉琳,她一反常态,句句都指向江意澜。

    江意澜看她一眼,奇怪她今天为何忽然把矛头对向自己,江意澜哪里知道啊,昨天何氏回去正好看到骆玉琳在房里等着,气便不打一处来,正说在落青堂里受了气没处发作,顺便发在骆玉琳身上,而骆玉琳挨训完之后才知道何氏原来在落青堂碰了钉子还被赶出来,知道何氏定把江意澜恨死了,而她自己也连着恨上了江意澜。

    骆玉函凑近江意澜,低声询问,“二嫂,我听说你院里出了人命的,是被人下毒毒死的,有这么回事吗?”

    原来她们都知道的,江意澜心下一动,不再沉默不语,反而主动起来,假装谨慎的朝四周看了看,然后站在四姐妹中间,小声道,“meimei们,我原不想告诉你们这些的,挺吓人的,不过看你们既然都知道了,我再说说也无妨了。你们还记得我院里的一个老婆子么?肖mama,从文江侯府里跟我嫁过来的,就是她,被人毒死了。”

    几姐妹虽然听说了这件事,但这时又听江意澜再说,加上她声音低沉,愣是给吓了一跳,最小的骆玉函吓得躲进骆玉蝉的怀里,可脸上却带着一副好奇。

    骆玉娴捏着手帕按在胸上,紧张的问道,“那手指头是怎么回事呢?”

    江意澜面上露出一副惊恐不安的神色,“meimei可不知道,昨天我也被吓坏了,肖mama临死的时候,嘴里吐出来一截手指头,估计是那凶手的,所以祖母才会让母亲去各院搜查少根手指头的人,你们知道吗?那根手指头已经全变黑了,就连手指甲都是黑色的。”

    “啊……”骆玉琳吓得花容失色,一只手紧紧攥住骆玉蝉的手,颤声问道,“那,那,你是怎么看出来那是手指头的呢?”

    江意澜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仿佛她就是那死人一般,声音也阴测测的,“因为我离得最近,就在她头旁边,我只看了一眼便认出来了。”

    当她说这些的时候,乍看到那手指的恐慌又窜了上来,她打了个寒颤才算回过神来,抬头望望天,还好,还有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

    那四姐妹却是吓得不行了,全都强咽着口水勉强镇定下来。

    骆玉蝉也吓得有些面色苍白,颤着道,“二嫂,我记得我见过肖mama的,怎会就被人害了?查出来是什么人吗?”

    “你见过肖mama,什么时候?”江意澜紧紧追问,想从无限的不可能中寻找一些蛛丝马迹。

    骆玉蝉紧皱眉头,略想了想,“我也忘了什么时候了,好像是前几天的事,你这么一说,我还觉得有些奇怪,她好像慌慌张张的走的很快,我还问了丫头一句那是谁,她说是你院里的肖mama。”

    “玉蝉,那你再仔细想一想,到底是哪一天?在哪里见得肖mama,她是一个人还是跟人一起,手上有没有拿着什么东西?”江意澜抛出一连串问题,问的骆玉蝉晕头转向。

    骆玉琳则冷哼道,“怎么?二嫂,你这是查案来了?”

    江意澜忙摇摇头,“查案的事哪能轮到我,好歹的是我院里的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那以后谁还敢在那院里伺候啊。”

    骆玉蝉觉得很有理,便真的沉下心来仔细想了想,可是想了半天仍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遂道,“等我回去找那个丫头问问是哪一天,不过你也别抱太大希望,说不定是别的事呢。”说着看了江意澜一眼,那天,我还以为她偷了侯府的东西慌着跑呢。

    骆玉娴立马就来了句,“大姐也真是的,看到她偷了东西也不喊着拦住,就让个老奴给偷了去啊。”

    “大姐就是心肠好。”骆玉琳也接过话来。

    江意澜不禁无语,骆玉蝉说的是她怀疑肖mama偷了东西逃跑,可没说看见她偷东西了,这两姐妹扭曲事实的本领还真是强。

    不过她这会儿可没功夫跟她们计较这个,只盼着骆玉蝉能快点想起那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