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出手
但柳名欢的沉默又一次使得他落了下风，方之成的剑刺了过去，他却没有躲闪的迹象。 “等等！”方颜急忙大喊，提起裙摆，人也往那边跑去了。 她身后跟着真瑶，真瑶也是一脸惊惧，生怕方之成的剑真刺进柳名欢胸口里去了，她觉得郡主一定会伤心，方将军也一定会死。 方之成的剑刚触及柳名欢胸口的衣衫，停住了。他发现柳名欢真是没有躲的意思，呆了一呆才收了剑。如果柳名欢是想赌郡主开口，那这人真是提着脑袋在玩。他越想越心惊，觉得这男人太内敛，要是真有企图，对王爷绝对是个大患。 方颜跑到两人面前，看见方之成眼里没有杀意，这才知道又是一次试探。她松了口气，总算确定没有她的同意，方之成不敢对柳名欢下杀手。 “郡主，他方才偷听郡主说话。”方之成瞥见方颜眼里的责备，跪下来说道。 方颜却早就不是那个只知凌虐人的郡主，她看了看方之成，视线又往柳名欢瞟去了，淡淡地说道：“我以为方将军至少可以发现一里以内的人，没想到柳名欢在这里呆了这么久，方将军才发现。” 方之成听她明显讽刺的称呼，低下头大气不敢出。郡主是没那么暴戾了，但为何气势却不同往日了？郡主说的话，让他感到了深沉的压迫。 “柳名欢不开口，那就有劳方将军开口吧。”方颜好脾气地笑了笑，问道：“方将军就说说，柳名欢在这里呆多久了？” 方之成噎了一下，暗暗叫苦。郡主过来坐下不久，柳名欢就跟过来了，一直站在树下。他就是想等柳名欢偷听之罪坐实了，再出声让郡主发现，郡主必然质问柳名欢。没想到现在郡主先那般说了之后再这么问，那他要是如实回答，郡主岂非要怪罪他在如此近的距离内，竟没发现柳名欢在树下偷听？多少，他也是个玩忽职守的罪名了。 方之成暗叹郡主是真被柳名欢给迷了心窍了，忍下担忧，他不得不如她所愿回答道：“属下刚刚发现他走过来，原本以为他会过去找郡主，谁知他停在这里。属下便心想他是在偷听，立刻就冲了出来。” 方颜弯了弯唇：“这么说来，柳名欢并没偷听我说话，只不过是刚走到这儿就被你发现了而已。方之成，看样子是你错怪柳名欢了，还不向他道歉？” 方之成用力握了握剑，虽心有不甘但听见她改了对他的称呼，也只得开口道：“柳……” “不过我想……柳名欢他为人大度，是不会真要你跟他道歉的。方之成，你起来吧，继续做你的事去。”方颜只不过是想试试方之成对郡主的忠心，试探之后便立刻堵住了他的道歉。她不会真的给柳名欢惹下麻烦的，方之成已经够讨厌柳名欢了，要是再被她这么一羞辱，方之成肯定将账算在柳名欢头上。 方之成莫名的松了口气，感激地说道：“谢郡主，属下告退。”说罢他一闪身，迅速隐入暗处继续注意周边动静了。 方颜转过头来，见柳名欢站在树下而使得肩膀上接收了一片落叶，便伸手去将那片落叶给取下来了，轻声道：“柳名欢，你也看到了，我爹时刻让人盯着你。所以你在做事之前最好考虑一下，我不是每次都能救你的。” 柳名欢看着她手里的落叶，眼皮微动了一下，也不知是不是听到她的话了。 “他用剑刺过来的时候，要是有了杀意，你就躲避一下。”方颜淡笑着，假设他是知道方之成不会杀他，“万一什么时候我来迟了，你还可以撑一会儿。” 柳名欢的眉头蹙起来了，嘴唇微微张了张，但很快又闭上了，只是一直盯着方颜手里的落叶没移开视线。 “啊，郡主快扔掉那落叶！”真瑶就是随便顺着柳名欢的视线那么一瞄，瞄到了。但是她以身护主的忠心冒了出来，不等方颜反应就伸手去想拍掉那片落叶。 方颜觉得手上有点刺痛感，低头一看见那落叶被她翻过来了，结果落叶背面有一条毛毛虫，现在正往她手背上爬，而真瑶就快拍到那毛毛虫了。 柳名欢手中的剑突然一转，挡住了真瑶伸出去拍那毛毛虫的手，而他左手则快速的拉过方颜的手腕，在空中抖了两下才放开。 方颜只感觉手背上像刮过一阵疾风似的，等柳名欢松开她的手时，她看见落叶已经掉在了地上，毛毛虫也脱落了她的手背。手背上只有极小的一处微红，她松了口气，幸好真瑶这一巴掌没拍下去，不然她整个手背就要红了。 “你……”真瑶正要怪罪柳名欢阻挡她救郡主，但见郡主脱险，她又将责骂的话吞了回去。既然柳名欢公子要抢这个功劳，她就让给他好了，她乐见郡主高兴。 柳名欢收了剑也收了手，只是被方颜看得再度撇过了眼。 “回去坐会儿吧。”方颜转过身，感觉手上那微红的地方并没有多大事，就没在意了。她心里是高兴的，虽然柳名欢一开始没打算出手，不过真瑶这丫头胡乱一搅合，柳名欢终究是没忍下心看她遭殃。 所以，她打算带他一块儿回去座位处，让他多看他弟弟柳可君几眼。从方之成那反应来看，柳名欢是没有跟柳可君说话的，几乎是她一走，他就跟着来了。 真瑶快速跟在方颜身后，柳名欢等她们走了一段距离后也开始迈出了极轻的步子。 “郡主，奴婢就说柳名欢公子不会不管的嘛，一看到郡主被毛毛虫欺负，立刻就出手了。”真瑶低声笑着，有些替郡主感到高兴。 方颜这次是真的笑了，她一指神功又出马了，戳痛了真瑶的额头。在真瑶不解的目光中，她慢悠悠的朝前走着，也同样压低声音，问道：“真瑶，你知不知道——毛毛虫是不能用手拍的？” 真瑶先是一愣，随后慌张起来了，连连道歉：“对不起，郡主，奴婢……奴婢一时情急，忘了……” 她只想着快点替郡主打掉毛毛虫，却忘了基本的常识，哎呀真是好险！要是她真拍着了，郡主现在手上肯定会被毛毛虫的毒毛弄红一大片，她自己也不能幸免。听说还有因为被毛毛虫蛰得太厉害而死掉的呢，要是郡主有什么事，她也就别想活了。 方颜只是笑，却没再提这件事了。她知道柳名欢武功不弱，不想说太多给他听见。 真瑶一边走一边懊恼，随即才想到——原来是因为看见她就这么拍过去，柳名欢公子才出手救郡主的呀！那，算不算是她帮了郡主一个小忙？之前柳名欢公子肯定早发现那条毛毛虫了，却没开口提醒郡主，真是过分！ 回到原来的雅座，方颜坐下来继续品茶。过了一会儿，她也悄悄的打量场中各人，见因为她的再次出现使得一些青年才俊又紧张起来，便在心里不屑。再见那柳可君似乎几次犹疑，但却不敢走过来跟她身后的柳名欢说话，她就皱起了眉。 “曦禾，去，把那柳可君给我叫过来。”方颜放下手里茶杯，却是再次为柳名欢做了件事。反正她都打算对他好了，也不在乎别人说什么，说不定以后真能取得他原谅而回去呢。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但前边不少人却也是听见了。在曦禾应声前往的时候，这些听见她命令的人就在心里替柳可君惋惜了，就说这位刁蛮郡主没那么容易放过柳家二公子的。 当曦禾走到那堆青年才俊中间时，方颜看见柳可君的脸色更白了，她似乎还能听见人群的抽气声。她隐隐露出笑容，倒要看这柳可君是不是如他大哥那般，能为家人牺牲这么多。 柳可君脸色苍白的过来了，方颜还特意转头去看了柳名欢的神情，但他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她心底还是有些挫败，她以为至少能看见柳名欢一丝丝的担心。毕竟柳名欢那么百般容忍，不正是为了要保护家人么？ “柳可君……见过郡主。”柳可君力持镇定，但声音还是透出了一丝颤抖。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过来么？”方颜看着他，心想这的确是个儒雅倜傥的男子，再加上过人的才情，‘京城第一才子’的称号，也难怪那郡主死心眼就要将他弄到手。不过自从看了那****的求饶状，她是怎么看也不觉得他好，除了这一副皮囊。 “不、不知道。”柳可君说话时，眼睛还是偷偷朝他大哥柳名欢看去了。 方颜见状有一丝满意，但却直截了当地问道：“你大哥为了你们的安全，自愿留在王府做侍卫，你今天看见了他，不觉得应该过来打声招呼？还是说，你大哥为了你受的这两年苦，你觉得心安理得，毫无歉疚？” 柳可君虽已求饶，但骨子里还是留了一份傲气的。当着这满场才学之人，他忍不下这口怒气还是脱口而出：“应该歉疚的是郡主，我大哥成了今日这副模样全是拜郡主所赐！” 话一出口，柳可君脸色一下子就白了。他想起了——镇南王的警告。